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2 庶 青豆

阿妤從樓梯口摔下去，右骨折。在沈家出的事，大家諱莫如深，請先安心養傷，什麼都不要想了。當夜暴雨如注，明亮的閃電劃過長空，阿妤冒著冷汗，從噩夢裡醒來。

被大夫包好的，在夜裡，錐心般的疼。手扶著額，向外面喊了兩聲，值夜的丫鬟沒有醒來。阿妤睡不著，就拄著柺杖，一跳一跳地到窗邊，去看外面的雨。

以爲會看到雨打殘荷的敗景，不想雨中窗下，另有紅年站立，臉上上盡是污漬，呆呆的看著這個方向。阿妤心中驟疼，忍著自己的疼痛，開窗，低，“玉臺，玉臺！”

他呆滯的眼珠轉，臉雪白，閃電照在他臉上，何等淒涼。他眨著眼睫，默默垂頭，“嗯。”

“玉臺，爲什麼站在那裡？我的丫鬟夜裡睡著了，你快進來，不要淋溼了。”阿妤喊他，見他還不，故意道，“我骨折了，你不知道嗎？還要我跳出去請你麼，我很痛的知不知道。”

果然提到自己的傷，謝玉臺容，出愧悲傷之，手肘撐著窗臺，翻了進來。阿妤急忙去關窗戶，避免外面的雨淋進來。玉臺卻避過的傷，從後抱住，聲音悶，“對不起，我沒去找你……害你這樣。”他回到江家，才知道阿妤在沈家出了事。心中無比自責，可他到阿妤窗下，卻不敢喊。

他想就那麼站著，在裡頭睡覺，他自在外面折磨好了。

阿妤小的被全溼漉的年抱住，卻不覺得冷。只有一團溫暖氣息包圍自己，暖的，讓忘了上的疼痛，幾乎落下淚來。這樣的年啊，明明是他來晚了，才讓遭那樣磨難。可是阿妤恨江南，恨沈君離，甚至遷怒到江月上，都沒辦法對謝玉臺責難。

心中無比憐惜他，他做錯什麼，自己都能原諒。爲什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呢？阿妤以前從不這樣的。

阿妤靜靜看著雨敲進窗子，好一會兒，才輕聲，“玉臺，把窗戶關上吧，我冷。”

謝玉臺鬆開的，去乖乖關了窗。他回頭，看到黑暗屋裡的子單薄，因疼痛而白著臉，卻努力對他笑。謝玉臺口更加悶，他上前，想抱起阿妤，讓輕鬆到牀上躺著休息去。可他手筋被挑，他本抱不起來。

他總是這樣沒用。

“沒關係的，玉臺，你平安就好。”阿妤拄著柺杖，慢慢往牀頭挪去。額上已經滿是大汗，卻還說話溫，“下午你沒來，我以爲你出了事。幸好你現在好好的，可你能不能告訴我，爲什麼上全是泥漬呢？下午大家都顧著我，忘了你。沈家離江家那麼遠，你是怎麼回來的呢？”

阿妤坐在牀邊，讓謝玉臺拿來巾。讓他坐在自己前，拔下簪子，散開他的長髮，用巾爲他乾長髮。他一路走來，鞋上的泥點弄髒了屋子，阿妤也裝作不知道。這個年太敏，怕嚇壞了他。

謝玉臺低頭，“我、我在沈家殺了人，”阿妤扶在他肩上的手一抖，他裝作沒發現，繼續說，“我不敢去找你。在府門口，我看他們抱著你出去。我猜是要回江府，就一路跟著馬車的印子，走了回來。”

等他狼狽走回來的時候，江府已經關門，裡頭黑漆一片，所有人都睡了。

他本該趁此時間，離開這裡的。可他就是很捨不得，想看一看阿妤，還好不好。好一些，他才能放心離開。

“爲什麼殺人？殺了誰？是那個人欺負你嗎玉臺？”阿妤在耳邊輕聲問，聲音繃，一手拿著巾，另一手抓住他手腕，認真地看著年。

玉臺別頭，“不關你的事。”停一下，悶聲，“阿妤你好好養傷，我走了。”

“不許走！”阿妤急了，手去拉他的袖子。上離牀，下不得力，一頭栽了下去。謝玉臺著急地去抱，卻忘記了自己手本沒力氣。兩人一同跌了下去，在黑夜裡發出甚大的響聲。

外面睡死的丫鬟終於有了靜，索著要起，“小姐夜裡要起嗎？奴婢……”

“不用，我扔了一本書而已，你繼續睡。”阿妤在僵的年上，著他湛亮清澈的眼睛，話卻是對外面說的。外頭的丫鬟應了聲，又睡了過去。又過了一會兒，屋中才安靜下來，阿妤全鬆懈下來，俯抱住謝玉臺的腰，忍不住笑了聲。

“怎麼了？”謝玉臺本來沮喪，聽到在笑，就側頭想看。可他一，阿妤笑得更厲害，還捂著怕外面丫鬟聽到，忍得辛苦。

“玉臺，你知道嗎？我今天啊，名聲沒了，嫁不了人了。不過沒關係，我呆在這裡，噁心死江南。害苦我，我也不讓如意，”在年脖頸，低聲說話。羽一般綿綿的氣息噴在年耳朵上，看到年的耳尖紅了，更是舒服地發笑。玩著謝玉臺的手，垂著眼說話，“你不要離開我，不然我會寂寞死的。這麼大的宅院，我只有你了。”

謝玉臺呆呆地看著，忘了還在自己上，忘了兩人還躺在地板上。他出神，“你不怪我？不怕我連累你？阿妤，我捨不得你被欺負。”

“我嫁不出去，你會娶我吧，玉臺？如今我名聲被污，你是殺人犯，也談不上誰連累誰了。”話是這樣安的，阿妤心中，卻一直在猜想，在自己被沈君離欺騙的下午，玉臺上又發生了什麼。讓他會失控殺人，打算離開雲州。

“我不覺得你不好，可也沒想過娶你……”謝玉臺表呆住，愣愣地看。阿妤仔細判斷，並不是“不願意”的意思。心中喜悅，真是越來越喜歡他了。本來就想，謝玉臺不會嫌棄自己，但要他親自表現出來。發現，自己是那樣高興。

“那你從現在開始，就好好想吧。”阿妤微笑，“我能親你一口嗎？”

“啊？”

低頭，在他脣上輕輕一啄，年發出短促的“唔”一聲，被給弄呆了。

那天開始，所有人都發現，阿妤徹底變了個人。不再裝形人，開始和江南對著幹。江南被雲氏訓斥，每天來探骨折的妹妹，每天就要妹妹各種奚落。

等秋天過去，冬天到來，阿妤能下地活的時候，更是變本加厲。江妤和江月聯手，針對嫡姐，讓江南天天被氣得說不出話。這就算了，等某一天，江南出門和別家大小姐拉攏關係，竟發現到傳自己的八卦。傳怎麼陷害妹妹，又怎麼把妹夫勾搭自己的未婚夫……

一位平時和能聊得上的大小姐神兮兮地紅臉問，“聽說，你是給沈公子下了藥，才強迫他娶你的？”

“誰說的？！”江南要瘋了。

大小姐抿兒，“有個和沈公子關係好的窯姐兒，出了門說的啊。是不是真的啊？你怎麼還真看上那姓沈的。”

當江南被流言蜚語氣得半死的時候，沈君離那邊也不痛快。不知阿妤在雲氏跟前說了什麼，雲氏託人去和沈夫人套話，說這種醜事不能傳啊，最好的止流言的法子，就是沈君離趕娶了江南。

沈夫人也深以爲然，可是沈君離面發青，不看母親的臉就說道，“這好辦。但我那日，傷害了阿妤妹妹。我想讓阿妤妹妹也過門，做補償。”

正好是阿妤陪同雲氏說話，聽到他這話，就冷笑一聲，甜甜和雲氏說，“母親不要聽君離哥哥胡說。玉臺那日跟我說，過兩天青顯會來人，跟我提親呢。我來年就能嫁到青顯去了，君離哥哥可不要隨便敗壞我的名聲！”

衆人面古怪，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阿妤。半晌，雲氏掩飾咳嗽，“阿妤真是小孩子，說這話，都不知道害下？原來你和玉臺已經打算過了，甚好甚好。”

謝玉臺原是戲子，突然變了青顯謝家七子，就夠人驚訝了。誰知，謝玉臺居然能和江妤走到一塊兒。雖然奇怪，可也祝福這對小兒嘛。青顯謝家是天下之最，江家雖是雲州族，但和謝家比，遠遠不如。誰也沒想到，謝家竟真的願意接這個媳婦——還是在阿妤沒什麼名聲的時候。

衆人嘆息，阿妤是了好運啊，攀上謝家小公子。沈君離臉慘白，想再掙扎著說兩句。阿妤就搶在他前頭，扶著母親站起往外走，“那當然啦，玉臺什麼都聽我的呢！母親，我們去看看玉臺吧，你不信我的話，問他就好了。”

雖然阿妤自那事後，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但有這麼個心的人時時跟著，雲氏很滿意，知道不喜沈君離，也願意賣個面子。

卻是走到外頭，有小廝慌張來江府請人了，“公子快回去吧！府上湖裡發現一死，是郡主邊的人！郡主快氣瘋了，老爺要你趕回去！”

江家阿妤的臉，瞬間大變。若謝玉臺在此，定忍不住多看他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