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側的窗戶還開著,夏夜微醺的晚風悠然地灌了進來,混合著蟲鳴和不遠的喧囂,將車的樂曲聲烘托得愈發真切。
已經搞不清事的走向了。
裴寒舟亦是一言不發地瞧著,似是在思索和醞釀著什麼。
為當事人的林桑,終于在大腦一陣空白后順利斷線重連,傾,往后調了一首歌,想要確認是不是自己的專輯。
雖然以前的唱法和現在有很大的差別,但畢竟是自己的聲音,用力辨認一下還是能聽出來的――
這的確是很久前出過的那張翻唱專輯。
問裴寒舟“你從哪搜來的市面上好像早就沒賣的了。”
男人略作思忖后沉聲開口道“前幾年出差的時候失眠,到車里拿東西順便想聽幾首歌,結果沒帶cd。”
“就開車隨便找了找,正好在路邊發現一家店,拿了最新的那張。”
或許是之前被曾祖父培養出的習慣,他在煩悶時也有聽曲子調整心的習慣,偶爾聽些老人喜歡的戲曲,但不是經常。
那天晚上的況他記得很清楚,正好是凌晨四點鐘,沿街都沒什麼人,店里老板也不在,多數專輯看起來都很陳舊,只有一張比較新。
他便出幾張鈔票在計算下,拿走了最新的那一張。
聽到這兒,林桑轉頭“那既然是你買的,你怎麼會不知道歌手是誰,我記得專輯上有我的名字和照片啊。”
瓣,瞇眼“你該不會真是誆我的吧”
“不是,”裴寒舟道,“我買的那張專輯外殼和容并不相符。”
林桑明白了“也就是說,那個老板是把我的碟換了另一個新殼子裝,然后你當時又想聽cd,就沒在意是不是全新的。結果打開以后就是我那一張,和專輯外頭介紹的完全不一樣”
“嗯。”男人應聲,“我拿到的時候,cd表面已經被磨損得很嚴重了。”
但當時沒有別的選擇,畢竟聊勝于無,所以即使知道出了差錯,他還是把碟片塞進了cd機。
播出來的聲音竟然意外地好聽,第三首歌的中間部分正好還加了段輕哼,是曾祖父喜歡的那首戲曲,小時候常帶著他聽。
他也講不清為什麼,大概是音樂背后的故事與時珍貴的回憶息息相關,聽著歌手的輕聲唱,他也沒來由地覺到治愈,總會想起曾出逃到后院時,向天幕的那些放松瞬間。閉上眼,仿佛能聽見近在耳畔的夜鶯鳴唱。
因此便將那張cd保留了下來,但由于唱片早已磨花,歌手難尋,加之自己對異的那些排斥癥狀,或許找到歌手之后反而會抗拒這張專輯,為了給自己留存下一個好的念想,便從沒有找過。
他本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找到聲音的主人,無論主或被。
林桑吹著風自己消化了一下今晚繁多的信息,而后才湊了過去“我還是不信會這麼巧,你讓我找一下,看看還有沒有別的。”
裴寒舟后靠,任由橫到主駕駛上拉開屜,見翻找了幾下才無奈道。
“還能有什麼別的”他說,“我就你一個。”
林桑仔仔細細地搜查了一番,發現里面除了些比較重要的資料和紀念,的確什麼都沒有。
正歇一口氣,將所有文件對齊整理好靠向一邊,而后就發現了躺在深角落里的,兩個悉的方形東西。
“你還是人嗎”一時語塞,神復雜地看向裴寒舟,“你每天都在車里放些什麼啊”
男人目跟過去看了眼,兩個乖巧的小雨傘排列有序,仿佛正在等待著履行自己神圣的使命。
既然忽然換了話題,男人的重點便也跟著挪了挪。
“我不準備的話,”他慢條斯理地回復,“你現在就是在生孩子而不是開演唱會了。”
好像有道理,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對勁。
林桑眉心跳了跳“那我是應該謝謝你嗎”
他稍有沉,而后竟毫不謙虛地坦然道“也可以。”
“”
我可去你的吧。
林桑咬牙切齒地手摁了兩下,cd又被調回了最開始的曲目。
車在這時候啟,半只胳膊架在車窗邊撐著腦袋,和裴寒舟的對線結束,開始漫無目的地胡思想。
如果裴寒舟一直喜歡的cd就是那張的話那他為什麼不對過敏,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畢竟聲音能在某種程度上反映出人的格與氣場,裴寒舟愿意聽的音樂,也就代表對氣場的排斥并不強。而男人在反復的聆聽中,也會潛移默化地接聲音背后一部分的。
雖然游上是二人第一次見面,但聲音已經讓他提前對覺到悉,故而那一天,他并沒有退后。
正當想到這兒的時候,男人聽著那張cd,不由得開口道“為什麼你以前和現在的唱歌方式不太一樣”
結婚后他便沒再聽過這張專輯,而婚前最后一次聆聽則要追溯到幾個月之前,就算記得專輯中的聲音,也對現實的不甚了解,故而只是覺得悉,難以聯想到一起。
而今在一起這麼久了,很多微不可查的細節都能有所知,再加上播放時目睹了的表和反應,這才將二者對上號,明白過來就是唱片中的歌手。
一旁的林桑聽他這麼問,便開口解釋道“那時候流行的唱法和現在不一樣,以前我也不會用丹田唱歌,都是用嗓子。”
“而且瞎哼哼太多了,認不出來是正常的,我剛剛聽清都費了點力。”
況且這幾年,由于自己的保養,的聲音有了更加飽滿的變化,日常說話時的習慣也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真假音的轉換更是有了質的飛躍。
總而言之,就算是拿去給朝夕相的經紀人和助理聽,他們都很可能聽不出,就更別說才結婚時的裴寒舟了。
曾經的那些點滴終于有了環環相扣的對照,很多事的確要講機緣,也講巧合,但又并非無跡可尋。
諸如說他曾祖父喜歡戲曲,他從小便耳濡目染,而正巧在這張專輯中加了戲曲元素,才能被他隨機選中后又留下。冥冥之中二人的糾葛還要更早,被推拉進命運的漩渦中,只是他們彼此都不知道。
嘖嘖地嘆了聲,完全忘記了自己方才還準備在聽到歌手后對男人采取攻擊行,這會兒起了范兒,揚眉問他“你一般都什麼時候聽我的歌”
男人目視前方“心不好的時候。”
非常附和地點了點頭,悵然道“哎,看來我的聲音就是有著能夠讓人心變好的魔力。”
“”
裴寒舟問“明明出了這張,為什麼之前說自己沒出過專輯”
“嚴格來講,翻唱專輯不算正式專輯的,我之前有次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沒拿到專輯獎,”說,“而且這張做得也雜,很多地方都不是標準格式。”
“所以迎火才算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張,這頂多算個好玩的唱歌記錄。”
男人頷首算是應了,搖上車窗了個懶腰,頭抵著靠背去聽自己六年前青的過去,聽著聽著有些犯困,加上最近練習的運量大,很快就閉著眼睡著了。
裴寒舟在等紅綠燈的時候發覺過分安靜,偏頭就瞧到恬淡的睡,男人將后座上的毯子抖落開,搭在的上。
車連呼吸聲都很輕,他驀地想到方才的問句。
其實他本以為,會問自己為什麼喜歡聽唱歌。
幸好沒問,因為他那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這一刻看著,忽然想到了答案。
大概因為,有些人生來就是另一個人,溫治愈的良藥吧。
到酒店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明晚就是巡演的第一場,今天得好好護個,然后休息。
被男人醒時還有些渾渾噩噩,直到打開車門被吹清醒了幾分,男人裹了裹上的毯子,將半包在懷里。
走得有些拖沓,大腦開始恢復著運轉,想著睡前發生的事件。
想著想著就想到了專輯的事兒,步伐忽地一,幸好男人放在腰間的手將托住,低眉問“怎麼了”
有些不適應地了腳踝,垂頭取下一只高跟鞋,發現了不對勁。
“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鞋跟斷了。”
男人正要說話,但見抿了抿,一雙漉漉的眼睛定定地瞧著他“都怪你。”
裴寒舟
這也怪他
“如果不是你放cd,我就不會認出那是我自己,如果我沒有認出那是我,我就不會耗費心力去跟你確認和討論,”方才還迷瞪著的人瞬時來了神,n啵n啵說得快極了,且講得頭頭是道,“如果我不累我就不會睡著,我沒睡著的話也不會在醒的時候迷糊,如果我不迷糊,我的鞋就不會――”
“好,”裴寒舟為了保全自己的耳朵,只得及時打斷且承認道,“都是我的錯。”
嗯了聲,“所以呢”
裴寒舟手指了“還有所以”
“噢。”舌尖了角,掀眸看向遠亮起的“水居天舟”字樣,“所以你的意思是,就讓你的妻子這麼一瘸一拐地、甚至可能是著腳蹣跚走回酒店,是嗎”
裴寒舟“”
合著在這兒等他。
男人出手,一手扣著的腰,一手轉向的窩,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褪下自己的高跟鞋,半提在手里,彎起角褒獎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到酒店之后先是拿出各種儀給自己做了兩個多小時的皮護理,這才速爬上床,側的時候看到自己的鞋,忍不住輕嘆了聲“就帶了一雙高跟,明天去演唱會只能穿平底的了。”
裴寒舟還在一旁看書,聞言問道“表演的時候沒有”
“表演那是舞臺上穿的,我過去的時候得穿私服啊。”拉了拉被子,“算了,平底就平底。不想了,睡覺。”
次日醒來時男人已經走了,在意料之中,畢竟他工作總忙。
跟小暖說了高跟鞋的事兒,小暖今早已經直奔專柜幫選鞋了,此刻發來幾張圖片,問喜歡哪一雙。
發到群里,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
盛千夜紀寧和的選擇一樣,林桑便選定那張圖轉發給小暖這雙就行。
小暖odk。
選完鞋子之后,盛千夜又問你在哪呢還沒到后臺
林桑了脖子在酒店,等會過去。
盛千夜還在水居天舟
是啊。
盛千夜提出請求有空嗎,直播一下你老公的無人酒店給我看看唄
然后林桑就一邊刷牙一邊給直播房間,洗完臉又上樓給看了看各種娛樂設施,最后繞了一圈,重新回到房間。
盛千夜在視頻對面盛贊“可以啊,這麼豪華,一應俱全,裝修也好看的。”
林桑正巧拿完早餐,拌著沙拉醬客觀回復“是的,而且機人識別也準,有時候住酒店麻煩工作人員不是不好意思嗎,在這里就不會有那種覺。”
“你也算人生贏家了吧”盛千夜掰著手指給數,“老公有錢,事業功,婚姻幸福,小目標也完哦,你沒有小目標。”
盛千夜還記得婚禮那會兒,自己和說賺一個億的小目標,而那時候的林桑是怎麼回答的呢
――“不愧是小目標,覺我明天就能上藝人福布斯排行榜,裴寒舟之流只配給我提鞋。”
“”
很快,林桑據“小目標”這個關鍵詞,也聯想到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
“有還是有的。”同盛千夜闡述自己心的小九九,“讓裴寒舟給我提個鞋也是可以的。”
盛千夜難以用語言和表表達自己這一刻的想法,費解地用對話框給打了個問號。
“你的中國夢還真是不做則已一做驚人,要不還是洗洗睡吧,清醒要,晚上還有演唱會。”
林桑徐徐后仰,已經全然忽視了周遭所有一切,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當中,愜意地瞇起眼睛,道“現在錢也有了,名氣也有了,紅也算紅了,演唱會票也賣得好――”
“所以裴寒舟到底什麼時候來給我提鞋”
話音剛落,從自己鏡頭的拍攝中發現,后的門怎麼開了
來不及細想,下一秒,裴寒舟拎著雙限定款jiychoo走到面前,面無表地沉聲道
“現在就能。”
“”
對面的盛千夜嘟地一聲迅速把電話切斷,只剩林桑獨自面對這恥的翻車現場,了想說點什麼,結果猝不及防看到男人俯下,住了自己的腳踝。
他指尖溫熱,握住被空調吹得有些冰涼的足踝,不住微微戰栗,整個人因他突然的作驀地僵在原地。
男人從鞋盒中取出一只,托著足踝細致地給穿好。
鞋子很漂亮,也很舒服,鉆從鞋面平鋪至鞋跟,輕輕一便能看見流轉華傾瀉而下,連一圈圈漾出的弧度都璀璨惹眼。
了“你聽到了多”
“沒多。”
歇了口氣。
裴寒舟“但提鞋那段全聽到了。”
“”
“你講話能不能不要大氣”
男人笑了笑,手拉起來“試試。”
腳背瘦,很多鞋子都會大,但沒料到這雙不會,幾乎每一都是完尺寸。
林桑又踩了兩下,眉尾微抬“正好合腳誒。”
“當然,”男人并不意外,“定制的怎麼會有差”
“定制”頓了頓,這才抬頭,“那你早上出去那麼早,難道是去取鞋的嗎”
“嗯。”
本來是準備當演唱會收的禮,沒想到的高跟鞋提前壞了,他的禮也就只能提前拆包。
林桑這麼一聽,頓覺滿腦子都是提鞋的自己真是好不解風,不住為自己辯解道“我剛剛不是那個意思”
“我知道,”裴寒舟說,“你不是想侮辱我。”
瘋狂點頭,“對對對”
“你只是以為我聽不到。”
“”
“穿好了”男人曲起手臂,“走吧,車在樓下等著了。”
下意識挽住,走出幾步后才抬頭“去哪”
“陪你去準備。”
男人一整天都為預留出來,在做發型和妝容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看著自己的東西。
今天是第一場,所以為演唱會準備的同名歌膠囊列車也于上午十點上線。
這首歌和之前不一樣的是,不僅僅是作詞作曲編曲由完,甚至錄音混音到吉他也全都是的名字,沒有任何旁人的參與。就連演唱會的宣傳片,導演和編劇那一欄寫的也是林桑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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