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意,皇帝不會責難他。
最後,皇帝不痛不地罰了他兩個月的俸祿。
說完公事,鍾允依舊站著不走:“前幾日,二皇子來我府上,打碎了我的一個花瓶,他不不道歉,還趾高氣揚,說不就是一個花瓶嗎。”
皇帝吃了口梅花糕,用帕子了下手:“是什麽樣的花瓶?”
鍾允:“那隻花瓶是我父親失蹤前留給我的,意義非凡。”
“二皇子仗著自己權勢大,不把別人的誼放在眼裏,臣今日進宮前聽說,他要迎娶江家當側妃,將來豈不是更得意,怕是要騎到別人頭上來了。”
皇帝思躕著,二皇子與江家的親事他本不管,如今林正元倒臺,二皇子再與江家結親就不合適了。
鍾允適時遞了個臺階給皇帝:“那江家乃臣前妻,臣對餘未了,還想追回來。”
他進宮前就把這句借口想好了,在心裏磕磕地念了無數遍,他以為自己說出來的時候依舊會磕,沒想竟這樣順口。
好像這是理所當然,好像這是命中注定。
他又說了一遍:“臣對餘未了。”
他腹部了箭傷,傷口不淺,一行一都會到牽扯,一路從王府過來,並不覺得疼,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此時卻突然疼了起來,疼得他心裏難。
皇帝沒注意他緒裏的異常,順著臺階就下了:“既然是你喜歡的,還是你前妻,鍾祁的堂嫂,這門親事結不得。”
回頭旁人又要說,說他善待黎王世子,對黎王世子比對皇子們還要好,說明他不忌諱黎王,也就是不忌諱前朝太子,他心裏沒有鬼,他的皇位來得明正大。
“來人,傳二皇子。”
鍾允抬眸看了皇帝一眼,咽下心底翻湧上來的厭惡,躬退了下去。
他沒直接出宮,去了壽安宮。
這是他與江琇瑩和離後,第一次去見太後,一進殿,自覺跪下來磕了個頭:“孫兒無用。”
他知道太後喜歡江琇瑩,讓他無論如何都要把人留住,他不沒留住,還親手給寫了和離書。
太後正在喝茶,聽著鍾允的話,將手上的茶杯一扔,“啪”的一聲,茶杯應聲落地,鍾允覺額間一疼,一小塊碎瓷將他的眉骨劃傷了。
茶水潑在地上,將他的裳浸了一大片。
張嬤嬤於心不忍,見太後是真的怒了,張了張,沒敢將勸和的話說出口。
太後從榻上下來,停在鍾允麵前,抬腳踹了他一下,被他氣得心口疼,差點又要吐:“從前我就跟你說,珍惜點,珍惜點,你就是這樣珍惜的?”
鍾允一不地跪在地上,任由太後打罵。
等太後罵夠了,罵累了,張嬤嬤搬了一張小椅子過來,太後坐上去,對鍾允招了下手:“過來。”
鍾允跪著過去,等著繼續被太後罵。
這幾日他冷靜下來,發現自己的確該罵,他邊的人,除了太後沒人敢罵他,太後要罵他,該他著。
太後抬起手,了下鍾允的頭:“是不是要出事了,你怕連累,才放走的?”
鍾允不想太後一把年紀了還要擔心他:“沒有,是執意要走,我不想強迫留下。”
太後讓張嬤嬤拿了一對頂級紫珍珠耳墜出來,遞給鍾允,握著他的手:“這是我的陪嫁,原本是要給你母親的,你母親不在了,你拿去給琇琇,去找說話。”
鍾允沒接:“如今已經不是我的妻子了。”
他說完這句話,突然就難了,比方才被太後摔杯子劃傷被踹被罵難百倍千倍,此時他才真正覺到,已經不再屬於他了。
他低聲呢喃,聲音像是要窒息了:“不喜歡我了。”
他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他心裏早就知道了,他隻是不願意承認,當他說出口,才是真正從心底接了這個現實,不喜歡他了。
不喜歡他了,不管以前有多喜歡他,被他迷得多麽神魂顛倒,現在不再喜歡他了。
太後看鍾允這個樣子,心疼地抱過他的頭,讓他像小時候一樣倚靠在邊,慈祥地他的頭發,問道:“那你喜歡嗎?”
鍾允抿著,不吭聲。
太後沒再問,讓人倒了熱茶,拿了茶點,親手遞給他:“茯苓餅,沒放糖,用的山楂和蜂。”
鍾允接過來,拿在手上,低頭看了看:“我想吃甜的。”
太後讓人做了甜糕拿過來:“你不是不吃甜嗎?”
鍾允吃了口甜糕,裏的苦味才被衝淡了一些:“突然想吃了。”
一塊甜糕被他三口吃完,除了第一口能覺到甜味,第二口第三口便沒味了。
他跪得麻,從太後膝邊起,這一,腹部的傷口被拉扯到,疼得他低頭皺眉,鼻尖冒出細的薄汗,怕被太後察覺,掉,麵上旋即恢複正常。
太後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讓人拿了件鬥篷出來,親手給他披上:“別嫌厚重,多穿點,要是覺得王府冷清,就來壽安宮。”
太後把鍾允送到壽安宮門口,正要轉走,突然聽到鍾允說話了,問討要方才那對紫珍珠耳墜。
太後親手將耳墜放在鍾允手心裏:“拿好,去找說話,就說哀家給的,不敢不收。”
鍾允接過耳墜,掌心浸著珍珠天然的涼意,轉過,背對著太後和張嬤嬤等人:“我喜歡。”
他先是聲音很輕地說了一遍。
太後沒聽清他在說什麽,在後麵問了句:“在自言自語什麽?”
鍾允攥著手上的珍珠耳環,上麵的銀針險些紮進他的皮裏,行走時,又被腹部傷口拉扯出來的疼痛刺痛,他的聲音大了許多:“我喜歡。”
他不顧後人的反應,大步往前走了。
冷風一陣一陣往上吹,鍾允了上的鬥篷,依舊覺得冷。穿過做的那件大棉襖之後,他好像變了一個滴滴的姑娘,一點冷都不得了。
太後喜安靜,壽安宮這一帶鮮有人來,樹木高大,宮牆威武,落葉被風吹得在地上打著卷兒,一片蕭索。
鍾允踩著落葉慢慢走著,每走一步,他就在心裏說一句:“我喜歡。”
出了壽安宮這一帶,太監宮和來往辦事的人就多了起來,看見鍾允,對他行禮,有尊稱他黎王世子的,有他尚書大人的。
他像是沒聽見一樣,眼裏心裏隻有一個念頭,他喜歡。
他很喜歡。
當他確認了這件事,攤開掌心看了看手上的珍珠耳墜,銀針被他攥得彎曲了,他怕不喜歡,用力掰了一下,試圖掰直。因為太用力,直接被他掰斷了。
若是平常,他又要沒耐心了,此時他一點也不惱,還想著,把上麵的銀針換金的,金配紫更好看。
出了皇宮大門,趙安迎上來,擔心鍾允上的傷,請他上馬車。
馬車是從前世子妃喜歡用的那一輛,裏麵鋪了厚厚的羊墊子,還有一個致的爐子,放了金碳進去,又舒適又暖和。
鍾允上了車,坐在墊子上,靠著椅背,從前就喜歡這樣,一上了這輛馬車,就跟沒骨頭似得歪在靠墊上。他那時嫌奢侈腐化,不能保持一顆刻苦警惕之心,要是遭人暗殺,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他像那樣,像一隻水獺一般歪在羊墊子上,再想不起什麽刺殺暗殺,隻想睡覺。
趙安跟在馬車外麵,聽見裏麵一點聲音都沒有,趕忙人停車,掀開簾子一看,世子竟然睡下了。
他再一看,不對,世子臉蒼白,泛著不健康的灰,忙用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被燙得趕忙了回去,對趕車的人喊道:“快馬回府。”
世子昨夜負傷回府,怕生變故,讓心腹太醫草草理了一下傷口就去了刑部,著手準備去抓林正元。抓了人也沒消停,天一亮就進了宮,跟皇帝一番暗裏爭鬥,阻止二皇子與世子妃的婚事。
接著又去看太後,怕太後擔心,忍著傷口疼。
太醫昨夜就說了,世子倘若不好好躺著休息,折騰,傷口會發炎,導致高燒,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思◥兔◥網◥
這不就被燒暈過去了嗎。
趙安沒再下車,在馬車上守著,給鍾允喂了點溫水,中間過他幾次,均沒回應。
回府的路程行至一半時,鍾允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我睡了多久?”
趙安答:“兩刻鍾。”
鍾允鬆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這輛馬車太舒適,他總覺這一覺睡了很久,至兩三天這麽長。
他張了張,想問什麽,被趙安猜到:“方才屬下在皇城門外等世子時,看見二皇子怒氣衝衝地出來了,裏一會說要殺世子,一會說要殺大皇子,罵大皇子廢,連一個工部尚書都保不住。”
大皇子其實不是保不住,是鍾允的速度太快了,本沒給他保人的時間。
趙安:“世子放心,二皇子和世子妃婚事黃了。”
鍾允鬆了口氣,喝了點水,躺在茸茸的靠墊上歇息。
聽見外麵有騎馬的聲音,他開馬車車窗上繡花還帶流蘇的簾子,看見一隊人馬迎麵過來。
那人馬見著黎王府的馬車,停了下來。
鍾允看見為首的是一位年紀輕輕穿著二品將軍盔甲的人,猜出是剛從戰場上死而複生回來的那位年將軍,周義衡。
對方停在他的車前,拱手對他見了禮,姿態矯健,聲音清朗:“黎王世子。”
鍾允忍著腹部和頭裏的不適,掩住一病態,從馬車上跳下來:“周將軍。”
第34章“周義衡沒死,他回來了……
江琇瑩披了件狐貍的鬥篷,站在院子裏的一叢梅花樹前,轉頭問悅瑾:“昨晚你聽到屋頂有靜嗎?”
悅瑾回憶了一下:“沒有,小姐聽見了嗎?”
江琇瑩點了下頭:“就在這個位置,我在賞花,聽見屋頂有聲音,轉頭又什麽都沒看見。”
悅瑾想了想:“興許是野貓吧,總不能是賊,要是賊,府裏的守衛肯定會發現的。”
江琇瑩嗯了聲,沒在這個無關要的問題上多想什麽。
抬手摘了一枝梅花,坐在石凳上,一下一下摘著花瓣,滿心都是如何讓父親不要強迫,把嫁給二皇子。
父親像是鐵了心一般,全然不顧的哭鬧哀求,母親替說話,父親就把母親也關了起來,兄長也去找了父親,被父親狠狠訓了一頓,還了手。
想盡辦法逃跑,每次都被侯府的守衛抓回來了。
悅瑾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要不,讓人給世子送個信,請世子去求皇上或者太後,讓二皇子退了這門親事。”
江琇瑩擺了下手:“不用。”
請鍾允幫忙,要欠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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