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慕慎容麵對著滿屋子的狼藉，聽著說出的這句話，一顆心控製不住地緩緩提了起來。

盡管沒有說出口，可是他知道，之所以他不要去，是因為危險。

因為這件事，慕慎希已經躺在醫院裏，而家裏也被外來人翻得七八糟，許洲廷的人顯然還是繼續阻止事件的發生，他們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勢必會繼續尋找，而盯守住他，應該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畢竟，他是慕慎希唯一的親人，慕慎希的，他這個弟弟是最有可能知道的人。

所以，一旦他拿到了那個關鍵證據，那很有可能接下來出事的人就是他。

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給他打電話的吧？

可是，為什麽？

明明此前沒多久，還決絕地告訴他，他們兩清了，他要是再，就是在去死。

可是現在，誰了？

“你在關心我。”很久之後，慕慎容才沉沉開了口。

電話那頭同樣是長久的沉默。

“沈嘉晨。”他的呼吸微微重起來，喊著的名字。

回答他的是輕若無聲的呼吸，隨後，才又開了口：“如果那個房子裏有你需要的東西，那我幫你去拿。”

“沈嘉晨！”他驟然站起來，“我不需要你去為我冒這個險！”

“你去是冒險，我去不是。”沈嘉晨頓了頓，才又道，“我男朋友會陪我。”

聽到後麵這句，慕慎容臉赫然一僵，下一刻，他揚手就砸掉了自己手中的電話。

而沈嘉晨說到做到，幫他拿到了那些關鍵證據，而且還親自送到了相關單位的手中。

慕慎容趕到的時候，沈嘉晨正挽著宋衍的手臂，一同從那幢辦公大樓走出來。

三個人六隻眼睛，目匯的時候，雙方都停住了腳步。

而慕慎容的視線就停留在沈嘉晨臉上，始終一不。

宋衍轉頭跟沈嘉晨對視了一眼，隨後道：“我先去開車過來，你在這裏等我？”

沈嘉晨角微微一彎，點了點頭。

宋衍這才鬆開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經過慕慎容邊的時候，到底還是朝他點頭示意了一下，而慕慎容卻隻當未見。

沈嘉晨一直靜靜地站在原地，隻是目送著宋衍遠去的背影，並沒有看慕慎容。

慕慎容走到麵前的時候，才緩緩開了口：“東西我已經上去了，希能幫到你跟慕大哥。”

慕慎容聽了，安靜片刻，見臉上始終無所波，終於冷笑一聲開了口：“你不是說過我們已經兩清了嗎？那這次……你是在幫誰？”

沈嘉晨聞言，終於緩緩抬眸看向他。

十幾歲的時候，的眼睛裏寫滿了驕傲與跋扈，卻是清澈靈，眼波流轉；而現在，的眼睛竟如古井深潭，似乎永遠都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狀態。

“就當我欠你的太多。”說，“再還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

慕慎容聽到這句，滿目僵冷地看了很久，才又緩緩開口：“你說兩清就兩清，說再還一次就再還一次，你以為現在還是當初，什麽都是你這個大小姐說了算？”

再次看向他，眼中依舊毫無波，“那就當我多管閑事。這件事過去之後，我們不會再有任何聯係。”

說完這句便抬腳走，可是慕慎容卻一把扣住的手腕，直接將堵在了牆角。

而竟依舊平靜，臉都沒有毫變化。

他抬起手來住的下顎，心頭如有火燒，可是煎熬的同時，卻又有一無法忽視的暗洶湧。

四目相視許久，他終於再度開口：“你關心我，你怕我出事，為什麽不敢承認？”

聽到這句話，眸終於微微閃了一下，可是下一刻，卻笑了起來。

“對，我怕你出事。”坦然地開了口，“我虧欠的人太多，我心裏負疚太重，可是有些錯，永遠都沒辦法救贖了……也許我無意中便將欠他們的都算在了你上，我以為多還一些，自己的罪孽就會輕一些。”

慕慎容在下顎上的手驀地用力一卡，“你在撒謊。”

“沒有。”緩緩搖了搖頭，“你信不信都好，我說的是真話。”

“好啊。”慕慎容忽然就順著的話開了口，“既然你還有那麽多虧欠要還，那就繼續還啊，我等著你把欠其他人的，通通都還到我上。”

話音落，他猛地低下頭來堵住了的，幾乎啃噬的親吻，一路從的蔓延至脖頸，全然已經忘記了時間與地點一般的瘋狂。

“慕慎容。”耳邊響起的聲音時，竟依舊是低沉平靜的，說，“我說過，你這是在我去死。”

他的作默然頓住，從頸窩中緩緩抬起頭來，目冷漠而蒼涼，“沈嘉晨，這一次，是你先招惹我。”

“所以就讓我來做結束吧。”說，“慕慎容，我曾經虧欠你的，徹徹底底地還清了。”

“如果我說不呢？”他雙目赤紅，聲音卻冷得令人發寒，“你會怎麽樣？死給我看麽？”

沈嘉晨聽了，目落到他臉上，靜靜停留了片刻之後，忽然抬起自己的左手，迅速解開了戴在手腕上的皮帶手表。

那一指寬的表帶鬆開時，慕慎容眼神分明一震！

的手腕上，竟然有一道明顯的芽，就在脈，仿佛已蟄伏多年。

“我已經死過一次了。”說，“就在十六歲那年，跟你有了關係之後。”

慕慎容極其艱難地將自己的目從手腕上的那道芽上移開，再度看向了。

雙目依舊如深潭，角的笑意淺淡到極致，分明沒有任何緒，卻仿佛帶著無盡的嘲意。

“跟你有過關係，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說，“如果可以讓那件事從來沒有發生過，我願意以死來換。慕慎容，該還的我都已經還給你了，你再我，我真的隻能再去死一次了。”

時至今日，慕慎容依舊清晰地記著那天的聲音和語調，那樣冷靜，那樣平淡，仿佛是在講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可是所說的，分明是生死。

可是他……怎麽舍得死？

哪怕口口聲聲說著恨，他怎麽可能舍得去死？

“對我說，我再，就隻能去死。”慕慎容坐在沙發裏，仰頭看著天花板，控製不住地笑出聲來，“真的會去死……你讓我怎麽做？你覺得我還可以怎麽做？”

所以至此，哪怕是思念到極致，也隻能站在看不見的那些地方，靜靜地看幾眼，卻再也不敢出現在的麵前。

慕慎希點燃了一支煙，微微擰了眉坐在那裏靜靜地完，才緩緩道：“既然這樣，那你就盡快調整好自己，沒必要一直糾纏下去。”

說完這句，慕慎希才撚滅煙頭，起上了樓。

剩下慕慎容獨自坐在那裏，先是輕笑，隨後大笑，最後他出手來按住自己的眼睛，笑到沒辦法再發出聲音。

*

難得的周末時，思唯拉了難得有空的慕慎希陪自己逛商場，而更難得的事他這個男朋友第一次陪逛商場便做得非常盡職，一路陪著逛逛逛買買買，試再久的服鞋子，他仿佛也不會不耐煩。

思唯對他今天的表現非常滿意，在一家男裝店買了雙子給他做獎勵。

準備離開商場的時候經過一個珠寶品牌，思唯卻忽然看見一個悉的影，於是立刻拉著慕慎希拐了進去。

燈雪白亮的店，宋衍正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個櫃臺前，仔細地比對著手裏的兩款首飾。

思唯一直走到他後，才看見他手中拿著的分明是鑽戒！

“哦——”立刻一掌拍上宋衍的肩，“被我逮到了吧？”

宋衍一回頭看見和慕慎希，微微怔了怔，隨後才朝慕慎希微笑點了點頭，“慕先生。”

慕慎希也淡笑著點了點頭，思唯卻依舊在宋衍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利，笑得十分促狹，“挑鑽戒哦？這是打算有什麽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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