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雙替。

江琇瑩拿著幾包藥材走進廚房，親手洗了煎藥用的瓦罐，跟一旁的人確認道：“爐火底下燒的可是金栗火？”

下人忙答：“是，都是依著世子妃的吩咐準備的。”

回話的人劉婆，平時是個潑辣的大嗓門，回世子妃話時愣是不敢大聲。倒不是膽怯，是生怕嚇著這娘。

劉婆曾有幸見過宮裏那位名天下的柳貴妃一麵，覺得驚為天人，認為天下不會有比更的人了，今日見了世子妃才知，當時那結論還是下得早了。

廚房的下人們活做得好，江琇瑩賞了些銀錢，親手遞過去。

劉婆在廚房呆慣了，上常年有一油煙柴火味，又剛宰了一頭豬，上都是腥味，怕衝撞了世子妃，不敢手去接。

江琇瑩將銀錢遞到眼前，笑了笑：“劉婆，快過年了，扯些時興的布料，做新裳穿。”

劉婆怔了一下，沒想到金尊玉貴的世子妃會出的名字。在上的麻布上將手幹淨才敢上前去接：“謝世子妃賞。”

江琇瑩又賞了其他人。

下人們接了賞錢，歡喜又賣力，平常繁重的活兒突然變得不那麽累了。

劉婆心裏直歎氣，世子妃這般好，可惜世子不是個會珍惜的。

這幾天，府裏傳得沸沸揚揚，世子世子妃大婚那日，房花燭夜，世子本沒在房裏，丟下世子妃去皇宮外頭淋了一夜的雨。

江琇瑩往爐火裏丟了幾個栗米殼，丫頭悅瑾忙遞上一個銅壺，壺裏裝的千裏水，是一大早人快馬去城郊取的，用來煎藥效果最好。

悅瑾看著自家小姐凍得通紅的手，心疼道：“小姐這手都要生凍瘡了。”

家小姐是安遠侯府嫡，從小被侯爺和侯夫人捧在手心裏，如珠似玉地養著，哪曾過這樣的苦。

江琇瑩了手，暖和許多：“沒事。”

隻聽“咣當”一聲，水壺突然落在地上，裏麵的水全灑了出來。

水壺是從悅瑾手上掉下來的，方才有人撞了一下的後背，過，看見是香雁，氣得咬了下牙，火氣直往頭頂竄。

香雁穿著一件水夾襖，擺繡著水仙花，了胭脂，還用了淡淡一層口脂，整個王府獨一個這般招搖的下人。

香雁垂首對江琇瑩見了禮：“沒想到會在廚房遇上世子妃，衝撞了世子妃，奴婢該死。”

平日裏再囂張，到了主子跟前就是個奴。

劉婆端著一盆刷鍋水走了過去，經過香雁邊，盆傾斜，髒水全潑了出來。

天氣寒冷，香雁的裳了大半，布料像冰塊一樣在上，凍得牙齒直打。刷鍋水又混合著一剩飯味，直往鼻孔裏鑽。

想發作，礙著世子妃在不敢罵人，怕落了口實。這世子妃也真是好手段，才來廚房沒一會，竟哄得滿屋子的人都向著。

不知在世子枕邊吹了什麽風，世子這些天都不讓進屋伺候了，讓無法接近，無施展。

煎好藥，江琇瑩回房換了件裳就往書房去了。

悅瑾跟在江琇瑩側，一想到香雁就生氣，若真要被那不知廉恥不知尊卑的小賤人上了位，小姐必要委屈。

“小姐，要不想個法子，把香雁趕出王府。”

江琇瑩邊走邊說道：“趕肯定要趕的。”

從廚房出來之前，劉婆跟說了句話，說香雁從前是柳府上柳姑娘的丫頭，那主子被皇帝瞧上了，進宮當日便被封了貴妃，便是如今的柳貴妃。

香雁沒跟著柳貴妃進宮，而是進了黎王府。

能否把這丫頭趕走，就端看世子的態度了。

江琇瑩從悅瑾手上接過托盤，敲門進了書房，看見鍾允坐在書桌前，手上拿著一本書，低頭在上麵寫著批注。

他今日穿著一件蒼藍錦，雪白玉冠束發。

他的長相十分俊，又不是那種和的，帶了棱角，臉上顯出高高在上的冷峻，似昆侖玉，姿容清貴，華彩人。

江琇瑩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目落在他左眼下那顆淡紅的淚痣上，心跳漸漸加快，像有一頭小鹿在口撒歡。

端起藥碗走上前，聲道：“世子，該喝藥了。”

鍾允看著書，頭也沒抬，單手接過藥碗，一口氣喝完，被苦得皺了下眉。

他就是大婚那晚出去淋雨染上的風寒，一向很好的他竟還發了燒，到現在都沒好，腦子昏沉，嚨發苦，飯都吃不下。

見側的人伺候好還不走，他有些不耐煩地放下書本，抬眸看了一眼：“還有事？”

江琇瑩剝了塊雪梨糖遞到鍾允邊，彎著眉眼：“世子裏可是發苦，吃了糖就不苦了。”

在娘家時，每次生病喝藥，母親都會喂吃一顆雪梨糖。

鍾允不願意吃，重新拿起書看了起來：“都是些哄小孩的稚招數。”

他書沒看上幾行，一香風襲來。竟坐在了他的上，圈上他的脖子，對著他的，將那顆糖喂進了他裏，溫流連一番。

嚐了嚐殘留在自己上的糖，甜得瞇了下眼睛：“阿琇覺得甜，夫君以為呢，甜不甜？”

被來了這麽一下，他腹下竄起一燥熱。

倒好，像個沒事人一樣看著他，眼神還頗有幾分無辜。

他有些煩躁，將書扔在桌上，低聲訓斥：“不知矜持。”

眼地看著他，眼裏盛著款款深：“阿琇已經兩個時辰沒看見夫君了，心裏想念。”

今日穿著一件白夾襖，水藍子，襖邊邊用銀線繡著梅花，頭發用一支杏流蘇簪子館著，兩側耳墜皆是梅花造型。

一，那兩朵梅花也跟著，盈盈人。

他起將抱到桌上，咬上的，嘶了一聲，嫌疼，踹他，又忍不住抱著他，癡癡吻他眼角淚痣。

他袖口掃落桌上的天青花瓶，幾支梅花散落在地上，花枝輕輕了，被窗子外頭映進來的太描了層熱烈的金邊。

悅瑾守在外頭，一個丫頭朝這邊走了過來，手上拿著一封信，傳話，說是侯夫人不大好，讓小姐這幾日得空回娘家看看。

悅瑾接了信，麵憂愁。

從小伺候在小姐邊，小姐所有的事都知道。

侯夫人不是不好，是借了生病的由頭，請小姐回去，讓大夫給小姐診治。

雖說王府的太醫醫更高明，但小姐的病是不能被外人，尤其不能被世子知道的。

侯爺原本是想將小姐嫁給二皇子，等將來二皇子即位，小姐便是皇後，母儀天下，江家也跟著平安富貴。

二皇子對小姐一見鍾，犯了相思，便向皇帝請旨賜婚。

結果，聖旨還沒下來，小姐就在上山燒香的路上被山匪掠走，險些失了清白。

幸好世子路過，一劍將那山匪頭子刺了個對穿，將小姐從匪窩裏抱了出來，全了一段英雄救的佳話。

悅瑾心裏知道，無論是世子還是二皇子，都不是小姐心儀之人。

那日燒香路上，一個渾是奄奄一息的人攔了小姐的轎子，送上一枚平安扣，說這扣子的主人死在了北境戰爭，大勝前夜。

小姐在悲痛絕時被山匪掠走，周旋中磕到了頭，一抬眸便看見了手持利劍左眼下同樣有一粒淚痣的世子，把對那人的轉移到了世子上，以為自己是深深喜歡他的。

江家人最初不知道小姐認錯了人，以為小姐對世子深種。等發現問題時，江家已經應下了黎王府的求親，聘禮收了，婚事也在大肆辦，回不了頭了。

至於小姐的病什麽時候能好，大夫說，要看小姐的心境，看願不願醒來。可能一輩子都好不了了，可能三五年，兩三月，也可能下一刻就醒了。

悅瑾突然聽見書房裏傳出一聲驚呼，嚇了一跳，轉忙轉頭看向書房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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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離間計。

悅瑾心裏著急，生怕小姐驚醒，發現世子不是心裏的那個人，承不住。

這個時候又不好敲門進去看，隻能在外麵守著。似乎聽見小姐在哭，聲音斷斷續續的，聽起來十分痛苦，可又不像完全是痛苦的。

不大懂夫妻房裏的事，擔心世子沒輕沒重，把小姐欺負哭了。

大半個時辰後，裏頭的聲音漸漸小了，悅瑾稍微放下心來，讓人回房準備熱水和月季花瓣，一會小姐沐浴要用。

江琇瑩穿好裳，用一簪子將頭發散散館在腦後。看見鍾允開了窗，背對著，麵對著院子裏頭的幾叢梅花。

上前，嗔道：“夫君方才弄疼阿琇了。”

鍾允：“知道疼就過來撥。”

江琇瑩嘟著小，委屈極了：“又不是我非要的。”

鍾允靠窗看著江琇瑩，膽子很大。

敢踹他，撒著罵他壞蛋混蛋王八蛋，很有幾分恃寵而驕的意味。

江琇瑩仰頭看著鍾允：“以前在你房裏伺候的那個丫頭，怎麽不見了？”

鍾允邊都是男隨從，不被丫頭伺候，唯一能在他房裏端茶倒水的便是香雁。

房花燭夜那天，香雁來敲了門，在鍾允耳邊說了句話，鍾允臉當即一變，下喜服，換了常服便出去了，像一個石像一般在皇宮外頭守了整整一夜。

他回來之後便把香雁趕了出去。

江琇瑩後來打聽過，沒聽說皇帝、太後或宮裏哪位貴人出了事。

皇帝素來疼鍾允這個侄子，對他比對皇子們還好。太後更不用說了，鍾允是唯一的嫡親孫子。皇帝和太後若是出了事，鍾允必要進宮伺候的。

守在皇宮外頭不進去，必然是因為出事那人份敏[gǎn]，再加上香雁的來曆，必是宮裏那位柳貴妃了。

鍾允轉過瞧著江琇瑩，眼神帶著明顯的不愉快，似乎並不準備回答的問題。

江琇瑩拽著鍾允的袖子晃了晃，聲埋怨：“現在外頭都在笑話阿琇，說阿琇沒本事，房花燭夜留不住夫君。”

抬眸看著他，眼裏蒙了層滴滴的水氣。

鍾允不喜人糾纏，耐著子解釋了一句：“香雁那晚來是說，貴妃從高臺上摔下來，撞到了頭，命有虞。”

“貴妃對我曾有救命之恩。”

江琇瑩一聽便明白了，貴妃現在好好的，並沒有從高臺上摔下來，說明香雁傳了假話。

這樣的奴婢，應當發賣或打死，他隻將趕出了房門。

親眼看見鍾允斬殺山匪頭子，刀起刀落，濺當場。

他殺伐果斷，向來不是仁慈之人。

江琇瑩看著鍾允，直言：“香雁對夫君有所圖，阿琇不喜歡看見香雁，送人也好，賣了也好，總之不能再呆在王府了。”

鍾允背過看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