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是媽媽的生日。
晴瑟沒有去兼職,特意請了一天假去菜市場買了些媽媽吃的菜,然后回家。
自從上了大學后,還沒有回去過,都在學校里呆著,忙著打工忙著學習。
今天回來,還是如同往年一樣,打掃家里衛生,炒菜做飯,然后帶著飯菜去媽媽的墓地掃墓。
家住在老城區,這里魚龍混雜,環境不好,一進巷子老遠就能聞見從垃圾桶里傳來的惡臭,還有下水道的地油味道。乞丐和流浪狗在垃圾桶里翻找著腐爛酸臭的殘羹剩飯,晴瑟屏住呼吸,虛掩著口鼻,加快了腳步。
住的房子不屬于小區,而是類似于筒子樓,年代很久遠的樓了,到都破破爛爛,早些年鬧著拆遷,拆了這麼多年愣是沒拆。
今兒周六,樓里很熱鬧。小孩子們都放假了,在院子里跳繩的跳繩,捉迷藏的捉迷藏,歡聲笑語一片。阿婆老太太們就坐在一起嗑瓜子兒聊閑天。
一走進去,那群聊八卦的阿婆老太太們一眼就瞧見了,連忙熱的朝招手:“哎喲,兮兮回來啦!”
“快來快來,嗑瓜子兒!吃水果!”
晴瑟提著菜走過去,甜甜的笑了笑,聲細語的朝們挨個兒打招呼。
“兮兮呀,你都多久沒回來了!我乍眼一看,還以為老花眼看錯了呢。”
“哎喲兮兮上了大學后,真是越來越漂亮咯,簡直比那些電視里的明星都要水靈。”
“來來來,這是我剛炒好的花生,揣點兒回去嘗嘗,要喜歡,嬸兒待會兒給你再炒點送上去。”
“吃橘子吃橘子,這橘子老甜了。”
嬸子們實在太熱,晴瑟無法招架,只好一一接下,揣了一袋子的瓜子花生米還有砂糖橘。連連道謝,然后轉上樓,結果沒走了幾步,崔嬸兒就把住了,晴瑟又走了回去。
只見幾個嬸子一副言又止的模樣,最后崔嬸兒拉著的手,將拉低了些,小聲在耳邊提醒道:“兮兮啊,那爛酒壇子今兒在家呢,你當心著點,別讓他撞見了。”
晴瑟下意識朝三樓了一眼,最角落的那道破舊的木門閉著。
拍了拍崔嬸兒的背,輕笑著安:“崔嬸兒,沒事的,別擔心。”
說罷,再次轉上樓。
幾個嬸子們看著晴瑟的背影,搖搖頭嘆息。每人的表如出一轍,那就是憐憫和同。
“哎,多好一小姑娘,命咋這麼苦,老天真是不長眼。”
其實別看筒子樓簡陋且不堪,可樓里的阿婆老太太們都對好的,當年媽媽帶著背井離鄉,初次來到這座陌生的城市,們娘倆無依無靠,街坊鄰居幫了們不的忙。
但畢竟是于這樣惡劣的環境,匯聚了形形的人,有好心人,當然也不了心不正的社會敗類。
崔嬸兒口中的酒壇子就是這棟樓里出了名的酒鬼,大家都他爛酒壇子。他五十多歲了,爛人一個,至今沒家,打了大半輩子的兒,天不務正業吃喝嫖賭,喝醉了就惹是生非狗,局子也沒進,就是不知悔改。
他就住在家那一排,中間隔了一戶。那一戶早就搬走了沒人住,就是嫌他晦氣。
這麼多年,爛酒壇子總是來擾媽媽,清醒的時候還好點,說幾句令人作嘔的流氓昏話調戲一番,喝醉了的話直接堵在家門口非讓媽媽嫁給他做媳婦兒,手腳。之前也報過警,他是警察局的常客了,可拘留幾天放出來還是該怎樣就怎樣。
畢竟沒犯什麼大事兒,只是擾猥,頂多拘留幾天,也怕判不了刑。
時間長了,次數多了,警察勸們搬家,可無奈們沒有條件搬去別的地方,警察也沒權利讓爛酒壇子搬走,這件事就陷了死循環,沒有任何解決的余地。
晴瑟上了樓,走到家門口,看了眼爛酒壇子家,覺隔了這麼一段距離都能聞見從他家里飄過來的酒味和其他臭味混合的味道,臭氣熏天。
厭惡的皺了皺眉,打開門快速走進去,將門輕輕關上,落下防盜門上的每一道鎖,防盜門很舊了,生了一層層鐵銹,鎖也是,開關時總要使很大的勁兒。
很久沒回來過了,屋子里落了好厚一層灰。陳設簡陋而擁,墻沒有刷,墻面斑駁墻角還結了蜘蛛網,家破敗不堪,就連桌兒都是墊了用不上的舊書,木地板咯吱咯吱的響。僅僅只有三十來平。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好歹是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地方。
晴瑟將菜放下,戴上口罩和圍,開始打掃衛生。
房子不大,打掃起來也不費時間,晴瑟也干慣了家務活,很快就利利索索的將屋子打掃得干凈整潔,只是家是面,照不進來,屋子里有點黑,去開燈,準備做飯。
結果一按開關,燈閃了幾下就滅了,又開了好幾下,燈還是不亮。
看來是燈泡壞了,得換新燈泡。
晴瑟看了眼時間,時間不早了。打算先把飯做好了再去買燈泡。
晴瑟做飯很快,炒了三個菜,還有一個湯。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就是簡簡單單的家常小菜。
等做好之后盛進保溫桶里,把廚房收拾了,這才背著包準備出門去買燈泡。
鎖實在不好開,開了好一會兒才把所有的鎖都打開,將門拉開那一瞬間,還沒來得及走出門,堵在門口的中年男人就沖了進來。
晴瑟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尖了一聲。中年男人就一手攥住了的手腕,一手捂住了的,不讓發出聲音。
這男人就是嬸子們口中的爛酒壇子。他上惡臭無比,酸臭味和煙酒味,他長得不算高,但很壯,他明顯才喝過酒,滿酒氣,就連他的手掌心都有一很大的味道,捂著晴瑟的口鼻,一陣惡心涌上來,晴瑟反了一下胃。
“高材生回來了啊。”
爛酒壇子搖搖晃晃,留了絡腮胡,頭發也七八糟像窩,上的服破破爛爛全是眼兒,說話時,里的臭味散發出來,晴瑟又干嘔了一聲。
晴瑟抬起,用膝蓋用力頂了一下他的腹部,他始料未及,疼得悶哼一聲,晴瑟借此機會將他一推,忍住惡心跑出去,結果爛酒壇子很快反應過來又將拽住,使勁兒一扯,撞上了桌角。
“這麼久不見了,有沒有想我啊?”爛酒壇子的手了的腰和屁,笑得猥瑣。“我可是想你得很哦,小東西。”
惡心已經讓忘了疼痛,被他一,晴瑟起了一的皮疙瘩,厭惡到了極致。狠狠擰著眉,從包里出來了一把小刀,抵上他的大脈。
“拿開你的臟手。”晴瑟面無表,冷靜到了極致。
爛酒壇子似乎沒想到晴瑟會拿刀,他一時愣住。
晴瑟眼神冰冷帶刺,像是失去了耐心,抬起腳狠狠往他上一踹。發泄著怒火。
在還很小的時候,這男人擾媽媽,自從上了小學之后就開始用那種瞇瞇惡心頂的眼神打量,到了初中便變本加厲,對也進行擾和非禮。
晴瑟這次回來,早就是有備而來,在包里揣了一把刀,就是以防萬一。
“你可小點心啊,一不留神兒手上沾了,那你可就直接去那頭找你媽去了,這麼想跟你那短命的媽相聚啊。”爛酒壇子哈哈大笑,出了一口黃牙,挑釁道。
一提到媽媽,晴瑟的眼神越發的冷,閃過一殺氣,握了刀柄,刀尖往里一,進了他的皮,霎時間滲出了。
慢悠悠的笑:“我腳的不怕穿鞋的,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了,把你這種害蟲除了,不管是關幾年還是槍斃,那也很值的呀。”
似乎見晴瑟是來真格的了,脖子上的疼痛讓爛酒壇子清醒了幾分。
這時候樓下傳來一片七八舌的罵聲。
“哎喲,有的人真是喪天良哦。”
“狗東西,還要不要點臉了,怎麼不喝死在外頭,省得禍害人。”
“老不死的,哦喲,提起都晦氣!”
嬸子們在樓下扯著嗓子罵,雖沒有指名點姓,但大家都清楚罵的是誰。
爛酒壇子也被晴瑟的強給嚇到了,終歸是慫了,而且樓底下也有一幫人在,迫于力,他往后退了幾步,搖搖晃晃離開了晴瑟家,站在門外,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指著晴瑟,咬牙切齒的:“早晚收拾你,小婊.子。”
他走到圍欄前,沖著樓下吼了聲:“臭婆娘,信不信老子下來死你們一個個的,自己男人都管不住還有閑心管別人,臭婆娘,我呸!”
說完,他就朝樓下吐了幾口痰。
“哦喲,老不死的東西,你趕去死!你看看你那損德行!”
“窩囊廢一個!渾敵.敵.畏的玩意兒!”
“滾滾滾,臟老娘眼!”
爛酒壇子罵罵咧咧的回去了,“砰”一聲關上了他那扇搖搖墜的破木門。
晴瑟繃的神經瞬間一松,放下刀,跌跌撞撞沖到了衛生間,對著馬桶一通干嘔,撕心裂肺的嘔了半天,連胃里的酸水都吐出來了。
擰開水龍頭漱了漱口,又洗了一把臉,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頭發,臉還有點發白。
深吸了口氣,調整好緒,走出了衛生間。
將刀上的干凈,重新揣進包里,出了門。
一下樓,嬸子們就圍了上來,上上下下將看了個遍。
“沒事兒吧兮兮,讓那個崔嬸兒看看,那老不死沒占你便宜吧?”
“哎喲,那狗東西可真是遲早遭天譴哦!”
“我說兮兮啊,你平時就呆在學校里,干脆別回來了!這破地兒回來就剩糟心了。”
雖然嬸子們聚在一起老是聊別人家的八卦,屬于別人口中的長舌婦,聲音尖細又聒噪,但們卻讓晴瑟覺到了溫暖,走過去抱了抱們:“沒事兒,他不敢拿我怎麼樣。”
又安了們一會兒,再三告知們,自己沒有到侵犯以后,這才說還要去買燈泡,然后走出了筒子樓。
嬸子們著晴瑟離去的背影,再一次惋惜的搖搖頭:“老天真是不開眼吶。”
其實晴瑟知道樓里的鄰居對好,最大的原因是出于同,也止步于同。曾經這種狀況很多,頂多就是指桑罵槐的譴責對方幾句,倒也不是說他們不站出來幫忙,而是住在這種地方的,家庭都是有困難的,誰都不想沒事兒惹一來淌混水,大家都忙著自掃門前雪,別人家的閑事兒管多了純屬自找麻煩,也沒有那麼大的能力見義勇為。
不過晴瑟已經很激了,至還是有人為說話的。
晴瑟去買了新的燈泡,回家換上了后,還是不亮。
原來不是燈泡的原因,是線路的原因。
這就沒有辦法了,打算下次有空再回來理燈的問題。
提上保溫桶去了墓地。去的路上還買了一個六寸的小蛋糕。
來到媽媽的墓碑前,仔細了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眉目如畫,面帶微笑,笑容溫婉端莊。
這張照片是媽媽二十二歲的時候拍的,那時候正當青春韶華,媽媽經常翻出以前的相冊給看,驕傲的跟說:媽媽以前可是做模特的哦,可多人喜歡了。
媽媽之前給看過爸爸的照片,很普通的一個男人,不論是從長相還是高都配不上媽媽的。
曾經問過媽媽,那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媽媽,還是要選擇爸爸呢。
媽媽說:因為這樣,媽媽才能有兮兮這麼乖的小寶貝呀。
蛋糕上的蠟燭在燃燒。
如果媽媽還活著,今天就38歲了。
“媽媽.....”晴瑟的眼睛潤,視線模糊了起來,的所有堅強似乎都變了一堆散石,委屈的泣,像小時候每一次無助,哭啼啼的找媽媽哭訴,“燈壞了,兮兮不會弄,家里好黑,兮兮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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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還得繼續。
周日去圖書館打工,周一下了課就去給尹純熙上課。
段和鳴還是沒有聯系,也沒有聯系過段和鳴。好像他們的關系真的就這樣在各自的沉默中終止。
周一的時候去了尹純熙家,正好又趕上段和寜下了個早班。
這一次見到晴瑟,段和寜比上一次更加熱了,直接摟著,一口一個“弟妹”的,就連尹純熙晴晴舅媽,段和寜也完全不像上次那樣找借口說小孩子是著玩兒的了,還一個勁兒的夸尹純熙得好。
段和寜應該是看到了段和鳴發的朋友圈。但晴瑟真的差點兒沒忍住告訴他們的現狀,或許已經不是段和鳴的朋友了,說不準段和鳴邊又有了新的生了。
但這話不太好意思開口,覺說出來就會很尷尬。
還是像往常那樣,吃了晚飯開始教學。
這一次坐在畫板前,尹純熙突然來了一句:“晴晴舅媽,你能不能教我畫舅舅?”
晴瑟愣了一下,沒太明白:“什麼?”
尹純熙失落的撅著:“熙熙好久都沒有見到舅舅了,想舅舅。想讓晴晴舅媽教我畫舅舅。”
晴瑟終于明白過來,原來是想讓教畫段和鳴的畫像?
“好啊。”晴瑟一口答應。
雖然對于尹純熙來說,素描畫像實在太難了,但看得出來尹純熙是真的很想念段和鳴,小孩子的眼神往往都是最真實的,是騙不了人的。
晴瑟手里著鉛筆,在落上畫紙的那一刻,晴瑟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段和鳴的臉。
他臉上的笑,狂妄的、傲慢的、氣的、冷漠的、譏諷的.....
他的一舉一,一言一行。
這段時間他們的相,他們的經歷,他們的對話。
在眼前一一閃過,像電影慢鏡頭。
最后畫面停留在了教室門外。
那一次,去商學院找他,準備還他醫藥費。路過一間教室,無意看到了坐在教室最后排的段和鳴。
他的坐姿一如既往的懶散,靠在椅背上,過分好看的手指在電腦鍵盤上快速的打字。向來漫不經心,像是對什麼事兒都不在意的段和鳴,此刻卻出奇的認真與專注,他凝神盯著電腦,側臉線條立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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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認,那一幕讓一眼驚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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