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厚的鼓聲里,后傳來排山倒海般的嘶吼聲:“殺——”
是那聲浪便震得人耳發疼。
副將驚惶回頭去,便見一支浩浩的黑鐵騎兵,恍若洪流過境一般,從馬王坡上俯沖而來。
雪天相接,一桿迎風招展的“謝”字旗隨著黑鐵洪流一齊近。
為首那銀鞍白馬的青年將軍,面似神祇,如修羅,后猩紅的披風在白寒風里翻飛,震人心魂。
山下還在試圖小包圍圈的北厥人聽得后傳來的廝殺咆哮聲,回頭瞧見此景,也是驚得肝膽,尚不及調整陣型迎擊,便被山上如一柄尖錐直刺而下的謝家鐵騎將軍陣徹底撕開。
被困在敵陣中央,已耗得疲力盡的戚家軍瞧見“謝”字旗,也幾喜極而泣:“謝家鐵騎!是謝將軍率援軍來了!”
不知是誰率先長嘯一聲,明明雙臂都已因持刀拼殺太久,酸到麻痹,卻還是舉起了刀劍,繼續同北厥人廝殺,往援軍的方向艱緩移過去。
魏嚴看到謝家軍旗,懸在心口的那塊大石頭也終落地,高熱又經了幾場大戰的疲敝不堪,讓他整個人都有了幾分恍惚。
副將驚愕問他:“中郎,你怎知謝將軍的援軍在后邊?”
魏嚴不答,提刀繼續向著戚家軍的包圍圈殺去。
等兩軍匯,他一眼便看到了被一眾親兵護在中央的戚老將軍,只是戚老將軍手捂著腰腹,手背已被鮮染紅。
明顯是了重傷。
魏嚴心中一,策馬上前,喚道:“大將軍!”
戚老將軍須發斑白,面相看著很是孔武威嚴,只不過此刻已泛白,被長子扶著才能站穩。
眼見來者是魏嚴,他面上的神稍松怔了些許,道:“你和臨山來了。”
魏嚴翻下馬背,看著戚老將軍流不止的腰腹,再也繃不住面上的沉痛之,得他眼眶也發:“您……怎麼傷的?”
戚老將軍于他而言,亦師亦父。
上一世,便是因為他那句言禍,致使本就對戚家忌憚不已的老皇帝起了殺心,為了剪除太子羽翼,率先對戚家下了手。
可恨一直到北厥再次攻打錦州,收回了戚家兵權的老皇帝不得已又將戚家兵權與了謝臨山,他們才慢慢查出了戚家父子的死,也是出自老皇帝之手。
重來一次,還是救不了戚將軍嗎?
戚家長子戚獻琿扶著戚老將軍,雙目猩紅:“徐策那狗賊,他傷父親的這一劍之仇,便是他墜馬被踏死于蹄之下,也難消我心頭大恨!”
魏嚴猛地抬眼:“是徐策傷的老將軍?”
戚獻琿咬牙切齒道:“那叛徒襲了父親!”
他看著戚老將軍因失過多而逐漸灰敗的臉,氣得都有些發抖,別過臉去,才強忍下了眼中的淚意。
魏嚴前世只查出是戚家軍的徐策得老皇帝授意,謊報軍,在明知北厥人有伏的況下,還戚家父子前去追敵,卻不知戚老將軍上的致命傷,竟也是拜徐策所賜。
怒意裹挾著渾的逆涌,他勉強讓自己冷靜,說:“先回燕州城,大將軍的傷需要即刻醫治。”
北厥人也懂得見好就收,眼見大胤援軍來了,謝家鐵騎銳不可當,在想困死戚家軍無,當即鳴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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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山披一甲過來時,瞧見戚老將軍面如土,神也是一凜:“大將軍傷了?”
魏嚴抬眼瞧向那清朗意氣的青年將軍,白北風吹得發的眼底,出幾分微紅,他喚了聲:“臨山?”
十八載月寒日暖,煎這人壽,他幾乎已記不清昔日好友的模樣了,只記得他的尸首從燕州運回時,那滿的刀斧鑿傷和發黑的箭孔,以及破開后用針線起來的腹……
那是戚老將軍都曾斷言,此子再磨礪幾年,往后的就未必不能越過他去的年將才啊,最后卻落得個那般下場!
如今,當真是隔世再見了。
謝臨山瞧著魏嚴發紅的一雙眼,以為他是擔憂戚老將軍,當即就問:“以圭,大將軍是被何人所傷的?”
魏嚴勉強斂下心神,道:“戚家軍中出了叛徒,此事說來話長,大將軍傷勢急,回城再說。”
謝臨山也知戚老將軍的傷勢拖不得,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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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魏嚴和謝臨山護著戚家殘軍回到燕州城時,已是暮時。
戚容音在城樓上瞧見了大軍凱旋,奔下城樓來,見兄長滿臉跡,戚老將軍則是被親兵用樹枝和藤條綁的擔架抬回來的,臉霎時間就是一白。
拎著擺上前,強自鎮定問:“父親怎麼了?”
戚獻琿間發哽,對著胞妹也說不出一句寬的話來,只把臉側做一邊,強忍悲意。
還是魏嚴道:“大將軍被叛徒徐策所傷,先讓軍醫看看傷勢。”
一行人抬著戚老將軍進了城主府,軍醫前來醫治時,戚容音和兄長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
下人端著水盆進來,不多時又端著一盆盆水出去,沒人說一句話,屋氣氛抑到了極點。
誰都知道戚老將軍的傷勢不容樂觀。
魏嚴和謝臨山抱臂立在門口,謝臨山看了守在間的戚家兄妹一眼,對魏嚴道:“以圭,可否借一步說話?”
魏嚴知道謝臨山想問什麼,點了頭同他一道離去。
到了僻靜,謝臨山直接開門見山問:“以圭,你怎知我率軍來燕州了?又知北厥人伏擊大將軍的地點在馬王坡?回城時,我派斥侯去查探過地形了,大將軍是被北厥人引著兜了個大圈才到馬王坡去的。”
這一場救援雖說是趕上了,但謝臨山十分清楚,若不是魏嚴提前派人給自己傳了信,讓他直接趕往馬王坡,等他尋著大軍行軍路跡找過去,無論如何都是來不及的。
魏嚴著好友,眼底閃過許多晦緒,最終只道:“臨山,你知我不信鬼神之說,但在我上,的確是發生了怪力神之事。”
“我不過是在一場戮戰后,抵不過疲乏于城樓上合眼小憩了片刻,便如走馬觀花般看完了后半輩子的事。今日戚老將軍父子陷險境,當真只是一個徐策謀劃得了的嗎?”
謝臨山聽出弦外之音,眼神一厲:“是賈家?”
賈貴妃圣寵正濃,賈家跟著犬升天,十六皇子意圖同太子爭位,賈家和戚家明里暗里過招,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魏嚴卻搖頭,時隔兩世,終將那份折磨了自己大半輩子的愧疚說與故人:“是我那‘禪位’之言,傳到了陛下耳中。”
謝臨山瞳孔一,驟然轉眸看向魏嚴:“要戚家死的人,是陛下?”
魏嚴沉重閉目道:“戚家重兵在握,宮里那位忌憚太子如斯,又得東宮客卿泄了我那‘禪位’之言,要對付太子,最先要除去的,便是戚家。沒了兵權,太子在民間的聲再高,終究也只能是‘太子’。”
謝臨山聽完沉默了下來,臉嚴峻得可怕。
魏嚴繼續道:“若一切皆如我夢中所見,戚家滿門戰死只是個開始,等太子查到真相之日,太子、謝家、魏嚴,都會被龍椅上那位無德之君一手拔除。”
謝臨山皺眉:“殿下被立為太子以來,一直寬厚仁德,幾番被十六皇子和賈家打,也不曾激進行事,便是你那冒失之言傳宮中了,他除了愈發猜忌,能拿什麼錯,一手扳倒東宮和魏、謝兩家?”
聯想老皇帝對戚家做的事,謝臨山神一冷:“是給太子按了個謀逆污名?”
歷來唯有謀逆大罪,方能徹底鏟除一位儲君的勢力。
魏嚴苦笑:“比你所言更甚。”
謝臨山不由怔住,想不通還能有什麼罪大過謀逆去。
魏嚴道:“不久后北厥人會再犯錦州,戚家無人,你替代戚家鎮守錦州,那昏君迫不得已將戚家兵權與你。戚皇后病重,未免自己去后,戚家徹底失了在后宮的勢力,太子孤掌難鳴,召容音進宮。十六皇子嫉恨太子在民間的聲,煽百姓為其修生祠,那昏君借此機會發作太子,奪太子監國之權。”
“太子為謀出路,自請北上親征,在戚家軍中查到了戚家滿門戰死的真相,昏君狗急跳墻,為掩蓋自己的丑行,設計拖住運送糧草的援軍。最終錦州城破,你和太子皆死于北戎人刀下。延誤送糧之責,錦州城破之失,皆被栽贓到了我上。”
謝臨山聽得渾汗都快豎了起來,喝道:“荒唐!”
緩了片刻后,他才問:“可有證據?證明徐策是宮里指使的證據。”
魏嚴道:“徐策已死在了戰場上,但今年春闈,其子會名列一甲前十。徐策之子,并無大才,臨山若有心,尋些他平日里所做的詩詞文章,便知此人才學深淺了。”
老皇帝行事手段縝,上一世魏嚴和謝臨山也沒能輕易查到徐策上,畢竟徐策和戚家父子連同當日追敵的上萬將士,都死在了北厥人的伏擊里,還被賜予了忠烈之名。
是后來太子飽老皇帝打,又自請來了錦州,留守京城的太子黨羽皆已不得圣心,他們試圖從朝臣中再梳攏幾個純臣,做京城那邊的“耳朵”、“眼睛”時,才篩選到了徐策之子。
春闈中一甲前十的績,放哪兒都算得上一方人。
當時徐策之子雖只是個翰林院編修,但若心懷抱負,往后多的是大展宏圖的機會,其父又是戚家忠將,挑來選去,他們認為接洽徐策之子再合適不過。
豈料就是在細查此人時,發現了他才學平庸,怎麼看都不是能考進一甲的人。
又順藤瓜,方查出了戚家父子戰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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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春闈放榜還有一月,魏嚴和謝臨山商議之后,暫且瞞住了炮仗脾氣的戚獻琿。
戚老將軍傷勢嚴重,勉強撿回一條命,此后都不得再武了,怕惹得戚老將軍心寒,眼下又無確鑿證據,在塵埃落定之前,二人也并未告知老將軍。
但他們已開始著手查徐策之子。
待春闈放榜,宣他們進京封的圣旨也下來了。
戚老將軍有傷在,不能長途跋涉,便由其子戚獻琿代為進京,老將軍自知老了,還將虎符也與長子,讓他代為還給皇帝。
老皇帝當初能坐上帝位,全仰仗戚家的兵權,如今戚老將軍雖上不得戰場,戚獻琿卻還立著。
他若真收回虎符了,便是讓所有朝臣都看清他鳥盡弓藏的心思,老皇帝不會這般之過急,讓自己失了臣心。
因此這虎符,多半還是會到戚獻琿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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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進京后,魏嚴和謝臨山常常結伴出各大酒樓,惹得戚獻琿頗為不快。
從前三人在軍中,那都是好兄弟,怎地回了京,突然就有了親疏之別,吃酒都不他了?
戚獻琿給了二人幾天臉,奈何兩人似乎沒察覺到,氣得戚獻琿練槍時,將進奏院的青岡石地磚都碎了好幾塊。
他又觀察了兩日,發現魏、謝二人很不對勁!
他們出個門,中途還要換一次馬車,簡直鬼鬼祟祟!
戚獻琿索暗中跟蹤,這才發現二人竟是結伴去了青樓。
氣得他也直接進了青樓,去踢房門了。
他隨了戚老將軍,生得孔武高大,那蠻力十足的一腳踢下去,房門連著門框都給拆了。
嗓門更是獷,震得桌上茶水都在晃:“姓魏的我告訴你!想娶我妹妹還敢逛青樓,真當我戚家軍十萬兒郎里給挑不出個如意夫郎?無怪乎這幾日你二人都躲著我,原來是尋花問柳來了!”
一直在明察暗訪布局的魏嚴和謝臨山被這麼劈頭蓋臉地一頓罵,當下也顧不得其他的,一人上前拽著戚獻琿進屋,省得杵在外邊引人看熱鬧,一人則捂住了他。
這般又拖又拽,總算是把戚獻琿弄進屋了。
樓里的管事眼見事態不對,出來控場,將看熱鬧的人都哄走了,調侃說是大舅哥捉到了準妹夫逛青樓大發雷霆,又命機靈的小廝守在了附近幾個樓口,以防有人前來聽。
魏嚴去把拆掉的門板先擋回去,謝臨山一人摁著戚獻琿,不妨松了捂著他的。
戚獻琿仰著脖子嘶:“你們別想讓老子跟你們同流合污,老子是有家室的人!老子要潔自好!”
謝臨山果斷出桌布給他堵上了。
戚獻琿唔唔著,一雙眼簡直要噴火。
謝臨山道:“獻琿兄,得罪了,我同以圭兄來此,并非是為尋花問柳,而是有要事要謀,進奏院耳目眾多,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他說著將一摞書文放到了戚獻琿跟前:“獻琿兄請看。”
戚獻琿翻了兩頁便嚷道:“老子生平最恨讀書,你們給老子看著些詩文作甚?”
魏嚴道:“素日里只寫得出此等詞劣藻的人,在此番春闈名列一甲前十,獻琿兄不覺著蹊蹺麼?”
戚獻琿眉頭一擰:“這人科舉舞弊了?”
魏嚴道:“此人乃徐策之子。”
戚獻琿臉當即猙獰了起來:“徐策那叛徒,老子已代父親寫了戰報呈與陛下,一罪人之子,還妄想靠科考舞弊仕?”
魏嚴和謝臨山對視一眼,皆默了一息。
謝臨山說:“殿試由陛下親自監察,舞不了弊。”
戚獻琿慢半拍地終于反應過來了:“是陛下幫著他拿到了這個名次?”
這個結果顯然超出他的認知了,他抬頭看謝、魏二人,問:“為何?為何陛下幫一叛賊之子舞弊?”
魏嚴這才道:“那封狀告徐策的戰報,暫由太子扣下了,還未送到陛下眼前。”
戚獻琿腦子里已了一團麻。
陛下還不知徐策是叛徒的事,又幫著徐策之子舞弊……
一寒意爬上脊背,戚獻琿道:“徐策是陛下的人?”
謝、魏二人皆不做聲,算是默認。
戚獻琿狠狠一砸八仙桌,罵道:“荒唐!戚家為他出生死,他憑什麼……”
他還要再大聲喧嚷,被魏嚴及時捂了:“我知獻琿兄心中悲憤,但這含煙樓也并非全無耳目,還是慎言。”
戚獻琿終于冷靜了下來。
見他不再做聲,魏嚴才松了捂他的手。
戚獻琿額角青筋暴凸,強著怒氣和恨意問:“你們是如何盤算的?”
魏嚴和謝臨山對視一眼后道:“殿下已知曉了你和大將軍都險些死燕州的事,你有戚家十萬兵馬的虎符在手,臨山手上也有徽州謝家軍,如今只等殿下那邊點頭了。”
點頭做什麼,自是不言而喻。
老皇帝已容不得戚家,要殺戚家滿門來奪回兵權,沒了戚家,太子什麼都不是。
皇帝這是已經把刀架到了太子脖子上了。
魏嚴知道以太子仁的,做這個決策會掙扎很久,但掙扎完了,他還是只有那一條路可走。
畢竟,再讓,就是把東宮和戚家再次送上死路了。
戚獻琿雖才被皇帝要害自己滿門的消息激得心中震怒,可聽魏嚴和謝臨山平靜地說出所謀之事后,他還是覺著手腳陣陣發涼。
謀逆,誅九族的大罪,稍有不慎,便是滿門抄斬。
可想到死在戰場上的那些戚家軍,自己和父親也是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來,魏嚴和謝臨山都能豁出去搏,他戚家還怕什麼?
戚獻琿很快握雙拳道:“此等昏君,不配我戚家為他灑疆場!”
他看向魏嚴:“京中除了五軍營,還有神機營是個狠茬兒。”
魏嚴道:“這與我和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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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謀后,對于讓老皇帝“禪位”,謝、魏、戚三家,基本上站到了同一條線上。
只不過因為戚獻琿當日那大嗓門的一吼,魏嚴和謝臨山逛青樓的事,還是傳了出去。
京中不貴為此哭紅了眼,難以置信這京城“雙璧”,竟也是眠花宿柳之人!
次日魏嚴在進奏院上戚容音,正要同說話,戚容音卻看都沒看他一眼,手持團扇冷著臉徑直走了。
謝臨山來尋魏嚴時,手上還抱著一大扎西府海棠,見了魏嚴,尷尬地鼻子:“阿綰聽說了我去青樓的事,不肯見我了,這西府海棠,你幫我給阿綰,再……替我說說好話。”
魏嚴說:“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讓獻琿去容音那里幫我求求。”
等魏嚴找上戚獻琿,說明來意后,戚獻琿苦著個臉:“我的東西都夫人從房里扔完了,和離書都擬了讓我落名。”
謝臨山:“……”
魏嚴:“……”
頓生一同病相憐的慘淡。
戚獻琿頗為頭疼地道:“容音昨夜和嫂嫂哭了一宿,也說要悔婚,那事未,我也不敢告訴們實。今日慶國公府設了百花宴,夫人帶著容音出門了,說是還約了魏姑娘,要一同去宴會上挑如意郎君。”
魏嚴和謝臨山臉都狠狠一變,齊齊抱拳:“告辭。”
……
啟順十六年春末,老皇帝染“重疾”,十六皇子和賈家意圖謀反,被承德太子率魏嚴、謝臨山、戚獻琿等重將所擒。
先帝不了寵妃和最寵的皇子都是此等狼子野心的刺激,一口氣沒“緩”過來,歸西了。
承德太子這位名正言順的儲君,由百跪請,登基為皇,改年號為慶和。
同年,新帝替魏嚴和謝臨山兩位重臣賜了婚,并親自當了二人的證婚人。
不久后,北厥再次來犯,謝臨山攜妻魏綰前往錦州戍邊,魏嚴留守京中,但心疼妹妹,將手中得力家將魏祁林撥到了謝臨山手底下,令其護魏綰周全。
三年后,北境大定,四海升平,謝臨山攜妻回京省親,還帶了個神清骨俊的娃娃。
孩子是魏綰在他外出征戰時所生,過路的方士言此子命格極為強,取名尋常了只怕不住命格,謝臨山便以“征”字做了孩子的名字。
魏綰回家小住時,魏祁林求到魏嚴跟前:“主子,末將心悅一位姑娘,想求主子替末將做。”
彼時魏嚴一溫雅儒袍,正在書房作畫,聞言筆尖微頓,問他:“哪家姑娘?”
魏祁林答:“謝將軍麾下的常山將軍,孟叔遠孟老將軍家中的獨。”
魏嚴抬眸:“要娶人家姑娘?”
皮糙實的將軍嘿嘿一笑,說:“末將贅。”
清風從大開的檻窗吹進,拂書案上作畫的宣紙。
魏嚴似乎也笑了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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