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課業考覈,齊王世子的語氣中有些許憾和不甘。
堂兄在時因爲一場意外中過毒,後來被太醫們救回了命。不過,到底傷了元氣本,確實比常人虛弱。
好在有醫湛的太醫們長年爲他調養,皇宮裡和太子府裡的名貴補品更是應有盡有。堂兄的也漸漸養好了。
不過,也只是看著如常人,無論如何是不能練武了。
也因此,騎武藝這門課,堂兄是從來都不用上的。他次次拿第一,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了。
其他的課業,他都不及堂兄。
這也讓好強的他格外挫敗。
外人都誇讚他天資聰穎,這點聰穎和堂兄一比,卻遠遠不及。上天似乎格外眷顧堂兄。給了堂兄最尊貴的出,又給了堂兄無人能及的天賦。
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別人勤刻苦費盡全力才能學會的東西,堂兄卻輕輕鬆鬆遊刃有餘。
他在後面不停地追趕著,卻始終無法越過前面那道並不強壯高大的影。
這樣的失落,驕傲的他從不肯對別人說起。
只有在對著顧莞寧的時候,纔會吐一二。
顧莞寧擡起眼眸,定定地看著他,忽地問了句:“世子,你是不是一直嫉恨太孫?”
齊王世子:“……”
短短的一句話,宛如一柄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刺中他心底最脆弱的一。
最晦最暗的心思,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被穿了!
齊王世子呼吸微微一滯,在明**人的眼眸中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狼狽。
齊王世子沒了和對視的勇氣,略有些不自然地轉移視線:“寧表妹,你怎麼會這麼說?太孫是我堂兄,我和他一同住在宮裡,自小一起長大,朝夕相伴,和親兄弟無異。我怎麼會嫉恨他?”
怎麼可能不嫉恨?
以他的驕傲,怎麼甘心一直被太孫著一頭?
這份嫉恨和不甘,在之後的數年裡慢慢滋長,最終化作了怨懟和憤恨。所以,他纔會毫不猶豫地親手出那一箭,殺了“和親兄弟無異”的太孫。
顧莞寧扯了扯脣角,眼中閃過嘲諷的冷意。
當年真是瞎了眼,居然爲了這麼一個心狠手辣冷無的人痛不生。
齊王世子打起神笑了一笑,扯開了話題:“寧表妹,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冷落你。你別生我氣了好不好?過些日子我再出宮來看你。”
他難得放下段,好言好語地哄。
可惜,顧莞寧並不領。
“世子課業繁重,又要打理齊王府的瑣事,想來十分忙碌辛苦。就不必惦記到顧家來了。”顧莞寧淡淡說道。
如果可以,真希齊王世子永遠別再登門纔好。
可惜齊王妃出自定北侯府,是嫡親的姑姑。定北侯府是齊王世子的外家。將來齊王父子謀逆起事,顧家必牽累……
齊王世子無奈地笑道:“罷了罷了!都是我的錯。就是再忙碌,也不該忘了來侯府看你。我向你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忘了。”
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又靠近了一些。
顧莞寧不假思索地退後兩步,迅速拉開彼此的距離。
齊王世子一愣,俊臉上流出些許懊惱:“寧表妹,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言行舉止都和往日大相徑庭。”
平日可從不是這等斤斤計較的小氣子。
顧莞寧微微側過頭,明豔的臉龐似被一層薄霧籠罩著,遮掩住了所有的真實緒,聲音裡著冷凝和疏離:“你我年歲漸長,再獨一,不免瓜田李下惹人閒話。”
“如果世子沒有別的要事,請恕我先走一步。”
說完,顧莞寧微微彎腰行了一禮,然後轉離開。
齊王世子想擡追上去,腦海中忽地閃過顧莞寧剛纔說的那句“瓜田李下惹人閒話”,腳下的作便遲疑了起來。
是啊!
寧表妹今年十三,他今年已經十五了。
他們都已經長大了。
雖然清楚彼此的心意,也有了日後共結連理的默契,可在人前總得避諱一二。人言可畏,一個閨閣子,自是在意自己的清譽。
齊王世子很快改變了心意,吩咐小德子:“我去向外祖母辭別,你讓人去備馬。”
小德子忙笑著應了。
……
家宴散了之後,顧海親自送了齊王世子出府。
其餘衆人,各自回了院子休息。
沈氏一手拉著顧謹言,另一側跟著沈青嵐。三人看著頗像一家三口。顧莞寧反而慢悠悠地落在了後面。
琳瑯和玲瓏默默地跟在顧莞寧後,時不時地換一個忿忿不平的眼神。
明明小姐纔是夫人嫡親的兒。都說母連心,可夫人對小姐未免也太過冷淡了。
這位沈家表小姐看著溫弱可人,其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夫人對再好,也不該忘了自己的份霸著夫人不放吧!
一行人先到了顧謹言的院子外。
顧謹言小大人似地轉,一本正經地和沈氏等人道別:“我已經到了,母親姐姐還有沈表姐不必再送。天已晚,各自回去歇著吧!”
沈氏含笑點頭。
沈青嵐走上前,笑盈盈地出手,爲顧謹言整理好襟:“這麼晚了,言表弟可別熬夜讀書了,免得傷了眼睛。”
顧謹言笑著應了:“多謝沈表姐關心,我回去立刻就歇下。”
沈氏看著這一幕,眼裡流出欣的笑意。
顧莞寧冷眼旁觀,心裡哂然冷笑。
到底是流著相同的親姐弟,天裡的親近本無法抹煞。沈青嵐只來了幾天,顧謹言就迅速地和親近起來。
歸蘭院和依柳院正好在相反的方向。
沈氏站在路口,略一猶豫。
沈青嵐已經乖覺地搶著張了口:“姑姑,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送一送寧表妹吧!”
顧莞寧正要拒絕,沈氏卻已笑著應了:“也好。”又和悅地看向顧莞寧:“莞寧,此時天黑,走路時小心些。”
……沈氏又想做什麼?
顧莞寧眸微閃,並未推拒沈氏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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