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銳卿將紙條放下，譏諷地吐出兩個字：“無聊。”

穆洪杰細觀其表，見他真的沒將這當一回事，詫異道：“你真一點也不著急？！要知道那位九公主在咱們帝王心中還有些地位，如果真的一直歪纏下去，即使你府中的那位嫡份不一般，也很難不保證咱們那位老皇帝會不會腦子一，就松了口。到時候他直接一道指婚圣旨過來，你馬上就能會到什麼是不無聊。”

黎銳卿看他一眼，笑而不語。

穆洪杰震驚了，他趴到他書桌前，倒吸一口涼氣：“莫非你喜歡那位九公主？！”

那位見花流淚，雨悲春的九公主？！

這到底是個什麼神奇的重口味！

如果不是顧慮到黎銳卿上被他剛換好的傷藥，他差點沒忍住上手搖晃他的肩膀。

讓他說，現在黎家這種類型的有了黎老夫人這一位，就已經夠人的了，如果再來這麼一位，他馬上都想給他檢查檢查，是不是顱有疾。

黎銳卿一個使力，將人掃下桌面，看著他一個屁.蹲跌倒在地，眉尾揚起，笑意冽艷：“你放心，不用多久，老皇帝就會聽到我已定親的消息。”

穆洪杰這下張得更大。

“不是！你竟然會想要娶妻？！你當初不就是因為不想娶妻，才從外面帶回來那幾個小狼崽子，準備給自己養老送終的嗎？”

黎銳卿這次連眼神都沒給他半分：“誰和你說，我帶他們回來是養老送終的，那明明是主子的要求。”

“主子只要求你給他們安排好，可沒讓你帶回自己家當養子養。”穆洪杰指出，“而且，我怎麼看那幾個孩子，有時候那眼神里的狠勁怎麼和你特別相像。真不是你心挑選出來作養子的？”

要知道主子讓他安排的其他人，他可都是隨便看了一眼，便丟給了手下安排，只這四個留了下來。

“不是！”黎銳卿說完想了想，又出言補充：“起碼不全是！那些孩子我確實看著還不算討厭，但是要說多心挑選，倒也不至于。只不過恰巧適逢其會罷了。”

穆洪杰抬眼看著他，等他解釋。

黎銳卿倒也沒與這位多年好友瞞，坦言道：“一是為了主遞把柄，讓主子放心。我是臨時接任，與主子的相時間不長，我現在將他們收養在府，也算是主暴出能讓主子鉗制我的弱點，讓他不用對我生出一些無謂的猜忌，省得之后麻煩。二是為了應付家中總想我開枝散葉的黎老夫人。”

也不知是怎樣想的。

明明個不強，大多數時候都能被隨意一個人拿住，卻在開枝散葉上有如此大的執念。

既如此，做為一個孝子，他當然會盡職盡責地滿足那一點些末心愿。

穆洪杰從地上一竄而起，眼中滿是八卦的興狼：“那你是喜歡上了哪家姑娘，在誰上開的竅，快和我說說。”

黎銳卿白他一眼，低頭繼續磕著瓜子，許久，才取過旁邊的帕子優雅地了手：“不是喜歡，而是合適。至于對象，我還在做最后斟酌。”

穆洪杰的興趣一下子就淡了：“原來連人選都還沒定下來，那你在這里放什麼大話。”

黎銳卿繼續磕著瓜子，不再理他。

夏日夜涼，蟲鳴窸窣，他側頭看向窗外微醺的半月，瞇起眼睛，眼底思緒幽深繁雜。

*

蘇家，蘇滿娘不知道蘇母和兩位弟弟這幾天都在忙些什麼，只是覺他們最近都有些神神的。

雖然心有好奇，但見幾人有志一同的瞞著，也知應與的親事有關，便沒有摻和進去。

沒過兩日，蘇滿娘就收到了馬芳雯的邀請帖，邀請和匡瑩瑩兩人來家中小聚。

蘇滿娘對于馬芳雯此人，雖無太多喜歡，卻也沒有太多惡。小姑娘年紀還小，比起當時藺怡那種，親自跑到家、也要將笑話和奚落甩到臉上的，這種背后的嚼舌，只是小兒科。

看著這份邀請，蘇滿娘讓六巧去匡家詢問匡瑩瑩是否會去，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抬筆寫下了應邀函。

馬芳雯的這次邀約，只是手帕們的私下里小聚。

待到馬家后，便有下人將領到后院。

馬芳雯的父親剛為帶回來一批京中流行的首飾以及各花樣子，這次邀請兩位小伙伴過來，一是分花樣子，二也是為聯絡。

經過上次賞荷宴后，馬芳雯對待蘇滿娘的態度眼可見的熱起來。

蘇滿娘并無不可，總之若論相便罷了，至于推心置腹、為手帕，們兩人都還須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相。

小聚之后，蘇滿娘與六巧坐上馬車，在回家的路上，讓老陳頭暫停了一下，前去萬普書齋淘了兩本新書。

書齋掌柜對于這位經常會來店里買書的圓臉姑娘很有印象，見到人來，忙將引進最近新到的山水游志書籍區：“這些都是這個月新印的書冊，許多都是從外省的書肆中引進來的，姑娘可以在這里看看可有什麼心儀的。”

蘇滿娘謝過掌柜，一抬頭，就看到原本掛在墻上的那幅青翠山水畫不見了，改換了一幅寒江泊舟圖。

“怎地將畫換了？原先那畫兒多好看。”隨口問道。

掌柜也抬頭看了一眼，嘆息：“原先那幅山水畫是我們東家的大作，也是我們東最喜的一幅，只現下仙逝，三年孝期已過，之前東家來店中視察，實在不忍睹思，便將那畫收走，重新畫了一幅掛了上來。”

蘇滿娘靜靜看過畫面，眉梢微，淺笑：“原來是這樣。”

如果說原先那幅山水出塵、鮮活、有生機，現下的這幅寒江泊舟圖則似是一潭死水，無波無痕，讓人看著便有些心緒沉寂，了無生趣。

只恐這書齋的東家，并非走出心結，反倒是越陷越深。

選好書冊，離開書齋，剛出門，就見到李氏當鋪的三位兄弟將常杉給堵在了街尾。

腳步一頓，看向六巧。六巧立即會意，小跑著去老陳頭那邊，讓他過來接人。

街尾，常杉面漲紅，拳頭握，后卻牢牢護著一位面蒼白、楚楚可憐的。

地在常杉后，在聽到李家兄弟辱罵時，略微抬起頭，出清秀的五。

分明就還是蘇滿娘之前在大佛寺遇到的那位姑娘。

等陳老頭將馬車趕過來，蘇滿娘戴上六巧遞來的帷帽，直接鉆了進去。一轉，就看到旁躍躍試的六巧，無奈道：“我坐馬車先回去，你若實在好奇，在外面看熱鬧時也小心些。”

“好嘞，小姐您就放心好了。”

低調的馬車路過正在對峙的常杉一行人，并未引起他們的注意。直到過了這條街，蘇滿娘才掀開車簾。

剛好瞧見黎銳卿正與一位頭戴帷帽的拱手告辭，轉間，似乎看到他眉宇間那抹不易察覺的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