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昱王
長夜漫漫,起初許驕鬧騰的時候居多,宋卿源也由著,但后來,基本是宋卿源強勢,許驕整段垮掉。
前面鬧騰得越厲害,后面垮臺得越厲害。
——喜歡……
——許驕最喜歡宋卿源……
——什麼都喜歡……不要親了……
耳房里,宋卿源替頭,許是浴桶里的水有些熱,整個人翻著淡淡的瑩白與紅,眸含春水,被方才咬紅。
有自己咬的,也有他咬的。
“睡吧。”他抱回了屋中,今晚不準備像上回一樣徹夜折騰,許驕心中微微松了口氣。
床榻上,兩人都有些睡不著,也都知曉對方沒怎麼睡。
“想什麼?”宋卿源淡聲。
許驕正出神著,他一問起,胡說道,“夜燈刺眼。”
宋卿源輕聲,“明日讓大監把朕的夜明珠拿來。”
許驕微怔。
沒去過宋卿源寢殿,但知曉宋卿源寢殿里有顆夜明珠,夜里會泛著和的,不刺眼,也有安神助眠,大監說有碗那麼大。
許驕嘆道,“……摔壞了賠不起。”
宋卿源忽得笑出聲來,從后擁住,“睡了,明日早朝。“
許驕忽然想,上次折騰了一晚,還去了早朝,宋卿源心了?
他呼吸在頭頂,許驕心猿意馬。
“抱抱龍,我要去寧州。“許驕忽然開口。
“嗯。”宋卿源輕嗯一聲。
許驕繼續道,“春調的事,六部和兩寺差不多了,但是地方也要,寧州離京中近,是風向標,旁的地方都在觀,寧州理妥當了,別也會順利很多……”
“去多久?”宋卿源淡聲。
許驕間輕咽,“大半月吧……”
宋卿源沒有應聲,稍許,平和的呼吸聲傳來,許驕知曉他睡了。
每日在政事堂忙上忙下,忙狗一樣,宋卿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看不完的奏折,還有軍中的事,鄰近諸國的事,每一件是不鬧心的。
還可以去寧州,去北關,真正困在深宮里的人,是宋卿源……
***
翌日,許驕睡得迷迷糊糊,約覺得似乎改醒了,微微睜眼,見天真的已經開始亮了。
許驕驚醒,早朝要遲了!
這個時辰,應該在路上了。
許驕剛想撐手起,側的宋卿源不滿攏了攏眉頭,“阿驕,還早。”
許驕也忽然反應過來,不是在陋室,是在鹿鳴巷,說省出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可以多睡,而且宋卿源還在這里……
那一定不會遲。
許驕放下心來,正準備睡個回籠覺,方才被吵醒的宋卿源起了過來。
許驕臉紅,“宋卿源……”
宋卿源淡聲:“晨練。”
……
晨練過后,許驕去了耳房洗漱。
折回時,宋卿源在等。
早朝前,他還要回寢宮一趟,眼下,不能再多留了。
他親了親額頭,“朕走了。”
他是想到要去寧州,以前不是沒有外出的時候,也時常外出公干,但從未像眼下一樣舍不得。
“嗯。”許驕應聲。
宋卿源忽然看,“你就沒有舍不得朕嗎?”
“嗯?”許驕看他。
宋卿源微惱,“沒心沒肺。”
宋卿源出了屋,許驕攥指尖,其實每次聽到宋卿源口中“沒心沒肺”幾個字,都會心驚跳……
許驕寬,換了朝服。
六子見同天子前后腳出來,言又止。
許驕湊上前,“你要是告訴岑士,我就……”
割的作。
又嚇唬人……六子惱火。
等了宮門,魏帆特意攆上來,“許驕。“
許驕看他,“怎麼了?”
魏帆道,“下了早朝,兵部的事我同你說一聲。”
許驕淡聲道,“你應當找你們尚書大人商議。”
魏帆輕咳,“他讓我找你。”
許驕古怪看他。
魏帆笑,“怕你兇他……”
許驕無語。
很快早朝,許驕笏板步行至殿中奏報恩科和春調進展,也高調奏請,要去寧州親自督辦地方員春調之事。
【有沒有聽錯,相爺竟然親自去寧州了!看來這次春調,相爺是來真的了,寧州會不會被一鍋端了?】
【寧州要飛狗跳了,就寧州吏那尿,對上相爺,不死也要一層皮……】
【喜大普奔,相爺離京了!】
【若不是還有恩科的事在,相爺恐怕會將國中都走一遍。】
【相爺這麼拼,不怕過勞死嗎?】
魏帆卻愣住,許驕要去寧州?
許驕奏請,天子準奏!
休沐之后,許驕就會起程去寧州督辦春調之事。
魏帆心中輕嘆。
……
等下早朝,魏帆果真又湊了上來,“你怎麼沒提去寧州的事?”
許驕看他,認真道,“我又不需要和你匯報我要去哪里。”
魏帆嘆道,“宰相出行,軍會一道護送,你早說,我同你一道去?”
許驕淡聲,“看來兵部的人真的應當多調些……”
魏帆惱道,“許驕,你是有天子護著,真的沒吃過虧。”
許驕駐足看他,魏帆轉走了。
正好大監上前,“相爺,您還在。“
許驕溫聲,“大監。“
大監笑道,“陛下說,今日早朝的時間長,很快就要午膳了,請相爺留在明和殿一起用午膳。”
許驕看了看大殿外的日晷,仿佛是的。
許驕想起晨間離開時,他說的那句沒心沒肺……
同大監一道去明和殿的時候,見不人在明和殿外候著,宋卿源見完這些人應當都要很久之后。
許驕在明和殿偏殿看早前宋卿源留下的折子,仍有不是同梁城之事有關的,宋卿源應當還在查事。
許驕忽然想到了一點,當時梁城都已經被圍,軍封鎖了所有外出的消息,麓侯和宋昭怎麼還會收到瑞王的消息,替瑞王求親?
許驕愣住,而那個時候暗衛的卷宗是說,整個瑞王府都畏罪自刎,瑞王本連見宋卿源的念頭都沒有,又怎麼會讓麓侯和宋昭求?
這里面還有人……
許驕指尖微微滯了滯。
宋卿源一定想到了,所以當時他同宋昭提起的時候,宋卿源大怒一場……
許驕指尖攥,難怪即日就讓肖將軍去了梁城駐軍,是怕有人還借梁城生事。
許驕忽然替宋卿源心累。
思忖間,惠公公來了偏殿,“相爺,陛下請相爺去明和殿。”
許驕意外,“不是還有很多人候著?”
惠公公笑道,“陛下打發了,說頭疼,讓幾位大人晚些來。”
許驕去的時候,大監已經讓人將飯備好了。
宋卿源早前從來不會因為要見,打發掉其他人,一直都是讓等,譬如早前回京的時候,他在見人,讓在偏殿等到了晚上,那日還是宋卿源的生辰,兩人在夜里很晚一道用的晚飯,喝了一頓生辰酒。
但眼下,宋卿源打發走了旁的朝臣,也打發走了大監,專心同在殿中吃飯。
宋卿源給夾菜的時候,許驕道,“你以前不會……”
是想說不會推掉正事。
許驕言又止,宋卿源卻會意,“在鹿鳴巷等你的時候,忽然想,回回都是朕讓你等……”
許驕微怔。
宋卿源沒說旁的,又筷子給夾菜,“多吃點,瘦得跟柴似的,出去了朕也管不了你,你也不會聽朕的……”
許驕支吾,“我哪里瘦了?”
宋卿源看,“你瘦不瘦朕不知道嗎?”
許驕臉一紅,吞飯的時候嗆住。
宋卿源說起葷話的時候,有些讓人吃不消……
午飯后,宋卿源回了寢殿休息,許驕去了政事堂。
今日是休沐前最后一日,休沐后就會離京,恩科的事要提前和沈凌核對好,不在京中的時候要沈凌跟進。
到政事堂的時候,沈凌已經在了。
沈凌綜合考的試卷已經出完,先讓許驕拿主意,許驕認真看了看,鄭重道,“這里要改,將人才梯隊的層次拉開,各部初始的題目已經會重點關注有傾向的人,最后的綜合考,要拔高一個檔次。”
沈凌會意。
許驕又喚了四個翰林院編修來政事堂,和沈凌一起將一個月的進展時間表過了一遍,沈凌沒想過相爺看得這麼細。
許驕待,“我雖然不在京中,但哪一日的進展沒有按照時間表上走得,讓人送消息來,我要知曉。”
沈凌應好。
許驕又問起告文下發后的況,這些以前都是齊長平在理的,眼下,到了陶和建手中。
齊長平離京前待過,相爺囑咐的事,要及時上心,他看似沒有關注,但隨時可能問起。但陶和建并未想到這一出。
譬如告文下發的況,到哪里的,哪些地方還未覆蓋到,這些看似相爺不會問起的問題,卻會影響到整個恩科的進度。
許驕看了看他,沉聲道,“告文覆蓋的況,每日整理消息給我。”
陶和建連忙應聲。
沈凌仿佛是第一回見到許驕這幅模樣。
陶和建心中也嚇到。
政事堂有許驕一專門的地方,許驕剛坐下不久,大監也來了政事堂,“陛下讓給相爺送來的。”
宋卿源?
中午分明才見過宋卿源,許驕疑看向大監遞來的錦盒,有些沉,大監護得,不知道是什麼,但打開錦盒,看了一眼就愣住——夜明珠,真有碗那麼大一個。
許驕想起昨天晚上在鹿鳴巷,胡支吾了聲燈刺眼,宋卿源說把他寢宮的夜明珠給,眼下真的讓大監送了來。
許驕合上錦盒,輕聲道,“大監,幫我還給陛下,我同他鬧著玩的。”
許驕忽然覺得,宋卿源對……
大監嘆道,“陛下說了,他還有一顆,不怕摔。”
許驕還想說什麼。
大監又道,“陛下說,朕沒鬧著玩。”
許驕沒有再說話了,看著手中的夜明珠,整個人目黯沉了幾分。
***
許驕今日很早就回了陋室。
馬車上,許驕看了一路夜明珠發呆。
宋卿源早前對是有“原則”的喜歡,眼下,這種喜歡已經越發離了原則,他會因為的人一句話就將夜明珠給……
許驕淡淡垂眸。
房間里,許驕才將那枚夜明珠收好,屋門“嘎吱“一聲打開,是岑士了外閣間。
“阿驕,今日回來這麼早?”岑士奇怪。
許驕起簾櫳去了外閣間,“隔兩日要去寧州,早些回來陪岑士啊。”
“好端端地,忽然去寧州做什麼?”岑士問起。
“春調的事,要去寧州安,寧州離京中近,天子近前,到都看著寧州呢,寧州順了,旁的地方也順了。”許驕同解釋。
“阿驕。”岑士看。
阿驕忽然心虛,“嗯?”
“你是不是喜歡天子?”岑士頭一回點破。
許驕愣住。
岑士繼續道,“你們從東宮一路走來,你不喜歡他嗎?”
許驕沒吱聲。
岑士上前,“你不喜歡他,就不會冒險去北關,聽到他消息就去慶州……”
許驕忽然覺察,岑士什麼都知曉。
岑士又道,“天子的后宮不會空置,你的子,是要從前朝去后宮,日日等他恩寵,還是留在前朝,一直陪著他,看他娶妻生子?”
這層薄紗被撕開,許驕還是愣住……
岑士繼續道,“天子喜歡你,會極盡手段,什麼都能奉在你跟前哄你,喜歡褪去后呢?就算天子一直喜歡你,言面前,朝臣面前,天子的后宮能空置多久?”
許驕沉聲道,“娘,我心里有數,你再給我些時間……”
夜里,許驕翻來覆去睡不著,重新將那枚夜明珠拿出來。
頓時,床榻,都是和人的。
許驕朝指尖哈了哈氣,在夜明珠上一點點寫上宋卿源幾個字,就像晨間醒來時的宋卿源,溫和,清澈,不染一雜質……
***
翌日晨間,敏薇來喚。
許驕迷迷糊糊中參雜了幾分惱火,“今日不早朝,我要睡到自然醒,天榻了也別我~”
但敏薇的腳步聲了屋中,“相爺~”
許驕扯了被子罩頭,“不在。”
敏薇笑道,“相爺,傅小姐來了~”
許驕無語,“哪個傅小姐?”
忽得,許驕整個人都醒了,頓時坐起來,“傅喬?“
敏薇笑嘻嘻點頭。
傅喬回京了?!許驕好像許久都沒有這麼高興的事了。
連忙下床穿鞋,又一面問道,“小蠶豆來了嗎?”
雖然不知道小蠶豆是誰,但是敏薇知曉傅小姐的兒跟著一道來的,敏薇頷首,“傅小姐帶了兒來。”
“wuli小蠶豆~”許驕換好服,見車岑士,傅喬和小蠶豆都在苑中。
聽到的聲音,岑士搖頭,傅喬驚喜,小蠶豆朝拋過來,“干娘~”
很快,又趕改口,“干爹~”
苑中都是許府的人,還好。
許驕抱起小蠶豆,“重了,高了,越來越好看了!”
小蠶豆摟著脖子笑。
許驕抱了小蠶豆上前,同傅喬笑道,“喬喬~”
“阿驕~”岑士略帶責備。
傅喬跟著笑起來,“正經一點,你是許相。”
許驕連忙清了清嗓子。
岑士頭疼,“難得傅喬來,我去做一只糖醋魚,你們說著話。“
“我想吃糖醋魚你都不做!“許驕抗議。
岑士道,“你要是像傅喬一樣聽話,我日日都給你做。“
許驕噤聲。
傅喬忍不住笑,小蠶豆也跟著笑起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許驕這才問起。
傅喬道,“昨日晚些時候回來的,你這里太遠,今日才帶小蠶豆來。”
許驕又抱著小蠶豆舉高高,“要不要劃船,干娘這里有好大一片湖?”
小蠶豆“咯咯“笑開。
傅喬帶小蠶豆在許驕這里玩了一整日,許驕這里什麼都有,船,湖泊,還有湖泊后的小后山,還有家里的園,每一樣都讓小蠶豆覺得新奇又喜歡,和早前家中全然不一樣……還有岑夫人的糖醋魚實在太好吃……
岑夫人問起傅喬近況,傅喬說,先回家中侍奉父母。
許驕沒有吱聲。
等鄰近黃昏,傅喬和小蠶豆要回去了,許驕道,“岑士,我送傅喬和小蠶豆回去吧,正好明日要去寧州,我今晚住鹿鳴巷,明日也不用一早折騰了。”
岑士嘆了嘆,只得應好。
敏薇趕收拾東西,這一趟去寧州要大半月,來回怕是要到三月底了,六子和葫蘆會同去。
“岑士,我會想你的。”許驕還是從后摟著脖子,岑士拍了拍的手,“一路平安,娘就放心了。“
“放心吧~”許驕親了親,而后上前牽了小蠶豆的手,一起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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