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拍賣會到了后半段，幾次這樣的況之后，湫十興致缺缺地折回，坐在秦冬霖左側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地捧著茶盞小口小口地抿，看了他幾眼都無于衷后，忍不住小聲嘀咕：“你和駱瀛私下都商量好了，干嘛還說讓我挑喜歡的拍。”

的聲音很好聽，分明每個字眼都帶著抱怨的意思，聽著卻像是撒一樣的嗔怪，天生如此的音，一個不注意，很容易讓人掉以輕心地順著的意思來。

拍賣會進行得如火如荼，聲如山呼海嘯般跌來去，雅間里，宋昀訶和伍斐不知何時睜開了眼，視線落在拍賣臺上，出不同程度的認真神。

秦冬霖頎長的子略往前傾，骨節分明的長指落在桌面上，將的嘀咕一字不落聽進去后，角了：“我跟他有什麼好說的。”

“就是啊。”湫十將那張艷若芙蕖的小臉湊到秦冬霖跟前，“我還想著呢，你們的關系什麼時候還緩和上了。”

提起天族和妖族，秦冬霖和駱瀛之間的糾葛，三天三夜都理不完。

自洪荒時的那場崩之后，天地大變，六界分散，天族憑借著他們三位老祖師留下的悟殿，愣是出了好幾位圣者，將其余諸族狠狠了下去。

直到現在，六界之中，天族還是稱尊，妖族隨其后。而且因為天族那座悟殿，他們的年輕一輩都非比尋常的出，每一個時代的天驕層出不窮，皆是龍之姿，能夠獨當一面，三位小仙王更是首當其沖，牢牢霸占了六界戰力榜前三的位置。

直到秦冬霖出世。

在六界賽上，他接連擊敗了天族嫡系太子莫長恒和小仙王云玄，若不是后來橫空出世了個駱瀛，跟秦冬霖打了個平手，這一屆的戰力榜榜首，將正式掛上妖族流岐山的名。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從那之后，兩位戰力榜第一的關系便如同他們各自的種族一樣，水深火熱，夾槍帶棒，更要命的是，這層本就不對付的關系里，還夾著一個宋湫十和莫。

他們又都不是多話的張揚，一見面就是火花對閃電，噼里啪啦，爭鋒相對，一不小心，還要殃及無辜，是個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們關系有多不好。

可在這件事上，卻達了某種詭異般的共識。

秦冬霖漆黑的瞳仁中半分波瀾也不起，他抬眸掃了眼湫十，道:“讓你拍自己喜歡的，沒讓你給別人送錢。”

他給找寶貝找得心有余悸，花錢花得眼也不眨。

還說不得。

一說就覺得了委屈。

湫十聽完，慢吞吞地回了個哦字，想著劍修都是這樣的，凡事以手中的劍為先，以后在秦冬霖心中的位置，就得挪騰到第二。

第一和第二肯定不一樣，待遇下降，再正常不過了。

聽妖月琴靈說起，婆娑劍劍靈，一口一顆龍丹，能連著嚼二十顆不帶歇氣，秦冬霖再財大氣也供不起這樣的巨額消耗。帶著全家當來的時候，想的也是用靈石將功折罪，拍賣些好東西給婆娑劍靈吞食，好哄秦冬霖開心，沒必要跟莫這種人傻錢多的小公主爭這口氣。

接下來的拍賣，湫十跟變了個人似的，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小口小口地抿著茶，跟前半場判如兩人，乖巧聽話得令人不敢相信。

伍斐笑著瞥了一眼，道：“怎麼前半場那些沒什麼大用的你花大價錢去爭，現在稍微有點看頭的出來了，你反而變乖乖了？”

湫十用手支著腮，蔥白的長指上那些大小不一，款式不一的空間戒晃得人眼睛疼，輕輕巧巧地用他先前說的話堵回去：“現在知道柴米油鹽貴了，不行？”

伍斐故作訝異地挑了挑眉，搖頭嘖了一聲：“難得你有這樣的覺悟，若是從前能如此，這麼多年省下來的靈石，都能把主城府填平了。”

湫十不想聽他啰嗦，慢吞吞地換了一邊在桌上趴著，眼睛瞇得只剩一小條，彎小小的月牙，里面沉著秦冬霖的半張臉。

側趴著，像一只打盹的貓，又很喜歡盯著秦冬霖看，幾乎已經了一種下意識的習慣。

秦冬霖這麼一脾氣恨不得渾帶刺的人，愣是練了對目視無睹的本事。

接下來的小半個時辰，湫十愣是一樣東西都沒拍。

直到他們開始搬出在海底境得到的珍寶。

為了表示重視，前面的拍賣師被換了下來，登上拍賣臺的是符玉齋的一名長老，他沒多說什麼，自我介紹兩句之后，就拍了拍手，讓段婀娜的拍賣郎將蒙著黑布的拍賣端了上來。

“想必大家都有所耳聞，我符玉齋月前在海底發現了一個境，許多客人都是奔著境中的寶藏而來。”那名長老笑了一下，手往下了，示意讓躁的人群安靜下來，“接下來，便是此次拍賣會的重頭戲，也都是大家期待已久的東西。”

“經過我們符玉齋長老一再鑒定，接下來這件拍賣品十分不凡，是一株在海底境生長了兩萬年的琴音樹。”

他話音落下，滿場嘩然。

宋昀訶和伍斐同時看向湫十，湫十眼睫上下了。

琴音樹是所有樂修夢寐以求的圣，琴音樹的葉片能促使樂修更快進狀態，它結出的果實對陷瓶頸期的樂修大有裨益。最人心的是，琴音樹枯死的一瞬間，會化為一朵碗口大的花，花開三日，摘下服用，一生益。

而琴音樹最高的壽命，也就兩萬三到兩萬五千年。

這棵被封印小在晶石中的琴音樹，已經生長了兩萬年，也就是說，最多再過五千年，它就會開出琴音花。

這樣的東西，珍貴歸珍貴，但只對樂修有用，報價又高，相比于其他人人都能用的寶貝，舉牌出價的人了些。

湫十是他們幾人中唯一的樂修，按照以往的況，早在拍賣師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就開始競價了。

可現在，顯然猶豫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

湫十的手指很快落在了報價的按鈕上，像是沒心跟下面的人拉鋸戰一樣的耗下去，直接在上一個報價人的價格上翻了兩倍，價格高得令人而卻步。

按理說，競價到這里就該徹底結束了。

湫十手肘撐著頭，另一只手抓著果盤中珍珠一樣圓潤堅的靈果玩，聽著它們叮叮當當撞的清脆聲響，的神并不張，反而像是在期待什麼。

不拍的時候，天字十號雅間里毫無靜，等報完價之后，幾乎是跟著，莫的聲音就傳遍了拍賣場，聲音乎乎的，帶著某種固執的較真意味：“一千三百萬。”

湫十畔笑意漸深，接得毫不遲疑，聲調懶懶散散，卻又莫名給人勢在必得的覺：“兩千！”

從一千三百萬直接跳到兩千萬，整整七百萬靈石，不過皮子上下一嗑的事。

“小十。”度太大，七百萬都夠買一樣上乘靈寶了，宋昀訶作為兄長，實在看不下去，皺著眉呵斥：“不準胡鬧。”

伍斐用手肘了秦冬霖，只吐出了兩個字：“管管。”

再不管，照這樣的砸錢趨勢發展下去，等拍賣會結束，結賬的時候，湫十手上的空間戒全部給出去，都不一定夠。

秦冬霖筆的脊背靠在椅背上，力道漸漸卸下，他一臉“與我無關”的神，跟看熱鬧沒什麼區別。

湫十指尖輕輕點在桌面上，發出不低不高的“啪嗒”聲，睫微垂，像是在計數，又像是在耐心等待什麼。

“兩千萬一次！”

“兩千萬兩次！”

在那位主持拍賣的長老手中特制小錘落下之前，天字十號的雅間里，再次傳出聲音：“兩千一百萬！”

整座拍賣場的人被這個數字驚得雀無聲。

湫十笑了一下，子稍稍朝前傾，鬢邊長長的小黑辮垂落下來，湊近那個用來傳聲的按鈕，舌尖過那顆尖尖的小犬牙，聲音輕快：“這麼想要的話，就讓給你好了。”

話音落后，沒有再跟價。

等長老手里決定歸屬的一錘落下，湫十眼里都是閃閃的亮，笑得開心極了：“兩千一百萬靈石拍下一個本用不到的東西，你們說，莫會不會氣死？”

“你一開始就沒想拍琴音樹？”伍斐來了神，他問：“突然增價七百萬，給了莫你對琴音樹勢在必得的錯覺，而你真正的目的，其實是抬價？”

“你這樣太冒險了。”伍斐搖頭，“萬一莫覺得琴音樹對自己沒用，不準備跟了呢？”

湫十笑地接：“那樣也好，既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又正大明憑實力了莫，好事雙。”

“因為那是琴音樹，也因為我是樂修，莫那個轉不過彎來的小豬腦袋里，本就生不出我不會去搶琴音樹的想法，只會一直跟我較真，想不到別的東西。”湫十抬了抬下，道：“這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莫現在肯定氣死了，云玄和駱瀛心里慪出，還得耐著子去安。”

說完，還很驕傲似地側首，問秦冬霖：“我猜得準不準。”

秦冬霖大概是這個屋里唯一一個中途看穿心思的人，他瞥了眼湫十因為開心而終于不那麼蒼白的臉，懶懶散散地提了提角，嗯了一聲。

“好好坐過來。”他道：“接下來，他們沒有這麼好糊弄了。”

如果真有鹿原境的跡圖，他們和天族所屬，都不可能收手。

后面還有一場大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