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晉王要查閱卷宗,令哪敢怠慢

他匆忙派人去取。

兩刻鍾後，無頭連環殺人案的卷宗就呈到了晉王麵前。

蕭晟細細翻閱，發覺與那個衙役所說的相差無幾。

所有死者皆是年輕貌子，頭顱被人用利刃割去。前麵三個死者首已被家人認領,唯餘一從河中打撈出的無名。

案件線索不多,毫無規律，唯一的共同點是死者皆有名。

這就有些棘手了。

略一沉,蕭晟先上書皇帝,言明自己年前恐無法返京,請皇帝恕罪。

隨後他又一麵派侍衛繼續找人，一麵派暗探詳查無名一案。

兩日後，蕭晟得到消息。此去向南的魯山縣數日前也發現一起類似案件。

生病初愈的晉王立刻帶人前往魯山縣。

魯山縣令殷勤招待“王爺大駕臨,有失遠迎，還恕罪。”

蕭晟無心計較這些虛禮,認真查找線索。

同前幾次一樣，這次被殺之人，依然是個貌的年輕姑娘，且有魯山第一人之稱。

多了一點細節是房都有用過迷香的痕跡。

“這種迷香,如果有門路，並不難買。”心腹章從仔細端詳灰燼，輕聲說道。

蕭晟點一點頭,這一點他自是知曉。

“王爺，依屬下之見，與其等他再次作案，不如主他出擊。”章從低聲建議,“我們提前布好陷阱,將他一舉擊斃。”

“嗯。”蕭晟略一思忖,“可以一試。”

一旁的郭明話“兇犯隻對人出手。那得有絕人，才能他上鉤吧”

蕭晟拂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郭明小聲嘀咕“像咱們王妃這樣的人可不多”

他話剛一出口，章從就用手肘狠狠捅了他一下。

郭明吃痛，呆愣一瞬，迅速醒悟過來，自己說錯話，犯了王爺忌諱。

果然他悄悄看去，隻見王爺麵沉沉，眼神晦暗不明。

郭明突然心虛而又慚愧，瑟了一下，大氣也不敢出。

晉王並未與他計較，眼神微黯，默默整理心。

這段時日，蕭晟整個人都沉鬱了不。

剛出京尋找時，他還自信而期待。然而隨著時間推移，他越來越焦慮恐懼。

看到那戴著碧玉鐲的無名後，晉王更是絕、擔憂、懊悔多種緒織。

他現在每天都要說服自己，那不是，還好好活著。隻是暫時還沒找到而已。

初步製定了敵計劃，人卻難尋。

又幾日，聽說相鄰的雉縣第一人險遭不測。

幸好當晚睡在房中的並非隻有本人，還有會武的兄長。

其兄常在外行走，聽說無頭一案，擔心妹妹安全，夜間就宿在其房長榻上。他喜歡蒙頭睡，人又警醒，才勉強躲過了一劫。

隨後又請幾個學武的兄弟，在房外流看守。

晉王聞訊，連夜趕赴雉縣。

高家頗有一些家資，高小姐這位雉縣第一人，接連數日提心吊膽，不免容淒楚、清減不。

高員外更是愁得上長了幾個燎泡，今見晉王前來相助，稍稍放心一些。

兇手接連數個目標都是素有名之人，晉王一行不敢大意。他分派人手，除了雉縣，也暗中在相鄰縣鎮一些素有名的年輕子邊加派人手，暗中布下天羅地網。

在雉縣高家守了多日，無事發生。

就在人心漸漸浮之際，臘月二十九，派去南邊宛城的周亮傳信過來，說昨夜抓到了兇犯。

蕭晟匆匆瀏覽了一遍信件“走，去宛城。”

宛城在雉縣南邊，騎快馬過去，不到半天的路程。

趕到宛城時，剛暮四合。

這是舊年的最後一天，各種竹聲幾乎不斷。

“王爺，就是他了。”周亮抬手指向被綁縛的男子。

那人不到三十的年紀，個子甚矮，麵蒼白。恐其逃跑，周亮等人打斷其手足，將人捆綁得嚴嚴實實。

他倒也能忍得疼痛，額上冷汗涔涔，是一聲不吭。

“確定是他”蕭晟沉聲問。

“是他，抓個正著。”周亮低了聲音，“我們兄弟奉王爺之命，暗中保護孫小姐。昨夜三更左右，這人潛孫家，在繡房外麵吹迷香”

不過繡床上躺的並非宛城有名的大人孫小姐，而是屏息等待的暗衛。

雙方手之後，當場將人抓獲。

郭明小聲道“也不一定是他，可能是東西的小賊呢。”

周亮瞧了他一眼，也不氣惱“王爺請過目。這是兇，也是證。”

說著呈上一柄利刃。

這是一把鬼頭刀，造型特殊，背厚麵闊，沉甸甸的，極為鋒利。

郭明“嘖”了一聲“切金斷玉，鋒利無比。一看就是砍頭的好兵，倒與魯山縣那姑娘的切口相吻合。”

朝廷管控兵，尋常利刃皆須備案。拿著這種東西半夜潛子繡房的，肯定不是善類。

蕭晟睫羽低垂，沒有做聲。

可能是從河裏打撈出來那腫脹腐爛得厲害，砍去其頭顱的並不像是這鬼頭刀。

“問清楚沒有因何作案被他割去的頭顱都在哪裏”

“問了，不肯招，氣得很。隻說自己運氣不好，功虧一簣。”周亮眼睛明亮，躍躍試，“王爺，你看”

蕭晟掃了被捆綁的兇犯一眼，聲音極冷“用刑。”

麵對這種惡徒，他從不會心。

孫家念謝晉王等人大恩，主借出地方，供他們審訊，又小心款待。

蕭晟雙手負後，站在院中。偶爾能聽到遠的鞭炮聲以及近兇犯的哀嚎。

他心焦灼不安，隻能微微合眼，默默思索。

“王爺，天氣寒冷，喝杯熱茶暖暖子吧。”

一個溫的聲突然響起。

蕭晟回眸，見一年輕子不知何時已到近前。手捧香茗，含帶怯。

“本王不喝茶。”蕭晟移開視線，快走兩步，稍微提高了聲音，“周亮”

“王爺”周亮聽到聲響，小跑著過來。

“問得怎麽樣說了沒有”晉王直接問。

這樣的無視讓孫小姐臉上笑容有些掛不住。

是宛城有名的人，極到這般冷待。抿了抿，心尷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說了一點。”周亮一手，臉上難掩興。他眼角餘掠過孫小姐。

跟在王爺邊有幾年了，他一眼就看出是怎麽回事。他低聲問，“我有點口，孫小姐，能給我一盞茶喝不”

孫小姐得了這臺階，如蒙大赦，直接將茶盞給他“壯士請用。”

周亮一仰脖喝了，心想，有點燙。

待孫小姐逃也般離去後，周亮才細談詳。

“王爺，您肯定想不到這個人為什麽專對人下手。”

“為什麽”

“他說他從小想當人，需要集齊五個人頭顱。”周亮一臉的不可置信，“真是荒謬。就算是真的，這種喪心病狂的法子，他居然也會信，還真的去做”

蕭晟也覺得難以置信，但他深知一些兇犯的心思不能用常理來推測。

他心思一，忽然低聲道“不對。”

“嗯王爺，怎麽了”

“被家屬認領的就有三，河中打撈出來一無人認領，魯山縣一，已滿五之數，為什麽還要先後到雉縣和宛城行兇”

周亮一怔，立刻接話“是啊，小的糊塗了，竟忘了這一點，小的再去審問。”

“本王也去看看。”

孫家簡陋，沒有刑。但周亮等人審訊本事極高。

幾番刑訊下來，兇犯代了七七八八。

此人姓袁，二十八歲，是個天閹。父母對他寄予厚，請名師教他習文修武。但他最大的願是為一名子。

今年七月份，他無意間得到一本古書。上麵寫了一個異法集齊五個人頭顱，在新舊年接之際做法後自殺，來世便可為絕代佳人。

他了邪念，便再也不住。想方設法得到一柄鬼頭刀，還買到一些能致人昏迷不醒的迷香。

擔心做法不，他對人的要求極高，瞄準目標、提前準備、利落手。

在連殺三人，心保存人的頭顱。

本以為肯定能按期功，沒想到晉王一行來找人，挨家挨戶地搜尋。

此人心中懼怕，隻好帶著收集的頭顱，從一路南逃。

先是魯山縣，後是雉縣，再後來是宛城。

這些地方他不悉，隻能對有第一人之稱的人下手。

雉縣高家失利後，他也畏懼過。但是隻差一最後顆頭顱就能功，他便鋌而走險，向孫家小姐手。

終於被擒。

直到此時，他猶不知錯，而是憾痛惜“今日便是除夕，隻差一個”

話未說完，就有侍衛上前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

蕭晟冷聲問“你說你在殺了三個人，河裏的那個，難道不是你的手嗎”

袁姓兇犯角跡斑斑“我隻要人頭。殺的都是遠近聞名的人。你說的那個是誰跟我沒關係。”

蕭晟心裏一沉。

理智告訴他，這個惡魔應該沒必要在殺人數量上撒謊。

但是，如果那個無頭不是此人所殺，他又要去哪裏驗證其份呢

本以為看到了亮，不想竟又是黑暗。

沉默良久後，蕭晟雙目微闔，猶不死心，吩咐下屬“問他把那些人頭藏在哪裏。他要在除夕夜做法，想必就在不遠。”

“是。”

房腥氣甚重，聞之令人反胃。

蕭晟隻覺得腦袋作痛，他按了按眉心，聲音極冷“既是天閹，做什麽人直接做太監豈不省事”

郭明眼睛一亮，瞬間領悟“是”

晉王剛走出房間不久，後就傳來一聲慘。

很快便淹沒在竹聲響中。

夜沉沉，偶爾有炫目的亮，是空中綻放的煙花。

蕭晟抬眸看去，見天上煙花絢麗之極。

他怔怔地看著，腦海裏倏地閃過一個念頭不知卿卿在哪裏，在做什麽。

此時此刻，沈纖纖還在宛城傅家的棠棣院。

自從那日同昌平侯談話之後，和他們夫婦之間就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

昌平侯撤去了一些不知是保護還是看守的侍衛，沈纖纖也暫時打消逃走計劃。

住在傅家，但更像是寓居在此的遠房客人。

棠棣院的小廚房了的天下，多年不練的廚藝被重新撿了起來。

這個院落偏僻，角門正對著外麵，時不時地會出去買點米麵菜蔬，然後回來鼓搗一些吃的。

對此，棲霞郡主心裏發酸，悄悄向丈夫嘀咕“還是沒把我們當家人。哪有住在自己家裏，反要自己出錢買菜做飯的”

時常讓人送飯過去，都被兒客氣退回。贈送，也不見兒穿。打發去伺候的下人，兒也不用。

昌平侯隻得安妻子“別急，慢慢來，慢慢來。”

至沒有悄悄離去，已經算是很大的進步了。

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就算不親近，他們也能稍稍放心一些。

他們夫妻能做的，也隻是暗中給那些攤販一點銀錢，一價格，幫庭萱略微省一點錢，還不敢讓知曉。

沈纖纖自賣藝，進廚房的次數不多。如今研究廚藝，頗覺新鮮，也毫覺不到辛苦。

不但是，閑著無事的劉雲也時常過來幫忙添個柴、看個鍋。

沈纖纖決定年前不離開宛城後，如實告訴了劉雲，並打算支付剩餘報酬，讓其自行回京。

劉雲想了一想“算了，還不知道你過年以後去不去呢。送人送到底，我也等過了年再說吧。我孤一人，在哪兒過年不是過”

人生在世，信義為先。他既然接了鏢，護周全，就不能半途而廢。

他嘿嘿一笑“不過，過年前我這一日三餐，可都要靠你了。咱們事先說過的，這一路上食宿都由你負責。”

“行，包我上。”沈纖纖尋思著年後留不留還不一定，有幫手總比沒幫手強。既然劉雲也願意先留下，那就留下吧。也省得他過年時在路上奔波。

劉雲熱衷食，有時他興致上來，也想試試下廚試一試。

因此短時間，兩人的廚藝都突飛猛進。

除夕當晚，沈纖纖依著兗州舊俗，琢磨著包餃子。

說來也怪，同樣乎乎的麵皮，別人包出來非常漂亮，包出來的餃子奇形怪狀。

劉雲見狀捧腹大笑。

沈纖纖瞪了他一眼，悻悻地道“笑什麽我至比我爺爺包的強多了。”

劉雲麵驚訝之“不會吧令祖手藝還不如你嗎”

提到爺爺，沈纖纖心裏酸酸暖暖“也不是。我爺爺別的都好，隻有餃子包的不好。他沒這個耐心，過年的時候，他隻包兩大個。他一個，我一個。”

說著還用手比劃了一下“有這麽大。”

那個時候年紀小，心裏暗暗抱怨。可後來想吃爺爺親手包的餃子，卻再也不能了。

劉雲父母雙親健在時，過得還不錯。如今聽沈姑娘說起舊事，頗為唏噓。

不止是他，親自提著食盒來送年夜飯的昌平侯夫婦心陣陣發酸。

一想到兒過去十多年的生活，他們就深心疼。

輕咳一聲，昌平侯夫婦走了進來，笑問“包餃子呢”

沈纖纖收斂種種緒，輕輕“嗯”了一聲。

這段時間，雙方不可避免地有過見麵，不鹹不淡地著。

“我做了幾個小菜，過來想跟你們一起吃。”棲霞郡主聲音很輕。視線掃過案板上包好的餃子，“這是萱兒包的嗎真好看。”

“不，這是劉大哥包的，那邊才是我。”

此言一出，棲霞郡主頗有些訕訕的，想了想，試圖補救“也好的。”

劉雲包餃子的間隙，還兼顧燒水。見水燒開了，連忙道“水開了，等我煮餃子。”

餃子下鍋，不多時就能煮好。一個個白胖胖、圓滾滾的餃子漂浮在水麵。

昌平侯夫婦在側，劉雲出於禮貌，將餃子分做四份“侯爺和郡主也嚐一嚐”

“那就卻之不恭了。”棲霞郡主瞥一眼兒神，見其並未出言反對，心頭漫上歡喜。

沈纖纖不是慳吝人。況且暫居傅家，也不至於幾個餃子都不舍得。

棲霞郡主特意挑了一份外形不太好看的。

咬了一口，熱氣撲麵，熏得眼睛都有點發酸。

什麽味道辨別不出來，心隻有一個念頭過去一年還真是最好的一年。

天快亮的時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兇犯終於待了藏匿頭顱的地點。

這是新年的第一天，旅居的客人多半已經返鄉，街上熱熱鬧鬧，客棧冷冷清清。

一大早，高升客棧的店小二就站在櫃臺後打盹兒。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

店小二心裏一喜，這麽多人，大生意。

“客，您是打尖兒還是住”

店小二話才說到一半就停住了。

為首者容俊，氣勢極盛，隻是上帶一些沉鬱之氣。

店小二見過走南闖北不客人，很快猜到此人份非同尋常，得罪不得。

蕭晟眼神微。

章從立刻上前，語聲朗朗“朝廷衛，捉拿兇犯至此。”

店小二忙點頭哈腰“原來是爺，爺請。”

據兇犯所說，四顆頭顱被他藏匿在高升客棧地字二號房床下的木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