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 衡玉一直以為宓宜眼角的芙蓉花是普通印記。

畢竟那個印記很，出現在宓宜眼角，反倒是為宓宜的容貌增幾分。

但現在看師父的樣子, 這很有可能是一種制, 越是艷，越是潛藏著危機。

在衡玉走神想著事時，游云抬眸瞥一眼, 把的心思看出了個十足十：“徒弟，想套你師父我的話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衡玉抬手蹭了蹭鼻尖，恭恭敬敬端起茶壺，幫游云把空了的茶杯斟滿：“我怎麼會套師父你的話呢，我這是在誠心誠意請教師父問題。為師父, 為徒弟解不是應有之意嗎？來，師父喝茶。”

這個殷勤模樣，游云十分用，心說自己徒弟終于開竅, 懂得孝敬他這個做師父的了。

輕咳兩聲, 游云慢悠悠端起茶杯，修長的手指捻起杯蓋, 輕輕撥弄著水面：“之前你在給我的來信中有提到過, 說你在平城遇到了宓宜。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

衡玉想了想，沒反駁, 順著他的話說道：“宓宜說，只要我不排斥雙修, 宗門的所有安排對我而言都只有好。”

游云點頭：“這話倒也沒錯。不過宓宜叛逃宗門的時候修為不夠，對于那等辛還是未知全貌。”

一聽到這，衡玉就知道有戲, 連忙坐直：“師父，是什麼辛？”

“其實在以前，合歡宗弟子可以自行選擇是否借助傾慕值來突破境界。借助傾慕值可以讓前期的突破變得容易，但從元嬰期突破到化神期時就會變得非常困難。”

“所以那時候，天資出眾的弟子都是不允許借助傾慕值突破境界的。只有那些長生大道無的弟子，才會采用傾慕值來突破。”

尋常資質的弟子，靠著傾慕值來降低進階難度。

然后上限可能只有筑基期的，最后突破到了結丹期。

上限只有結丹初期的，最后可能突破到結丹后期，甚至機緣到了，連元嬰期都有可能達。

正因如此，那段時間合歡宗勢力大漲，迅速在十三宗里穎而出，位列一流宗門前列。

“但后面出事了對吧。”衡玉眨了眨眼，接著游云的話說。

“對，出事了。”

“是什麼事？”衡玉連忙問道。

游云用手指輕叩桌面：“都說了是宗門辛，能隨隨便便告訴你嗎？而且你現在才筑基巔峰，瞎什麼心？”

衡玉：“……師父你瞧不起人。”

果然是便宜師父，居然攻擊起徒弟的修為來！

這個年紀就有這種修為，扔出去都要被夸一句驚才絕艷的好嗎！

游云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但沉片刻，游云還是溫聲寬：“別瞎想那麼多，免得心境出現。你看你師父我現在不還是順順利利修煉到了元嬰后期？”

只不過是，在元嬰后期寸步難進罷了。

這些年，合歡宗從一流宗門前列落到末位，和這完全拖不了干系——因為合歡宗是八大正道門派五大□□宗門里，唯一一個沒有化神期坐鎮的宗門！

最頂尖那部分的實力不如人，話語權自然就了，地位也自然會有所跌落。

衡玉抬手了眉心。

會這麼執著于知道合歡宗的辛，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剛穿過來時順利接收了原的記憶，但原出事那段時間的記憶卻像是被人刻意抹掉了一樣，無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這讓衡玉覺得合歡宗部很危險。

危險到，即使是坐在對面的游云，也不敢完全信任，把事全盤托出。

沉片刻，衡玉只好放棄追問。

至游云有一句話說得對，現在才是筑基巔峰修為，就算知道了所有真相，也是無能為力居多。

果然還是得好好修煉提升實力。

-

清晨，衡玉結束打坐。

梳洗過后，換上一青長走出房門，去隔壁尋了悟。

到竹林的時候，瞧見了悟正站在屋檐底下，手捧經書為另一個小佛修解。

他神專注，時不時點指經書，以經書上的容來佐證自己的話。

小佛修只有煉氣巔峰修為，邊聽了悟的話邊連連點頭。

衡玉笑了下，踮腳折了自己面前的竹葉片，握在指尖把玩，同時腳步輕盈湊過去。

走得近些時，聽到小佛修說“多謝師兄，我都已知曉了”，然后小佛修就接過了悟手中那本經書，高高興興離開

早在衡玉接近竹林時，了悟就已經察覺到

的氣息。

了悟目送著自己的師弟離開，這才轉看向衡玉，眉眼不自覺染上三分笑意：“怎麼來得這麼早，這時候去試劍臺，比試應該還未開始。”

“在自己的屋子里待得無趣，就過來找你了。”

衡玉把自己手上的竹葉片遞給他。

了悟手接過，握在手里把玩了下，不清楚想要做些什麼。

衡玉點了點自己的頭發：“今天用的木簪素了些，你幫我把竹葉片上去做裝飾。”

了悟這才反應過來。

他比衡玉高了大半個頭，直接走到衡玉側，比劃片刻，找了個最合適的位置幫把竹葉上。

衡玉抬手了頭發，滿意點頭。

“貧僧的儲戒指里有不材料，等今天的比試結束，貧僧給你刻個新的木簪吧。”

衡玉隨意一笑：“你不嫌麻煩就行。”

“不麻煩。”

“你們兩個——”旁邊竹屋突然傳來一聲嘆息，了緣斜靠在門框側，不知道站在那里聽了多久看了多久。他眉梢盡是輕挑的笑意，“主明知道我對你不一般，和了悟師兄親近時也該考慮我的住就在旁邊啊。”

衡玉放下手，笑問：“了緣師兄待我當真不一般？”

“那是自然，難道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嗎？”了緣有些詫異。

“那我提出什麼要求，了緣師兄都會答應？”

了緣揚眉，不知道繞了那麼一個大圈子到底想說什麼：“只要力所能及范圍，我當然都會答應。”

衡玉角扯出一弧度，假笑道：“那請了緣師兄閉，然后回屋待著吧。”

了緣：“……”

他有些落寞地輕嘆口氣：“我現在明白了，當世神的脾氣也不好，居然公然把的慕者拒之門外，這真是讓我黯然神傷啊。”

聽著他們兩個的對話，了悟失笑搖頭。

因為劍宗地理位置的緣故，這里時常狂風大作，瞧著衡玉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凌，了悟沒讓他們再對話下去，直接出聲道：“主，外面風大，你先進屋吧。”又朝了緣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然后他就領著衡玉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了悟的房間一如既往地簡單。

因此一走進來，衡玉就瞧見那放在他床頭的

紙貓和草蜻蜓。

走過去，點了點紙貓的額頭，又了紙貓的肚子，這才走到桌邊坐下。

了悟坐在對面，給遞了塊玉簡。

“這是什麼？”衡玉邊問邊手接過玉簡，將玉簡遞到額前。

神識讀取玉簡，衡玉發現里面是前來參加法會的各宗英弟子的資料。接下來的對手常席一也在其中。

——常席一，劍宗弟子，筑基巔峰，使左手劍，絕招碧海波濤劍陣。

資料看似只有一句話，但連常席一擅長使用左手劍和絕招是什麼都寫了出來，這調查得已經算是很細致了。

畢竟常席一在劍宗里并不算特別高調。

“這是無定宗收集的？”衡玉放下玉簡，問道。

了悟特意為衡玉泡了杯花茶。

他把茶杯推到面前，順便回答的問題：“合歡宗應該也在收集，不過估計還要一兩日才能收集完畢，所以你先看貧僧這份。”

他當然知道常席一這個對手對的威脅并不大。

但他既然已經得到這份玉簡，自然要拿給瞧瞧。

“我已經許久沒和同境界對手過招，正好借他試一試我的劍法。”

衡玉端起茶杯，喝了口茉莉花茶。

自從跟在了悟邊，基本沒什麼機會手，手中的長劍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等把茶杯放下，了悟再次為續滿茶水，又說：“他們好像在做竹筒飯和竹葉糕，你要用些嗎？”

衡玉眉梢微挑，調侃道：“無定宗的廚師真會就地取材，你也不管管他們。”

這又是竹葉糕又是竹筒飯的，看來這居住地附近的竹林也被摧殘得不輕。

了悟搖頭道：“無定宗門規，只是不允許他們禍害宗門里的竹林。在宗門之外，這條門規就不適合再用了，貧僧也不好約束他們。”

衡玉啞然失笑。

這言外之意太明顯了，合著不是自家的不心疼，別人家的怎麼禍害怎麼禍害。

于是忍不住朝了悟眨了眨眼，一副看穿他心思的俏皮模樣。

了悟垂眼輕笑了下。

-

用過早膳，衡玉和了悟兩人乘坐仙鶴前往試劍臺。

這時候，試劍臺已經人聲鼎沸。

一百零八個擂臺完全被啟用，練氣期、筑基期、結丹期的修士們

劃分區域進行打斗，你來我往，每個人手段盡出，場面十分火熱。

擂臺附近有很多修士在觀戰，或是觀察對手，或是單純在給自己尋樂子。

衡玉從仙鶴背上跳下來，拍了拍自己的手，環視一圈后，對了悟說：“我們要去看哪里？”

了悟說：“去看看筑基期的打斗吧。”

衡玉點頭道：“也好。”

兩人走到專門劃分給筑基期比試的擂臺。

在三個大境界中，筑基期的擂臺是最多的，足足有六十六個。各大宗門數量最多的當然是練氣期弟子，但門弟子多于筑基期和結丹期。其中結丹期難晉升，前來參加法會的人中，自然是于筑基期的人數最多。

這里也是最熱鬧的一塊區域。

走進這片區域后，衡玉仔細環視一圈，瞧見舞正在進行比試。

指著舞所在的擂臺，對了悟說：“我們過去那里看看吧。”

“好。”了悟都無所謂，高興就好。

穿過人流，衡玉很快走到舞所在的那座擂臺旁邊，余掃到一個背負重劍、穿劍宗門弟子服飾的年輕男人，衡玉笑道：“原來是俞道友。”

俞夏的目一直落在舞上。

聽到衡玉的聲音，他才側過頭，認出和了悟后連忙掐訣和兩人行禮。

衡玉回禮，隨口問道：“俞道友是過來看舞比試的嗎？”

俞夏解釋：“正巧路過。”

那是有夠巧的。

不過兩人不，衡玉也不好打趣他，點了點頭就略過這個話題，仰頭看著擂臺上方的舞。

擂臺上的打斗已經進行到關鍵階段。

閃之間，舞掐訣召喚出一道水柱。

那道水柱看著平平無奇，但當水柱散落漫天水花后，頓時化為漫天冰刃，在的渲染下折出刺眼的芒來。

冰刃迅速朝下方的對手直斬而下，將對手團團圍住。

的對手反應也很迅速，直接召喚出一系列法寶，想要化去這道攻擊。

但法寶剛剛召喚出來，舞已經欺而上。

纏繞在手中的紅綾看似，實際上比一般寶劍還要鋒利。

為了搶占先機，舞迅速拋出紅綾。紅綾在空中暴漲，圍住對手的四面八方，讓他深陷于冰刃的攻擊中再

也沒有逃的可能。

當紅綾再次散開時，的對手已經被冰刃集中，昏迷倒地。

“合歡宗，舞勝！”負責裁決比賽的裁判一句廢話也沒有，直接宣布結果。

舞低頭瞧一眼自己的魂牌，看到上面順利積了十分，角微揚。

扯了扯自己的領，任由大片雪白.出來，笑著道一句“承讓”，就直接從擂臺飛下來，來到俞夏邊。

“你怎麼過來了？”舞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出聲詢問俞夏，同時瞥不遠的衡玉一眼，揮手和打招呼。

“知道你有比賽，就過來看看你。”俞夏抬眸看向舞，有些言又止。

舞聳肩。

在做出這個作時，肩膀的服有些往下落。俞夏連忙手為住服。

舞神自若地手，自己扯住領。

看向站在旁邊看戲的衡玉，再次揮了揮手：“我沒什麼事了，先走啦。”

說完，直接牽著俞夏離開原地。

衡玉注意到，在舞牽著俞夏的手時，周圍有不道凌厲的目向舞殺去。

顯然，那些都是劍宗弟子貢獻的。

不過，在下一刻，被舞牽著走的俞夏舉起他手中長劍，神明顯冷淡下來。于是周遭那些目緩緩退去。

這一對，還真是奇怪。

衡玉瞧了兩眼，緩緩收回目。

抬手撥弄自己頭頂那片碧綠的竹葉片，笑著瞥了眼不遠的巨大石碑——在那上面有今天的出戰順序。

“就要到我了。”衡玉對了悟說。

話音剛落下，不遠一個擂臺上，一黑的裁判高聲喊道：“合歡宗衡玉，對陣劍宗常席一，請雙方迅速上擂。”

“居然這麼快。”衡玉用指腹挲著劍柄，對了悟說，“我先上臺。”

了悟點頭，原本想開口叮囑些什麼，但想了想，只笑道：“等你得勝歸來。”

“放心。”衡玉笑道。

下一刻，閃出現到擂臺上，隨手將腰間的魂牌取下來遞給裁判。

站在對面的對手長相平平，氣勢斂，整個人站立，就如同一柄尚未出鞘的寒劍。他同樣將自己的魂牌遞給裁判。

衡玉素來是戰略上藐視對手，戰上重視對手，瞧見常席一

這氣勢，眼睛微微瞇起——看來這個對手并不簡單。

裁判確認兩人份無誤后，直接閃退出擂臺，這才宣布擂臺賽正式開始。

裁判話音剛落下，‘鏘’地一聲，常席一手中的長劍直接出鞘。

資料沒有出錯，他正是用左手劍。

下一刻，劍尖迅速向衡玉近，同時劍下。

衡玉腳步一轉，險險避開那道長劍。在這時候，才正式讓長劍出鞘。的劍鋒利無比，直接著常席一的脖頸而過。劍冰冷無比，其上凝結著浩瀚而冰冷的靈力。

這一場鋒只在吐納之間，兩人錯而去，然后各自站穩在原地。

衡玉腰側的服被劃破，沒有傷及皮，但常席一的脖頸滲出跡。

他隨意抬手抹了把脖頸，再次面無表舉劍，口中振振有詞，開始催自己的劍招，并且疾速向衡玉。兩柄長劍不斷撞，撞擊發出的沉悶聲音在擂臺上持續激，兩人的形變換都極快，即使是細看再細看，眼力稍微差一些的人也沒辦法準確捕捉到兩人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