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娘笑從四兒手上拿了錦帛包著的包袱,親自打開來,先是拿了那披肩來,抖開給二太太瞧,二太太先是沒看出是什麼,眼裡出不解之意,錦娘便自己披在肩上給二太太看,二太太一看之下就錯不開眼。
錦娘是用白羊摻了紫線織的,四周都編了穗子和流蘇,再在穗子下面又綴了碎珠子,整個披肩看起來,漂亮又顯高貴,用手上去,溫,很舒服。
錦娘拿了遞給二太太道:“這可是隻有二嬸子纔有的哦,錦娘只試著織了這麼一塊呢,主要是羊太難找了,兔又水,沒羊好,二嬸子喜歡不?”
二太太拿著那披肩就不肯放下,忙應著喜歡,又張羅著讓人給錦娘沏茶,臉可比錦娘剛進屋裡熱多了。
喝了一會子茶後,二太太便笑著問:“今兒是特地給我送東西來的麼?大冷的天兒,怎麼也不說使個人送來就是,還地自己趕來,也不怕凍著了。”
錦娘便知道是在試探自己的真正來意呢,如是也順勢笑道:“唉,還真是有別的事想跟二嬸子說呢,實在心裡很不好意思,覺得對不住二嬸子呢。”
錦娘這話說得沒頭沒腦,二太太便在心裡將這幾天的事過了一遍,倒沒發現錦娘做了什麼對不起的事,只是,今兒一大早就聽說劉姨娘被打了,還被關進了黑屋子,自然這事與錦娘是不了干係的,因此上,一見錦娘來,便提了幾分戒備,如今看一來又是送東西,又是道歉,心裡就更加打突,莫非真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來虧自己呢。
便笑了笑道:“都是一家人,說那話做甚,沒得外道了。”
錦娘聽了便謝道:“知道二嬸子是最明禮的人呢,不過,錦娘也是虧不得心的,這事還是早些跟二嬸子言明瞭的好,一是道歉,這二嘛,也是讓二嬸子有個準備。”
二太太聽了便收了笑,認真地看著錦娘,錦娘端了口茶,慢慢的抿了一口,有些惴惴不安的樣子,似是鼓足了勇氣才道:“原也不是大事,就是我那大姐,前些日子送了幾個人給三叔,求著三叔要在城東那鋪子裡參一進去,唉,您昨兒也看到了,我大姐在婆家過得並不舒心,婆婆和姐夫都不太待見,這也怪不得別個,自個也不是個心兒好的,只是那樣一來,手頭就,又是個用度大慣了的,所以,纔想了這麼一出。”說到這裡,錦娘停下了喝了口茶,脧了二太太一眼。
果然見臉沉凝,眼神也變得銳利了些,錦娘神便更加惴惴了,接著說道:“原本是求我來著,我才進府多久啊,可沒那本事讓參進去,也勸過別用那心思,城東那鋪子可是連著不大家貴戶呢。
可就是不聽,竟然想著法子說了三叔,昨兒三叔去了錦娘屋裡一說,錦娘才知道,三叔真給弄了一的……,只是……這份可是勻了您家大舅手裡的,這……這算個什麼事啊,我忙跟三叔說快別那樣做了,可三叔那脾氣您也知道,我大姐可是送了兩個娘給他……又讓人請了他去滴翠樓那玩了兩天,自然是……”
後面的話不用錦娘多說,二太太自然是明白,只聽了一半時,臉就綠了,端茶的手氣得有些微抖,不過,向來是沉得住氣的,雖然臉很不好,但也只是罵了句:“老三那個混球,做事總不著調,今兒早上還聽說他非要換了帳房先生呢,錦娘你也是,這些個事你也跟他摻合啥,被他一唬弄,也跟著幫他說話,看吧,你那大姐投進的那點銀子怕不出幾個月就會被他玩完去。”
錦娘便低眉順眼一副聽訓的樣子,有些委屈卻也很疚,那神讓二太太想罵又罵不下去,又是一開口就道了歉的,還送了東西來,俗話說,吃人家,拿人家手短,再說了,這事也怪不得錦娘,也是兩邊都勸過的,只好嘆了一口氣道:“算了吧,這事都到了這份上,怪你也沒用,難得你有心送這麼好的東西給你,我總得給你備份回禮的reads;。”
說著,也不使人,自己就進了裡屋裡,錦娘忙在後面說道:“二嬸子,您別客氣了,不用回禮的,我是小輩,原就該孝敬嬸子你的啊。”
二嬸子回頭嗔一眼道:“只興你孝敬,不興我疼你啊。”說著便打了簾子。
錦娘心裡便奇怪,二嬸子怎麼會一下這麼好心想要送東西給自己?
正想著,二太太自裡屋出來,手裡拿著一個香盒,走到錦娘邊坐下,打開那香盒給錦娘看,那盒子一開,一清香沁人心脾,錦娘忍不住就深吸了一口,有薄荷清涼,有荷花的幽香,更有桑葉的馥郁,讓人聞之神清氣爽,錦娘一見便喜歡上了。
二太太拈了一塊香片對錦娘道:“這可是宮裡來的,名爲桑蓮薄荷,是製的呢,最是醒腦提神,還能驅蟲,點一片放在裡屋,最是舒服。我前兒得了四盒,送了一盒給枚兒,這盒就送給你吧,也別讓你空手回去不是。”
錦娘聽了忙笑著接過,好生謝了二太太,又問:“軒弟呢,怎麼沒見他?可是又上學去了?”
二太太聽了臉便又沉了沉,說道:“誰知道他在鬧什麼彆扭,一大早的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這會子一回來就一個人躲到書房裡,誰也不肯見,唉,真是兒大不由娘啊。”
錦娘聽這話就留了意,看來,冷華庭怕是沒有去別的院裡,直接回的府,只是……也不知道他的書房在哪裡,又不能問二太太,相公也不知道查探到些什麼了沒有,他的腳可還沒好呢,能不能走路啊,一時心裡擔憂,便跟二太太又說了幾句話後,就告辭了。
二太太將送出門,執意還要送遠一些,錦娘忙道:“二嬸子您快留步,外面冷著呢,我自個回去就。”
二太太也不堅持,送出穿堂外就進了屋。
錦娘眼尖看到煙兒正在穿堂裡著傢什,忙笑問:“煙兒可是東府裡的家生子?”
煙兒正對錦娘激著呢,忙停下手中的事回道:“是呢,奴婢是家生子,家裡還有老子娘和哥哥,老子娘在二太太小廚房裡管事,哥哥在二門當差呢,二您這就要走了麼?奴婢送你一程吧。”
錦娘正是此意,便笑了笑道:“可會耽擱你的差事?”
“不會的,就這麼點子事,一會子奴婢回來做就是,不會誤事的。”煙兒急急地說道,生怕錦娘不讓送一般。
錦娘便跟著煙兒出了屋,四看了看這院子,隨口問道:“你們三爺平日裡都在哪裡看書啊,我先前看過一本《大錦遊志》沒看完,卻總找不到那書了,好想看呢,也不知道你們三爺這裡有沒有。”
煙兒聽了便有些爲難,默了一會子才道:“三爺的書房不在這院裡,在前邊呢,過了那片竹林子就是,二要去麼?這會子三爺像是在呢。”
錦娘聽了忙道:“不了,不了,下回他去那邊府裡時,再讓相公找他討就是了。”笑話,嫂子進小叔子地書房,讓有心人知道,還不拿唾沫水淹死了,不過想知道知道方向,更兼想看看地勢環境而已,心裡始中忐忑不安著,就怕冷華庭會出什麼事。
煙兒直接把錦娘送出了園子,錦娘又對煙兒道:“啊,煙兒,忘了告訴你了,有些東西是不能一起吃的,比如說:菱角就不能和豬一塊炒,吃了會肚子痛,甲魚和莧菜一起吃了會中毒,可要記著,別給你姐姐錯吃了東西啊。”煙兒聽了連忙點頭,對錦娘是更加敬服和激了。錦娘又說了些別的燉湯之法,便回了院。
一回府,倒是看到冷華庭正好生生地坐在穿堂裡,冷著一張臉像從冰窟裡撈出來一般,錦娘顧不得他的臉,高興地撲到他面前,上下左右查看了一遍,除了臉黑如鍋底外,一切都好,便放了心,越過他向裡屋走去。
隨知還沒出半步,便被他揪住了後襟,扯得一個趔趄,仰倒在他的懷裡,他一就就擰住了的鼻子,咬著牙道:“如今你是越發的膽大了,我一不在家,你就逛,沒事你跑那邊府裡去做什麼,不知那裡都沒好人啊。”見憋著不肯呼氣,又怕憋壞了,便鬆了的鼻子去擰耳朵。
錦娘也顧不得四兒在,等他一鬆手便力向上一蹭,飛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雖是蜻蜓點水,但也是第一次主親他,涼涼的脣一上,他便渾到一陣麻意,立馬臉都僵了,心也撲撲直跳了起來,跟著就臉紅了,當著下人的面呢,這小妮子還真敢做……不過……心裡甜甜的,像喝了糖一樣……哪裡還捨得下狠手擰,低了頭就不敢再看,那臉紅得,像是被擰耳朵的人是他一般。
錦娘促狹地笑著,看他原本冷若冰霜的臉如今像打了腮紅一般,得豔滴,明明就很想看自己,偏偏一副含帶怯的樣子,心裡卻在得意,總算也讓自己給捉弄他一回了,但不能讓這廝回神,一會他明白了定沒好果子給自己吃。
於是狡猾地自他上了下來,拉了他的手道:“相公,你練功完了呀,累不,咱們進屋去吧。”
冷華庭仍是地低著頭,臉上故意裝出幾分嚴肅來,翹起的角卻泄了他的心裡的甜,錦娘看著這樣秀迷人的他便錯不開眼,一邊推著椅一邊就在念叨:“妖孽呀,妖孽。”
心裡卻更是得意這妖孽是屬於的。
到了屋裡,錦娘急忙問他:“探到什麼了?”
冷華庭聽一問正事,才深吸了口氣回了神,無奈地對聳聳肩:“他哪裡去問別人了,我跟著他一直回了東府,他一個人進了書房就沒出來,倒是看到二叔回來了一次,在書房裡與他像是吵了幾句什麼,我離得遠,沒聽清楚,可能這事二叔也是知道一些的,三叔那老混球都能看出些什麼,就更不用說二叔那明的人了。”
錦娘一聽就皺了眉,問道:“相公,你說會不會是二叔他們在害你啊,我總覺得他們一家怪怪的。”
冷華庭聽了也是懷疑,對錦娘道:“二叔原也和大哥一樣,是不許練武的,所了,他自小就勤讀書,要說他要害我,總又沒個名目……只是他們確實與那個人走得近……這事,我還得再探探再說。”
錦娘便說起玉兒失蹤的事來:“……相公,玉兒可就是那下毒害你之人,只是,那背後的主子沒找著,這會子突然失蹤了……他們不會將滅了口吧。”
冷華庭聽了一點也不驚訝,將往自己懷裡一扯,在耳邊說道:“你既知是證人,我總得將好好留著,將來,總有一天要站到明面上去,把我失去的東西給奪回來的,這個人,還有那劉姨娘的大舅兄,都被我藏起來了,放心吧,死不了的。”
錦娘聽得雙眼瞪得老大,眨眨著半晌才道:“相公,你想得真周到呢。”
這一招還真是高,不僅只是留下了活證,更會讓對方慌了手腳,這兩個人定然都是直接參與者,那背後之人如今知道他們出了事,當然會想著,要麼滅口以絕後患,要麼也是在自己的控制下,堵了他們的,可如今突然失蹤……會讓他們更快地出更多的馬腳來,看來,自己這相公怕是早已在籌謀了。
錦娘這樣一想,就開心了起來,兩眼亮晶晶地看著他,一副崇拜仰慕的樣子,看得冷華庭又紅了臉,微微低了頭去……
錦娘就了手去他的耳朵,促狹地笑道:“相公,你方纔……可是害了?”
冷華庭聽得一滯,惱怒地捉住的手就要去胳肢,錦娘立馬棄甲投降,求饒道:“相公……別,我說錯了,我怕呢。”
正扭著,二太太送給的那盒香就了出來,冷華庭眼疾手快地接住,放在鼻間一聞,便皺了眉,問道:“哪來的?”
錦娘手就要去奪,急急地對他道:“你別聞,這可是二嬸子給的,誰知道里面加了什麼特別的料沒,咱們如今對這種自送來的吃的聞的,一慨要小心些纔是。”
冷華庭聽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輕點的鼻尖道:“算你機靈,知道的東西不能隨便拿,一會子讓秀姑送去藥房驗驗,若是有那見不得人的東西摻在裡面,咱也好生留著,將來也是個證據。哼,他們如今越想害咱們,就越說明他們心虛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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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娘聽了也是很贊,又想著自己今日去二太太府里布的那個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見效……
“相公啊,明兒使了人去請軒弟過來陪你玩兒吧。”錦娘突然對冷華庭道。
冷華庭一聽便對沉了臉,冷冷地說道:“我不喜歡他,纔不想看到他呢。”
“相公,請他來嘛,你那日不是裝著和他玩得開心的嗎?這會子怎麼又變了主意了?”錦娘聲求他。
他聽了臉更黑,兩手一,同時扯住兩個耳朵,嗡聲嗡氣地說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嗯,我可是聽人說,你誇他像謫仙呢,是你想見他,對吧,哼,我就不去找他,見他一回就趕一回。”
錦娘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爲這事吃醋,不由哭笑不得,不過想讓冷華軒過來後,在他面前扇扇火而已……這個彆扭又小氣的男人。
“哎呀,說了這天下就孫錦孃的相公是天下絕,萬里挑一的人,啊,看多了你,我有審疲勞了,看誰的不順眼啊,不順眼。”雖是氣他小氣,心裡卻也是甜的,他心裡有,在乎,這就是的幸福,哪個男人也不會是十全十的,喜歡他在自己跟前鬧小別扭,耍小心機,可的要死呢,沒想到前世沒有過,這一世卻遇到這麼一個極品正太妖孽男,還對自己死心踏地得很,小心肝裡得意的同時,又被幸福填得滿滿當當的。
兩人正在屋裡玩鬧著,這時,秀姑進來了,期期艾艾的好半天才對錦娘道:“那些丫頭們都在院裡等了好幾個時辰了,,你現在得空了麼?”
錦娘聽了便在心裡嘆了口氣,起了道:“好吧,你拿了名冊我看,我這就去瞧瞧。”
冷華庭知道有事要做,也沒攔,自己拿了本書歪在屋裡看了起來。
錦娘跟著秀姑出了屋,到了一邊的大花廳裡,看見一溜兒排著的十幾個小丫頭,大的也就十三四歲,小的不過十一二歲,正是學規矩學事的年紀,張媽媽正在給們訓話,見錦娘來了,忙上來請安,那十幾個丫頭也齊齊地給錦娘福了禮,看得出來,是訓練過的。
錦娘就拿了名冊看,見們果然個個都是王府裡的家生子,通通都是家世清白人家的兒,不由也放了心,放下冊子對張媽媽道:“一個一個過來我看看吧,離得遠,也看不怎麼清,主要是問幾句話,看看機靈不。”
張媽媽聽了忙笑著應諾,隨手點了一個材高挑點的人過來,那丫頭行止大方有度,長得也算清秀,雖不是很漂亮,但那雙眼睛卻是亮晶晶的,被點了名出來時,既不慌張,也不驚喜,從從容容地走了過來,給錦娘行了一禮道:“二,奴婢名青玉,老子娘在王妃院裡做事,爹爹是二門的管事,奴婢會秀功,還會些廚房裡的小菜,子也還康健,原是陳姨娘屋裡的小丫頭,陳姨娘死後,奴婢就沒了差事,一直在家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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