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 庶 青豆

江月與汪提刀一同到了青顯,江南則是坐馬車來的。至於江妤，是在十天後的黃昏，才和謝玉臺一同踏上了青顯的地界。了冬，青顯的一切看起來都很沉靜,似被風冰住，等待來年的風華。

和謝玉臺還沒有進謝家大門，就圍觀了一場好戲。和玉臺站在白玉石橋上，看到不遠圍了人，一個七歲小姑娘，被外鄉人揪耳朵罵。謝八郎一襲銀灰錦，從臨近酒樓二層飛落而下,直接把小孩抱在懷裡，很張揚地對外鄉人揚下,“不管我青顯人做了什麼，那都是對的。你個外地的，欺負我們青顯沒人嗎？”

“我銀兩！”外鄉人氣極。

謝八郎一愣，連問小姑娘一句都不曾，甩出一錠銀子，依然張揚的不行，“這點兒夠不夠？小姑娘肯定是家裡出了難事，你一個大人計較什麼？”

周圍全是青顯人，也幫著謝八郎指責對方不對。外鄉人被氣笑，“好好好！這就是青顯的待人態度！”

“你有意見？”

“不敢！請問公子是什麼份，連這點兒小事都要手？”

“謝氏八郎！”謝明臺放下小姑娘，迎著外鄉人的怔愣，微微揚笑。黃昏的雲輝映在他眉目間，有謝家人獨有的自信和淡然。明明是和玉臺一樣的臉，但神態不同，任何人也不會認錯人。

阿妤對玉臺輕聲，“謝家人都這麼護短？”

玉臺沒有來得及回答，謝八郎眼尖，只隨便一掃，就看到了他。謝八郎高高喊了聲“玉臺”，在地上輕輕一點，形飛快掠向們。阿妤耳邊發被吹起，謝明臺已經站到了邊，高興地和謝玉臺擁抱，“玉臺，你終於回來了啊。不枉我念了那麼久，哈哈！”

又自來地和阿妤打招呼，“阿妤也來了？我們青顯可好玩了，我這些天帶你逛逛去……”

謝玉臺面無表，謝明臺神采飛揚。這兩人，真的很不一樣啊。

阿妤看了玉臺一眼，往後挪兩步，躲開明臺熱的態度，“玉臺也是在這裡長大的，我和玉臺一起玩就不好，不用八公子費心了。”

謝明臺微微發愣，有點兒勉強地笑，“也好。”其實說實話，他也未把玉臺當自家人吧？他覺得玉臺什麼都做不了，便想代玉臺做好。可是現在，阿妤的話讓他明白，或許他唐突了。許多東西，還是謝玉臺自己解決的好。

玉臺從來不需要他的好心。

之後回到謝家，阿妤見到了江南和江月，還是謝家主事的宗主大公子謝白涵。之後，再沒有多餘的人來迎接他們。明臺解釋說，是謝家人太忙了，平時都不回來。

“那你爲什麼呆在青顯？”江月好奇。

“我只是最近在青顯而已。”明臺說的很含糊，但大家大概能猜出，他是爲了等這些人吧？

客套一天，阿妤覺得，玉臺一直很沉默。握玉臺的手，能覺年的溫很低，神思恍惚。想，玉臺本來，是不喜歡這裡的吧？這裡的一切，本該屬於他，他卻對所有都很陌生。

“我沒事。”玉臺對著關切的目，笑未達眼。

一直到睡，阿妤洗漱完畢，卻怎麼都沒睡意，出去散步時，看到坐在屋外廊口的謝玉臺。他坐在園林假山後，呆呆地看著的屋門，月水一起浮在他面上。見阿妤開門出來，他驚了一驚，對笑。

“你怎麼不睡？”阿妤過去，挨他坐下，雙手抱住他冰冷的手，心疼極了，“有什麼心事嗎？”

玉臺靠過來，下擱在肩上，“青顯好嗎？”

“好啊。”

“明臺好嗎？”

“好啊。”

“那我好嗎？”

“你最好。”阿妤側頭親吻他額頭，“不要多想，嗯？”

“你看他跟我長得一樣，卻比我有本事。白天時他一人招待你們幾個姑娘，卻不冷落任何一個。還擔心我的心，不敢把事做太絕，”謝玉臺淺微的呼吸噴在脖頸上，有點兒哀傷，“我本來跟他一樣的。阿妤，我覺得明臺現在，就是我本來應該的樣子。我嫉妒他，羨慕他，又恨他。”

“阿妤，謝玉臺一輩子，也追不上謝明臺的。”他輕聲，“你喜歡我，也肯定喜歡他吧？”

阿妤嘆氣，良久不說話。坐了一會兒，才移開子，轉，對著謝玉臺，溫聲，“我以爲你是瀟灑之人，沒想到你卻那麼放不下以前。你和謝八郎早就是兩個人，你卻念念不忘。爲了他又怎樣？勾心鬥角，圖謀天下嗎？那樣，我也未必能認識你。”

謝玉臺不吭聲。

阿妤也有點兒難過地看他，“你是不是覺得無所謂？不認識阿妤又怎樣，你有天大的抱負可實現。男，都沒什麼要的。”

“我沒那樣想！”謝玉臺覺得生氣了，趕抱住，疾聲辯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遇上你的——我最開心的，就是能遇上阿妤了。”

“青顯很，風景獨好。謝八郎心機多深，親和溫暖。可是玉臺，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

“……”

“我想，”張開雙臂，抱他清瘦的子，語氣平和溫，“玉臺，我想，青顯再好，謝八郎再好，沒有謝玉臺的存在，我都不喜歡。”

是因爲他，才喜歡這裡的。如果他本來就不喜歡，爲什麼要去喜歡呢？

寂靜的夜，寒冷的風，他們坐在一起互訴心事。有什麼想不開的，有什麼不願意的，有什麼懷疑的，說出來，統統說出來。不要覺得兩人親，許多話你應該懂。不說出來，萬一誤會呢？人一生，有多是因爲誤會而分道揚鑣、後悔一生。如果你生氣，你就怒斥。如果你哀傷，你就哭泣。如果你厭惡，你就丟棄。如果你喜歡……你就追隨！

不要後悔，不要誤會，不要鬱悶。一切可以攤開來說的事，都不要讓它爲疙瘩。

玉臺笑起來，聲調地對撒，“等完親，我們就離開青顯。我討厭這裡，討厭他們都那麼厲害，卻獨獨留下我一個人沒用。阿妤，我要永遠跟你在一起。你去哪裡，我都陪你。我不會惹你生氣，也不會欺負你。你喜歡什麼，我就也去喜歡。阿妤，我喜歡你願意嫁我。”

日月星辰，風雨雷電，春夏秋冬，南來北往，再也不要分開。

“好，等親過後，我們就離開青顯。你討厭這裡，我們就再不來這裡了。”阿妤逗他，“謝明臺算什麼啊，他在我眼裡，連芝麻大的地兒都沒有。”

“那我在你心裡有多大？”

“嗯，月，”阿妤溫溫笑，自己都覺得麻了，“無不在。阿妤在玉臺心裡多重要？”

“你是我的整個世界，”他說的認真，又天真，手在空中劃出那麼大的空間。純真污垢的眼中，滿是笑，“沒有了阿妤，我什麼都不是。”

阿妤心中發燙，癡癡地凝在懷中撒的年。他是一塊純的晶石，只見明瑩，不見襯明瑩的；只見微，不見製作微的痕跡。

一個經歷那麼長時間暗的年，怎麼可以這樣的天真？

真喜歡的玉臺，這麼幹淨，一點兒蕪雜都沒有。喜歡他，便也願意包容他格中的小缺陷——讓那個在黑暗中墮落的玉臺消失吧，讓在明中長的玉臺，再不傷害。

“玉臺，喜我嗎？”

“……喜，”他補充一句，“我覺得這是‘喜’。”

“我也喜你。”

互相喜歡的人，應該在一起，得到祝福，然後幸福。

“阿妤和玉臺互訴衷腸，敲定要結婚了？”江月用的說法總是那麼怪，“真羨慕啊。”

們兩個在青顯街頭逛，本來玉臺也要跟隨的，被汪提刀識眼地走了。阿妤就把這幾個月和玉臺發生的事，跟江月大概說了說，惹來江月的羨慕。阿妤笑，“汪公子不也喜歡月姐姐嗎？月姐姐想要我的生活，很簡單啊。”

“不一樣，”江月揮手，“你以爲我爲什麼來青顯？青顯無雙，謝氏長流。既然謝明臺對我有這個意思，我爲什麼拒絕？看著江南風，以後嫁過去嘲笑我？開什麼玩笑。”

“那汪公子怎麼辦？”

“他？他是候選，”江月慨地拍阿妤的肩頭，“他喜歡我，我自然高興了。可是如果謝明臺能給我更好的生活，我又爲什麼委屈自己？麪包啊，比更重要。不過阿妤你就好多了，玉臺是七公子，你和他在一起，也辛苦不到哪裡去。”

“唔。”能告訴江月，和玉臺在一起，負責錢財的時候比較多嗎？玉臺的份，並沒有給他們兩個帶來什麼便利啊。謝家並不是很在意這個七公子的。

“你心不在焉做什麼？想你的謝玉臺了？”江月調笑，又低聲音來提醒，“親前，你們上牀啊。萬一懷上怎麼辦，多難看。”

阿妤腳下踉蹌，摔倒。並被的話嗆住，臉通紅，半天咳嗽得緩不過勁。

江月挑眉，“你們還沒上過牀，不可能吧？”

“……”可以更直白一點麼！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不更了，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