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加鞭一日兩夜,到了臥龍村。
抵達臥龍村時,已是黎明。
此地地勢平坦,三面環山,山雖不高,卻連綿不絕,將中部平原圍繞好似谷底。谷中環顧四周,只覺連綿山峰猶如一條蒼龍醉臥,故曰臥龍。中部有一村,也因此名爲臥龍村。
因獨特的地理位置,臥龍村相對獨立,彷彿與世隔絕的桃花源一般。因羣山環繞,谷氣候宜人,風沙、多雨水,谷無論是莊稼作還是野花野草,都茂盛得好像此地本不是鸞國東部。
可以說,臥龍村幾乎沒到東塢城的影響,若不是這一場天疫,也許臥龍村人還過著自給自足的快樂生活。
進了谷地,車隊放慢腳步。
紅紗帳簾子開,安蓮探出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面帶的笑容,“這真是個好地方啊,比禿禿的東塢城好看多了,你說是不是?”轉頭,對向騎著黑踏的雲飛峋。“蘇侍衛,你認爲呢?”又問了一次。
騎在馬上的雲飛峋昂首而立,左手抓著繮繩,右手著一柄纏著皮刀鞘的大刀,環顧四周,默默驚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竟能造出這樣的世外桃源。至於安蓮的話,他只當沒聽見。
這是安蓮一路上吃的不知第幾次閉門羹,若是按照以往,早發了脾氣,但不知是安蓮這一次反常還是因一降一,這惡劣的態度不僅不讓安蓮生氣,反倒是更喜歡、崇拜蘇大虎了。
雲飛峋在蘇家村時便訓練出了一個本領,外界的謾罵、挑釁、嘲諷,他可以做到充耳不聞、視而不見,只專心於自己的事,此時便是如此,他策馬而立,直接將旁龐大的紅紗攆車當明的。
至於他爲何要在紅車旁邊,自然是因安蓮當所有人面下的命令——侍衛長便是要保護。
爲了不暴份,更爲了不引起玉容的懷疑,他也只能如此。
在曹營心在漢,他雖在聖的攆車旁,卻抓每一個機會,看向前方那輛好不出奇的馬車,因那車上有他朝思暮想的人。
“小漣,你醒了?”
就在蘇漣漪鑽出馬車的下一刻,一道淡淡的問候跟到,那語調沒有過多緒,聽著卻讓人舒服,是玉容。
漣漪禮貌地笑著點了下頭,“是,玉護衛辛苦了,昨夜睡了嗎?”
騎著無塵白馬的玉容微微頷首,“憩了兩個時辰。”
“這就是臥龍村?與我想象的不一樣。”漣漪喃喃道。在想象中,瘟疫橫行的村子應一片荒涼,滿是廢墟,橫遍野,但眼前樹木鬱鬱蔥蔥,街道打掃乾淨的一幕,實在不像村莊正遭大難。
但,越是如此,便越是讓人心中難。
臥龍村的兩人下了馬車,跑到蘇漣漪馬車的跟前,“小漣姑娘,玉護衛,我們倆真不知該如何謝你們好,謝謝你們救了我們的命,謝謝你們肯跟我們來拯救全村老的命。”說著,兩人齊齊磕頭。
漣漪出了馬車,瀟灑跳下,將兩人扶起,“二位不要如此,拯救蒼生本就是我們奉一教的天職,天神聖明,不會讓任何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玉容不知自己是不是多想,覺得小漣話裡有話。
衆人都未發現,臥龍村村民明明去奉一教求的是救苦救難的聖大人,但如今,搬來的救兵確實小漣,而與聖相比,兩人更相信小漣多一些。
漣漪觀察了下地形,參考之前在東塢城郊那第一次見聖時的場面,想到了一個妥善的理方式。“一會,我們在前方空地安營,你們二人則是帶幾名侍衛村,將所有村民無論老都到前方廣場來,若況實在無法行,便命侍衛用擔架將病人擡過來,一切要快。”漣漪道。
“是,謝謝小漣姑娘了。”兩人再一次表示謝後,帶上蘇漣漪分撥下去的十名侍衛小跑了村子。
得到了命令,練地侍衛們不一會便將剛剛的一片平地變了一營地。
漣漪將專管後勤的侍衛長來,出了一張圖紙給他,讓其按照圖紙所畫安排營帳的功能和佈局。
圖紙上,將整個營地分爲兩大塊,臨近村子的一塊營帳,爲醫療區;另一篇區域爲居住區。
醫療區專門用來醫治臥龍村村民,又可劃分爲門診區,救治區,住院區和隔離區四大區。門診區,顧名思義,便用來診病,據村民病的輕重酌定用藥方案,而在門診區診病的有私人,出蘇漣漪和玉容外,還有營地中的兩名大夫,這大名大夫事先也被漣漪臨時培訓過。
救治區的作用便是分發藥品藥劑,以及爲村民講解藥品的用法等。
住院區的幾個帳子,是針對病較重之人設立,方便漣漪觀察病。
而隔離區,則是大有講究。
蘇漣漪經過詢問那兩名村名和翻閱大量書籍後總結出,天疫並非無時無刻傳染,或者說,首次發病是其傳染最強的時候,在首次發病時的病人必須進行隔離治療。
蘇漣漪爲後勤侍衛長講解治療區分佈的用意,玉容則安靜地在一旁聆聽。
後勤侍衛長明瞭其意,帶著圖紙離開後,玉容這才慢慢將自己問題問了出來。
“這圖紙佈局完整、條理清晰,小漣,難道這也是你從蘇漣漪那學來的?”玉容道。
漣漪角了,“抱歉玉護衛,這個不用學,其實細想想就能畫出來了。”實在不解畫一個破圖紙有何難的。
玉容斜眼看著蘇漣漪,“這圖紙,是你準備多時的?”
“不是,昨晚在車廂畫的。”漣漪答。
玉容突然一挑眉,眼角多了一玩笑的戲謔,“那聖的祈禱儀式,你又安排在何時進行?聖的祈禱聖臺,又搭建在何?我在圖紙上並非見到。”
“……”蘇漣漪暗暗無語,他們是來救人的不是來做戲的,就治療個瘟疫難道還得找個聖跳大神?想歸想,但那是人家奉一教的傳統,也不能隨便打破。忍不住咬著脣,四張著找地方搭臺子。
玉容見到漣漪咬脣的樣尤其可,忽然輕輕笑了,玉容這人,平日裡冷笑不,但這種正經的笑容卻很。他笑了,笑得純潔如同還在書塾中的年,斯文雅緻。
蘇漣漪面白了一白,即便是找到了臺子位置,那跳大神……不是,是祈禱儀式又安排何時?救人如救火,難道看著病人經痛苦,還要先跳上一場?或者說,同時進行?……這個實在困難些,這邊診病,那邊舉行儀式,不說別人,聖本人都不會高興。
玉容一直低著頭看著蘇漣漪爲難的樣,擡起頭,竟發現今日的格外明,神氣爽,雖然,他昨夜徹夜未眠。
“別安排儀式了,”玉容道,“聖此時本沒心思祈禱。”
漣漪一愣,擡頭見玉容笑著看向遠方,也順著其延去,只見不遠,一火紅的安蓮正纏著一襲黑的雲飛峋,不知在說著什麼。
只見安蓮小臉兒上滿是的笑容,一雙眼亮晶晶地在飛峋上,興致地在其側繞來繞去。反之,雲飛峋大步向前走,目視前方,就好像周圍本沒人一般。
蘇漣漪敢打賭,安蓮敢站在飛峋前方擋路,飛峋便敢一腳將其踢飛。
“你的面,有些不好。”玉容道。
蘇漣漪正暗暗生氣,想衝過去親自將安蓮踹飛,被玉容這一問,趕忙調整了神態,雙眉微顰,“也許吧,昨夜畫圖紙,沒太休息好。”歉意一笑。
玉容不濃不淡的細眉微微皺起,看向遠已搭建好的帳子,“距離安札完畢還有一兩個時辰,那一的營帳便安排給你,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漣漪拒絕,“謝謝玉護衛關心,但不用了,我能住。”
“那怎麼行?”玉容道,聲音認真,“走,我送你過去。”說著,不由分說,抓起蘇漣漪的胳膊,便將拽著向前走。
不遠的地方。
“蘇侍衛,你昨夜一夜未睡覺在保護本座,本座好,你的忠誠……本座要怎樣回報你?”一邊說著,安蓮一邊拋著眼。
既已達到了目的地,雲飛峋自然不肯繼續跟在安蓮邊,他見前方正搭建營地,便想過去幫忙,順便找機會和自己屬下頭,換一下信息。
“蘇侍衛,本座突然頭好暈,你送本座回車裡。”說著,子一便向雲飛峋上倒去。
飛峋子不著痕跡一側,安蓮撲了個空。好還安蓮舞娘出,手腳靈活,又迅速找到了重心,未摔倒失態。
“蘇侍衛!”安蓮提高了音量,“你給本座站住!”
飛峋無奈,站定了腳步,“聖何事?”惜字如金。
安蓮雖憤怒,但聲音中撒的分居多,“蘇侍衛,作爲本座的侍衛,本座不舒服難道你視而不見嗎?”
雲飛峋耐著子,“不是有兩位嬤嬤伺候你嗎?”
距離兩人不遠,李嬤嬤和孫嬤嬤兩人陪伴其左右,李嬤嬤無法直腰背,因後傷口未痊癒,疼痛難忍;孫嬤嬤爲掩飾頭上傷口,在紗布上面包了一塊與服同系的頭巾,頭巾包住半顆腦袋,格外突兀。
兩人都微低著頭、垂著眼,眼中滿滿的厭惡與反。
安蓮拋了個眼,“兩位嬤嬤有傷在,本座自當要諒們,讓們多多休息。”
低著頭的兩人聽見,心中驚訝安蓮顛倒黑白的本事。
飛峋不耐煩地皺了下眉,一擡頭,正好看見玉容拽著蘇漣漪的胳膊向遠方的營帳走,頓時面變了,深邃的眼中閃過殺意。
不知是否心有靈犀,被拽著不好過分掙的蘇漣漪也回過頭,恰巧對上雲飛峋,兩人遙遙相。
安蓮並未發現雲飛峋不對勁,見有機可乘,一下子撲到在雲飛峋的上,“蘇侍衛,送本座回營帳嘛,本座頭好暈,搞不好是……旅途勞累。”
蘇漣漪見到,嚇了一跳,本來對安蓮又可氣又可憐,但此時此刻只有可氣沒有可憐了。誰都是能勾引的?
“啊——”因爲扭頭看雲飛峋,蘇漣漪未發現自己腳下石頭,隨著一聲尖,漣漪腳一空,子失去平衡,直直向地上摔去。
預計的疼痛並未到達,反之,一清新的皁香直腦海。
玉容在蘇漣漪摔倒在地的瞬間,將其攔腰抱住。
遠方的雲飛峋沒心思管在他上蹭的安蓮,眼中的殺氣更濃,不管不顧,直向蘇漣漪的方向趕去。
玉容將漣漪抱起,蘇漣漪剛想反抗,過玉容的肩,見到某人殺氣騰騰而至,嚇得臉都白了,趕忙用誇張的表阻撓那人。
“怎麼了?”玉容低頭問蘇漣漪。
漣漪狠狠咬著脣,生怕自己驚出來。這一刻,敢肯定,自己幾萬腦細胞已壯烈犧牲。“沒……我……我頭暈。”現在本不敢掙扎,只要玉容放下,定會發現後正趕來的雲飛峋。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雲飛峋趕來和玉容打一團,而後玉容追問其原因,雲飛峋邊說玉容抱了他老婆,最後……事敗……
玉容狹長的眼中,閃過一疼惜,“剛剛便說要你去休息,還。”聲音已得不能再。一邊說著,一邊向營地而去。
蘇漣漪被一名陌生男子抱著,渾不舒服,所有都僵著。咬著牙,趁玉容行走之時,過其肩頭,對雲飛峋拼命使眼——冷靜!冷靜!千萬不要衝!如果衝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雲飛峋哪能冷靜下來?自己的妻子被一名男子抱在懷中向營帳中走,這是什麼?天上掉下的綠帽子!
蘇漣漪都快哭了,饒是冷靜如,現在也是愁眉苦臉地對上雲飛峋,用口型比劃——求求你了,別衝!別衝!
“蘇侍衛,你要去哪?”飛峋的後,安蓮追了上來。
蘇漣漪嚇了一跳,趕忙低下頭,將臉埋在玉容的肩上,祈禱剛剛聖千萬別見到對雲飛峋眉弄眼,千萬別發現了他們的關係。
玉容只覺得肩頭一暖,停下了腳步,低頭,“怎麼?更難了?”
前有狼後有虎,蘇漣漪暗暗苦、哭笑不得,“……恩。”兩人姿勢滿是曖昧,蘇漣漪很是尷尬,將臉小心從玉容的肩上移開,卻幾乎上玉容低下的頭。兩人甚至可以聞到彼此的呼吸。
蘇漣漪用盡全力,用理智控制自己不從玉容的懷中跳出來,告誡自己——一切都是演戲、一切都是演戲,忍一時風平浪靜。
再看另一邊。
因安蓮的喚,外加漣漪低頭的迅速反應,雲飛峋終於從翻天覆地的醋意中找到了一冷靜。發現剛剛是自己反應過激了,他必須要相信漣漪的能力,漣漪能走到今日,絕不是隨意被人玩弄的弱子。
想著,雲飛峋終於停下了腳步,而正飛奔追逐飛峋的安蓮毫無防備,生生地撞在其背上。
“哎呀!”安蓮只覺得自己撞倒了一堵牆,邦邦地。
此時,四人距離已很近,而安蓮的一聲驚呼,前方的玉容自然聽見,他回過頭去,尋聲而。
蘇漣漪死死閉上眼,心中暗說,一切都完了,接下來發生什麼已超出了的掌握,罷了,聽天由命吧。
蘇漣漪未想到的是,玉容轉的瞬間,雲飛峋也背轉去。
飛峋心中醋意、怒意、殺意糅雜一,雙眼更深邃,眼中充滿。
他冷笑著手住安蓮小巧的下,手指的力氣甚大,得安蓮下雪白沒了。“要我送你回房間,是麼?”
“疼……疼……”安蓮下意識手想掰開飛峋的手指,但那明明是的手指,卻得好像鐵鉗一般,本掰之不。“是……是啊。”這一刻,安蓮彷彿見到了死神,讓懼怕。
“好。”雲飛峋鬆開手指,而安蓮還未能手自己下,下一刻便被飛峋拎了起來。
那是一種怎樣的覺?就好像一個人拎了一袋垃圾,就好像一個人提著一個臭氣熏天之一樣。
雲飛峋就這麼拎著安蓮,迅速向另一個營帳而去。
玉容看著兩人的背影,忍不住輕輕嗤笑了下,“安蓮的口味,真是越來越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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