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越欣，越看越喜歡，二夫人含淚的臉上就掛滿了笑，轉頭對才太太說道：“娘，四姑娘可是個有福的呢。”拿帕子拭著眼角。

老太太聽了也是點頭，笑道：“你再可以放心了吧，如今人也見著了，可不要再日日裡在我跟前唸叨了，你不煩，我老婆子還煩了呢。”

這一說，屋裡氣氛就活躍了起來，紅袖搬了繡凳進來給錦娘看坐，錦娘也不顧及，就挨著冷華庭坐了，有小丫頭沏了茶上來，又上了果品，老祖宗就問了冷華庭一些家常事，冷華庭一一答了，臉上並無半點不耐，錦娘看著就高興，他爲了自己，已經連最不喜歡的閒扯都忍了，難得的是，還如此一本正經，句句都是認真地回答。

二夫人眼尖，看錦娘只帶了四兒一個回來，很是詫異，不由問道：“怎麼不見平兒跟著？”

錦娘正想著要找個機會跟二夫人說說平兒幾個的事，這會子二夫人當著老太太和冷華庭的面給問了出來，讓好生爲難，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老太太眼利得很，不只是錦娘臉有異，就是一旁的四兒也是有些慌，便知道那平兒的丫頭怕是出了問題，又想起四姑娘沒嫁之前邊之人便不是很乾淨，心裡更是明白了幾分，也不等錦娘回答，便對二夫人道：“你也不看看他們小兩口的穿著，明明就是臨時起意回來的，哪能都帶上了，要說，好丫頭啊，一個就了，多了看著還礙事呢。”說著，又對一旁的紅袖笑了笑道：“你看，我邊就總只有紅袖一人，就因著是最得我心的，其他人，我還用不慣呢。”

紅袖聽了就在一邊直笑。

二夫人也看出錦孃的不對勁來，原只是隨口一問，如今聽老太太這樣一說，心裡就起了疑，不過，如今當著姑爺的面，也不能多問，只是心裡就開始懸著了起來。

幾個人正說著話，那邊就聽小丫頭們來報，說是二姑娘聽說四姑回門子了，正拉了大姑一起來呢。

錦娘聽得一震，不由看向二夫人，二夫人便解釋道：“可也是巧了，大姑今天也回了門子，來了不過一個時辰，你也回來了，今天怕是個好日子呢。”

後面那句是對著老太太說的，老太太臉上卻並無笑意，也不管四姑爺也在，冷哼了聲道：“咱們四姑娘是難得回一次門子，嘛，就是日介裡往孃家跑，也不知道當初媳婦教沒教戒，出嫁之，哪有三天兩頭住孃家的，真真是丟了咱們孫家的臉面，錦娘啊，你以後可得以婆家爲重，以夫爲天，可別學你大姐的啊……”

錦娘這才明白，其實老太太也是在對冷華庭賣好，錦娘自出嫁三天就要回門子，卻因冷華庭不願意，所以沒回，於禮其實不合的，老太太過去心裡是有氣的，但想著姑爺是個殘疾，想來也是個偏激之人，不願來岳家也是有的，可剛纔看到四姑爺忍了痛來給自己行禮那一幕，老太太所有的氣都消了，多好的孩子啊，懂禮又，有他護著四姑娘，四姑娘以後的日子不會差到哪裡去。

所以，才藉機讓錦娘對夫婿更上心些。

老太太又想起那大姑爺來，通共也就跟著蕓娘回過一次門子，還倨傲得很，蕓娘在寧王府裡也不招人待見，公婆丈夫再加幾個姨娘通房的，每日裡鬧騰著，一個不好就回孃家，在家裡哭訴吵鬧，怪父母沒給選個好人家，大夫人那樣強悍一個人，也被氣病了，如今也懶散了，好多事都扔給了二夫人，好在二夫人是個明理的，把整個府裡打理得有條有理，老太太纔有了安生日子過，就是三不兩頭的被蕓娘鬧一次，所以，一聽蕓孃的名字，就煩了。

說話間，孫玉娘拉著孫蕓娘打了簾子進來了，孫玉娘神清朗，倒底是沒嫁之人，一派小兒作派，笑嘻嘻地正扯著蕓孃的手，擡眸間，看到正端坐在堂的冷華庭，頓時呆住，那是仙人下凡麼？世間怎會有如此貌之人，那五緻得有如雕琢出來的一般，最是那雙眼睛，黑如深潭，卻又燦如星辰，既像冰山上盛開的雪蓮，又如深山中含的百合，得讓人窒息，得……讓魂飛天外，讓再也錯不開眼，冷華堂已經是俊逸如神仙般的人，可是，比起這個男子來，真是遜十萬八千里了……

“玉娘！”

老太太差點沒被氣死，玉娘也太無形無狀了些，簡直不知恥，哪有盯著自家妹夫看得不錯眼的，還……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真真是丟人啊，實在忍不住，喝斥了一聲。

蕓娘自進來時，也被冷華庭的俊所霎住，不過，是純屬欣賞，好看的人和會被吸引眼球是再正常不過的，看了幾眼後就很有禮的挪開了視線，倒是打量起錦娘來，離上次見面時間並不長，但錦娘比先前更顯了，眉眼間雖仍如以往的淡定，卻多了份甜和幸福，是因爲邊的那個男子麼？

想到寧王世子對自己的態度，蕓娘心裡一陣苦，一嫉恨由然而生，任什麼，不過是個庶，嫁的又是個殘疾，原以爲會是個病殃子的，怎麼會是個如此俊不似人間之，爲何會對錦娘那個長相一般的子好呢？

冷華庭實在不了孫玉孃的花癡眼，若非這是錦孃的孃家，又有二夫人和老太太在，他真會抓個東西咂爛那個花癡醜人的臉，好在在他的忍耐快到極限時，老太太極時喝了一聲，他才收了眼裡的煩燥，又是一派優雅有禮的樣子。

孫玉娘被老太太一喝，纔回過神來，卻仍是依依不捨地狠看了冷華庭兩眼，纔將目挪開，也才發現，整屋子的人都在看著自己，耳子立即發熱了起來，低了頭，極力掩飾著自己的不自在，恭敬地給老太太行了一禮，便老實地站到了邊去，一雙大眼卻仍是不時地往冷華庭上脧，沒辦法，太了，眼睛像不是自己的，一點也不聽腦子的調擺，控制不住的就想多看幾眼。

錦娘還真沒想到孫玉娘會如此明目張膽地對自家相公發花癡，好吧，這廝是長得太妖孽了些，自己那時侯也是看著錯不開眼的，但是，人總是有理智的，對吧，老太太都喝破了，孫玉娘還盯著相公看，那可就太無禮，太不厚道了吧，可是已經訂了親的人了，哪有子盯著人家的夫君看不錯眼的，蕓娘就比好多了，還好，的份讓就算再喜歡，也不可能肖想，不然，又來一個平兒，那就麻煩呢。

“這是四妹夫麼？果然人中龍啊，四妹妹真是好福氣。”孫蕓娘實在看不得自家二妹的樣子，又怕老太太因此生了玉孃的氣，忙出來打破這難堪的氣氛。

老太太也正被孫玉娘弄得好生沒臉，蕓娘這一說，也緩過勁來，笑著說道：“玉娘，蕓娘，來，見過你四妹夫吧。”

玉娘和蕓娘聽了便上前給冷華庭行了半禮，冷華庭眉眼不，兩眼飄忽著，但還是拱手還了一禮，“華庭見過大姐，二姐。”卻自始至終都沒看過這兩姐妹一眼。

蕓娘倒是很自然地退到了一邊，玉娘卻到心裡悶悶的，又擡頭狠看了冷華庭一眼，才退了下去。

“四妹，沒想到你今兒也回來了，我還說，過兩日和婉兒一起去二太太呢，咱們姐妹再說說話呢，這下好，也不用去東府那麼麻煩了，一會子姐姐找你嘮嗑啊。”蕓孃親熱地過來拉了錦孃的手道，眉眼間裡不見半點膈應，就如當初們在孃家時，便是最好的姐妹一般。

錦娘自是知道又會問那生意上的事，心裡便尋思著要怎麼回纔好，那邊二夫人便提醒道：“錦娘，大夫人正病著，你還沒去拜見的，一會子讓冬兒領著你過去吧，眼瞅著老爺也該下朝了，姑爺就在這裡等著老爺回來吧。”

錦娘一走，蕓娘和玉娘自是不能再在老太太屋裡呆，畢竟冷華庭是外客，又是男子，於男大防上也說不過去，蕓娘聽了便高興地對錦娘道：“四妹，正好，大姐也要去看孃親，我和二妹陪著你一起去吧。”

錦娘聽了便點了頭，與大夫人也沒什麼話好說，柳綠的事讓對大夫人更生了厭惡，在孃家時欺負待自己也就算了，沒想到，嫁出去了，還想要縱自己的人生，那個人，也太心狠了點，不過，禮數上還是得去，讓四兒將備好的禮拿了出來，分別送了老太太，二夫人，蕓娘玉娘幾個，就是沒有見面的貞娘也使人送了禮過去，自己親手提了送給大夫人的禮，跟著蕓娘和玉孃的後面一同去大夫人屋裡。

半路上，蕓娘看了眼跟著的四兒，狀似隨意地問道：“咦，我記得四妹妹邊原是有兩個最得力的人，今兒怎麼只跟了一個，平兒呢？”

錦娘聽了便似笑非笑地看著道：“大姐倒是記好，連妹妹我的丫頭都記得啊。”說著，又嘆了口氣，接著語出驚人道：“平兒死了。”

蕓娘聽得一震，大眼裡閃過一驚慌，急切地問道：“死了？怎麼會死了？”

錦娘便看了眼猶自在一邊魂不守舍的玉娘道：“大膽包天，竟然對著相公做那人的無狀之態，相公便著人將打了出去，後來，原是要送給我家三叔的，但死活不肯，大吵大鬧著，相公就著人將打死……”話說到這裡，錦娘故意頓著，並沒往下說，看蕓娘那樣子，似乎對平兒之事很是關心，莫非，平兒在過去之前，也過的指派？那換藥之事怕是也與蕓娘有關。

孫蕓娘聽了果然臉很不好看，喃喃地說了聲：“這樣啊……是該打死的……只是，倒底是陪嫁過去的，四妹也不說護著點啊。”

錦娘聽了不由冷笑：“相公也是爲著我好，對那不忠不義出賣主子的下人，不必手的，大姐，你說是吧。”

蕓娘被錦娘說得一震，訕笑著道：“那倒是，若那得力的人都不忠心，咱們在婆家可還真是難得很，是不能心了。”

錦娘這話卻像是敲在玉孃的心上，那個人對幕他子如此狠心麼？平兒玉娘是知道的，長得秀可人，又是錦娘陪嫁過去的，就算是對他有那小心思，也是再正常不過……會不會嫌是份太低，不喜歡呢，自己可是嫡出的……那樣的神仙人，要是能站起來，怕是世間再沒男子可以比得過了，若是……一時間，神思飄忽，錦娘和玉娘說了什麼，全沒聽到，只是呆呆地機械地跟著走。

“四妹妹，上次姐姐跟你說的那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問過你家婆婆沒有？”蕓娘實在不想再在平兒的事上糾曷，換了個最關心的話題。

錦娘聽了就在心裡冷笑，果然還是要問這事的，也不想一想，東城那間鋪子連裕親王府都是搭了的，那還只是一家，京裡頭不知道還有多家皇親貴族摻在裡面呢，一個小小的嫁妝鋪子也想一腳進去，想得也太了吧，不過……一時錦娘腦子裡雙浮現出春紅那雙怨恨的眼眸，角就勾起一抹笑來：“大姐，原先可是沒法子，你也知道，那鋪子是王爺管著的，京裡大人都在裡面搭著呢，一般人也進不去，不過，如今倒是有個好機會，就不知道大姐願不願意試試。”

蕓娘沒想到錦娘還真想到了法子，不由眼睛一亮，扯著就頓了步子，“妹妹快說，什麼法子，只要姐姐能辦到，自然是想著法子去辦的，以後賺了錢，姐姐怎麼都不會忘了妹妹的恩的。”

你不暗中害我就千恩萬謝了，我可不敢肖想你會恩，錦娘在心裡腹誹著，面上卻故作爲難道：“如今那間鋪子是我三叔接了手，你若是去找三叔，應該能的。”

蕓娘聽了臉上就一陣失，對錦娘嗔道：“你那三叔可是出了名的渾人，你……你怎麼讓我去找那樣的人呢？”

錦娘聽了不由笑了起來，故作神地附近蕓孃的耳邊，“你既是知道三叔是那樣的人，還沒想到法子嗎？送兩個好看點的人去，再找個管事與他談談，請他去天香居，喜翠樓那玩玩，把他迷得個五迷三道的，一準就會應了你的，他那人，最喜歡的就是好酒，這樣的人不是最好唬弄麼？以大姐的聰慧，還怕擺不平那個渾人？”

蕓娘聽了眼睛果然又亮了起來，若只是送兩個人就能摻與那樣大的生意，就是隻擄點子邊兒，一年的收利那也是下不得地的，若真了，以後自己在寧王府裡也就不用看那起子小人的臉過日子了，這樣一想，不由興了起來，不得立馬就扯了錦娘回王府去，“四妹妹，你可說好了，明兒我就去選人，到時你可得幫我引薦，大姐得了好，自然不會忘了妹妹你的。”

錦娘笑著應了，“就明兒吧，明兒你約了婉兒妹妹去二太太那，我請了三嬸子一起去，記得，要帶些禮送給我三嬸子，三嬸子那人實在，見了好東西，很多事都好辦。”說著，對蕓娘挑了挑眉。

蕓娘自然是懂了的意思，兩姐妹便相視一笑，一起去了大夫人院裡。

三老爺那個胡來的人，那樣的法子管著城東那鋪子，莫說半年，怕是三個月也撐不過去，若是王爺繼續放任他管著，遲早會出事，所以，就算蕓娘能摻進去，也賺不了多錢，最重要的，蕓娘邊是有幾個厲害的小妮子的，若選了一兩個送到三老爺邊，三老爺那個好貪鮮的人，有了新人必定會棄了舊人，春紅一個奴婢，沒了三老爺的寵，再有本事，也翻不過天去，若本份還好，若起了那害人的心思，怕是會被治得都剩不了幾倆去。

蕓娘心裡高興，一時忘了玉娘，與錦娘兩個都進了大夫人的院子了，回頭才發現玉娘沒跟上來，氣得又轉回去扯玉娘，見仍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不由急了，了手就去腦門子，小聲罵道：“你魔障了？那可是錦孃的相公，你發什麼神經呢，也是你能肖想的麼？別忘了，你可是訂了親的人呢，轉年世子就要迎娶你過門了，世子也是一派風流俊秀的人，你當初不是死活喜歡他的麼？怎麼這會子又變了心了？”

玉娘被得頭痛，擡了眼道：“那個人，他本就不喜歡我，大姐……你不知道，那天，並不是我故意去那個院子裡的，我明明是去婉兒屋裡的，走到半路上突然出來了個丫頭，告訴我說，那個院子就是婉兒的，還帶了我進去休息，我哪裡知道，那竟然是個污濁之，那個人……那個人也與那起子人混在一起，將來……將來我嫁過去，保不齊又會和你一樣，同樣得不了相公的寵，我……我不想嫁他了。”

這事窩在玉娘心裡好久了，一起也不敢跟人說起，那天的事也太過窩囊，明明自己就是規規矩矩的，誰知道竟然會到那樣的事，還被人當作了笑料，父親那十鞭子，打得皮開綻啊，如今被大姐罵，才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就向大姐吐槽，大姐從來就是很疼的，或許，能幫自己呢？

果然，玉孃的話也到了蕓孃的痛，拉了玉孃的手道：“如今也不是沒有法子了麼，這婚姻大事，原就由不得咱們作主，姐姐我現在也還反悔呢，可是，反得了麼？男人娶了個不喜歡的，他還能再娶就是，小妾通房，只要喜歡，一個一個的就往屋裡擡，咱們人……那就只有認命的份了，二妹，你別胡思想了，這事原就是你自己不仔細，如今木已舟，你那……名聲早就給毀了，想要毀婚再嫁，哪個正經人家還肯聘你？算了，那世子看著也不是個無形無狀之人，那日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你去後，好生服侍著，定然能得了他的心的。”

孫玉娘聽了就哭了起來，一甩蕓孃的手，急急地說道：“不，我要去找娘，我不嫁那世子了，就嫁二公子，簡親王不是最疼二公子的麼？我也不與錦娘爭，還是去做平妻，你看，二公子對錦娘多好啊，連個丫環欺負了錦娘，二公子都幫著，我又不比錦娘差，我一個嫡，嫁他一個有殘疾的，還只肯做平妻，一點也不嫌棄他，他……他定然會的。”

錦娘在蕓娘迴轉時，也悄悄地跟上了，只是站在院子邊上，離得幾米的地方，但蕓娘兩姐妹的話是聽得清清楚楚的，還真不想到孫玉娘會不要臉到了如此地步，虧也說得出口來，還說……不嫌棄家相公？哼，相公會要嗎？剛纔若不是在老太太屋裡，相公又要爲了給自己面子裝斯文，保不齊就拿東西咂開玉孃的頭了，自己可是親眼看到了他拿茶杯蓋咂劉姨娘送來的丫頭，那可是的事實啊，突然就很想看到冷華庭在聽說孫玉娘要嫁他時的表，一定很富，很有趣，這樣一想，心裡的不鬱便全消散了，裝作什麼也不知的樣子，遠遠地了蕓娘一聲：“大姐，杜媽媽都迎出來了，你們還在做什麼呢？”

蕓娘聽了忙應了幾聲，又瞪了玉娘一眼道：“一會子在娘跟前可不能胡說八道，娘如今可經不得氣了。”想了想，又嘆了口氣：“我也是個不爭氣的，在婆家一了氣，就想回來跟娘訴苦，如今……卻把娘給氣病了，真是不孝啊。”

說著，就拉了玉孃的手往院裡走，果然杜媽媽已經迎出屋來了，老遠就笑瞇瞇地說道：“喲，今兒是什麼風啊，怎麼連四姑也回來了，快快進屋，外面風大著呢，四姑可是頭回回門子，可不能怠慢了，才大夫人聽說四姑回了，可高興了，神也好多了呢。”絮絮叨叨的，眼睛卻往錦娘手上瞅，看提的包袱像是有重量，角便翹了起來，簡親王府的禮，可從來都是好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