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如今的四個主人,一個都沒，齊晃晃一起呆在雲家老太君的福壽堂。說是來給雲蔓賀喜，但既來了雲侯府,肯定得先見一下雲侯府如今宅最高輩分的人。

雲老太君端坐首位,雲侯夫人董氏挨著坐。兩側,分別坐著趙家的四位眷。盧氏和小鄭氏婆媳坐一邊,趙老太君則把柳香這個小孫媳帶在邊，讓靠著自己，二人坐得很近。

說話間，雲家老太君目時不時的會朝一旁柳香腹部瞥去,心中自有自己的心思在。

而這一切,趙老太君自然都看在了眼中。

趙老太君有在布局，所以這一切，都在的計劃之中。餘瞥見了雲老太君的眼神作，沒去正視，而是只笑著和陪坐一邊的雲侯夫人董氏說：「雖然我們家二郎沒能有福氣娶到蔓丫頭這麼好的姑娘為妻，但如今有了好的姻緣,我們一家都很為高興。而我家二郎呢,如今也娶了一房各方面都令我十分滿意的妻，也算是我們家的福氣了。」

「這也是他們兄妹二人各自的造化,算是各得其所。雲侯夫人,你不會還記著之前老回回攆你出府的仇,心裡一直記恨著老吧？」

董氏對如今的結果很滿意，肯定不會記恨趙家的。

何況,蔓兒待嫁,趙家舉家眷都來賀喜,也算是一種示好了。若此刻再記著從前的那些小事,也就太不識抬舉了。

冤家宜解不宜結，和趙家又無深仇大恨，肯定是願意繼續和趙家友好走下去的。

所以，董氏忙笑著道：「老封君，您這樣說，可就是折煞晚輩了。蔓兒待嫁，您能這般大張旗鼓過來給送嫁，我們母激您還來不及呢，又怎會怨恨。再說，從前……從前我也有錯的。您老是知道的，蔓兒打小子不好，我難免要多為考慮幾分。」

「你這說的是實話。」趙老太君雖對這董氏數次登門提出無理要求到不滿，但有一條卻讓。

這董氏，心切，一切都是為了自己閨未來幸福著想。

只這一條，就足夠令趙老太君不去計較從前的那些無理。所以，趙老太君說：「你心切，有可原。」

董氏忙有些激的激道：「多謝您老的諒。」

趙老太君餘朝上位雲老太君掃一眼，繼而頗存了些心機的又加深幾分笑容，熱絡和董氏敘話道：「蔓丫頭那未婚夫婿，我是見過的。溫潤如玉，君子端方，是個年輕有為又能知冷熱的人。蔓丫頭日後，指定能有好日子過。」

又說：「我也是看著這丫頭長大的，那董家小郎君也是有為青年，日後勢必會仕為。到時候，和我家大郎二郎同朝為，也有頗多照應。」

董氏一聽這話，立馬起道謝，激得不行。

但趙老太君這話，卻算是故意說給雲家老太君聽的。老人家知道挑撥他們趙家眷間關係，難道，就不能反擊去挑撥他們雲家眷婆媳關係嗎？

再來，趙老太君此舉，也是為了刺激一下雲老太君。知道，小鄭氏和這位雲家老太君從前幾乎沒有集，平時也難能有見面的機會。今天是個機會，不信們不會私下面敘話。

而，要的就是們今兒私下裡獨。

說了有一會兒話后，雲蔓過來了。之後，趙老太君提議，要去雲蔓屋裡坐坐，然後，趙家幾位眷就被董氏請著往董氏院子去了。

小鄭氏則趁大家沒在意時，悄悄離開了。

趙老太君就知道會半途離開，所以，一早便和自己邊的幾個嬤嬤通好氣了。尹嬤嬤見狀，也悄悄離開，遠遠的跟著小鄭氏。

雲老太君自有很多話想問小鄭氏，所以，命一個丫鬟悄悄喊了小鄭氏去雲家花園的一涼亭和會見。小鄭氏正好也有話想和雲老太君說，所以，既然得了老人家的信兒，自然而然就過來了。

這裡偏僻又僻靜，鮮有人過來，正適合說話。

小鄭氏被雲老太君邊的丫鬟請著過來時，雲老太君人已經到了。

「怎麼約在這裡？這裡雜草叢生的，髒得很。」一路過來，越走越偏，地上污泥髒了小鄭氏新裁做的子，讓小鄭氏心裡很是不爽。

雲老太君也不太待見小鄭氏，刀都給送過去了，竟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你我往日素來不常走，這會人看到一說話，總歸不好。這地是偏了些，但來這裡的人。你我說話，也安全些。」雲老太太隨意解釋了一下，就又問，「你來的時候，可驚了你家老太太？不會發現你來見我了吧。」

小鄭氏很是不把自己婆母放心上，聞言哼了聲道：「發現又如何？我難道還怕嗎？要不是倚老賣老，侯爺又孝順，不肯得罪老人家，這烈英侯府里，哪有說話的地兒。」又想到自己這些年來的苦楚，不免心生怨懟道，「若不是這個死老婆子，我日子也不會這般難過。我懷胎兩次，掉了兩次，都是那個趙二害的。偏這死婆子護著趙二，害得我有冤無訴。」

「如今也就是還活著，再等兩年，死了，趙家就不是今日的局面了。」

雲老太君樂意看到趙家眷互撕的，聞聲笑答：「你是正經侯夫人，雖是續弦，但總歸是趙家八抬大轎聘你府的。這論長尊卑，你是婆母。另外，論出，你好歹也是出自滎鄭氏一族，那盧家，雖說也是文清流，但比起你們鄭家的基的話，實在比不了。」

這也正是小鄭氏的心結。

沒有子嗣，又無掌家實權。如今也到年歲，自己膝下無子，兩個繼子又怨恨自己，以後的路，可如何是好？

侯爺在還好，若哪日侯爺不在了，的下場，可想而知。

小鄭氏又氣又怨，又憤又不平。一時間，心裡所想，盡顯在了臉上。

雲老太君將小鄭氏面上神一一盡收眼底，繼續說道：「說來也是你自己沒有本事，那麼好的機會，你竟沒有用上。你若要是個有手腕的，何至於混到如今這種田地。你看我家那兒媳婦，多有本事，面上瞧著對我恭敬有禮，可心裡從不把我當回事。你哪日若有一半的手腕，日子也不會是今天這般。」

小鄭氏瞥一眼，隨意往一旁落坐，閑閑道：「我正要問你呢，我素日與你無冤無仇，你何故要拿我做刀對付你的仇家？我是與他們有仇不錯，可我並不想給別人做嫁。」

雲老太君擰眉道：「這麼說，你是人給懵過去了？你竟以為我是誆你的？」

小鄭氏也擰眉，回擊道：「連宮裡太醫都來號了脈，還有假嗎？當時那位太醫來府上時，可是把孕的時間，講的清清楚楚的。」

提起皇宮來，雲老太君就不免要笑了。

「那位姜太醫，可是和你們家二郎好？既然和他好，自然是幫他遮掩。」雲老太君不會和小鄭氏說其實這件事連聖上都願意幫著遮掩，一來覺得和小鄭氏這種智力和手腕的人說這種話，未必能理解其中各種錯綜複雜的牽扯和要害，二來，也是怕說出這一點后，會膽小怕事，反倒是不肯與聯手了。

所以，雲老太君略去這邊部分，只說想讓知道的，道：「不說你了，怕是連你們家侯爺，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吧？你家侯爺本就對趙二諸多不滿，要是知道他混賬到如斯地步，豈不得用家法打斷他雙？」

「辦法很簡單，你只需請個大夫，給那柳氏號個脈就。只要不是和那趙二郎一個鼻孔出氣的，哪個大夫都得說是已經五個月孕了，而不是三個月。」

小鄭氏一時沉默住。

雲老太君瞥一眼，又繼續說：「你方才難道就沒注意到肚子嗎？雖然寬鬆，不太能看得出來，但，偶爾那風一吹，把裳吹得在肚子上的時候，可是看得清的。三個月的孕肚，可不會是這樣。」

小鄭氏想的是，請個大夫去給柳氏號個脈。若真只有三個月，就算是這個婆母對新婦的關心好了。若真是如這雲家老太太所說，是五個月的，那可就是的把柄！

所以，哪怕小鄭氏此刻還不是太信雲老太君的話，但多是有些心了的。

雲老太君也能看得出來，這是把給說了。

雲老太君說：「也無需鬧到外面去，讓你們趙家一門都蒙。只需你家侯爺知道就行。你想一想，你家侯爺若是知道了，那會是怎樣的後果。」

尹嬤嬤得趙老太君令，暗中一路跟著小鄭氏。到小鄭氏和雲家老太君私下談話的地點后，則自己在這邊盯著，另外又派了個可靠的大丫鬟去請家裡的管家過來，理由是老太太突發急癥，要他親自來背老人家上馬回府。

這位管家是侯爺心腹，跟了侯爺多年，一應大小事宜只聽侯爺一人調遣。

今兒是趙家闔府眷過來雲家賀喜，男眷沒來。不過，趙老太太尋了個借口，問趙侯把這位心腹管家要到手了。

要他跟著來，自然有其目的在。

丫鬟按著尹嬤嬤說的，特意帶著管家往雲老太君和小鄭氏私談的亭子那邊繞了一圈，且功讓他看到了小鄭氏和雲老太君一親說話的場景。

這是主僕間早在來之前就說好的一出大戲，院里，趙老太太算著時間，自然也裝起舊疾複發的樣子來。老人家捂著心口，一臉難的表。

外男不了宅，管家只能在院外候著。院，董氏見狀嚇著了，忙要去請大夫，趙老太太強撐著子說：「請大夫沒用的，老病了。家裡配的有藥丸，我丫鬟上就隨時帶著的。先吃一顆，回去后好好歇著就好了。」

董氏又忙讓丫鬟去倒熱水來。

吃完藥丸，老太太裝著好了些的樣子，然後和董氏母道別，董氏雲蔓母倆，一路送趙家祖孫出院子門。

管家就候在院外，見老人家出來了，忙背著老人家往外去。

這個時候，尹嬤嬤也回來了，候在了老太太邊，問了一句：「侯夫人呢？怎麼這會子卻不見人。」

管家正要說小鄭氏的所在之，卻想到或許無需他多，也就沒說話。

董氏吩咐邊丫鬟：「趕快去找趙侯夫人。找到人後告訴，家老太太子不適，要回去了。」

小鄭氏聽說老太太犯了舊疾，忙匆匆和雲家老太太道別，直接往雲家大門口來。雲家門口，趙家一應主僕都在等小鄭氏，還沒走。

小鄭氏匆忙趕過來，心裡怪老婆子事多，但到底這麼多人看著，總歸還是先去老太太車上關心了幾句。

尹嬤嬤聞聲開車簾說：「夫人去哪兒了？讓大家一頓好找。老夫人心疾犯了，雖吃了藥丸，好了些，可此番上也不好。若不是要等夫人一道回去，老人家也無需等在這兒挨這份苦。」

小鄭氏心中暗罵一個奴才也敢這樣和自己說話，但總歸念著這麼多外人在，且老婆子又病了，不好發怒，只能陪著笑臉說：「我來雲家串門，見雲家一應山山水水的，風景十分別致。所以，就帶了個丫鬟一路自己一個人逛了起來。耽誤了老夫人的時間，我心裡也很過意不去。」

尹嬤嬤問：「夫人一個人逛的嗎？那也難怪難找了。」

小鄭氏就怕此刻讓任何人知道和雲家老太太有過接，似是為了急著撇清和雲老太太關係一樣，忙說：「就是同去雲侯夫人院子的路上，我獨自走開了。雲家在辦喜事，闔府上下都忙，我沒打攪雲家人，只帶著自己的丫鬟略轉了轉。有人說老太太舊疾犯了，我立馬就趕過來了。」

尹嬤嬤就是要親口說出這句話來給管家聽。

現聽說了，也就沒再問什麼，只說：「那夫人趕快上車去吧，老太太需要好好休息，等不了了。」

小鄭氏這才轉，回了自己的那輛車去。

柳香和盧氏妯娌二人是同乘一輛車的，方才等候間，盧氏掀開簾子看了個大概。等小鄭氏也上了車，趙家車隊開始緩緩起來時，盧氏這才放下車簾。

只是，似是在想什麼事，眉心略鎖著。

柳香了臉，覺得有些不對勁，就問：「大嫂在想什麼？」

盧氏只是覺得有哪裡奇怪，不過，一時也沒想出到底是奇在哪裡。所以，柳香問，答不出來，只能笑著輕輕搖了搖頭。

「出來一趟，折騰得累吧？」盧氏笑問，然後目隨意的落去了柳香微微鼓起的腹部，笑道，「再有幾個月，咱家又要熱鬧了。接下來一段日子我不那麼忙了，到時候會多過去看看你。這人懷子，可有講究了。你是新婦，又是才嫁來就懷了孕的，有些事，未必都懂。」

「你我年紀相仿，想來是能說到一去。你若有什麼不懂的，想問的，都可以來問我。」

其實柳香這些日子有些苦惱，還真有些事想問。雖說老太太屋裡日日打發人來關心問候，但那些房裡的事，夫妻間的事，實在不好意思去和那些嬤嬤們說。

和老太太一起時，其實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能正如大嫂說的這樣吧，老太太畢竟上了年歲，和老人家說這些，實在難以啟口。

柳香猶豫著要不要說，不自覺的扭了扭子。

盧氏一看這樣，就笑了，手拉過手來握住，寬道：「你是新婦，難為是正常的。這裡只有你我二人，我保證你今天和我說的話我不會讓第三個知道。所以，若你信得過我，便和我說說吧。我是過來人，或許能給你一些建議。」

柳香把一咬，心一橫，鼓足勇氣抬目向盧氏問：「那個……大嫂你那個……你懷明霞的時候，疼過嗎？」

盧氏本是坐在對面的，聞聲，就挪了子去一邊，挨著坐下，像個溫的大姐姐一樣開解說：「當然疼，我當時疼的厲害的時候，都臥在床上起不來。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所以，你也是不舒服嗎？」

柳香輕「嗯」一聲，然後點了點頭。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在後面。

盧氏見還有話要說，也就沒再問，只等著鼓好了勇氣后，主和自己開口。

柳香又扭猶豫了一陣子，才說：「那……那那個，大哥會幫你……嗎？」

「嗯？」盧氏沒料到會這麼問，緩了一會神，這才反應過來。

怕自己一時的失神會讓覺得尷尬，所以，盧氏先抬手把鬢邊被風吹散的髮別去耳后，才回的話：「這倒是沒有的。」盧氏說，「大爺平時公務很忙，我和他親的時候，他已經仕為了。那時候，常常忙到深夜，鮮有時間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