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距離上次分別還不過一個月，但再次見面冷颯還是覺得傅城又清瘦了許多。

撲過去抬手環住他的脖子，冷颯仰起頭打量著他。傅城低頭，手環住纖細的腰，「看什麼？」

冷颯道：「你好像又瘦了，最近是不是很辛苦了？」其實這話不用問，雖然說是過年但西南地區可沒有一點兒過年的跡象。南六省軍就不用說了，每天不是在行軍就是在打仗，要不就是在準備行軍和打仗的途中。

傅城為幾方聯軍的最高指揮，需要管的事更是一大堆，不累才怪。

倒是如今大軍終於進了彭城地區，西南雖然多山林，但彭城附近卻是個一馬平川的好地方，倒是要輕鬆許多了。

傅城稍稍用力將人直接抱了起來，走到房間里沙發邊坐下，直接將冷颯放在了自己的膝上，「不辛苦。」

冷颯笑地著他，「不辛苦？那就是想我啦？」

傅城看著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嗯。」

冷颯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認真的神不由笑出聲來。

等笑夠了才靠在傅城的肩頭上道，「我也想你了啊，所以剛過完年就來了。小石頭也想你，小石頭都會爸爸了。」說話間，冷颯站起來找到被扔到一邊的包從裡面拿出了一疊照片，然後才湊到傅城跟前，「看看，你兒子。」

傅城手將他攬在懷中，才接過照片低頭翻看起來。

小石頭比上次冷颯帶給他的照片上看起來長大了許多，小孩子本就長得快更何況這都幾個月過去了，外貌看上去也更像傅城了。

冷颯這次帶了不照片，都是先前冷颯在家裡的時候親手拍的。傅城一張一張的翻看著，有小朋友一個人趴在的長地毯上的，有正扶著沙發認真走路的，還有坐在冷颯懷中笑得開心的，還有跟楚渺和傅安妮一起，或者跟傅督軍，跟冷二老爺夫婦一起的，總之從照片上看傅雲起小朋友過得還是十分幸福的。

傅城拇指輕輕挲著照片中小胖娃娃可的小臉，眼神溫，「雲起長得很快。」兒子長得這麼大了讓傅城欣之餘也有些淡淡的憾。他沒能看著孩子一點點長大，甚至都沒有怎麼抱過他，這樣的他好像跟老頭子當年也沒什麼差別。

「是不是很可？」冷颯趴在他懷裡笑道，傅城點點頭道：「是。很可。」

冷颯輕嘆了口氣道，「我走的時候，小傢伙還哭了呢，弄得我都差點捨不得走了。」

傅城摟著輕輕拍了拍道，「颯颯可以在雍城多待一段時間。」

冷颯微微瞇眼，仰著頭打量著他，「剛剛還說想我？」

傅城點頭道，「是很想。」

冷颯原本佯裝綳著的臉一松，笑著環住他的脖子將他往下拉了一下，然後飛快地親了一下笑道，「雖然捨不得小石頭，不過我得快點來好讓石頭爸爸也趕快回去啊。」

傅城眼神微黯，俯重重地吻上了含笑的朱，「會的，很快。」

「靠！」

宋朗還沒走進大門就看到這一幕，忍不住低咒了一聲轉就要走。

跟在他後一步的樓蘭舟原本正在側首跟宋朗說話並沒有看到，一時有些茫然，「宋兄……」

冷颯和傅城飛快地分開坐好，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宋，怎麼還沒進門就要走了？」冷颯笑地聲音從裡面傳來。

「……」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在樓蘭舟奇怪的目中僵地轉。

走進大廳宋朗看看眼前兩人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吐槽道，「我說兩位，你們就不能收斂一點嗎？」就算想要親熱，麻煩回自己房間好嗎？

冷颯道：「宋，我們是合法夫妻，再說了…我們也沒做什麼啊，被你這麼一說好像我們……」宋朗自己都不是什麼斂的人，至於嘛？這就是紅果果的嫉妒！

樓蘭舟這才明白宋朗剛才在說什麼，角也忍不住掀起了一抹笑意，只是他比較含蓄低下頭只讓人看到了他微微勾起的角。

「……」宋朗無語，膽子這麼大，臉皮這麼厚的人他還真的是第一次見。

冷颯微微挑眉笑地看著他，狐貍窩的人一向奉行一個原則——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你。

傅大並不想聽宋朗調侃自家夫人，雖然到底是誰調侃誰還不好說。

手將冷颯拉得離自己近了一些，才對兩人道，「兩位，坐下說。」

宋朗也不想跟冷颯打仗，反正也說不贏。

和樓蘭舟在兩人對面坐下，宋朗挑眉道，「傅兄，我先前還跟樓打賭，你至還得被郭懷堵在安正一個月。沒想到你連郭懷都能收服，厲害啊。」

傅城淡然道，「客氣，兩位一路從西北打到西南戰無不勝，才是佩服。」

樓蘭舟輕嘆了口氣笑道，「傅兄客氣了，我看…大家就不必互相恭維了，還是說正事吧。」西南西北這幾個月到底誰的功勞更大，他們在戰場上的人還沒什麼覺，別的地方倒是已經為此爭執不休了。

按理說，傅大先是剿滅任南硯曲靖叛，獨自一人平定西南驅逐尼羅人，又一路從南方打到彭城收服郭懷，這功績他說排第二也沒人敢說第一了。但許多對軍事興趣的人卻在對比了所有的戰役之後發現，傅大殺傷的敵軍在幾位帥之中是最的，當然他麾下的傷亡率也是最的。

相比之下，龍鉞冒著嚴寒一路殺去西域，那才是真的流河所向披靡，直接將西域的冰天雪地變了冰天地。

如今龍鉞這個名字，在西域那些小國中幾乎約等於殺神了。

這一邊宋朗和樓蘭舟也不遑多讓，宋朗之前和大胤人打的時候下手就狠，這次進攻西南，整個西南地區孫家軍的傷亡，有七都是西北軍貢獻的。

這麼一看，好像是龍鉞和宋朗更厲害一些。

當然，對普通人來說他們分析誰更厲害也只能看最簡單的殺敵數了，很難客觀的分析每一個將領的綜合能力以及每一場戰役的得失。

因此傅城在西南最開始那幾場仗評價就非常之高，可堪封神，但後面就讓人覺得十分平庸了。甚至十七軍團不戰而退的事更讓人覺得傅城純屬運氣太好，有人覺得傅大水平時高時低，發揮不太穩定。

像龍鉞宋朗這樣，一路攻城掠地所向無敵，看得人熱沸騰的將領才能稱之為戰神。

但是在安夏高層和各大軍事院校里，對傅大的評價卻極其高。

用京城軍校馮老的話來說：傅城的指揮風格若雷霆，靜如春水。他懷殺心的時候便是霹靂手段伏百萬，他想懷時亦可春風化雨百轉千回。有人一腔狂勇缺智謀，可為猛將。有人智謀出眾，膽略稍遜，或可為智將。有人有勇有謀，便是真正的一代名將。而有人不僅有勇有謀更有長遠的戰略眼和謀劃，剛並濟運用自如，足以稱之為戰略奇才。傅大正是將這些運用到了極，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每一次謀劃都秒到巔峰。

比傅城更能打的將領從前不會，以後也不會，但跟傅城一樣能打能謀能治的將領，古往今來都是屈指可數的。

最重要的是，他才剛剛三十歲。

馮老這樣的評價知道的人並不多，但也不。不知道的人們還在為了到底誰才是新一代的第一名將爭執不休，知道的人們卻已經只剩下嘆息了。

此時的傅城等人自然沒有功夫關注這些，他們都已經將目對準備在彭城不敢出來的孫良上。

「彭城是孫良的老巢，也是他僅剩的家底了。現在彭城外圍至聚集了五十萬兵馬，三位，後面的仗不輕鬆啊。」樓蘭舟看著三人道。

宋朗點點頭道，「確實，孫良那老東西怕死，恨不得把所有兵馬都放在彭城。」說起這個宋朗有些無語，「他是不是傻？就這麼一塊地方他就算守又能守多久？困我也能困死他！」

傅城道，「但是你沒有時間困死他，兩個月拿不下彭城你就得撤軍。」

宋朗鼻子有些無奈，「這不是還有傅兄你麼？」

傅城道，「我以為你想親自拿下彭城。」

「……」是有這個想法，不過宋朗也沒有什麼執念，「咱們誰跟誰？誰拿下彭城還不是一樣的。不過…能在西北軍撤兵之前解決掉孫良是最好了。不然我回去恐怕沒法跟我家老頭兒代！」

老頭子也不知道是了什麼刺激，最近電報裡面屁事沒事就訓他。

倒是樓蘭舟顯得最輕鬆，道：「既然時間急，咱們還是分兵包圍彭城？」

傅城微微點頭道，「可。」

「其實，有郭懷將軍的例子，我估計彭城的守軍也未必有多堅定。」樓蘭舟遲疑了一下道。

傅城點頭，「確實，不過…孫良吸取了郭懷的教訓，麾下所有高級將領的家屬，現在都在彭城。況且，那些人自己也心裡有數，不是每個人都是郭懷。」

郭懷是真的有底線的職業軍人，這樣的人可能不太討喜，但誰也不會真的特別討厭他。

但其他那些跟著孫良混的人，都跟著孫良幹了些什麼他們自己心裡也明白的。

宋朗若有所思，點頭道，「行吧，那麼兵分三路？」

傅城道，「兵分三路，我走西南攻佔耘水，樓兄走東邊進攻汝溪。北邊就要麻煩西北軍了。」

宋朗並不在意，「小事。」

西北軍大都是騎兵，正好彭城地區地勢開闊一馬平川，比之前在山林里容易發揮多了。

「那就這麼定了。」樓蘭舟也點頭道。

訂下了後面的計劃，樓蘭舟和宋朗很快就離開了。

雖然冷颯才剛剛回來但也並不清閑，傅城要準備下一步進攻的事並沒有多時間陪。冷颯千里迢迢跑到西南來，自然也不是為了要傅大陪自己的。

當天下午就召集了周焱等一干人過來。

這段時間特勤隊跟著傅大征戰也頗為辛苦，更是立下了不功勞。雖然大家都沒能過上個好年，不過傅督軍還是十分大方地給大家都升了職。周焱和江湛不用說，就連傅鈺城都連跳了好幾級。對此倒是沒有人不滿，這一年傅四確實是很拚命，攢下了不功勞。

冷颯還十分心地給大家都帶了新年小禮，倒是讓眾人十分。他們畢竟也算是教親自培養出來的嫡系了，教還惦記著他們自然是高興的。

冷颯問過了這段時間的事，對眾人的表現也十分滿意。

「教。」江湛輕咳了一聲道。

冷颯微微挑眉，「說。」早就看到江湛和傅鈺城在底下眉來眼去拉拉扯扯了。

江湛瞪了傅鈺城一眼，才道，「那個…咱們是不是很快就要繼續進攻了？」

冷颯道：「自然，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所以大才讓大家在這裡休整兩天，很快就會出發。怎麼？你們還沒有調整過來？要不我們晚幾天再走？」

江湛連連搖頭道：「不是，不是。」

「那是什麼？」冷颯好奇地問道。

江湛道，「我們…可不可以直接去幹掉孫良？」、

冷颯沉默了一下，打量著眼前的兩人，「你們倆，誰的主意？」

江湛和傅鈺城對視了一眼，雙雙抬起手來指向對方，「他，」

「他。」

「……」兩人面面相覷，半晌改口，「我們一起想的。」

冷颯點點頭稱讚道，「想法很好。」兩人不由一喜，還不等他們說什麼就聽冷颯繼續道，「做這一行敢想敢幹是好事，你們的計劃是什麼？」

「計劃？」傅鈺城喃喃道，他們還沒有計劃。

冷颯道，「現在這個時候，孫良周圍負責保衛的人肯定比往常更多。你們想要幹掉他，總得有個可行的計劃吧？比如，如何帶著武潛孫良周圍？在哪裡手？什麼時候手？他邊有多護衛？平時是怎麼布防的？出手之後如果一擊不功有什麼補救計劃？如果功了，怎麼撤退？準備派幾個人去執行任務，可接的傷亡數量是多？把計劃給我看看。」

「……」兩人臉灰敗如土。

周焱看了有些不忍，開口道，「夫人，這事兒……」

冷颯擺擺手打斷了他，也並沒有生氣溫聲道，「我不反對你們嘗試刺殺孫良，拿一個可行的方案給我。」

傅鈺城和江湛對視一眼，原本還熱沸騰的心已經變得哇涼哇涼的了。

看著兩人蔫頭耷腦的離開，周焱道，「夫人，他們……」

冷颯輕笑了一聲道，「沒事，讓他們清醒一下。別剛學了點本事就覺得自己能上天了。特勤的任務確實包括斬首行，但他們不是職業殺手，也不是死士。我們培養特勤人員，也不是為了當一次消耗品用的。」

周焱神微，點頭道，「是，我明白了。」

確實，他們待遇最好，學得許多本事都是普通士兵不會學的，執行的任務自然也是普通士兵本無法執行的。

有時候看起來確實是很像古時權貴們豢養的死士，但仔細想想也還是不同的。

夫人只要在很多時候都會跟他們一起執行任務，而且每次任務前後需要做的工作其實遠比任務本還要多，這些都是為了儘可能的降低傷亡。

就像夫人所說的，他們雖然跟普通士兵不一樣，但他們不是職業殺手也不是死士，他們依然還是軍人。

冷颯道，「有時候，斬首行是必須的，但不能沉迷靠刺殺解決一切問題。」

周焱點頭，「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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