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服
書局掌柜正當為難中,聽到不遠許喚了聲,“吳掌柜。”
“許小姐?”吳掌柜見是正主來了。
劉詩蕊也跟著轉頭。
早前京中一大堆貴去陋室見許的時候,劉詩蕊沒有跟去湊熱鬧過,也不認識許。
但劉詩蕊是劉國公的孫,自然是認識大監的。
“大監?”劉詩蕊意外。
大監拱手行禮,“二小姐好。”
國公府有劉思淼和劉詩蕊姐妹兩人,所以京中慣來都是稱呼劉詩蕊為二小姐,大監也不例外。
劉詩蕊還禮,“大監好。”
劉詩蕊的目遂才落在大監側的許上。
對方生得很,是子見過都會覺得很的那種很,而且不單是,還多了些許旁人沒有的氣場和韻味,就算同天子邊的大監站在一,也毫沒有違和。
劉詩蕊有些看呆了去。
大監是天子近伺候的人,慣來只伺候天子,怎麼會跟在旁人側?
劉詩蕊緩緩收回思緒,很快,想到了相爺的妹妹,許。
天子下詔,九月大婚,屆時主中宮的人就是許……
天子側沒有旁人。
那能讓大監跟在邊,且模樣畢恭畢敬的,除卻天子,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許了……
劉詩蕊回過神來,朝著福了福,“許小姐。”
整個京中早前都未見過許,也都對許好奇,除卻許即將主中宮的緣故之外,更重要的還有一條,許是相爺的妹妹。
是相爺妹妹這一條,就夠京中好奇了,劉詩蕊萬萬沒想過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見到許。
吳掌柜已經被這位國公府的二小姐折磨了將近一中午了。
對方一直鍥而不舍,全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但他還不好得罪了去……
眼見正主許到了,吳掌柜趕尋了個時機,“二小姐,不瞞您說,這本書正是許小姐定下的……”
劉詩蕊眸間詫異,定這本書的人,是許?
還以為是京中的員或是國子監的學生。
許也是子,這本書是許訂的,這讓劉詩蕊心中不由升起了幾分好奇,也多了幾分親厚和好。
姐姐上次回府就嘆過,許生得很,而且,這種,多了幾分說不出詩書氣也好,獨到的氣質也好,但天子喜歡是應當的……
今日見到,劉詩蕊似是有些理解姐姐口中這幾分獨到的氣質。
“你也在找這本書?”許看。
劉詩蕊輕嗯一聲。
許低頭看了看書冊,又抬眸看了看,溫聲問道,“很有人會看這本書,你怎麼會知道這本書的?”
相比起劉詩蕊想要這本書,許更好奇得是為什麼想看這本書,從哪里知道的這本書……
劉詩蕊應道,“早前讀《七羊傳》,《七羊傳》中提到過,不讀《百照經》不算知曉政史經綸。后來讀到《平關紀》,也提到《百照經》反復研讀,才知曉起妙也~”
許眸間微亮,“你讀過《七羊傳》和《平關紀》?”
劉詩蕊點頭,“讀過。”
許重新打量了一眼,十四五歲上下,正值最好的年紀。
許笑道,“讀過這兩本書的人不多。”
以的年紀,不像是被家中的長輩著念這些書的。
劉詩蕊似是被人發現了一般,支吾道,“我看的,在家中藏書閣。”
許一幅恍然大悟的表。
劉詩蕊心中唏噓。
許卻上前,將手中這本《百照經》遞到跟前。
劉詩蕊意外,“許小姐?”
許溫聲道,“你先去拿去看吧,我也要去梁城,路上看完了,可以尋時間還我。”
劉詩蕊喜形于,“真的?真的可以借我先看嗎?”
許篤定點頭。
劉詩蕊接過,近乎有些驚喜得手舞足蹈,就似旁的貴拿到了最喜歡的胭脂,和最華貴的裳和首飾頭面一般,看向許時眼中都似有琉璃芒,“謝謝許姐姐,我……我就看兩日,我看完就還給你!很快就還你!不會將書冊弄壞的!”
口中的稱呼都由許小姐變了許姐姐。
臉上的笑意堆起,眸間似有斂不去清亮。
是最好的年華里,最好看的。
不施黛,卻明艷人。
許笑道,“這是《百照經》,兩日看得完嗎?切忌囫圇吞棗。”
劉詩蕊:“……”
忽然被穿,劉詩蕊有些不好意思,“看……看不完。”
真要看完,最也要七八日。
只是七八日太長,許肯借,已經很激,劉詩蕊著頭皮道,“我可以熬夜看的,四五日……最多最多五六日就能看完了~”
劉詩蕊鼓足了勇氣說了個時間。
許畔微微勾勒出一抹如水的笑意。
大監也跟著笑了笑。
許看著劉詩蕊一臉期待的眼神,輕聲道,“不用那麼急,去梁城的路上尋一日還我就行。”
劉詩蕊抱懷中的冊子,“謝謝許姐姐!”
許點頭。
“那……那我先走了……”對劉詩蕊而言,眼下時間寶貴,要趕看書去。
許輕嗯一聲,劉詩蕊再次朝和大監點頭致意,而后轉,有些沒忍住連蹦帶跳得準備離開。
“劉詩蕊。”后,許又喚了聲。
劉詩蕊連忙停下,轉上前,“許姐姐。”
許溫和道,“我家中也有很多藏書,你日后若是想看,可以去我家中,不必。”
劉詩蕊怔了怔,許微微傾向前,悄聲道,“都是我哥的書,你不知道,他那里什麼書都有……這本《百照經》他早前也有,后來被他養的貓撕壞了才請路遙書局的掌柜補的。”
劉詩蕊就差歡呼雀躍了。
“可……可以嗎?”劉詩蕊強著心中的喜悅。
許頷首,佯裝嘆,“可以的,我哥的書,我娘說,現在都歸我了。”
許言罷,重新直回了子,“去吧,去陋室的時候,說一聲我讓你去的就是了。”
“謝謝許姐姐~”
眼見劉詩蕊捧著書冊,歡歡喜喜跑開,大監笑道,“像早前時候的相爺……”
許嘆道,“我哪有那麼沉不住氣?”
大監笑道,“那是,沒有相爺沉穩,還需慢慢磨練。”
許唏噓,“我那是被抱抱龍嚇得,大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時候對我多兇……”
大監忍不住笑。
許也跟著笑起來。
今日見到劉詩蕊,讓想起了十幾歲的自己得了本喜歡的書時,也是這麼開心;在抱抱龍讓自由出東宮藏書閣看書的時候,也是這幅模樣……
大監說的不錯,是好像看到了年時候的自己……
“走吧,大監,去梁城的一路,許是還能到。”許嘆道,“還期待的。”
兩人一面并肩踱步,大監一面好奇問道,“相爺期待什麼?”
許道,“考考啊,都讓別囫圇吞棗,倒時候考考看,是真認真看了,還是囫圇吞棗了。”
大監再次笑道,“二小姐應當高興,相爺念著。”
下了早朝,宋卿源便一頭扎到了明和殿中,明日就要離京,朝中好多事都要今日拿主意,有些分乏,也依次在殿中見了沈凌,羅友晨,鐘宇譚幾人。
未時小歇的時候,大監來了殿中。
大監是同許一的,大監回宮了,便是許回頭了。宋卿源看了眼大監,溫聲道,“回來了?”
大監上前,“晌午就回了,一直在搗弄東西呢。”
大監說話慣來有分寸,大監若是用“搗弄”這個詞,那就一定是“搗弄”……
宋卿源笑,“搗弄什麼了”
大監上前,將手中的食盒呈上,“相爺熬了兩個時辰的蓮子羹,讓給陛下送來……”
蓮子羹?
宋卿源想起昨晚有人憤憤不平說了一通業有專攻。
不服氣的子,說是說,做還是做,宋卿源一面笑,一面拿起湯勺,輕輕嘗了一口。
只是一嘗,臉忽然就變了。
大監在一側半是揣,半是駭然,“陛下?”
宋卿源沉穩,“沒事。”
他覺得,還是做擅長的事更好……
他也不必跟著做不擅長的事。
“在做什麼了?”蓮子羹都熬完,依的子應當也不會再守著熬第二鍋。
大監道,“同沈相在一,問梁城的事呢~”
宋卿源笑了笑,這才是許。
做蓮子羹的,是偶爾鬧著好玩的許……
“我這兩日看了梁城的資料,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問問沈相。”許同沈凌在一。
沈凌眸間微訝,但畢竟是相位,也不置于錯愕出格。
大監來找他,說許要梁城資料,資料是他親自準備的,他知曉有多。
那麼多資料,這麼短的時間都看過了……
沈凌驚訝之余,又想起相爺早前就是如此,一心撲在朝事上的時候,廢寢忘食,拿餅沾著墨水吃都是常事。
沈凌恭敬道,“許小姐請說。”
他沒辦法稱他相爺,但尊敬還在。
許直接攤開了其中一本卷軸,直主題,“我沒看明白這里……”
沈凌笑了笑,耐解釋。
許聽得認真,不怎麼覺得,沈凌卻莫名想起在慶州西林苑的時候。那時相爺便是事無巨細,諄諄教誨,他一生益。
眼下,他才知曉,無論相爺在什麼位置,做什麼事,態度并無不同。
等宋卿源忙完,都已經夜許久。
明日晌午前要離京,事大都告一段落,旁的,也待過了,朝中的事給沈凌就好。
他特意讓沈凌見許,并非沒有旁的心思。
沈凌聰明,若是朝中有事,他會去找許幫忙。
回寢殿的時候,前殿和殿都沒見到,宋卿源寬的時候,聽到后殿中的水聲。
“小田子。”宋卿源喚了聲。
“陛下。”小田子應聲。
“晚些再布飯。”宋卿源囑咐了一聲便往后殿去。
了后殿,緩步下了階梯,遠遠見許著后背趴在浴池中,雙手托腮,似是在想事,想得專注,也沒留意他。
等腳步聲臨近了,許才回神,“你回來了?”
還以為會很晚。
否則,就不會這個時候在后殿了,好似在專門等他似的……
許臉紅。
“想什麼?”他方才就見出神。
說起正事,許臉上的緋紅漸漸褪去,認真道,“在想沈凌同我說起的梁城之事。”
宋卿源角微微揚了揚。
許踟躕,“怎麼了?”
他一面手寬,一面道,“笑你啊。”
冷不丁來這麼一句,許云里霧里,“笑我什麼?”
他已經了浴池中,在一側落座,一面抱起,在水中面對面相擁,一面道,“笑你做事比做蓮子羹好。”
許頭疼,“我做了好久。”
他攬,他似是尤其喜歡坐在他手,不得不手攬上他后頸的時候。
他沒再說話了,看的目里帶著虔誠,也溫吻上前。
的時候,還是被他環住腰間,指尖掐過他后背。
他將碾碎在心底,還有水中深深淺淺的倒影里……
都知曉對方不舍,上回這樣分開,還是在蒼月京中,也曾如此抵死纏綿過。
許整個人被他作弄得有些恍惚,恍惚里,他再次從后攬,眸間微微了,輕輕嘆出了聲。
他吻上頸后,心滿意足道,“阿,大婚后,我們就要孩子吧,你我的孩子。”
許才似暴風驟雨中靠岸的小舟,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他抱出了浴池,在一側塌上替頭。
臉頰上的兩抹緋紅淡淡散去,但臨到去前殿用飯的時候,面還是稍許紅潤。
也真是了。
宋卿源替夾菜。
“去梁城的路上不能挑食。”他叮囑。
許才似回神,還咬著筷子。
宋卿源看。
連忙松口,宋卿源不喜歡咬筷子。
“大監,記得了,別讓挑食。”宋卿源干脆提醒大監。
大監連忙應聲,“老奴記住了。”
許看他,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宋卿源平靜道,“從小到大,你讓朕的心還嗎?”
許險些噎住。
許看向大監,宋卿源也看向大監,大監握拳輕咳,輕聲道,“是不……”
“大監……”許惱火。
宋卿源笑道,“大監,出去吧。”
大監不得。
……
臨睡,許窩在宋卿源臂彎中,“有爾和東陵的人在,你還是別掉以輕心了,說是會盟,但誰心中沒有旁的小九九。都是千年的狐貍,各懷心思。你邊就算有老師和陸深在,也別大意了……”
還是擔心他。
宋卿源攬,“放心吧,朕心中有數。”
許往他懷中蹭了蹭,“大婚在九月下旬,路上時間充裕,別著急趕那幾日……我也會擔心你。”
他叮囑的時候多,反過來叮囑他的時間。
宋卿源甘之若飴,“嗯。”
許環他腰間,“我等你回來,你慢慢回來。”
“好。”他輕聲。
翌日晌午,鐘宇譚率領的軍護送天子出京,許在南城門的城樓上遠遠送他,大監陪在后。
車滾滾,車窗上的簾櫳宋卿源一直沒有放下,一直看著城樓上的那道影。
許也一直看著他。
有人送,有人盼,宋卿源想,他終是等到了這一日……
許一直站在城樓上遠。
城樓很高,可以看得很遠,許看了許久,直至馬車的漸行漸遠,慢慢在原變了一粒塵埃,踮起腳尖也看不到了……
“走吧,大監。”許輕聲。
“誒。”大監應聲。
許行出兩步,又回頭看了看,溫聲道,“眨眼就回來了,很快。”
大監嘆道,“以前相爺離京,但凡要去的久一些的時候,陛下也會來城樓目送相爺倆開。”
許微怔,“我怎麼不知道?”
宋卿源從未提起,大監也從未同提起。
大監又嘆了一聲,似是想起很早之前事來,“奴家記得,相爺第一次遠門,陛下擔心了許久。那時陛下才登基半年不到,相爺是巳正前后離京的,陛下下了早朝,一路打馬揚鞭來了城門口,相爺已經出京了,陛下就等上城樓這,遠遠看了馬車幾眼,懊惱說,看不見了……”
許想起那時朝中局勢不穩,替他奔走,那一次去了半年……
許鼻尖微紅,“大監,我是不是還有事不知道?”
大監笑,“不。”
許笑笑,“那去梁城的一路,大監慢慢說給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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