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男子轉過來, 卻是個面容俊俏的男子，他啪的一聲打開折扇，就用綿悠揚的唱腔開始唱道, “月如水琴悠悠，似有仙子下瓊樓”

不過清唱一段，卻是悅耳聽至極, 下面馬上就有伴奏跟上，男子唱了一段玉簪記, 忽然就從荷花上跳下來，那高度有七尺, 卻穩穩地落下來，灑金緞面寬袖隨風鼓起，到真是瀟灑風流。

人群中就發出贊嘆的呼聲。

特別是眷，有的害, 有的吃驚，大多數卻是出癡迷的神來, 旁邊有個男子酸溜溜的道，“這不是小百花社的林慧生，不過是半路從武生改為旦角, 唱的遠不如瀟湘社的小仙正宗, 卻不知道騙了多子的脂錢。”

李清珮不過看了一段就全無緒, 倒不是這個林慧生唱的不好，只是剛才那種錯覺讓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原來一直都記掛著趙瀧, 不然又怎麼會因為背影有點相似而產生錯覺。

“小姐，你快看，有人砸荷包了。”

李清珮重新抬頭打量，見林慧生腳邊，袖子上都是落下來的荷包，帕子等，彩蝶也是看的面紅耳赤，紅著臉，從绦上摘下荷包丟了過去。

李清珮，“”

后來李清珮和彩蝶才知道這荷花燈就是小百花社的做的，也怪不得會讓林慧生站在上面唱戲。

那之后，李清珮就顯得有些蔫蔫的，彩蝶不知，卻是有些擔心，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剛才興致還很好。”

李清珮忽然問道，“彩蝶你說，是今天林慧生模樣生的好，還是隔壁的趙爺”

彩蝶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李清珮道，“奴婢一見到那位趙爺就害怕的打哆嗦，本沒看全，不過最近他不是留了山羊胡我瞧著比我爹年歲還要大。”又道，“如此一比，自然是林慧生模樣生的好，戲也唱的好。”

李清珮，“”

“小姐，你怎麼臉紅了，是不是風太大給凍到了”彩蝶說著要把李清珮的罩帽拿下來，李清珮卻搖頭，彩蝶哪里知道，剛才忽然想起，不過幾次的擁吻，卻是全然沒有注意到趙瀧的胡須，當時肯定是被的傻了。

兩個人一路返回，到了口，卻是不見郭氏和李念，好在遇到了李三，他已經把馬車趕到到了口，見兩個人，笑著道，“外面冷，小姐要不要坐到車上等”

“時間還早，再轉轉吧。”李清珮卻還舍不得回去。

彩蝶指著不遠的冒著香氣的攤子道，“小姐，那個是不是餛飩”

李清珮雖說吃了一路的零兒，但還沒喝過熱湯，這會兒看到賣餛飩的，道，“走，咱們去嘗嘗，暖暖子，三叔，你也來吧。”

李三笑著道，“剛來的時候就吃了，不。”

彩蝶和李清珮胃口比較小，主要還是之前吃多了零，要了兩碗，卻是多湯料，那攤主道，“要都像小姐這般，別人還當我缺斤兩呢。”

顯然有些過意不去，堅持只收一半的銀子。

這時候豬都是散養的，餡兒味道更鮮，而且湯水顯然是用排骨湯熬出來的，濃郁醇厚，鮮香口，灑上幾滴麻油，撒上蔥末，放了幾片曬干之后泡開的小蘑菇，看起來就很可口，李清珮吃了一口餛飩，皮薄餡兒鮮濃的小餛飩就了里。

李清珮喝了湯，不過片刻，額頭上除了細的汗珠子，卻是覺得通舒服，吃完正要起聽到旁邊一個好聽的男聲，道，“店家，來一大碗餛飩，多加點蔥花。”

這聲音似乎有些耳，李清珮扭過頭去看，恰好那人也了過來，那男不僅聲音好聽，長的也是極好，高高瘦瘦的個子，白凈儒雅，約莫二十來歲，等著看清李清珮，臉上出驚喜的神來，道，“清清”

“你是汪希真”

兩個人彼此對視，卻是誰都不知道該往下說點什麼，恰巧后面有家仆跟來，道，“大人，您的碗筷。”說著遞過來青花瓷碗和一雙象牙筷子來。

李清珮忍不住噗嗤一笑，“汪大哥，你還是跟一樣。”

汪希真有些搔了搔頭，道，“清珮妹妹見笑了。”汪希真小時候弱，好容易養活，汪母對他就跟看眼珠一樣，吃穿住格外的用心，專帶一副碗筷，久而久之，汪希真就養了這樣的習慣。

“你吃了外食，伯母不會生氣吧”

汪希真靦腆的笑了笑，道，“不說就是了。”

“真是時如流水。”李清珮嘆的說道，“原本對伯母言聽計從的汪大哥也學會糊弄人了。”

汪希真臉一紅，卻道，“可是清珮妹妹還是依舊。”說著那話，盯著李清珮，如同今日天空中溫潤如玉的月亮，看著人心里舒服而。

一時氣氛就變的親熱了起來，雖然時間過了五年，但是兩個人還像是以前一般，閑聊了起來。

客人越來越多了起來，顯然也都是逛完出來準備吃餛飩，暖一暖子的，李清珮也不好意思繼續占用位置，起對汪希真道， “時候不早了，也該是回去了。”

“清清”汪希真見李清珮要走，卻是急的倏然站了起來，恰好跟后要坐下來的客人撞上，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那人顯然也不是個善茬，立時就指著汪希真的鼻子罵道，“你這廝到底是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膽不，竟然敢撞你孫爺來”

汪希真卻是好脾氣，道，“兄臺，剛才一時著急，竟是沒有看到，還請海涵。”

那人卻是得理不饒人，“撞也撞也了，恁一句話就能了事先給孫爺拿了十兩銀子算是那看病的錢。”

這分明就是訛錢了，旁人都對這個人指指點點，卻是見他瞪眼過去，霎時顯得兇悍無比，迫于他的氣勢無人再敢說話。

汪希真道，“十兩銀子倒也尚可，只是我隨沒帶那許多，要不您到我當差的地方去拿”

那男子心中暗道，長的倒是人模狗樣的，卻是個傻子，不過幾句就糊弄過去了，“何”

汪希真道，“督察院。”說著一皺眉，立時就顯出不怒自威的氣勢來，旁人大氣也不敢息，那人嚇的立時就跪在了地上。

“您是督察使”

一時有巡邏的京衛路過，把這個鬧事的人抓了去，原來他也是個慣犯，總是在這里訛人，旁人原怕他報復，敢怒不敢言，這會兒見他惹到了一位都察院的大人，紛紛就開始告起狀來，第一個訴苦的就是這位餛飩攤位的店家最為憤慨，原來此人日日都來吃白食不說，最是喜歡在這里訛詐他的客人，弄的他生意也難做了起來。

待事解決，汪希真左顧右盼，見李清珮一直站在一旁等著他，松了一口氣，道，“嚇著你了吧”

李清珮卻是朝著汪希真福了福，帶著幾分調侃道，“汪大哥以前就說，等著以后考了科舉，要為民做主，如今當真是當初說的那般了。”

汪希真臉騰的就紅了，道，“清珮妹妹，你莫要取笑我了，我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督察使。”又道，“你如今住在哪里還未曾說過。”

“你當年走的匆匆，給你寫了許多信，你也未曾回過。”

“有了難為何不找我”

李清珮以前就知道汪希真思慕，但是當時大家都忙于讀書，又或者一直都以為會這般在一起，至于，也有些想法吧，畢竟汪希真溫文爾雅，是有的溫之人，且博學多才，跟他聊天，天南地北，什麼都能聊的上，是個讓人覺得很舒服的人。

只可惜汪希真有一個勢力的母親，而這個母親還曾經警告過，不要對的寶貝兒子使用狐的手段。

在書院里好的朋友就是鄭喜云和汪希真，鄭喜云是因為在繼母手里討生活，即使家境不錯，也沒辦法去開口救助，至于汪希真，李清珮其實去找過他，卻是還沒開口就被汪母趕了出來，那時候就明白，汪希真自己還是需要靠家族，就算求了他，到最后可能醫沒有請到，還會被汪家人隨意輕賤。

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李清珮無意跟汪希真說明，畢竟汪希真本就不是什麼人，幫是分，不幫也是理之中，轉了話題道，“現在通州，想著參加今年的科舉，也不知道能否考中，許多都已經忘了。”

汪希真見李清珮搪塞過去，有些委屈，卻也不敢追問，順著的話題道，“自然能，當初我們一起讀書時，清珮妹妹就文采斐然，機靈通，常有旁人想不到的見解來，這一期的主考中，多半還是上期的那位沈大人，他最是喜歡清珮妹妹這種有不同見解的人。”

“清珮妹妹，你有什麼不解的地方，盡管來找為兄。”

“那就多謝汪大哥了。”

后面李清珮就問起課業上的問題來，自學最苦的莫過于遇到了問題無人可以解，想著剛好遇到就撿了幾樣難題詢問了起來。

當初他們讀書的書院也是有名的洺河書院，而汪希真卻是其中最出類拔萃的，他出名門，父親，祖父皆是進士出，從小就是名師教導，底子十分的扎實，這也是李清珮最為缺的。

兩個人一時說的投機，沒有注意到對面有人行來，為首的男子正是秦王，左邊是王妃馮婉貞，右邊則是一名瘦弱的男子，穿的要比旁人還要厚實，包的嚴嚴實實的，只出蒼白的面容來，卻是笑容滿面，顯得極為開心。

幾個人顯然都是微服出訪，并沒用儀仗，而是帶著喬裝過的護衛。

那瘦弱的男子第一眼就看到了汪希真，道，“汪大人，你居然在這里。”隨即看到汪希真旁邊的李清珮，出驚艷的神來，帶著幾分調侃道，“到真是難得一見的佳人，也怪不得汪大人忘記了和本太子的約定。”

汪希真一時窘迫，臉憋的通紅，立時就要下跪賠罪，卻是被太子扶了起來，道，“無妨，本就是出來游玩，汪大人不必這般張，隨意放開就是。”

“殿下恕罪。”

想來太子和汪希真關系極為要好，說話很是親昵，指了指一旁的李清珮道，“都說無妨了，你要真想將功贖罪，也不說跟我說說這位佳人是誰”

李清珮沒有想到竟然這里遇到他們，一抬頭就和秦王的視線接，見到他目深沉，說不出來的冷漠，心中也漸漸的沉了下來。

秦王見到李清珮的時候其實有些詫異的，離開了自己似乎過的極為好，上次在農莊的就顯得很是悠然自在，而這會兒，臉上全無脂，素著一張小臉，卻是皮剔，眼眸清澈如泉，竟是比在的時候看著還要小。

而一旁的馮婉貞卻暗中冷笑，想著秦王要如何應這種場景，當真是可笑，不過就是一個被王府趕出去的妾，如今卻是這般坦然的站在太子和前面，可見臉皮之厚，要是早就愧的找一口井自盡了。

而這個汪希真到底知不知道李清珮的過往

人向來是敏的，李清珮不僅看到了秦王眼中的冷漠，看到了馮婉貞雖然極為掩飾，但是不屑的神來。

一旦考中進士，早晚要面對這種目，要是留在京中為，還要和秦王一同上朝，閑言碎語就如同這冬日的寒風，席卷著，那時候恐怕比現在還要尷尬窘迫吧

但是既然決定要走這一條路，就從現在開始勇敢一些。

“見過太子殿下，小姓李名清珮。”李清珮落落大方的朝著太子一笑，就在大家覺得這笑容極為麗炫目的時候，又道，“曾經服伺秦王殿下。”

這下別說是太子，就是秦王也出意味深長的神來，而汪希真則如遭雷擊一般，像是完全難以接這樣的事。

回去的路上，李清珮一直都沒有說話，郭氏雖覺得奇怪，但以為是累了也就沒有多問，只讓好好歇息，明日一早還要趕回通州去。

晚上躺在燒熱乎乎的炕頭上，李清珮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索起披上孔雀紋銀狐頭蓬去了廚房。

廚房里火還沒熄，帶著溫暖的氣息，拿了一瓶酒出來，配著一疊花生，慢慢的喝著。

喝著喝著就覺得視線有些模糊，一抹竟然全是淚水。

忽然間聽到有人說道，“哭什麼”

李清珮一驚，看到一個人站在了的前面，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那人還是穩當當的站在前面沒有消失。

穿著一件青的灰鼠蓮蓬，上面還沾著雪花，手里拿著馬鞭，一臉疲憊之，神卻是很好，帶著幾分縱容的目看著。

“趙爺”

“是我。”趙瀧坐在了李清珮的旁邊，把馬鞭放在了桌子上，又去解蓮蓬上的帶子，問道，“有沒有吃的，一路趕路，這會兒才覺得有些了。”

“有。”李清珮起翻了半天，找出晚上從燈會帶回來的幾樣小吃，卻都是冷了，像是茯苓糕什麼的，也不適合當飯吃，又看到放在櫥柜最下面的細面，想了想道，“趙爺，我給您下一碗春面吧。”

趙瀧了厚重的披風，靠在墻壁上舒了一口氣，笑著說道，“我往常怎麼沒看出來你這般吝嗇，竟然只準備下一碗春面。”所謂的春面就是清湯白面，也沒什麼其他澆頭了。

李清珮臉一紅，襯著剛才哭紅的嚴重，看起來可憐兮兮的，道，“只是臨時住，實在是沒什麼東西了。”

灶臺的火還燒著，不需要重新點火，李清珮刷了鍋，換了清水進去，等著沸騰了就把細面下了進去。

最后撈上來，灑上幾滴麻油，端到了趙瀧的前面。

“下次，我請趙爺吃牛面。”

“好。”趙瀧是真了，一個月的行程是用半個月趕回來，除了夜里睡一會兒，幾乎都是在馬背上趕路。

拿了筷子便是吃了起來，最后把湯也喝。

趙瀧酒足飯飽，出愜意的神來，從來沒覺得不過一碗春面就這般味，靠在后面的墻壁上，聲問道，“你還沒說，剛才為何哭”

李清珮別過臉來，道，“沒什麼”又道，“不過，您也回答我，怎麼半夜在我家里”

趙瀧卻沒有回答，凝視的目漸漸變的深沉，之后就慢慢的靠了過去。

李清珮張的看著趙瀧越來越近，只覺得小鹿撞，然后覺到對方的上自己的，還聞到了放到春面里麻油的香味，卻奇異的安了有些難的心口。

作者有話要說： 我被自己了，終于寫到男主了，小天使們，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