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詣手里拎著一個紅木嵌紅梅金箔的食盒,兩人目相撞,各自一愣,隨后傅詣笑了笑:“離朱,你從邊疆回來了?”
慕之明心復雜,端著儀態作揖行禮:“見過肅王殿下。”
六個字竟令傅詣瞳孔忽地驟,但他是心思極沉穩之人,即使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可言語作不半分。
他下心中愕然,笑道:“方才可是去儀宮見貴妃娘娘了?”
慕之明還未察覺端倪,直起:“是。”
傅詣看著慕之明,細細端詳著他清雋眉眼,著他言語里的冷漠,緩緩開口:“離朱,我想我們之間,或許有些誤會。”
“誤會?”慕之明冷笑,“肅王殿下是想說之前直呼貴妃娘娘名字的無禮之舉,是因為我誤會了您什麼嗎?”
傅詣突然一步上前按住慕之明的肩膀,力氣之大,慕之明覺得疼,眉頭忍不住蹙起,傅詣盯著他的臉龐淺笑道:“那件事,我不做解釋,但我想讓你知道,我真的很懷念我們年親無間的日子,而今我已封王,居皇宮外,府里常備你喜的糕點與清茶,隨時恭候你前來,離朱,我倆此生,定要好好地促膝長談一次。”
說罷,傅詣并未等慕之明的反應,松開他的肩膀,補了句告辭,越過他大步離去。
傅詣行至儀宮殿前,一眼瞧見庭院寒梅開得極艷,恍如那年灑滿東宮白玉臺階上刺目的,傅詣上前,折了一枝梅,拿在手里把玩著,自言自語地笑道:“我雖已封王,卻昨日才得稱號并且未昭告,離朱你當真是因為消息靈通才喚我肅王的麼?呵,有趣有趣。”
說話間,傅詣一抬頭,見匡大夫從宮殿里走出,他未上前打招呼,等人走后,方才往宮殿里去。
宮人稟報后,領傅詣進殿,貴妃娘娘倚在牡丹雕花羅漢榻上,瞧見傅詣來,舉起手里的泥人炫耀:“詣兒你瞧,離朱送我的。”
傅詣將手里的梅花枝予宮人,叮囑拿清水花瓶養些時日,行禮后將食盒放在羅漢榻中間的矮桌上:“你若喜歡泥人,我命人去邊疆之地帶一箱回來。”
貴妃娘娘笑道:“你明知我喜歡的不是泥人,是小離朱的心意,這是什麼?”
“芝麻云片糕。”傅詣打開食盒蓋。
“啊!這是皇宮城外,我從小吃到大的那家糕點鋪的芝麻云片糕吧!”貴妃娘娘一眼認出,喜笑開,“我真是沒白疼你倆,一個個都如此知我心思,對了,小雁,替我把殿里今早收拾好的東西拿出來。”
侍小雁應了聲,起走進殿,抱了個半臂長的木匣出來予傅詣。
傅詣明知木匣里是什麼,仍裝疑的模樣問:“這是何?”
貴妃娘娘屏退左右:“金銀珠寶,我瞧見皇上所定的封王賀禮了,你差濟安多,我補給你多。”
傅詣道:“娘娘大可不必如此,我早已習慣,濟安自聰明伶俐,深得皇上寵,皇上多給予他賞賜,當為人之常。”
貴妃娘娘嘆道:“幸好詣兒你懂事,收下吧,這是我的心意,你若是不收,我可要生氣了!”
傅詣笑了笑:“謝過娘娘,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貴妃娘娘彎眸,手捻起食盒里的芝麻云片糕喂口中,只覺得香甜糯,極為可口,微微偏頭,忽而目落在方才傅詣折下的那枝紅梅上,心中慨。
已是孤梅,就算用清水青瓷養著,也終究逃不過花敗之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