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番的雪來的特別早,在還是深秋時,雪便落了下來,覆蓋了大地。
現在的大齊,除卻關嶺,其他地域大概還是溫暖如夏呢。
下雪了,大氣與西番之間的戰爭要更艱難了。虎豹軍戰鬥力極強,將西番鐵騎從原來的邊界足足退了幾十裡地。
也可以說,這場戰爭,西番佔不到任何的便宜。
這些事,元初寒完全不知道,還在那不通外界消息的地方,聽不到任何關於外面的事。
清雪降下之後,迎來的便是更大的雪,恍若從天上傾倒下來的一樣,紛紛飛舞。
與龍骨雪山之上的還不一樣,這裡的雪更像是大被,蓋住的一切。
一個由幾千銅錢壘建而的‘心’已經完工,由繩子從個個銅錢之間穿過,功的使得它們站起來,無論怎樣也不會倒塌。
這算是元初寒送給蘇晏的祝福吧,無論如何,現在也無法恨他。
孟柒一直沒有過來,元初寒猜測,他或許在煉藥。
一夜的時間,降下的大雪覆蓋了地面,如此大的雪,在大齊很見,在西番卻實屬平常。
下了一夜,翌日天氣晴朗,湛藍的天空沒一雜,明。
不過,溫度還是很低,呼吸之時都有白霧,這場雪帶來了不可忽視的低溫。
披著狐裘披肩,元初寒站在門口,著來自北方的冷空氣。
西番的冬天太長,若是總這麼冷,可不了。
瞇起眼睛,看著由自己呼吸造的白霧,元初寒長吐口氣,這些日子的等待不再焦心了。
孟柒沒來,蘇晏也沒出現,他已經消失很久了。
誠如孟柒所說,他似乎是真的想通了。
其實也算不上想通,只是找個法子讓自己放手。
“唉!”嘆息,隨後轉走進房間,這西番的寒冷,不了。
三日過去,孟柒終於出現了,他幾分消瘦,但眼睛很亮。
看著他來,元初寒也彎起紅脣,“大功告了?”
“已經送去了,但還沒做最後的決定。”儘管在孟柒看來有點殘忍,不過也只能這樣了。
點點頭,元初寒掃了一眼不遠的護衛,其實他們現在已經不似之前那般看守著了。
“他有聯繫你麼?”說的是離。
幾不可微的頜首,孟柒低聲道:“你放心吧,他很安全。”便是這皇城是蘇晏的天下,可是軍一直沒有搜到離。
“那就好。”安全便好,這一切,即將要結束了。
彎起眸子,可是笑臉卻不似以往那般燦爛,有些沉重在其中,揮散不去。
繼續等待,不過元初寒也沒等多時,第四天的夜晚,風雪突至。夜風中,全包裹在披風中的孟柒出現了,他匆匆而來,腳步很急。
看見他出現,元初寒心跳也加快幾拍,“孟柒。”盯著他,他帶來的涼意讓也不有些發冷。
“走吧。”將手中黑的披風遞給,孟柒只有兩個字。
接過來,元初寒快速的披上,兜帽蓋在頭上,擋住了的臉。
孟柒轉就走,元初寒也快步跟隨,這宮殿裡還在守衛的人卻好似沒看到他們離開,始終在風雪中屹立,一不。
走出宮殿,風也迎面吹來,上的披風都在獵獵作響。
元初寒跟在孟柒後,心跳加劇,等來了這一天,心裡卻有那麼一丟丟的不安。
“孟柒,他吃了?”小跑幾步追上去,元初寒問道。
“嗯,我親眼看著他吃下去的。”孟柒回答,聲音參雜著風聲,幾分不清楚。
元初寒沒想到蘇晏會這麼決絕,真的吃下去了。
“那從此以後,我們便再也不相干了。”元初寒攏上的披風,一邊輕聲道。
“沒錯,甚至,你們迎面相遇,他也不會認識你。”孟柒看了一眼,有兜帽擋著,他並看不清的臉。
“很好。”點點頭,元初寒長舒口氣,冷空氣灌腔,讓覺得全都清醒了。
孟柒帶著於宮道之中兜兜轉轉,大概走了將近半個時辰,才終於走至一道冷僻的宮門,有軍守衛,不過卻沒有攔住他們。
踏出去,外面的風吹來,吹得元初寒瞇起眼睛,肩膀卻無端輕鬆許多。
隨著他們二人走出去,那宮門也重新關上,元初寒回頭看了一眼,隨後便不再回頭的離開。
風雪愈大,甚至帶著呼嘯之聲,元初寒跟著孟柒走進巷道,還未等適應這無燈之地的黑暗,一個黑影便瞬間衝到了眼前。
擡頭,悉的臉進眼中,元初寒的眼眶在同時發熱,“離!”
黑的狐裘披風披在上,讓離看起來更高,也更瘦了。
展開雙臂將眼前的人兒擁懷中,離低頭埋在頸側,呼吸幾分紊。
抱住他的腰,元初寒也用力的抱住他,眼淚順著眼角不停的落。
“離!”低低的喚他,元初寒的聲音幾分哽咽。
“嗯。”回答,離扣住的後腦擡起頭,親吻的脣。
脣舌糾纏,黑暗的風雪之夜,兩個人的周遭卻好似已溫暖如春。
不遠,數十個黑影站在那兒,靜靜的看著他們倆,恍若一尊尊石像。
孟柒長嘆口氣,轉頭看向皇宮的方向,清冷的眸中幾許複雜。
親吻掉眼角的淚,離著的長髮,“你先跟他們回去,我還有些事要辦。”他聲音很低,而且,很冷。
眨著眼睛,元初寒仰臉兒看著他,幽暗之中,他的眸子比之這風雪還要涼。
“不要。離,我們走吧,儘快離開這兒。蘇晏他,他已經把我忘了,從此以後,就是面對面他都不會認識我了。”他要做什麼,元初寒自然知道。離有仇必報,蘇晏困了幾個月,離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
垂眸看著,離眸很冷,“忘了?”
“嗯,他吃了孟柒的忘丹藥,孟柒親眼看著他吃進去的。”看向孟柒,元初寒要他說話。
“沒錯,他吃了。”孟柒點頭,給予認證。
“便是如此,他也要得到應有的懲罰。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麼?”擁著,離看著的臉,低聲道。
搖頭,元初寒更用力的抱住他,“沒有,他沒有對我做過什麼。他只是不甘心,不是喪心病狂。”現在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王爺,你們儘快離開吧。待得他醒了,記得的只會是和大齊的戰爭。你們在西番境,實在不安全。”孟柒開口,自是想讓他們儘快離開。
“是啊,離,我們走吧。我不想再和你分開了,這些日子,我都要瘋了。”搖頭,眼睛再次發紅,現在只想離開這裡。
風雪愈大,肩上落下的雪片幾乎都要將他們塑雪人兒。
等待著離的回答,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許久,離繃的下頜才緩緩放鬆,“走吧。”簡單的兩個字,從裡吐出來卻很艱難。
元初寒立即點頭,“我們走吧,孟柒謝謝你,此後便是不會再見,我也會記得你的。”
“一路順風。”孟柒點點頭,與清冷的雪融爲一。
挾著元初寒,離與雪地裡一衆人馬快速離開,巷子裡,眨眼間只餘下孟柒一人。
看著漆黑的街巷,孟柒長嘆口氣,半晌後才朝著皇宮的方向走回去。
離開西番皇城並不容易,這皇城的城門已關,而且他們又不是西番人,所以便是白天想要離開這裡也不能走正門。
高高的城牆恍若天,不過,對於武功高強的衆人卻恍若無。
被離挾著,順利的登上城牆,之後終於跳出了皇城。
一路上,元初寒都地抱著離,離也不曾放手,一直挾著。
冷風呼嘯,元初寒趴在離的懷裡,一時間恍若做夢一般。
在林中穿梭,片刻後上了大路,路上,一行車馬等在那裡。
護衛快速上馬,離挾著元初寒跳進馬車,隊伍迅疾離開。
車廂裡,元初寒趴在離的上,著他也不得不靠著車壁。
低頭親吻的額頭,離的臉龐孤寒中滲著溫。
車軋軋,馬蹄聲踢踢踏踏,與世隔絕了這麼久,元初寒有一種重生的覺。
“離,兒子在哪兒呢?”埋在他懷中,元初寒悶悶道。
“在林州,茂城暴,所有人都撤了出去。”垂眸看著,離一邊低聲道。
“我想他,更想你。”擡頭,元初寒湊上前,親吻他的脣。
擁著,離熱切的迴應,摟在腰間的手臂恍若鐵條般,用盡千般力道。
從沒試過這麼長久的分離,元初寒真的覺得自己距離崩潰不遠了。
他的親吻更像是給神上的肯定,告訴過去的那些是夢,而現在是真實的。
呼吸急促,元初寒急切的扯開離的服,他亦額角青筋浮凸,雙眸濃暗,比之帶著風雪的烏雲深沉抑,能夠將眼前的人兒吞沒。
真切的結合,終結了元初寒腦海裡所有煩的思緒。激烈的進攻,甚至讓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和著風雪,跌宕的嚶嚀尖在黑夜的路上緩緩隨風而散,隊伍速度極快,已經將西番的皇城撇的遠遠地。
熱平息,元初寒被裹在狐裘披風裡,地靠在離的懷中。
離摟著,手在披風之中著的脊背,一遍一遍。
“離,你以爲蘇晏把我怎麼樣了是不是?”驀地,元初寒開口,嗓音幾分沙啞。
幽深的眸子幾不可微的瞇起,離其實在很早之前就想過了。所以,他想殺了蘇晏,即便是現在,他也想殺了他。
“沒有,他什麼都沒做。只是掐著我的脖子,差點把我掐死。”沒多說什麼,元初寒輕聲道。
著脊背的手一頓,離的恨豈止是一點點。
“他吃了忘丹藥,從此以後都不會再想起我了。哪怕面對面,他都不會認得我是誰。”拍拍他的腰,元初寒仰臉兒看著他,儘管車廂裡線很暗,可是也能看見他的臉。
“對不起。”離開口,說的卻是道歉。
“跟我說什麼對不起,我還覺得我對不起呢。”引出這一連串的事來,兩國大戰。若是天下百姓知道真相,真的會被罵紅禍水。
“是蘇晏貪心不足,覬覦人妻。”說起蘇晏,離幾乎是咬著牙在說。
元初寒不語,對於蘇晏,沒有什麼可說的。
“邊關怎麼辦呢?現在兩國還在打仗,要一直打下去麼?”元初寒自是不想打仗,已經逃出了蘇晏的制。
“戰事因他而起,想結束豈那麼容易。”離冷聲,顯然這仗必須打下去,而且還要打的蘇晏頭破流才行。
點點頭,元初寒不再說話,抱著他,不管怎樣,現在回到離懷裡了。
風雪很大,以至於行路都有了些困難,隊伍不得不放慢速度,不過也仍舊在第四天抵達了邊關。
邊關有戰事,隊伍在山中穿梭,最後纔回到了虎豹軍的大營。
現今虎豹軍與驍騎營共同在駐地,這裡許多悉的臉孔,讓元初寒也更清楚,回家了。
大營駐紮在山中,軍帳無數,儘管四周都是皚皚白雪,可所有人看起來都能抵抗的了這裡的嚴寒。
從馬車上下來,便看見了司徒律。他站在雪地裡,臉龐與他上的鎧甲一樣的剛。
漆黑的眼眸無不是堅毅,他站在這裡,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高牆。
“司徒將軍。”彎起眼睛,的笑與天上那終於出現的太一樣燦爛。
“你還好麼?”走過來兩步,司徒律上下看了一通,瘦了許多。
“我沒事。倒是你,那時被蘇晏傷,沒問題了吧。”那一箭元初寒記憶猶新,蘇晏箭了得,連司徒律都沒躲過。
“已經好了,多虧王爺的大還丹。”看了一眼走過來的離,司徒律一字一句道。
回頭看向走到邊的人,元初寒輕笑,“和我在一起這麼久,你也學了一點醫。不過,下次你上沒有大還丹的時候可千萬別隨便給人看病,會出人命的。”
薄脣微揚,離擡手拍了拍的頭,“進去再說吧。”太冷,怕不了。
司徒律轉帶路,元初寒扯著離的手一同走進軍帳。
軍帳裡很暖,暖爐就在中央,不斷的冒著熱氣。
“條件不錯,比我想象中的好多了。”最起碼元初寒是沒想到會這麼暖和。
“這還要多謝你的解囊相助,不然也沒有錢置辦這些。”比如這暖爐,以前很簡陋的。
“這麼說我的錢沒有被大將軍你私自揣在腰包裡,我放心了。”拍拍自己,元初寒輕笑。
坐下,不過一會兒有小兵來送茶,儘管茶葉很一般,可是喝在裡,元初寒還是覺得特別好喝。
在西番的皇宮裡,所有的吃穿用度都很好,不過,卻只覺得抑。
“現下西番將北方的鐵騎也調了過來,寒冬將至,我們也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坐下,司徒律就說正事,他的廢話不多。
“驍騎營盡歸司徒將軍統率,過冬的裝備以及糧草,我們負責。”看了一眼元初寒,離淡聲道。
很顯然的,他們倆都做好了與西番戰爭到底的準備。
元初寒不吱聲,離的提議,同意。
“大概皇上知道王爺在這裡,所以前日送來的旨意並沒有多加干涉邊關之事。”這一點,司徒律倒是較爲滿意的。久居朝堂之上的人不懂戰爭,若是指揮,只會導致敗局。
而芷爵則不是個糊塗的人,將權利都付於司徒律,畢竟他纔是懂得戰爭的人。
“還是之前說過的,不要聲張我們的行蹤。”儘管大部分人都猜到他在這裡,可是他不想聲張。
司徒律點點頭,他自是明白。
元初寒輕嘆口氣,看樣子,還得在這邊關停留一陣兒。
其實現在特別想看到芷印,這麼多的日日夜夜,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還是忘太大,都把這個親孃給忘了。
似乎聽到了嘆氣的聲音,兩個人都看了過來。
元初寒分別看了他們一眼,然後道:“你們儘管談,我只是想我兒子了。”
幽深的眸子被溫浸染,離隔著桌子握住的手,“想來他們現在已經在路上了,用不了幾天,你就能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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