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伺候的奴僕們一聽這話，都瞬間鬆了口氣。

明霞走過去，十分規矩的朝老人家請了個安。

“明霞丫頭也是好孩子。”大長公主雖然最喜歡墩哥兒，但也很喜歡明霞。覺得明霞這樣的才是正經的大家閨秀該有的模樣，聰慧可人，落落大方，比娘還要好上三分。

“今天是除夕，你們怎麼過來了？”這句話是問柳香和盧秀慧的。

柳香說：“正因為是除夕，所以我們才過來陪您。今兒中午，我們就不回去了，等到了傍晚再回。”

大長公主心裡很，但上卻還是勸說：“除夕團圓日，你們該回家和家人團聚的。不過，你們若是留下來陪我，我肯定很高興。”

柳香如今是知道了自己世的，難免更會覺得大長公主這一生都十分憾。不知道祖父年輕時有無對這樣的一位公主過心，但老人家自打認識來，就對特別好。憑著這份好，柳香也是必須要在晚年纏綿病榻時侍奉在邊的。

“您要是高興啊，那我們往後天天過來叨擾您，直到您嫌我們煩為止。”

大長公主一面希他們日日過來，一面又怕耽誤他們的正經事兒，一時面上神遲疑，言又止。

盧秀慧怕老人家心裡負擔太重，於是笑說：“您認了香兒做孫，給得了這麼個大便宜，總不能到付出的時候一點表示沒有吧？您別擔心會太忙，凡事都是有輕重緩急的，如今要關頭是什麼，心裡可是清楚的。”

大長公主嘆息：“可我畢竟不是親祖母啊。”

盧秀慧說：“您對這麼好，可比外面很多親祖母對親孫都好了。晚年點福，都是應當應分的。何況，外面多雙眼睛盯著香兒呢，若不常來孝順您，那些嫉妒能給您做孫的人，是要罵是白眼狼的，您不會希挨罵吧？”

“我看誰敢罵！”老人家不高興了，“誰背地裡嚼舌，我去告訴聖上，讓聖上割他們舌頭去。”

柳香笑說：“您別急，沒有人說我呢。慧姐姐的意思是，若我不去盡一個晚輩該有的責任，怕會挨人說。但我和您有緣分，和您親近，我來看您，是真心想陪著您的。”

老人家得有點熱淚盈眶了，盡力忍住道：“我為了那個人，守了一輩子，放棄了為人妻的機會，也放棄了做母親做祖母的機會，如今想來，也不知是對還是錯。其實到如今，我早記不得他長什麼樣的，能記得的，只是那些發生在他和我之間的事。若我當年並沒有那樣執著，也不知道如今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柳香也很深：“一切都是命運最好的安排。”

大長公主年紀大了，尤其病了這一場後，似有一病不起的架勢。雖說不缺良醫良藥，但老人家的歲數擺在這兒呢，怕是時日不長了。

正好這幾天過年，柳香不必去木林院點卯，匠坊也關了，反而會有更多的時間陪在老人家邊。

下雪的時候，陪老人家坐在廊簷下看雪。天氣好的時候，則推老人家去園子裡曬太。會給老人家梳頭，也會說一些自己小時候的事給老人家聽。

老人家每次聽到提起往事時，眼神都會變得有些迷離，但臉上還是帶著和煦的笑容的。

“香兒，之前聽你說，你祖父大了祖母許多歲……他們是不是很好？”老人家隨便問了這一句。

柳香不知怎的，卻是心突然驚了下，以為老人家是知道什麼了。但再去看老人家臉時，卻又見神如常，並沒有什麼異常，不由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祖父祖母年輕時什麼樣，我其實也不知道。”柳香說，“不過我記憶起，祖父就是一副十分嚴厲的模樣。可他雖然嚴厲，但對我卻很好，所以，家裡哥哥們都怕他，爹爹也怕他，唯獨我不怕他。”

大長公主忽然笑起來：“你這麼好，要我是你祖父，我也定很喜歡你的。”又說，“只是可惜了……我晚了幾年遇到你，若是再早幾年的話，說不定能見一見你們家的那位柳公。”

柳香原是推著老人家在園子裡慢慢走的，聽這樣說，柳香則停了下來，挨在邊笑問：“您要見祖父做什麼？”總覺得老人家是不是知道了。

但知者畢竟就那幾個，且個個都是比較的，不該會說與知道。就算是前些日子和祖母住一起時，祖母不小心說了，憑老人家那謹慎的子，不該會被公主聽到卻還一無所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