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的午膳,花園。
伴隨著鳥語花香,這個鸞國權力金字塔頂端的一家人齊聚在涼亭中心設下的宴席桌旁。
如何應酬客套自是不表,只說席間,夏初螢和雲飛揚兩人雖是並肩而坐,卻毫無流。
雲飛揚即便心中再翻江倒海,但卻不會表現出來,安靜地用膳,垂著眼,一雙眼睫如同扇子一般鋪在如玉的面頰上,一雙桀驁劍眉橫衝,配上高的鼻樑,俊得猶如畫中人。
桌上除了雲飛揚外的另一男也不遜。夏胤修較比雲飛揚雖略顯,但其尊貴的氣質與周帝王霸氣卻能輕易將子迷住。
可以說,兩名男子之各有千秋,各自皆有獨特魅力。
包括皇后崔瀾馨在的嬪妃們都忍不住比之又比,人之常。而一旁的拓跋月則是憎恨得險些斷筷子。
恨,非常恨。
同爲公主,同爲太后所出的嫡公主,爲何夏初螢就可覓得如此俊的戰神良婿,子們的豔羨,而拓跋月卻在異國他鄉備謠言折磨,一切都因夏初螢!這些謠言都是夏初螢搞的鬼!
涼亭中桌子很大,上位者有說有笑,在桌對面的兩名妃子竊竊私語起來。
靈妃道,“看見月公主了嗎?氣得差不多要炸了,正嫉妒金玉公主呢。”
劉妃看了一眼,不著痕跡地翻了個白眼,“這又能怪誰?不好好在自己國當公主,非跑到別國丟人現眼,若是一個好姑娘能跑到使臣隊伍給人家送上門的嫌棄嗎?”
靈妃繼續道,“上次金玉公主說的事兒,就是……月公主在軒國的事兒,你覺得是真是假。”
劉妃道,“真假重要嗎?真假都改變不了月公主被金玉公主隨意圓扁的事實。”
兩人側著頭小聲議論,外人聽不清們在說什麼,只當是子們的悄悄話,皇上太后等人聊著,也沒理會們,倒是崔瀾馨回頭警告地看了們一眼,兩人尷尬地笑笑,趕忙停止了討論。
夏初螢暗中觀察著拓跋月的一舉一,捕捉每一個眼神,猜測心的想法。見時機已,莞爾一笑。
雪白小手執著玉筷,夾起了一些筍,在衆人的驚訝中,放在了雲飛揚面前的小碟中。
別說衆人驚訝,就是連雲飛揚都驚訝得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衆妃子暗道——難道金玉公主終於想開了,決定和駙馬和好了?
提到金玉公主,衆妃子難免想,好好的公主,就是被漣漪郡主帶壞了。從前公主一切都好,下嫁駙馬後夫妻其樂融融,與妾室們相的也不錯,最起碼錶面看起來。但自從金玉公主認識了漣漪郡主,便再容不下那些妾室,帶著孩子搬離將軍府去了公主府居住。但這天下除了驃騎將軍外,還有哪個男人能只娶一妻?
在衆妃子眼中,倒不是雲飛峋有多專一,而是條件不夠他哥哥雲飛揚好,最終被蘇漣漪狠狠住罷了。
雲飛揚看著自己面前盤中筍,驚訝地轉頭去看夏初螢。
初螢甜甜笑道,“這筍是你平日最喜吃的。”
雲飛揚不知心如何,只覺得口中有一團火。
“怎麼不吃?”初螢問,一雙含笑的大眼水盈盈的,倒映著雲飛揚的影。
“恩。”雲飛揚也不含糊,立刻將盤中筍吃了乾淨。
太后見到這一幕,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抓了念珠拜佛。日日求神不就是希自己兒子江山穩固、兒家事和睦?如今這一切都實現,如何不高興?
崔瀾馨眼力很好,立刻說起了吉利話,爲太后敬酒,太后也是狠狠誇了崔瀾馨,惹了夏胤修對崔瀾馨投去讚賞的目。妃子們也不含糊,一個比一個甜,小小的涼亭,本盛不下這些歡聲笑語一般。
大家都笑著,兩人是假笑。
其中一人自然是拓跋月,臉上笑著,心中恨不得將桌對面的夏初螢一刀捅死。莫名其妙在京城聲名狼藉,夏初螢這賤人怎麼就可以婦唱夫隨閤家歡切?
另一人是夏初螢,做的一切皆非由衷,一切都爲演戲罷了。演什麼戲?演給誰看?目的何在?初螢暗暗觀察拓跋月的反應,很是滿意。
一頓午膳十分圓滿,今日天氣正好,太后便提議衆人順便在花園遊園賞景,夏胤修也心大好,將下午的工作直接推了,陪著母后后妃們一同賞花遊玩。
桃花開得正盛,雪白著紅的桃花,遠觀如同彩雲,盡觀巧別緻。
初螢材本就是小,觀賞桃花時幾乎都要仰著頭。仰頭直直地看向樹梢一叢桃花,卻不知到底是在賞花還是在想心事。
突然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的視線裡,將剛剛一直觀看的桃花連著花枝掐了下來。“給。”男子的聲音溫潤如玉,雖話不多,但語氣裡卻帶著濃濃的寵溺。正是雲飛揚。
夏初螢的思緒被打,心底有些惱火,但面上未表現出半分,面頰上帶了一紅,紅的脣彎起,“謝謝了。”手接過那滿是桃花的枝葉,垂下了眼。
人人都以爲初螢是害了,無人見到,初螢垂下的眼底滿是冰冷和嫌棄。
崔瀾馨見大家心都好,也開玩笑道,“皇上,臣妾們也想要嘛。”說著,還扭了兩下,極是可。
夏胤修大概數了數后妃人數,便真擼起龍袍袖子,開始摘桃花起來,一旁伺候的太監們趕圍過來保護,生怕皇上傷了自己。
初螢用餘觀察拓跋月,見其氣的快雙眼噴出火來,脣角的笑意更深。
手將自己頭上一側的帶卸了下,綁在桃花枝尾,又細心地打了個花節,頓時爲一隻簡單枝條添了雅緻。“送你。”遞給了雲飛揚。
飛揚略微驚訝,很快便領會其意,接下了帶著帶的枝條,又摘了一隻更大的桃花枝,從懷中出青手帕,在桃花枝上打了個節,雙手遞給了夏初螢,“贈你。”
這一舉一,充滿意,引得貴妃們豔羨不已,讚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夏胤修微皺著眉,看著一堆枝條,心中暗道是否讓太監多取一些皇手帕過來。
太后見兩人冰釋前嫌,得眼圈都快紅了,對著初螢道,“駙馬常年在外不常宮,你便帶駙馬去賞東邊的園子吧,那園子最近引了一些奇蘭國花。”爲兩人創造條件。
“好。”夏初螢如何不知太后的意思,便真的向東邊而去,回頭對雲飛揚巧笑,“走吧。”
雲飛揚脣角帶著淡笑,眼神得如同水一般,本就是俊非常,因這意,更是讓人無法移目。
崔瀾馨扶著太后道,“母后您看,別國第一男才貌皆是一國皇帝與皇后,但我們大鸞第一男才貌,怕是被公主夫婦奪了去呢。”討著好,因所有人都知,太后和皇上兩人極其溺金玉公主。
雙袖之下,拓跋月早已將手中帕子撕得碎。
夏初螢真會帶著雲飛揚去東邊的園子?當然不!
花園東側的院子獨立存在,專門培育一些珍稀品種,後宮有個不文的規定,只有帶品階的妃子纔可去賞花,不是人人可。初螢不去東側園子的原因不是別的,而是去了那園子,這些人就看不到兩人了,那還如何秀恩?還如何引起拓跋月的重視?
沒錯,這一切,都是刻意做給拓跋月看的。
“你看這魚。”初螢一指池中的魚。
雲飛揚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只見魚羣五六,斑斕華麗。
“啊——”一聲小聲驚呼,夏初螢好像一腳踩空,直向那池子裡躍去。而云飛揚懷武功,反應速度自是比普通人快上許多,一把抓住初螢的手臂,將其納懷中。“別怕。”低頭,輕聲在其耳邊語。
不遠,衆人沒見夏初螢“踩空”的一幕,只見兩人相擁在一起,多人高興、多人豔羨,又有人恨得發狂。
雲飛揚只覺得暖香在懷,依舊是那般甜香襲人,不忍將其放開,恨不得永遠將這香的小子抱在懷中。從前未發現的好,如今卻發現自己有些離不開。他暗暗發誓,若初螢回府,他定要好好寵,給所有想要的東西。
即便這一切是事先計劃好的,即便之前已有了心理準備,但當這一刻到來時,夏初螢仍覺心底滿是噁心、厭惡!
曾經的自己對這懷抱朝思暮想、曾經的自己對面前這個人神魂顛倒,但他卻從未回報給多一些心思。如今這心思來了,懷抱到了,卻可惜……太遲了!
從前的夏初螢愚昧,認爲只要夫君對好便滿足,但自從認識的漣漪,自從見到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方纔覺悟出自己從前多麼稚可笑。
若夫君真心妻子,又怎能心中容下他人?若真妻子,又怎會明知妻子獨守空閨,而自己去妾室房歡愉?
“你在想什麼?”雲飛揚並非放開懷抱,低頭問懷中的小人。
初螢低著頭,想到這堅實又溫暖的懷抱抱過其他子,心底很是反。用盡全力剋制自己推開他的衝,淡淡地笑了,“我想起了一個詞,是人非。”
飛揚皺眉,“不,人依舊是那個人。”
初螢忍不住冷笑,“即便你自己未變,又如何保證其他人未變?”
雲飛揚也是個聰明人,立刻明白夏初螢的意思,毫不管此時所在之地,更不管後有多人觀看,他將夏初螢抱得更,“無論變與未變,這一次我都不會放手。”
夏初螢未答,閉著眼,唯有冷笑。
……
妙綾閣。
拓跋月回到房間便大發脾氣,“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我舉步維艱,卻可與金鵬將軍大秀恩?老天爺爲何如此不公平,我拓跋月從不做虧心事,卻落得如此悲慘,但那夏初螢爲人狠毒卻可集萬千寵?”
徐嬤嬤在一旁陪著,嘆了口氣,“公主,這些皿都是奴婢命人換上的,皆是從宮外帶來,若公主氣不過,便砸了出出氣罷。”
拓跋月冷哼一下,“出氣?出氣有什麼用?出氣能改變什麼事實嗎?別說砸了這些東西,便是將這妙綾閣燒了,我依舊是聲名狼藉的軒國公主,夏初螢依舊是備寵的金玉公主,改變了什麼?”
徐嬤嬤老眼轉了一轉,從袖口中取出一隻布娃娃,那布娃娃口繡著夏初螢三個字。“公主,這個娃娃裡面有那賤人的頭髮,又被降了咒,公主只要在這娃娃口狠狠紮下,那賤人定會痛不生。”
拓跋月笑得悽慘,“別傻了徐嬤嬤,若一個娃娃便能讓人痛不生,你以爲夏初螢會費盡心思地傳本宮的謠言?這些娃娃,只能糊弄你們這些毫無實權、靠發泄度日的子罷了。”
徐嬤嬤怏怏地收回娃娃。
拓跋月冷靜道,“這娃娃留不得,速速燒掉,萬不能爲自己憑添把柄。”
“是,公主殿下,是奴婢考慮不周。”徐嬤嬤一邊收回娃娃,老眼卻轉得厲害,突然如想到什麼一般,道,“公主殿下,不用娃娃也有一個讓那賤人痛苦的辦法。”
拓跋月見徐嬤嬤有竹,問道,“什麼辦法?”
徐嬤嬤險一笑,“公主殿下,據奴婢打探來的消息,金玉公主最的是駙馬金鵬將軍,最恨的則是金鵬將軍府的妾室們,如今最讓金玉公主憤恨的怕就是金鵬將軍移別了,但一般子卻無法與金玉公主對抗。”
拓跋月皺眉,“這些況本宮都知道,徐嬤嬤你直說重點。”
徐嬤嬤道,“說之前,奴婢斗膽問公主一個問題,公主殿下您還喜歡雲飛峋嗎?”
拓跋月無奈的笑笑,搖了搖頭,“經過這些是是非非,我已看,雲飛峋不喜歡本宮,本宮又何必自找沒趣?”此時已認識到這件事錯在哪,卻再無回頭路。即便是後悔,也回不去軒國了,絕不會因自己的錯誤讓父皇與母后被人笑話。
徐嬤嬤嘿嘿一笑,“公主殿下,這和親是定是要和的,即便不是公主殿下您,軒鸞兩國也會有和親,而因爲公主的到來,爲皇上分憂,軒國百姓都會記得公主殿下的好。”
拓跋月垂目不語,因徐嬤嬤的話,心好了一些。
徐嬤嬤繼續道,“若公主不喜歡雲飛峋將軍那便最好,奴婢有個建議,公主選雲飛峋將軍,還不如選金鵬將軍雲飛揚。”
拓跋月嚇了一跳,“你說什麼?雲飛揚!?”這個,從未想過。
徐嬤嬤點頭,瞇著一雙老眼,“對,這樣做的好有二。其一,如此才俊的金鵬將軍便宜給夏初螢那小賤人實在可惜,但只要公主殿下在,夏初螢就不會有順風順水的好日子。”
徐嬤嬤說得還算委婉,拓跋月明白其意思,那便是嫁過去給添堵。但還有一個問題,拓跋月憂心忡忡,“徐嬤嬤,難道爲了報復那個賤人就要將本宮一輩子的婚姻搭進去?如今我們二人鋒,本宮敗就敗在異國他鄉孤立無援上,若選了雲飛揚,夏初螢會不會打擊本宮不知,就怕再一次被甕中捉鱉,那就了弄巧拙了。”
拓跋月的顧忌不無道理,但徐嬤嬤卻彷彿深思慮一般,道,“公主殿下莫急,這其二奴婢還未說呢。”繼續道,“鸞國與我們軒國接壤,其國界東塢城原本一直是赤虯元帥把守,這個公主定還記得吧?赤虯元帥正是金鵬將軍之父,而後發生種種戰之原因,公主也是知曉。鸞國新帝吸取了鸞國先皇的教訓,不打算派親王駐守,決定繼續改派武將,此事鸞國朝廷衆所周知,而鸞國皇帝選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金鵬將軍雲飛揚。”
“還有此事?”拓跋月驚訝。
徐嬤嬤點頭,“是,這件事金鵬將軍已考慮多時,並不算,朝堂上下人人皆知。”暗想,公主殿下也是個癡人,自從來了鸞國便一門心思在雲飛峋上,只打探雲飛峋的消息,朝堂其他消息自是充耳不聞。
拓跋月是個聰明人,舉一反三,“京城是夏初螢的地盤,但東塢城瀕臨國界,鸞國在其影響未必比軒國的影響大,若本宮嫁給金鵬將軍,隨其到東塢城去,到底誰輸誰贏,就另當別論了。”此話一出,拓跋月只覺得心中撥開烏雲見明月一般,有了希、更有了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