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死者是個中年流浪漢, 口腹部一共中了十三刀, 下.被割。法醫鑒定,致命傷是扎在心口的第一刀,害人死後, 兇手又補充多刀。
毋庸置疑, 這是一起仇殺。
報案人是一位老太太,家里的貓不見了, 下樓找貓, 意外看到尸。老太太嚇了夠嗆,錄筆錄時全程由家人陪同,緒十分不穩。刑警在案發現場附近跑了一天, 沒有目擊證人,死者上也沒有任何提示其份的證件品。調取監控錄像, 該流浪漢在天橋躺了一天, 從他離開天橋到最後一次消失在監控範圍,刑警對反反復復的看,暫且沒發現可疑人。
晚上開會, 眼鏡劉先堵死了靠兇搜查兇手的可能, 兇是把非常普通的菜刀,超市、淘寶都有銷售,兇手足夠謹慎,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可采集的指紋等痕跡。
「下.被割, 我懷疑死者有猥、強.前科。」趙舅沉重地道, 「死者死後, 兇手連補多刀,其他糾紛沒必要特意割下面。」
周凜點頭,安排趙舅排查這兩年江市上報的所有相關案件,包括自殺或自殺未遂案。被侵犯的如果選擇瞞事實,通常有兩種可能,一是盡量忘卻繼續過正常人的生活,另一種,極有可能承不住嚴重的心理創傷,繼而選擇輕生。
「為主,不排除男、未年兒。」停頓片刻,周凜補充說。
會議室一片沉默,鐵槍李脾氣暴躁,忍不住罵了一句。
「沒有足夠證據,仇殺只是破案思路之一,不排除兇手是心理變態,隨機挑選無辜死者。」目在鐵槍李上停留幾秒,周凜敲敲害人照片,然後點名幾人,明天分區詢問街頭流浪漢,看看有沒有人認識害者。
這個任務猶如大海撈針,其他分區的刑警也都投了大量人力。
~
連續三天,林月都沒有收到周凜的消息,好像得了一種病,隔一會兒就要看看手機,唯恐不能第一時間看到周凜的電話或微信。
「林月,你沒事吧,我看你最近心神恍惚的。」中午食堂吃飯,注意到林月頻繁看手機,何小雅關心問。
林月強歡笑︰「沒事,跟一個學生家長約了電話,怕錯過。」
何小雅半信半疑。
林月再也不看手機了,專心吃飯,王姐聊班里學生搗的事,微笑著聽,與平時無異。但下午在辦公室,程謹言批完作業,習慣地看向林月,就見林月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側臉白皙,眼簾低垂,有種無形的憂慮彌漫開來。
程謹言非常肯定,遇到了麻煩,棘手的那種。
移鼠標,點開林月的□□頭像,程謹言敲字︰都是同事,有什麼麻煩說出來,或許我能幫忙。
連續兩個同事問,林月苦笑,看來這幾天表現的真的很明顯,這可不行,私生活不該影響工作。
就在準備回復程謹言時,手機屏幕突然亮了,林月本能地抓起手機。
消失三天的男人終于發來一條微信︰晚上早睡,我不定時回去,臥室留門,別等。
換個時機,林月的重點一定會放在「臥室留門」這四個字上,但刑警男朋友在外忙碌三天未歸,今晚終于可以回來見面了,林月才不在乎是客廳還是臥室。
毫不猶豫地回復︰嗯,你小心。
黑suv中,唐軒開車回警局,周凜暫且有時間看手機,本來想通知一聲就行的,見又叮囑他小心,周凜好笑︰小嘍� 揮形O眨 判摹br />
林月見了,真就放心了,想想周凜已經查案三天,或許案子已經破了?
這麼一想,林月深深松了口氣,目再次落到了周凜頭像上。漆黑的夜空,多了一彎小小的月亮,那晚第一次發現這個變化,林月就像掉進了罐中。
斜對面的辦公桌旁,程謹言將年輕老師的緒變化盡攬眼底,親眼看到捧著手機憂心忡忡,轉眼就被某個人的消息逗得眉頭舒展,溫淺笑,仿佛有春風吹走心頭的霾,白皙的側臉,讓看到的人跟著溫暖。
是家人,還是……
看著回過來的容,「真沒事」後面還加了一個笑臉,程謹言卻有點笑不出了,不安。
傍晚放學,林月離開辦公室不久,程謹言也收拾東西走了,開車駛出校園,看見林月牽著傅南走在馬路邊。程謹言開車過去,慢慢停在兩人前面,放下車窗。
「程老師!」傅南眼楮一亮。
程謹言朝他笑笑,然後問林月︰「我去超市買東西,經過你們小區,順路送你們一程?」
林月還沒說話,傅南興道︰「我跟老師也要去超市!」家里沒菜了,老師說要去超市買菜。
「真巧,上車吧。」程謹言笑著邀請。
「謝謝組長。」確實同路,林月大方接了同事的好意,與傅南並排坐後座。
辦公室四個人,何小雅、蔣思怡對外表出眾的周凜都有點好奇,向林月打聽過,因此程謹言知道周凜是刑警。路虎再次發,程謹言笑著問傅南︰「今天周叔叔沒來接南南,是不是又加班了?」
傅南小一嘟︰「都三天沒回家了。」他好想周叔叔。
程謹言微怔,瞥見小學生悶悶不樂的臉,他下意識替周凜說話︰「周叔叔是警察,警察加班是為了抓壞人,南南別怪他。」
傅南知道︰「我沒生氣,我想周叔叔快點回來。」
前面紅燈,程謹言停車,回頭看林月,語氣關心︰「周警不在,家里還有人照顧南南嗎?」
林月下意識圓謊︰「南南先住我那邊,周警回來再接過去。」
程謹言朝傅南笑︰「那就好。」
傅南懂事地默認老師的話,老師還要跟程老師呢,可不能讓程老師誤會。
綠燈亮,程謹言繼續開車,後視鏡中,林月耐心地聽傅南說上學的事,安靜秀,可程謹言卻想到每次周凜加班,都是林月照顧傅南,想到周凜加班回來,每次去接傅南,都會與林月踫面。
更巧的是,周凜加班三天,林月就心緒不寧三天,是在,擔心周凜嗎?
希,是他多想了吧。
~
晚飯林月做了周凜的那份,單獨用辣椒炒過,是他吃的辣菜。
「老師,周叔叔今晚回來?」傅南聰明地問,大眼楮里裝滿期待。
林月點頭︰「是啊,只是周叔叔沒說幾點,可能會很晚。」
那傅南也高興,一邊吃飯一邊往門口,一頓飯吃完了,周叔叔沒回來,傅南有點失,然後堅持要等周叔叔回來再睡覺。林月也是這麼計劃的,坐在客廳陪傅南看電視,大概是生鐘養了,九點左右傅南困得不行,乖乖聽老師的話,刷牙洗臉泡腳睡覺。
哄完小學生,林月先回房間備課,十點多,收拾好桌面,拿著厚厚的青瓷書籍去客廳沙發看。十月底,晚上有點冷了,皮沙發充滿彈,靠起來非常舒服,漸漸的,林月也撐不住了,看看手機,零點半。
打開微信,周凜沒有再發新的消息,「別等」兩個字,說明他早就料到回來會很晚。
零點了,距離天亮還剩六小時,再晚能多晚?說不定一點,他就回來了。
林月擺好抱枕,困倦地橫躺在沙發上,這樣,他一進門,就能聽見。
警局。
連續三天調查,刑警隊終于找到一條線索,有流浪漢稱,大概半個月前,看見害人與一個年輕的流浪漢新面孔一起吃過飯,時間比較久遠,對方記不清年輕流浪漢的容貌了,只確定一點,那是個高一米七五以上的俊朗男人,年齡在二十至三十中間,即便蓬頭垢面,也線索提供人覺得英俊。
嫌疑犯暫且鎖定這個年輕男人,變態殺手這條線沒有突破,只能從報復仇殺手。
會議桌上擺了麻麻的案件資料,全是趙舅初選出的強.猥懸案,包括周凜點名要的自殺或自殺未遂案。負責此案的刑警們都在加班,沒人說話,只有眾人頻繁翻紙質資料的聲音。
凌晨三點,據嫌疑犯年齡,周凜將二選後的案件按分五份,明早天亮,刑警隊分頭去查訪相關人員。
「這幾天辛苦了,趕回去補覺。」看眼牆壁上的掛鐘,周凜宣布解散。
沒人歡呼,如果嫌疑犯真是為了報復才殺了流浪漢,那這個案子,注定沉重。
周凜最後一個離開的,車子停在小區樓下,差二十分鐘四點。
下車,周凜仰頭,五樓,屬于他的家,客廳亮著燈。
故意留的吧,就像那晚,他推開房門,明亮而平凡的一室燈,卻他心頭一暖。
一分鐘後,周凜輕輕旋轉鑰匙,進了門。客廳靜悄悄的,三天未歸的家,似乎都有的氣息。只有兩個小時,周凜徑直往主臥走,邊走邊下沾滿污垢的襯衫子,只剩一條四角,不是他想做什麼,而是不想弄髒的床。
主臥門半開,燈亮著,周凜走到門口,剛要推門,突然發現床上沒人,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床頭擺著一只白小熊。周凜皺眉,轉,對面兩個次臥,門都關著。可不是熱到跑去給他暖被窩的大膽人,周凜想了想,輕輕推開另一間次臥。
習慣黑暗後,周凜一眼確定,床上只有傅南。
關好門,周凜心復雜地去了客廳。
咖啡的牛皮沙發上,雙手抱蜷地躺著,白針織衫杏長,淡雅的淺與深沙發形強烈對比,擺下出一截白皙小,腳上穿著白短,像一只白貓崽兒,可憐地等著誰回家。
有那麼一瞬,周凜想罵人,他說了不要等,為什麼傻傻地等一夜?晚上這麼冷,就不怕著涼?
可是火氣才冒上來,看到被散頭發微微遮掩的白淨小臉,那火氣就全沒影了。
周凜俯,一手小心翼翼.到脖子下面,一手盡量輕地托起彎,直起的時候,黑眸沉沉地看著臉。
凌空,林月醒了,睜開眼楮,燈刺眼,難地又閉上。
「回房睡。」周凜低聲說。
林月眼楮睜不開,人醒了,耳朵下是他溫熱的膛,是他有力的心跳。一瞬間,腦海里閃過各種問題,幾點了,案子解決了嗎,明天還要不要去……客廳燈被他關掉的那一秒,林月終于想起最重要的事,仰頭問他︰「吃晚飯了嗎?我給你留飯了。」
都是他吃的。
周凜停下腳步,扭頭朝廚房那邊使勁兒吸鼻子,果然聞到飯菜香。自己人做的飯,他就算吃過也也饞,但他更困,三晚沒沾床真正地睡了,現在他只想睡覺,如果不是有了人,今晚他連回來都不會回來,省下時間,直接在警局多睡半小時。
「明早吃,先睡覺。」進主臥,周凜一邊關燈一邊說。
林月都聽他的。
周凜將放床上,林月練地展開被子,可能是睡中被人醒,大腦各還沒有完全恢復運轉,林月明白一起睡覺的意思,但就是沒有接.吻時的強烈張,也或許,是邊的男人,沒有釋放要做什麼的暗號。
鋪了被子,林月剛把枕頭擺中間,周凜就躺過來了,手將拉下來,從背後抱住。
寬闊的肩膀,有力的臂彎,溫熱的呼吸,林月心跳加快,總算有了第一次與男朋友同.床該有的反應。
「幫我訂下鬧鐘,六點。」周凜親親的頭發,閉上了眼楮。
林月嗯了聲,抬手,到他剛剛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因為與男朋友重聚而滿足的心,在瞥見屏幕上的時間時,猛地一。凌晨四點,距離他起床,只剩兩小時。
短短的幾秒,耳邊的呼吸已經變得平穩舒緩,那麼喜歡親的男人,現在卻累到兩人躺在一個被窩,他都沒力氣親了。
心疼地想哭。
訂好鬧鐘,林月完全睡不著了,怕打擾他休息,保持一個姿勢一不,不知過了多久,他大概胳膊酸了,.出手臂轉了過去,林月這才看看時間,五點十分。放下手機,林月緩緩轉,早上了,房間朦朧昏暗,男人被子只蓋在腰間,出寬闊結實的後背。
汗味飄過來,一點都不難聞。
林月特別想挨過去抱抱他,可記起男人才睡了一小時,忍住了。
五點四十,林月悄悄起床,拿走手機與牙刷水杯,在公衛洗臉刷牙,簡單收拾過就去了廚房。飯菜都是現的,熱熱就好,忙完了,鬧鐘響。
關掉鬧鐘,林月去主臥。他還是離開前的睡姿,林月很想讓他多睡幾分鐘,又怕耽誤他做事,繞到周凜對面,蹲下去輕聲他︰「周凜。」
兩個字,男人倏地睜開眼楮。
林月臉一變,被他嚇得,那雙眼里布滿,紅的可怕。
像一臺負荷過重的機,周凜雖然醒了,但他花了幾秒「開機」,所以沒察覺小人的害怕,視線清晰的第一秒,看見水潤的眼中無聲滾下兩串淚珠,扁著地盯著他。周凜才開機的大腦瞬間短路,大早上的,哭什麼?
「有事?」迅速坐正,周凜直接將人拉上抱住,歪頭看臉。
林月沒事,就是心疼他,低頭抹臉,手背一挪開,看見他另一條大,大大地岔開,就坐在中間。已經到邊的話卡住了,林月呆呆地,視線不管制地沿著他大往上看,灰的四角邊緣,然後……
「六點了。」林月臉蛋漲紅,被燙了般跳出他懷抱,報完時間就奪門而逃。
周凜︰……
朋友沒影了,周凜疑地往下看,看著看著,笑了,前幾天案的沉重一掃而空。媽的,他熬夜加班累得夠嗆,肚子了幾頓,腦袋疼眼楮酸,這兄弟倒好,雷打不地威風,腹都沒它長臉。
玩味地坐了兩分鐘,周凜額頭,瞅瞅門口,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小學生還在睡覺,背對他在廚房盛菜,時間有限,周凜三分鐘沖澡洗臉,刷牙時,看見鏡子里他發紅的眼楮。三晚沒睡,黑眼圈紅,底子再好,這模樣也嚇人。哭,是因為看到了吧?
小人就是小人,不就哭。
可覺怎麼那麼爽呢?
吐掉漱口水,周凜抹把臉,回房換服,去餐廳找。
「吃完就走嗎?」林月努力不去想那一幕,給他盛完飯,故意坐對面問。
「嗯。」周凜拍拍旁邊的椅子,︰「過來,有話跟你說。」
那嚴肅冷靜的臉,林月想也不想就過去了,結果剛要坐下,男人突然攬住腰,轉眼就將摁他上了。林月發慌,慌也沒用,周凜扣住後腦,急切地吻上來,又吸又嘬的,一口氣親了好幾分鐘。
「先吃飯吧。」發麻的,林月低頭說。
「吃你比吃飯管用。」周凜使勁兒摟一下,上這麼說,但還是將放旁邊椅子上了。
林月看他,周凜瘋了,一手端碗,一手夾菜,放到碗里毫無形象地往里拉。林月看得心酸,提前舀碗排骨湯給他晾著,周凜吃完一碗飯,咕嘟咕嘟再喝碗湯。
他快吃完了,林月才問案子進展。
「快了,順利的話這周差不多結案。」周凜也沒給準話。
林月心一沉,這周才過了一半,難道他還要熬夜四天?
像是知道想什麼,周凜滿不在乎道︰「習慣了。」
林月垂眸,不知道能說什麼,什麼按時吃飯小心照顧自己,都是虛的,一點用都沒有,他本沒時間給他自己。
「南南想你的,去看看他吧。」呼口氣,林月笑著說。
這回到周凜失言了,見默默收拾碗筷,他點點頭,去看小學生。被人提前醒,傅南本來有點起床氣,一看是周叔叔,男孩子立即高興地不行,趴在周叔叔上各種詢問。周凜原本計劃留幾分鐘給朋友,被小學生一磨蹭,機會就沒了。
「我走了,晚上,別等。」站在門口,周凜盯著林月說。
今天起,他就算半夜回來,也不會再告訴。
林月懂他的意思,有過經驗,也不會再傻傻等了。
主臥門,給他留著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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