今日天氣晴朗，但在蘇漣漪的腦海中卻是電閃雷鳴。

初螢一口一口乖乖吃著漣漪喂來的粥，雖然確實疼得不住，卻還是吃著。隨著時間的推移，漣漪逐漸冷靜下來，看著此時的初螢竟覺得有些陌生，初螢的冷靜和忍耐力，絕非平常。

吃好後，初螢一擡頭，看向漣漪，那雙烏黑大眼滿是依賴，這讓蘇漣漪重新又將心放下。

笑自己剛剛想的多了，初螢就是初螢，怎麼會是別人？

果然，肚裡有了東西，初螢的面也好了許多，臉上的冷汗也逐漸減。

孫阿婆進來，“漣漪小姐，黃氏怕是要生了，最好在地上走走，活開了纔好生產。”

漣漪看向初螢，初螢也是懂事的，點了點頭，便堅持著起，咬牙忍疼在地上轉著，由孫阿婆扶著。

漣漪沒敢去扶，怕初螢不小心到的傷口。做了兩方面打算，若是初螢能自己生，最好，若是實在生不出，也管不了什麼手功率了，必須進行剖腹產。

孫阿婆雖只做了幾年的接生婆，但也是有經驗的，帶著初螢走走停停，時而喝些湯補，漣漪則是一會陪著初螢走著，儘量說些話讓其開心，一會則是站在院子門口，焦急的看著遠方，期待著縣城來的產婆能快一些到。

隨著初螢慘聲加劇，孫阿婆趕忙扶著初螢了房間，房，生產的件早已準備好了。

“快生了。”孫阿婆道。

漣漪不敢怠慢，準備查看，卻被孫阿婆攔了住，“漣漪小姐，你雖嫁人，卻未生產，不能呆在這地方，容易沾到晦氣。”

漣漪哭笑不得，人分娩那是生理現象，所有種都要經歷的過程，有什麼可晦氣的？“沒關係，阿婆，回頭我去廟裡上香。”時間迫，沒閒心和孫阿婆探討這些唯還是有神論之類的話題。

孫阿婆怎麼肯？板下了臉，“漣漪小姐，我老婆子是敬你的，但現在你必須出去，爲了你好，你若是沾染了晦氣，生出孩子搞不好要缺胳膊，爲了你著想，我老婆子就算是得罪了你也不能讓你進來。”說著，拽著漣漪的胳膊就要將推出去。

漣漪被孫阿婆不小心到了傷口，面一變，就在這功夫，就被推了出去。

門被孫阿婆從裡面死了，漣漪在門外乾著急，怎麼拍門，孫阿婆也是不肯開，漣漪哭笑不得，真是封建迷信！一低頭，看見袖上竟有些滲，嘆氣，這可憐的傷口，再怎麼躲避，最後還是被了。

門，是初螢的慘聲。

終於，隨著馬車聲響，吳氏終於帶著從縣城找到的兩名頂級接生婆趕到，孫阿婆開了門，讓三人，就是不肯讓蘇漣漪進去。

蘇漣漪嘆氣，見暫時還沒什麼事，便回家去，趁著飛峋還未起牀，取了金瘡藥和紗布回到初螢家，在院子中爲自己包紮傷口。

突然，門的慘聲增大，門開了，吳氏出來換水，漣漪才知，原來是羊水破了。

“孫大嫂，需要我幫忙嗎？”漣漪不顧包紮了一半的胳膊，衝了過去。

“不用，你還未產，不能進來。”丟了一句話，便關了門。

漣漪心中瞭然，想必這不生產的子不能產房，是這個時空的講究吧。又坐回去，爲自己包紮。

初螢在慘，蘇漣漪倒不是擔心這個，而是擔心生不出來。

又過了半個時辰，吳氏又來來回回取了很多東西，但面卻越來越不好，這時，雲飛峋來了。

“漣漪，原來你在這裡，我以爲你去了妝品廠，但看驢車還在家，便來這裡尋。”飛峋道，看漣漪面嚴肅，“初螢這是，要生了？”

漣漪點了點頭，“是啊。”

飛峋眼尖，看見了一旁沾著的繃帶，趕忙衝了去，“漣漪，你傷了？”

漣漪見雲飛峋關切的眼神，那種焦急是無法掩飾也是無法裝出的，本來心中那枚小小的疙瘩猛然被放大，想起昨夜宿夜未歸，他則是擔憂得一夜未閤眼，卻因爲心中的顧忌沒將事實告訴他。

無論是當初的大虎，還是此時的雲飛峋，都是那般無辜、可憐又讓人。

心中的疚如同滴墨水，擴散得越來越大，“飛峋，抱抱我。”說著，便輕輕撲倒他懷中。

這把雲飛峋弄了一個大紅臉，本就一頭霧水，如今這霧水卻越來越濃，明明是初螢生孩子，怎麼漣漪卻這般疚？難道是漣漪了委屈？多半是擔心初螢。

他知曉兩人的關係很好，也忍不住嘆了口氣，將輕輕擁懷中，手拍了拍的背，“別擔心，會沒事的。”

以往冰冷的聲音今日聽起來卻別樣溫，這溫的聲音聽蘇漣漪的耳朵裡，就如同尖刀一樣。

欺騙，這個沉重罪名得蘇漣漪擡不起頭。

心思向來很重，一件事都要考慮個千百遍，難道想的是錯了？難道他應該和飛峋代？但最怕的是這樣的結果——告訴了飛峋，飛峋接不了這開膛破肚，別說初螢承擔風險，即便是作手的蘇漣漪也會被牽連，而飛峋便會想辦法阻撓。

現代人接新鮮事速度都需幾年，何況古代人，憑一張就能解釋得清楚？那還要幾百年的科技發展幹什麼，稚！

若是真的阻撓，耽誤了時機，一切便都晚了，畢竟，生命不可逆！

想到這，漣漪又堅定了信心，不是不告訴飛峋，而是在初螢生產前的關鍵時刻，不能告訴！

雲飛峋哪知懷中之人的心思，只能安著，“初螢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放心。”

漣漪點了點頭，靠在他堅實的懷中，迷這種安全，“飛峋，若是有一些事，我瞞你，你能原諒我嗎？”

飛峋垂下了眼，低頭看，“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善意的。”堅定不移地回答。

雲飛峋點頭，“那便原諒。”怎能不原諒，他也有事未告訴。

漣漪心中，雲飛峋這是信任，只有完全信任一人才不會無故猜忌，沒想到，這無心柳，竟真能收穫一份真。“飛峋，只要你真心待我，我也會付出真心。”

的從來沒有轟轟烈烈，沒有激澎湃，總是在這一件件小事中，加深了意。

正當雲飛峋要說著什麼，屋子門被猛然推開，吳氏出了來，端著滿滿一盆水，別說把蘇漣漪嚇了一跳，就是久經沙場，對大小傷口習以爲常的雲飛峋也是大吃一驚。

吳氏自然沒留意院子中兩人正甜地擁抱，滿腦子只有屋子裡正在生產的黃氏。

漣漪推開飛峋，“孫大嫂，裡面況怎麼樣？”心中再次自責，剛剛只顧著自己的私事，卻忽略了房慘聲越來越小。

吳氏倒了水，跑廚房中準備繼續燒熱水。

“飛峋……大虎，你去幫忙燒水。”因著急，差點當著外人面將飛峋的名字喚出，後者也立刻鑽廚房。

吳氏取了最後的熱水正準備進屋，卻被漣漪一把抓住，“孫大嫂，快和我說，初螢況怎麼樣。”

吳氏是著急的，但被抓著，見漣漪態度堅決，只能如實說，“漣漪小姐，你要做好準備，黃氏……那孩子，是站著的。”

“站著？”漣漪一愣，站著是什麼意思？恍然大悟，原來是胎位不正！

胎兒在母親的子宮中位置並非固定，而是轉，只不過到了預產期正好是頭向下，便能順利出生，但初螢卻分明是早產。漣漪心中大不好，剛剛怎麼就沒想到這早產和胎位不正？若是想到，本不會讓初螢白遭這些罪，直接開刀。

“孫大嫂，水你來燒，大虎，和我回家取東西。”說著，放開吳氏便拽著飛峋向家跑。

雲飛峋沒提出什麼疑問，蘇漣漪讓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

“你去取蒸餾酒，就是之前我們做出的高濃度酒，若是我沒記錯，還有兩瓶。”還沒進院門，漣漪便吩咐，自己則是衝進了房間，去取今日帶回的麻藥、迷藥、趙仵作送的一套刀和一切相關件，抱了個滿懷。

當到院子時，飛峋已經取到了兩瓶子酒，“漣漪，你這是要作什麼？”大驚失，那刀……不是仵作驗用的嗎？蘇漣漪拿這個做什麼？

“去初螢家，快。”漣漪抱著東西就向初螢家飛奔，飛峋見手中東西太多，太過吃力，便搶下了沉重得刀，兩人飛快趕往初螢家。

初螢的慘聲已小了許多，想來是力不支。

兩人院時，吳氏正好又出來換水，又是一盆濃濃的水，漣漪搶過刀和酒瓶，便闖了進去。

“漣漪小姐，你不能進啊，你是未……”

“我要進行手，割開的肚子取出胎兒，若是再不手，大小都不保！”漣漪道。

將所有東西都在一旁乾淨的桌上一字排開，見到了滿地、滿牀的，心中狠狠一震，聽著初螢此時如同垂死的小貓般的聲，將自己的後怕狠狠了下去。

“什麼？蘇小姐，你瘋了？怎麼能開膛破肚？”那兩名從縣城接開的接生婆大驚失。

漣漪用剛剛打進來的水洗了手，用乾淨布子乾後，又用酒了一遍。“我沒瘋，這是手，若是你們有膽子就留著幫忙，若是沒膽就出去。”

“不行，你不能這麼做！”另一名接生婆道。

漣漪狠狠瞪了一眼，“不怎麼做還怎麼做？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我唯一的好友這麼死去？我再說一次，願意留下就幫忙，不願意留下就出去。”

這就是最擔心的後果，若是將手的消息早早放出去，這些古人又如何接？別說們接不了，恐怕初螢自己都害怕。

“瘋子！蘇漣漪你是個瘋子，我要報。”其中一人見蘇漣漪從那碩大的刀箱中，挑選了幾隻刀和剪子，依次放一旁的鐵盤中，失聲大。

漣漪頭也未回，“去吧，去報吧。孫阿婆，把這位接生婆請出去。”止鉗只有兩隻，還僅僅是簡陋的模仿，是漣漪在畫出圖紙後，讓縣城鐵匠打造，說是止鉗，還有些牽強。

孫阿婆到底是瞭解蘇漣漪的人，當時自家兒子已經病膏肓，無人能救，但從天而降的蘇漣漪卻可以。還未忘，當漣漪小姐在孫大海赤的前傾聽，這事看似傷風敗俗，但聽漣漪小姐說，卻是治療的關鍵。

雖然也接不了開膛破肚，但因爲相信蘇漣漪，便將那喊著要報的產婆拽了出去，另一個產婆也乖乖跟著出去，畢竟，怕擔責任。

門外，雲飛峋只聽見屋嘈雜卻不知何事，只能焦急地在屋外等待，卻見孫阿婆拽著產婆出來。

那產婆如同了刺激、見了鬼一般，喊著，“殺人了，快來人啊，要殺人了。”

孫阿婆趕忙對飛峋道，“大虎，快將這兩人綁了，省的壞了漣漪小姐的事。”

雲飛峋不知蘇漣漪要幹什麼，但還是聽了孫阿婆的，迅速找了兩繩子，將那產婆綁了個結實。孫阿婆找了兩塊破布，塞兩人口中。“兩位老妹妹，委屈你們了，但現在不能有事幹擾漣漪小姐。”

飛峋張，一把抓過孫阿婆，“阿婆，屋到底有什麼事，漣漪要幹什麼？”

孫阿婆也是面蒼白，雖幫著蘇漣漪控制這兩名產婆，但口中的牙齒卻一直再打，“大虎啊，是……是這樣，黃氏難產，怕是生不出來，……不過去，漣漪小姐……”

雲飛峋大吃一驚，一雙眼睜得碩大，專注地聽著，不放過孫阿婆任何一句話。

“漣漪小姐要割開黃氏的肚子，將孩子……取出來。”孫阿婆只要想到那場面，眼前一黑，就要暈過去。

飛峋趕忙扶住搖搖晃晃的孫阿婆，將扶凳子上，自己則是向屋子裡衝，阻攔。

這可萬萬不行，千萬不能這麼做，這樣不僅初螢沒命，就是漣漪也得償命！

但他剛到屋子門口，就被漣漪擋了回去。

雲飛峋驚訝，因爲，蘇漣漪臉上全無張、懼怕，有的，只有駭人的冷靜，這冷靜是他沒見過的，十分陌生的。此時是蘇漣漪的工作狀態，與平日裡帶著淡笑定然判若兩人。

“飛峋，你相信我嗎？”漣漪的聲音冰冷冷，就如同此時手上拿的刀，鋒利、不帶毫溫度。

“我……”飛峋掙扎，“漣漪，從古至今都沒有開膛破肚的先例，你……”

“從古至今沒有，但未來會有。”漣漪答。

“先不說初螢能不能活，就連你也會被牽連。”飛峋又道。

“難道就因怕被牽連，就眼睜睜看著死去？我做不到。”漣漪冷冷道，眼中帶著失，“飛峋，看來，你還是不瞭解我。”

雲飛峋一驚，“不，不是不瞭解你，是擔心，我害怕……”

漣漪微微一笑，“被牽連也好，在間也可和初螢作伴。”不再理會飛峋，扭頭對吳氏，“孫大嫂，你來幫忙嗎？若是你害怕，我就要關門了，我自己進行。”

雖是這麼說，但自己進行，困難太大，羊水雖流了一些，但大半還在子宮，一會下刀後，羊水會噴涌，必須要第一時間導流，還有使用止鉗等等，兩個人做這手風險都非常大，需要兩名醫生經驗富，配合默契天無。

一會看到開膛的景，想必古人都會嚇暈過去吧。

罷了，即便是沒人幫忙，也要用盡全力！

“漣漪小姐，我幫你，我不怕！”吳氏道。丈夫的命是漣漪小姐給的，黃氏又是小錦的啓蒙師父，漣漪小姐破釜沉舟，自然也不能落後，即便以後以命抵命，也要上，爲了報答兩位小姐對的恩。

“恩，孫大嫂，謝謝你了。”漣漪一閃，放吳氏進來，而後扭頭對飛峋道，“時間來不及了，相信我，在門外等著，照顧好三名老年人。”說完，便邦的一下關門上鎖。

室，一片腥，吳氏是怕的，但爲了兩人，也豁出去了。

農婦哪個沒殺過？像這樣的過日子能手，連小豬仔都殺過，吳氏現在就把面前的黃氏當和豬仔，告訴自己，沒什麼可怕。

漣漪簡單代了吳氏需要做什麼，而後將麻藥放紅糖水中，“初螢，我要做什麼，你也應該知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