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卻是傲慢的說道, “又不是不給, 拿太子殿下來人。“又指了指東邊的櫃子,道,“簡版的起居注在那邊的櫃子裡, 自己去拿!”說完就靠在椅背上, 閉上眼睛,一副不願意搭理的樣子, 王管事很是有些生氣,正要說話卻是被李清珮攔住,已經是見識過宮人的傲慢,完差事要,實是沒工夫吵架。
兩個人一同來到了東邊的櫃子下,李清珮很快就看到放的整整齊齊的五本簡版起居注,李清珮拿起,結果看到最下面放到的竟然是先帝孝宗皇帝的起居注, 書鼓鼓的, 頗有些奇怪,打開看了下,看到一頁夾著畫著蘭花水墨畫的書籤, 那書籤沒有被放平,這才鼓出一大截來。
等著把書籤拿開, 李清珮也有些好奇,是什麼容,一定要史特意拿著書籤標記, 順手瞧了一眼,看到有一段容用朱筆劃了線,寫的是天順七年春,孝宗皇帝病危,連著三日昏迷不醒,太子趙健,就是如今的皇帝在旁侍疾,並代為理了政務。
倒也沒什麼新奇的容。
李清珮滿心思都在皇帝的起居注上,到沒有在意,用錦緞包好了書,來到那侍跟前,寫好了借條,這才出了門。
太子看到起居注,很是傷,一邊翻著一邊和趙璟說起皇帝這些年的作為來,說幾句就哽嚥下,趙璟也不得跟著一起嘆氣,想著皇帝到底也是努力過,只是想起如今敗壞的朝政,連一個小小的江匪都敢劫持糧……,就有些茫然,當初孝宗皇帝想讓他繼承大統,是不是應該接?
如果是那樣,皇帝雖然會有些埋怨,但不會被國事拖累,還能多活一些日子,朝政也不會變如今……,連個賑災的糧食都拿不出來。
不過這些想法也是短暫的,很快趙璟就意識到,太子要寫到很晚,不想讓李清珮也跟著熬夜,道,“李大人,今日辛勞了,就先回去吧。”
李清珮很是不捨,卻也知道今日估計是沒什麼機會了,恭敬的說道,“殿下,那微臣告辭了。”
李清珮回去的晚,準備的飯菜都已經涼了,郭氏不是嘮叨的子,卻還是忍不住說道,“看來以後要把三叔找回來了,專門給你趕車。”然後說起最近災民的事,“總一些人有門路混城中,前面幾家已經說有竊賊糧食了,世道開始起來了,你夜裡一個人回來,娘實在是不放心。”
因為整個北地災,京城都顯得有些張,糧價暴漲,也多虧李清珮之前買了不,他們家倒是不愁,只是許多貧戶都是吃多去米舖買多,米價暴漲,如今已經是平時的三倍,這還是睿王下了旨意,不讓繼續漲價了……,也還是讓許多人家捉襟見肘,日子過的的。
李清珮已經是在路上遇到好幾次,的臉發黃的孩子當眾東西。
想到這些,李清珮就覺得有些難以下嚥,以前總覺得當局者都是比平常人還要聰明的人,不會發生讓人覺得愚蠢道不可思議的事,但是等著在皇宮里當了一陣子的差事,就發現……,皇帝常年沒有監管,朝廷結黨營私,超綱混,疏於管制,很多事都令覺得不可思議,比如一個堂堂大趙,竟然拿不出賑災的糧食……,已經是初現破敗之像了。
又想起今天晚上太子談起皇帝的功德來……,忍不住嗤之以鼻,在位不過十一年,卻是下了江南七次之多,只是因為南方氣候溫暖,對皇帝的病好,結果每一次下江南就要損耗幾百萬兩的銀子,一路上還以重新修路,可謂怨聲載道。
而太子呢?為了祈願皇帝長壽,不斷的修建寺廟,大行佛法,其鋪張浪費程度,簡直人咂舌。
據說朝廷欠了許多員俸祿好幾年了,有錢去大肆做佛法,做金,卻是沒有錢給員,衛所的兵士發放糧餉。
吏們拿不到俸祿,兵士拿不到糧餉,就只能自己找門路,都不正經做事,哪裡還有朝廷的律法在?
李清珮嘆氣,頓時就沒有胃口,匆匆吃了兩口,就跟郭氏到了晚安,去漱洗了一番就上了炕。
今天下了初雪,郭氏已經燒了暖炕,躺在溫暖的炕頭上,翻來覆去的想著……,如今大雪,外面那些災民會不會凍的不了?又想到趙璟今天拍著桌子生氣的事來,想著他上擔子真重,這樣個破敗的朝政,他都要扛出來。
說起來孝宗皇帝雖然排斥,但是倒有些能力,他在位的時候也沒有說像如今這般,象叢生,想到這些自然就想起今天看到的起居注來……,忽然間,睜開了眼睛,天順七年春,那是什麼時候?
如果沒記錯,那正是十一年前,趙璟最在意的,孝宗皇帝下了聖旨滿門抄斬穆氏一族的時候。
大半夜的,李清珮只覺得有些寒直豎,一個可能讓覺得十分的可怕……,坐起來,神凝重,反反复复的想了好久,把事捋了一遍又一遍,越想越發覺得這就是藏在那歲月中的真相。
這一天晚上,怎麼也沒辦法睡著,越想越發覺得這天家當真是沒有人可言,實在是可怕。
臨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打了一個盹兒,神萎靡的去了宮裡,夏息看到李清珮這樣一個大人,頂著個黑眼圈,頗有些好笑,還當昨天第一次當差,太過張,安道,“李大人,睿王殿下雖然嚴謹仔細,卻不是苛刻之人,你大可不必這般張。”
一旁正在寫文書的居一正,嗤了一聲,算是明顯的在嘲弄李清珮難當大任,道,“李大人,下次本替你去吧。”
要是往常,李清珮總要懟回去,但是今天卻是滿腹的心事,無心和居一正對峙,沉默了下來,滿腦子都是想著一會兒找什麼藉口去找睿王……,又或者到底要不要告訴趙璟?
居一正看了眼蔫蔫的李清珮,見沒有像往常那般尖牙利爪的撲上來,想著到底是子,生出幾分憐惜的心思來,道,“既然害怕,又何必來做,在家裡做做紅,照顧孩子,豈不是更好?”
李清珮氣的快吐了,終於忍無可忍,瞪著居一正,義正言辭的說道,“居大人,不止是男子嚮往憂國忘家,捐軀濟難,子也想不惜一死,詣闕上書,勇於言事。”
居一正,紋未,繼續寫字,頭也不抬只當沒有聽見。
李清珮氣的牙,就是這般,只要懟兩句,居一正就一副,我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不跟你一個婦人計較,這種神態,倒是比真正跟你對峙,還要氣人。
正在時候,外面傳來一聲尖細的聲音,“李大人在嗎?”
來了一位侍,說是睿王讓去景宮,繼續昨天沒寫完的聖旨,心裡想著,倒不用找藉口去了。
收拾了下東西,就跟著侍去了景宮,因為是第二次,門路的,到沒有第一次那般小心翼翼。
趙璟穿著一件玄底金線繡著遊龍的蟒袍,頭戴翼善冠,擰著眉頭跟閣首輔廖北商量著事……,顯然也是沒睡好,皮有些暗沉,只是他出尊貴,即使在外也是人矚目的對象,這會兒在宮裡,早就無所顧忌,整個人氣場全開,很是有種威嚴天的的肅穆來。
李清珮能注意到,那個很是孤傲,曾經提議讓秦王當攝政王的閣首輔廖北,這會兒也是恭恭敬敬的,沒有一的不耐和敷衍。
又想起皇帝的堅持讓趙璟當攝政王的事來,果然也是有緣由的,趙璟要比秦王更合適這裡,能鎮得住場,讓人信服。
趙璟看到李清珮,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就回復了從容,道,“今日又要勞煩李大人了。”
那之後李清珮還是按照昨那般,老老實實的寫文書,寫的正是廢寢忘食,忽然看到王管事行來,端了一杯茶水放在旁邊,悄聲說道,“李大人,瞧著您這模樣,昨天也沒有睡好,喝杯參茶補一補吧。”
李清珮喝了一口,覺得有點甜,往常都嫌參茶有一怪味,其實就是不習慣人參的味道,趙璟就會給的杯子裡放糖,想著這定然就是趙璟的主意……,忍不住扭過都去看趙璟。
趙璟像是應到李清珮的目一般,抬頭了過來,兩個人遠遠的對視,李清珮朝著他甜甜的笑了起來,趙璟一時恍惚,好容易克制住心神,耳一紅,輕咳一聲,低下頭來繼續跟廖北議事。
等著到了中午,趙璟終於騰出空隙來用膳,找了藉口讓李清珮一同用膳,飯菜很是素淨,是兩碗羊湯麵,加幾碟小菜,趙璟解釋一般的說道,“最近減了許多用度,反正按規矩上菜,幾十種,總是吃不完……,想著不要浪費了。”把切好的醃火往李清珮跟前推了推,道,“你不是很喜歡吃這個,多吃點。”
這會兒能吃上羊就是已經是很了不得了,再說李清珮倒也不是那貴的人,道,“也沒吃過宮中廚的手藝,倒是要好好品一品。”他們司正的小廚房並不是廚做的,倒是廚的徒弟之類的,不算真正的國手。
趙璟溫的看著李清珮,忍不住握了握的手,這才放開。
兩個人難得一起用了膳,時不時相視一笑……,只覺得即使最平常的相,也是這般人愉悅,只是李清珮想起昨天發現的事來,又覺得心事重重的。
趙璟知道了會怎麼想?
趙璟自然看出李清珮有些不對勁兒,等著用膳之後,一起喝茶,這才問道,“瞧你有些心事的樣子,到底是何事?難道不能對本王言明?”
李清珮看著趙璟清亮的目,,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握住他的手,道,“王爺,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趙璟卻是誤會了,略有幾分醋意的道,“本王可是早就听說了,這司正來了個天仙一般的人,許多人正是挖空了心思往那邊湊。”
李清珮聽了忍不住笑,心裡甜的,瞧了眼外面,見四周無人,仰頭親了趙璟一口,正要退回來,卻是被趙璟攬住腰,抵在牆壁上狠狠的吻了一番。
等著兩個人氣吁籲的分開,趙璟道,“說吧,到底是何事你只要沒把天給捅破了,本王都能護著你。”
李清珮心裡又甜又酸,氣的捶了下趙璟……,只是想到馬上就要說的事,一時又覺得心沉重,退了兩步,正襟危坐在一旁的椅上,道,“王爺,微臣說道事十分的要。”
趙璟也察覺到事的嚴峻,道,“本王聽著,你但說無妨。”
李清珮捋了捋思緒,道,“微臣記得天順七年春,三月二十五日,孝宗皇帝下了一道旨意,讓穆氏一族株連九族。”
“正是這個日子。”趙璟自然記得很清楚。
“可是微臣,昨天去文史館拿起居注的時候,恰巧看到了孝宗皇帝的起居注……,哪裡明明很清楚的寫了,三月二十三日開始,孝宗皇帝連著三日昏迷不醒,太子在旁侍疾,並代為理了政務。”
“當初王爺說,這這旨意是孝宗皇帝下的,但是當時孝宗皇帝明明昏迷不醒……”
趙璟自然相信李清珮的話,但是乍一聽的時候,還是震驚到了,如果真就是這般,作為先帝的孝宗皇帝昏迷的時候,只有一個人可以代替他下旨意,那就是當今的皇上,他一直都視為至親的人。
趙璟一直都覺得當初先帝下了這個旨意,本就是病糊塗了,聽信了讒言,所以雖然心中不忿,倒也沒有真正的怪過先帝……,可是如果這件事當時清醒的太子,就是如今的皇帝趙健所為。
那麼他的所圖是什麼就很明顯了。
趙璟一時只覺得驚天霹靂一般,口憋悶的難,就是呼吸也不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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