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剛擰下蓮蓬,聽到靜,猛的轉過,看到急衝過來的程恪,半張著,眼睛瞪得溜圓,愕然傻住了。
周景然跟在程恪後面衝到橋上,看著直著眼張著、傻子一樣的李小暖,笑出了聲,
“這丫頭楞得可人疼”
“他喵個貓的”
李小暖心裡惡狠狠的罵道,急忙閉上,半垂著眼簾,握著手裡的蓮蓬,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幾步,只覺得頭目森森然起來。
程恪站在九曲橋頭,得意的笑了起來,他和周景然堵著橋頭,九曲橋另一頭通往湖中的水閣,李小暖想逃,除非從他們兩人頭上飛過去
程恪“刷”的甩開摺扇,慢慢搖著,晃著四方步踱到李小暖面前,冷“哼”了幾聲,“刷”的又合上摺扇,出扇子重重的敲著李小暖的頭頂,恨恨的說道:
“臭丫頭,上次算你溜的快,這次看你還往哪兒跑?”
李小暖手打開了程恪的扇子,抿著,瞇著眼睛掃了程恪看了一眼,垂下眼簾,又往後挪了兩步。
周景然過程恪,湊了上來,滿臉笑容的上下打量著李小暖,輕輕敲著手裡的摺扇嘆道:
“這小丫頭雖說楞了點,這皮囊生得真是好看,長大了必定是個傾國傾城的”
一邊說著,一邊回過頭責備著程恪,
“你看看你,怎麼能這麼魯的對待人家小姑娘?這丫頭還小,有話好好說別嚇壞了人家。”
程恪一把撥開周景然,不耐煩的說道:
“你不知道,這臭丫頭……”
程恪猛然頓回了後面的話,臉上閃過惱來,咬著牙悶悶的“哼”了一聲,接著說道:
“去年我陪父親母親去福音寺祭別古大人,看見這臭丫頭竟敢佛前的貢品吃當時……忙,一不留神讓跑了,我以爲是王府的下人,本想著回去再重重責罰,誰知道回來翻遍了王府,也沒找到這臭丫頭,原來這臭丫頭是古府的下人”
李小暖垂著頭,盯著程恪和周景然的腳,兩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摳著蓮蓬,仔細聽著兩人的對話,另一個人必定是那個周公子了,他居然說楞他喵的楞?他不提揍他的事,嗯,這面子,他丟不起下人他以爲是古府的下人是楞下人李小暖心裡大喜,心思飛快的轉了起來。
周景然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轉頭看著李小暖,揚著眉梢笑了起來,
“果然是個貪吃的,上次吃貢品,這回摘蓮蓬”
李小暖彷彿極其膽怯的起了肩膀,又往後挪了挪,周景然到前面,用扇子擡起李小暖的下,微微彎著腰,滿臉笑容,顯得極其和氣的問道:
“別怕他,有本公子替你作主呢,告訴我,你什麼名字?”
李小暖眼神直怔而茫然的掃了眼周景然,急忙又膽怯的垂下了眼簾,一邊飛快的轉著心思,一邊氣息不穩著結結、含含糊糊的說道:
“紅……紅福……”
程恪出扇子敲著李小暖的頭,眉頭擰到了一,厲聲斥責道:
“爺問你話呢嬤嬤們沒教導你怎們回話?”
周景然手擋著程恪的扇子,把李小暖護在後,李小暖著肩膀,又往後退了退,膽怯的斷斷續續的泣起來,周景然滿眼憐惜的看著李小暖,轉過,推著程恪,打了個呵呵說道:
“好了,你看看,這丫頭快被你嚇壞了你退後些,讓我好好問問。”
程恪揚著眉梢,冷“哼”了一聲,白了周景然一眼,往前了半步,和周景然並肩站到李小暖面前,李小暖膽怯著又往後退了半步,周景然轉過頭,滿臉笑容的看著李小暖,溫和的問道:
“你鴻福?鴻福齊天的鴻福?”
李小暖膽怯的不停的搖著頭,
“不……不……知道。”
程恪白了周景然一眼,“哧”了一聲嘲笑道:
“一個小丫頭,大字不識一個,你當還學富五車?還鴻福齊天?”
周景然也不理他,低著頭溫和的看著李小暖,接著問道:
“你在哪一當差?今年多大了?”
“廚……廚房,六……七……八歲了。”
李小暖彷彿下意識的掰著手指,吭吭哧哧的說道,程恪挑起了眉頭,周景然失笑起來,
“到底幾歲?”
李小暖垂著頭,不停的搖起頭來,帶著哭腔說道:
“嬤嬤沒……沒教過我”
程恪挑著眉頭,恨恨的跺了跺腳,哭笑不得起來,周景然用扇子“啪啪”的拍著手掌,笑得前仰後合,笑了好大一會兒,才忍著笑接著問道:
“那你在廚房幹什麼活?”
“燒……火。”
“你摘這個蓮蓬做什麼?”
“好吃”
程恪盯著李小暖手裡的蓮蓬,突然手奪過來,用力扔到了湖裡,周景然擡手著額頭,搖著頭又大笑了起來,邊笑邊轉頭看著程恪說道:
“這丫頭,憨得可,真是有意思極了當個燒火丫頭真是太可惜了這丫頭我要了晚上找李老夫人討了來,帶回去放到書房磨墨捧硯,倒也有趣過幾年長大了……”
周景然轉過頭,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李小暖,嘿嘿笑著說道:
“這樣的人坯子,拿來暖牀,這份豔福可是難得”
程恪臉沉了下來,轉頭斜睨著周景然,冷冷的說道:
“這丫頭是我先看到的,要捧硯也是到王府書房捧硯,要暖牀也得暖我青澗院的牀去還得到你?哼”
周景然挑著眉梢,攤了攤手笑道:
“好好好,你若真心想要,我讓給你就是,不過,你既要了,就得憐香惜玉著些,若是不耐煩了,就送給我。”
程恪也不理他,轉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李小暖吩咐道:
“你回去收拾收拾,明兒一早跟爺回京城,跟了爺,若再敢東西,爺砸斷你的爪子”
李小暖倉惶的將手背到背後,不停的搖著頭,膽怯的往後躲閃著,咬著脣,只恨不得將兩人一腳踹到湖裡去
程恪居高臨下的掃了李小暖一眼,冷“哼”了一聲,轉推著周景然,沿著湖邊小路,大步往書樓邊的角門走去。
李小暖繼續泣著、膽怯著,眼角掃著兩人,直看著兩人遠遠轉過架紫藤,看不見了,才恨恨的“呸”了一口,想了想,也不再等蘭初,轉往大廚房方向狂奔而去,繞了個大圈子回去了松風院。
程恪和周景然出了角門,回到書樓,周景然笑瞇瞇的斜睇著程恪,
“那個李老夫人,可是個極明的主,你跟要這麼個傻呼呼的漂亮丫頭,只怕立時就得想著你是爲了,說不定就得教訓你幾句,然後再把你駁回來,嘿嘿。”
周景然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程恪撇了他一眼,
“你那靜遠閣小廚房裡燒火的,是男的的?丫頭還是婆子?”
周景然窒了窒,擡手掩著,輕輕咳了起來,程恪看著他,突然得意的笑了起來,
“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這人,一定要明天早晨啓程前再要,若是今天晚上就開口討了,李老夫人那樣明的人,必定會那丫頭過去過過目,這一過目,說不定就過出你說的事來,明天一早,啓程前再討”
程恪得意的笑了起來,周景然挑著眉梢,若有所思的看著程恪,慢吞吞的問道:
“那丫頭,只是吃被你看到了?”
程恪臉上紅了紅,搖著扇子沒有答話,周景然嘿嘿笑著,盯著程恪追問道:
“看你惱那樣,必是吃過大虧的,那丫頭能讓你吃什麼虧?說來我聽聽。”
程恪猛的站了起來,惱怒的盯著周景然,
“那臭丫頭還能讓我吃虧?哼”
說著,轉往樓下走去,邊走邊甩了句,
“我回去歇著了”
周景然搖頭晃腦的哈哈大笑起來,懶洋洋的站起來,跟在後面下了樓。
李小暖回到松風院,心神不定的坐在東廂榻上,努力平穩著自己,端坐著低頭看著本書,書上的字不停的跳著,跳得李小暖頭暈眼花,索將書扔到一邊,跳下榻,擰著手走到了檐廊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古蕭不是說他們今天一早就走了嗎?一家人不是都到前院送行去了嗎?要送走的兩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園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自己是不是被人賣了?
李小暖只覺得全的都涌到了頭上,頭上的管突突跳著,兩眼冒著金星,眩暈起來。
蘭初悄悄站在李小暖後,擔憂的看著,想了想,轉進去,泡了杯茶,用托盤端了出來,小心的說道:
“姑娘,喝杯茶潤潤吧。”
李小暖強著心神,扶著廊柱緩緩坐到廊椅上,手接過杯子,面無表的低頭喝著茶。
要冷靜先冷靜下來先別想到最壞,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李小暖瞇著眼睛思量了片刻,轉頭看著蘭初低聲吩咐道:
“你去廚房,就說問問中午吃什麼,打聽打聽外院出了什麼事,家裡人都聚到了外院,必是有極重大的事,快去快回。”
蘭初眼神凝重起來,急忙點了點頭,將托盤放回屋裡,急步奔出了院子。
李小暖滿心的焦躁不安,靜靜的坐在檐廊下,等著蘭初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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