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聽得見, 這話我只說一次……”趙璟站在太子妃白靜瀾旁邊, 道, “你雖然毒殺太子未,但是陛下絕對不會輕饒,這謀逆卻是大罪, 你跑不了, 不僅會連累你父兄, 還有可能株連九族。”
“你也並非市井無知婦人,想當然也知道我說的對不對。”趙璟又道, “我聽說你哥哥的孩子剛剛滿月?”
一直不聲不響的白靜瀾突然間就放聲痛哭了起來, 眼中卻滿是恨意, 道, “要不是你們搶奪□□,我又何必這般?”
趙璟卻毫無憐憫,道, “你當初踏仕途, 就應該明白, 這不是你小時候過家家一般的玩樂,有人送了命,有人卻是堅忍不拔,了流芳百世的名臣……,即使作為皇帝的陛下也有他的迫不得已,何況是你?”
“你要是真有骨氣,當初陛下賜婚的時候就應該一頭撞死, 以死反抗,如今這般毒殺太子,拖累父兄和家人下水,弄的家中老弱婦慘死的下場,不知道是什麼道理?”
趙璟當然知道皇帝強權欺在前,這是不該,只是到瞭如今,只能這般先恐嚇白靜瀾,讓屈服,順從於他,才能保全的命。
“這就是你所謂的恨?”
“都說白靜瀾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子,我瞧著卻是未必,一個無知的村婦尚且知道報答父母養育之恩,你卻是這般不知輕重。”
趙璟一句一句,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無的了白靜瀾的口,只覺得那些支撐的恨意和念頭一瞬間就支離破碎。
“睿王殿下。”白靜瀾忽然從床上滾落下來,抱住趙璟的腳,哭到,“我不該如此,是我一時糊塗,我自己碎骨渾不怕,卻是不該連累家人。”
趙璟害怕白靜瀾會執迷不悟,見這般頓時就鬆了一口氣,面上卻是不顯,道,“你當真是知道錯了?”
白靜瀾何等聰慧,如果一開始只是被恨意糊住了眼睛,看不清狀況,如今卻是已經清醒了過來,如果睿王真的想要治罪於,何必要遣退侍從,不避嫌的單獨一起說話,顯然就是維護的意思了。
“當真知錯了,還請睿王救救我的家人。”白靜瀾了眼淚,豁出去一般的說道。
趙璟見白靜瀾目澄淨明亮,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就想到了李清珮,如果遇到這件事是……,卻是想想就覺得鈍痛難忍,原來換了個人竟是這般難,心中嘆氣,當真是可惜……,這樣一個本該為國之棟樑的子,卻是遭了這樣的命運,只是事已至此,他也無可奈何,彎腰虛虛把白靜瀾扶了起來,道,“你且起來。”又輕聲細語的道“人這一生總是有太多的不如意,你須得記得,只有好好的活下去,一切才有可能。”
白靜瀾渾一震,抬頭看了眼趙璟,見他微不可聞的輕輕頷首,立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細細的品味著趙璟的話,片刻之後,淚如雨下,鄭重的跪了下來道“多謝睿王殿下。”
“你不該謝我,要謝就該謝差點被你毒死,卻一意孤行的要護著你的太子。”趙璟嘆氣,道,“他雖做了諸多錯事,但到底想著你,不求你對他多麼敬重維護,只盼你以後想著今日這一點善念,不要在加害於他。”
白靜瀾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之前還沒覺得……,這會兒想起來就是一陣後怕,要真是拖累了家人,恐怕就是讓死一百次都不夠。
等著趙璟領著白靜瀾從側間出來,白靜瀾就走到太子旁邊,直接跪了下來,太子嚇了一跳,要去攙扶白靜瀾,卻是被推開,白靜瀾哭到,“臣妾一時糊塗,還請殿下恕罪!”
太子顯然第一次被太子妃這般正視,一時手足無措,最後無奈,下去跟白靜瀾跪在一,輕聲細語的道,“你別急,我喊了叔爺來,就是想要護著你,你且起來,我們好好說話。”
太子妃白靜瀾看到太子出的手,瘦的像是皮包骨一般,又想起趙璟剛才的話來……,只要活著,有什麼不可能。
心中一痛,眼淚卻是流的更加洶湧了,其實太子時日無多了,想來趙璟就是這個意思,而這種幾乎暗示的話,對於來說,既大膽,但是同樣的也真正開始認真面對自己所在的境來。
太子安了半響,太子妃到底也不是常人,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太子扶著太子妃坐在了屋的太師椅上,對著趙璟懂,“叔爺,今日事,我想求叔爺幫著瞞住父皇,不然……,父皇不會饒了靜瀾的。”
其實之前趙璟早就有了決斷,聽了太子的話,雖然是意料之中,但也是有些失,想著太子到底被皇帝護著太過,有些天真了,道,“太子,你覺得今日之事可能瞞得住?”
“我已經把旁人都遣了出去,如今都是我的心腹,只要我們小心一些……”太子的話在見到趙璟的面越來越冷之後,頓時就說不下去了,喃喃道,“叔爺,我也知道有些不妥,但我也是沒辦法了,不然也不會去找您。”
趙璟嘆氣,道“你要真想救了太子妃,為今之計,就是帶著太子妃去請罪,得到陛下的原諒。”
“不可!”太子大聲的說道,隨即紅了眼圈,有些害怕的道,“父皇會……會殺了靜瀾的。”說完的握住了太子妃的手。
白靜瀾靜靜的看著太子,一時不知道是恨還是後悔,神複雜。
“紙包不住火。”趙璟道,“等著陛下自己查出來,就一點餘地都沒有了。”
太子妃白靜瀾咬牙,鄭重的說道,“睿王,您把我出去吧,只要能保全我父兄家人安然無恙,我死而無憾。”
“不!”太子大聲的喊道。
“不用你死。”趙璟卻道,“太子殿下,你既然我來,想來也是相信於我,我能保太子妃的命,你可敢試?”
太子搖頭,道,“叔爺,我實是害怕……”
白靜瀾卻是打定了主意,輕輕的會握住太子的手,第一次認真的對他說道,“太子殿下,我求你了,照睿王殿下的話去做吧,現如今,只有他能救我們。”
太子見白靜瀾第一次這般溫聲細語的對他說話,太過驚喜,一時心澎湃,卻是捨不得說出拒絕的話來,喏喏的道,“你可想好了……”
***
睿王來的時候是從後面進來的,走的時候卻是從正門出去的。
皇帝剛剛醒來,正在喝藥,聽聞睿王帶著太子夫妻過來,一時覺得有些奇怪,道,“睿王不是在偏殿協理政事,怎麼一轉眼就去了東宮,還跟太子殿下在一起?”
等著幾個人進來,皇帝看了看神,心中一沉,知道這肯定是出事了。
就如同皇帝想到的那般,太子磕磕就把來龍去脈都給說了,雖然說的極為委婉遮掩,但還是讓皇帝聽了出來,太子道,“父皇,兒臣願意替太子妃罰。”
皇帝臉鐵青,當時就把手裡的湯藥碗丟在了地上,怒道,“好一個狐子,竟然敢謀害一國太子!”立時喝令到,“來人!”
太子嚇的臉慘白,太子妃白靜瀾雖然也是害怕的抖,卻是著,沒有失態,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
趙璟上前,道,“陛下,臣有話要說。”又指了指太子妃夫妻倆,道,“你們先下去。”
“你不用替求,這等妖婦,朕早就想除之後快了!”皇帝大聲喊著,只是剛說完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臉青紫,趙璟連忙上前,卻見那擋著口的帕子上沾染了跡,猩紅,看著目驚心。
太子立時就站了起來,道,“父皇!”
趙璟揮了揮手,道,“太子殿下,你先下去。”
太子妃白靜瀾起,拽過太子,道,“這邊有睿王殿下,我們先迴避下。”又道,“我知道你心中著急,只是這會兒卻不是說話的時候,父皇見了我們,多半更加生氣。”
太子妃這意思就很明顯了,皇帝是因為的事氣吐,見到只會更加生氣,還不如避開。
太子就這般被太子妃半拖半拽著拉了出去。
兩個人一同坐在偏殿的羅漢塌上,屋外秋雨又急促的下了起來,滴滴答答,隨著秋風不斷的裹著水珠子吹進堂屋。
太子雖心焦皇帝,但是從他出生開始……,皇帝就是這般時好時壞的病著,從年初就開始時有咳,雖說驚懼,但是也不至於天崩地裂。
那風吹的臉頰發涼,卻沒有吹到太子的心裡去,一旁的太子妃如同之前那般,的握著他的手,掌心裡已經有了些汗,噠噠的,但是他卻一也不敢,更不想鬆開,只盼這一刻能長久一些。
寢殿,醫李昌榮重新給皇帝把脈,之後便是臉沉凝的道,“陛下,您不可在這般生氣了,怒氣攻心,最是傷及本。”
又是餵藥,又是紮針,好一頓折騰,等著一切妥當,屋只剩下趙璟和皇帝……,趙璟斟酌了下,道,“陛下,當初給太子求娶白靜瀾,到底是誰的主意?又是為何?”
皇帝不自在的別開臉,卻是沒有在說話。
趙璟見了這般,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怕是皇帝難堪,沒有再去詢問,道,“太子妃罪該萬死,只是……,陛下如果置了太子妃,想來太子也難以保住了。”
“這說的什麼話!”皇帝怒不可遏,隨著這話,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那之後便是咳出核桃大小的水來,卻是氣的不輕,“朕的太子何等珍貴,從小到大,朕連一手指頭都沒過他,更是不要說大聲對他說話了!那等妖婦,卻是心腸狠毒,要下毒謀害!朕必是要殺了,不,朕還要誅殺九族才解氣!”
皇帝說道這裡,恨得牙齒咯吱咯吱的響,如同要生吞了太子妃白靜瀾一般。
趙璟按住皇帝,道,“陛下,你還記得以前……,太子還小的時候,那麼瘦弱,陛下當時就十分憂心,怕是撐不住,結果兜兜轉轉,如今還是這般健壯,當真是老天有眼,也不算無辜陛下的期了。”
“做長輩的,對孩子還有什麼,不就是希過的順遂如意?”
“您這殺了太子妃,去哪裡再給太子找個白靜瀾?”
皇帝漸漸的沉默了下來,其實趙璟說的委婉,但那意思很明顯,真要除掉了太子妃,太子心灰意冷,說不定就很難活下去了。
對於旁人來說,天氣冷了就是冷了,心鬱結也只是心不好……,但是對於太子來說,一點點的寒風,又或者長時間的心低落,都有可能讓他壽命損,更何況死太子鍾已久的太子妃?
皇帝想起太子小時候,一開始都說太子活不過五歲,那之後醫又說很難捱到年……,結果如今已經二十一歲了,他希他能這般繼續好好的活下去。
這是做父母的一點點可憐期。
“至於太子妃,要是一直都忍不發,臣倒是要擔憂了,如今這般……,也算是把底子都了出來,又不是石頭裡蹦出來,就算不顧自己,難道還不顧父母兄弟了?找到合適的辦法制衡就可以去掉憂,反而要比之前還要穩妥。”趙璟說的這是帝王之,皇帝也曾學過,自然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阿璟,你到底是何居心?難道要讓朕留著一個差一點毒死太子的人?”皇帝忍不住大聲吼道,甚至開始有些用懷疑的目打量著趙璟,“你是不是覺得他……”那句礙著你的話終於還是沒說出來。
趙璟心口起伏,滿是傷的說道,“十年前,不……是十一年前陛下就這般質疑過臣。”
皇帝想起十一年前的那一場誤會……,那時候先帝曾猶豫是否要把皇位給趙璟,當時他卻有種被背叛的覺,十分的難過,兩個人為此還大吵了一架,那之後趙璟為了表明他的決心,直接出了宮,甚至還為此沒有看到先帝最後一面。
這一段過去,兩個人誰都不想提及,或許是太過傷心了。
皇帝見趙璟這般坦然站在他的前面,卻是耷拉著肩膀,到了無盡的委屈一般,一時心慌意,忙道,“阿璟,朕不是要……”
“陛下。”趙璟道,“阿璟和陛下雖是叔侄,但是在阿璟心裡,陛下就像是阿璟的哥哥一般,要是旁人,陛下又何必這般當面質疑?只是心裡心裡始終相信彼此。”
一時屋安靜的落針可聞,皇帝頹然的坐在了床沿上,無奈的笑了起來,道,“阿璟,你一直讓朕很是愧。”無論十一年前,還是十一年後,說起來其實真正包容著的……,一直都是趙璟,而不是他。
皇帝為自己剛才那點懷疑愧,道,“朕恐怕時日無多了。”皇帝著外面細細的秋雨,冷的打了一個哆嗦,馬上就是寒冷的冬季,他這破敗的子,最難熬的就是酷夏和冬季,恐怕熬不過今年了……
“阿璟,以後太子就給你了。”皇帝像是再說命一般說道。
等著從寢殿出來,迎著晚上的裹著細雨的秋風,趙璟只覺得心疲憊,王重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道,“睿王殿下,太子殿下讓來請您過去,想要親自謝謝您。”
最後置的結果是太子妃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被在了東宮隔壁的春香宮裡,並沒有波及到家眷,由著皇帝派去的侍監管,太子每天都可以探太子妃一次,至於給太子妃買了毒藥的宮,則是被直接死了。
這已經算是最輕的懲了。
趙璟一邊跟著王重走,一邊狀似不在意的問道,“按道理,秦王殿下和太子同手足,更為親近才是,出了這件事,為何沒有直接找秦王?”
王重子一僵,實在是不知道該是如何回答。
當時太子第一個想到的當然就是秦王……,但是秦王卻是婉拒了,還給太子殿下出主意說這件事還是長輩的睿王出面比較穩妥,太子畢竟被皇帝保護太過,又和秦王從小一同長大,十分的親厚,還當秦王給他想了個更好的辦法。
王重卻不一樣,他一個當侍的,看的,想的,都要比太子多,當時就對這位秦王有些想法了,只是沒有想到,睿王剛剛理完了事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趙璟停下腳步,冷冷的看著王重。
王重只覺得額頭上冒出細的汗珠子來,心一橫,想著以後太子也是要靠著睿王過日子,且看睿王今日的行事做派,當真是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這宮裡恐怕除了秦王,沒人能為之比肩了,不……,王重覺得睿王的做事更為老辣,並且比起秦王,更有種落落大方的大氣。
這才是的帝王之氣呀。
很快,王重就想了清楚,直言道,“殿下找過秦王,但是秦王殿下得知來龍去脈,便是提議太子殿下求助睿王殿下。”
“噢?”
“我倒不是不知道秦王竟然這般高看於我。”趙璟不輕不重的說一句。
王重不敢揣測趙璟的意圖,見他不再言語,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他進了偏殿,皇后聞訊而來,正在一旁抹著眼淚哭,顯然是傷心不已,卻也知道如今這是最好的安排了,一直都是看得比旁人都通,知道雖然太子妃可恨,但是太子對深種,要真是死了太子妃,太子也好不了……,道,“睿王,也就是你,陛下才肯聽進去。”又對太子妃白靜瀾,道,“還不過謝過睿王。”
太子妃真心誠意給趙璟道謝,跪下來磕了頭,太子也是十分激,道,“叔爺,多謝你。”
趙璟出了宮,坐在馬車裡疲憊的著頭,等著到了家中已經是子時了,其實他出宮的時候就已經晚了,雖然皇后極力挽留……,但是看著那高高的宮牆,幾乎人覺得有些窒息巍峨宮殿,只覺得里面藏著一隻吃人的魔,讓他一刻鐘都不願意呆著了。
明知道李清珮可能早就睡著了,但還是就這般鬼使神差的的回到李清珮隔壁的宅子裡,而不是睿王府。
覺得就算見不到,但是只要想到就在隔壁,就覺得心裡十分的踏實,趙璟泡了個澡,然後穿了一件鬆垮垮的中回到了屋。
結果看到床上躺著睡的香甜的李清珮,或許被子蓋厚了,臉頰紅嘟嘟的,就像是秋日的蘋果,十分的可。
王管事正送了茶水進來,見了小聲說道,“李姑娘稍早之前就來了,見不到王爺就說要等……,結果等著就睡著了。”
宅子里安排了侍衛,王管事自然早就得了信兒。
趙靜瞪眼,道,“怎麼不早說?”
王管事嘿嘿笑,道,“您也沒問呀。”
趙璟,“……”
屋只留了一盞燈,趙璟上了床,李清珮似乎覺到了趙璟,很自然的就轉過投進了趙璟的懷裡,然後找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很自然的把手探他的口,挲了下,出滿足的喟嘆升,嘀咕道,“趙爺。”然後又重新睡了過去。
那一聲趙爺喊的的,趙璟抱著香溫玉,又見睡的憨的面容,只覺得所有的煩惱都消散而去,只剩下滿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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