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郿老夫人氣得臉發白,老眼中滿是厲閃爍,不消說如果趙媽媽能被找回來,等待的下場一定不會好。
流珠給著頭,又是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從里頭倒出一顆養榮丸與服下。郿無暇在旁邊又是倒水,又是給順氣。
“祖母,您別生氣,現在氣也沒用,當務之急還是要趕快找到人,”郿無暇分析道,“聽下人們說,這兩天在屋里一直有面,最后見到的是串兒那丫頭,時間是昨晚。”
“若是昨晚跑的,昨天雨剛停,沒車又沒人幫忙,如何敢半夜在外行走?若是今晨跑的,可能人沒跑遠,雨天路,道上也沒什麼人,不一定會到有車帶。”
“怎麼敢跑?打算往哪兒跑?一家子都不要了?”郿老夫人一下下地拍著桌子,茶盞也落在地上碎了。
是怒言,但郿無暇聽者有意,忙讓人了個管事來,讓他回京一趟。
就像老夫人說的,趙媽媽可不是孤一人,還有丈夫兒子兒一大家子人,就算真跑了,難道家人也不要了?
安排完,轉頭見陳婆子和錢四還在哭,郿無暇不有些頭疼,湊近了對老夫人道:“祖母,這里離東廂太近,靜大了,那邊難免會聽見。”
郿老夫人見孫又是忙著安排,又是忙著為自己拾補闕,這會兒也聽得進去人言。
“你說得對。”
這邊一片慈和,轉頭對陳婆子和錢四又是一副臉。
“你們先下去。”又對流珠道:“讓外面跪著那些,都先回屋去,沒得杵著礙眼!”
錢四和陳婆子忙磕了個頭,從地上爬起來下去了,流珠也跟了出去。
……
小丫頭進來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又給換了盞茶。
郿老夫人緩了緩氣,又喝了些茶,“喪事是三丫頭辦的?”
郿無暇道:“據說太姨娘預自己時日無多,提前有所準備,還有趙媽媽的幫忙。”
一提到趙媽媽,郿老夫人又怒火心中燒,冷笑道:“我信任一場,養了一家子,倒好,竟跑去給人披麻戴孝當孝子去了。”
頓了下,頗有些沒事找茬的樣子,“那也不該只停三天就葬!”這些事都是方才問話那些下人,從他們七八舌中得知。
“據說是莊子上沒冰,天太熱,放久了…人會臭。”說到‘人會臭’時,郿無暇停了停,拿著帕子掩了掩鼻子。
“你說,有沒有可能把東西給了三丫頭?”郿老夫人突然道。
郿無暇一愣,下意識道:“應該不可能吧?”
郿老夫人皺眉道:“那人我是清楚的,熬了這麼多年,就為了親孫,”說到‘親孫’三個字時,連連冷笑,“如此半途而廢,怎可能甘心就死?”
“可生死之事,怎可能由人控制?這趟讓人傳話給祖母您,不就是清楚自己時日無多,變向向您認輸?據說三妹妹就只見了一面,旁邊還有人看著,當天夜里人就沒了,應該是沒有機會的。”
郿無暇倒不是替郿無雙說話,是就事論事。
說得很含蓄,如果換不含蓄的說法,那就是郿無雙被大房一家掌控多年,讓笑,才能笑,讓哭,才能哭,不可能也不會翻出大房一家的五指山。
雖沒明說,但郿老夫人聽得明白,素來自視甚高,又氣量狹小,自然也不會認為無雙能翻出自己的五指山。
“且趙媽媽跑了,如果不是心虛,為何要跑?”
若說是辦砸了差事,完全不用跑,大不了就是認錯罰便是,只可能是有大干系大利益,才敢斗膽干出這樣的事。
郿老夫人想了想覺得也對,之所以會突發奇想說出方才那些話,是因為基于對太姨娘格了解,可前提是趙媽媽跑了。?
跑了,只可能是東西被卷跑了。
“也多虧有你在我邊,為我排憂解難,不像你那個短視的娘,和你那沒出息的爹。”郿老夫人拉著郿無暇的手有些嘆,看得出來對兒子兒媳極為不滿,夸孫還不忘貶低兒子兒媳。
郿無暇低著頭,做赧然之態,又替父母說話。
“母親雖不聰明,但持中饋兢兢業業,父親在武上面確實弱了些,但爹文才不錯,只是基于上有爵位,不然下場應試指不定也能拿個狀元。”
“虧得你還給他們說話,罷了罷了,我也不做那挑撥離間的刻薄人。不說他們了,你陪著累了一路,方才又忙著到安排,若是累了,就先回屋歇著。”
“孫不累,還是祖母您先歇一會兒,方才路上了場驚,來了也不讓您老安,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您先睡一會,其他事給孫便是。”
流珠剛巧從外面進來,見大姑娘服侍老夫人進里屋躺下,又是鞋,又是掖被,心里不嘆一句:也不怪大姑娘老夫人的寵。
.
正房這邊的靜,東廂自然不會落下。
白因為是無雙的丫鬟,之前跟來的下人都被去了,唯獨逃過一劫,這讓又是忐忑,又是松了口氣。
礙于心虛,就找了個借口躲回自己屋子沒面,沒有礙事白,小紅和梅芳兩人都豎著耳朵在東廂里聽,當然也沒忘看。
見人都去找趙媽媽了,一直也沒見靜來找姑娘,兩人都松了口氣,也把這事告訴了里間裝睡的無雙。
“別放松警惕,都放機靈點,這事一時半會不會消停,趙媽媽在京里還有家人,若是找回京里,見趙媽媽的家人還在,指不定們就要懷疑上別人。”
梅芳:“那、那怎麼、辦?”
“有趙媽媽失蹤在,不是有十足把握,們不會與我撕破臉皮,們對我還有所求,所以我才讓你們都放機靈點,們若是懷疑了,會來試探我邊的人。”
無雙一直擔心的是怕太姨娘的被擾,如今喪事辦了,人也下葬了,除非大房一家人打算跟撕破臉皮,不然們不敢太姨娘的墳。
至于自己?從沒擔心過,因為郿無暇還惦記著的婚事,再多的銀子能比得上一個能讓郿家翻的王妃之位?
在沒拿到的婚事之前,就算那個向來刻薄的祖母懷疑想對付,郿無暇也會在前面攔著。
因為長姐從來是聰明人啊。
無雙自認自己不如之‘長姐’聰明,但了解‘長姐’,前世境遇凄涼,卻又無力回天,可沒琢磨這個致使自己如此境遇的人。
“姑娘還是要提防們搜您的箱籠或是屋子。”小紅猶豫了下,提醒道。
無雙笑道:“放心,東西我已經藏好了,藏在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
見無雙說得如此自信,小紅也沒有再多問,這丫頭向來懂得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
就如同無雙所預料。
派回京的人在回去后,發現趙媽媽的家人還在府里,宛如無事人一樣,這個結果讓整件事都撲朔迷離了起來。
他們把趙媽媽的家人都看管了起來,又把消息傳到莊子,因為路不好走,第二天一大早才到,這消息讓郿老夫人不懷疑起其他人。
由于太姨娘的緣故,首先被懷疑的就是無雙。
之前那些跟來的下人又被一個個到正房問話,其中就包括白這個無雙的大丫鬟。
白戰戰兢兢的。也是心虛,礙于是無雙的大丫鬟,又私下和趙媽媽有所勾結,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
知道趙媽媽這趟來是奉老夫人的命,來拿太姨娘手里二房的家產,可東西沒拿到,太姨娘就死了。趙媽媽狗急跳墻那兩日,也跟著膽戰心驚,本想找趙媽媽示好,誰知趙媽媽不見,而又發現陳婆子和錢四都躲著趙媽媽。
白并不蠢,自然明白陳婆子和錢四躲著趙媽媽的含義。怕被牽連,也不敢再去找趙媽媽了,天就躲在自己屋子。
等得知趙媽媽失蹤后,白更是覺得要大禍臨頭,知道老夫人遲早會問到頭上,誰當初看中趙媽媽和趙管事在侯府里的地位,故意勾搭上了他們的大兒子趙順,兩者關系在主子跟前是過了明路的,趙媽媽若是遭殃了,自然也跑不了。
白本以為老夫人會問趙媽媽的相關事,誰知竟問的是三姑娘。
擱在往常,白是看不中三姑娘的,可現在危在旦夕,三姑娘就了最后的庇護。
因此,一句添油加醋、給無雙找茬的話都沒有說,反而十分老實地都如實說了。說三姑娘這幾日一直很安分,除了按規矩給太姨娘守靈送葬,平時都是關在屋里,外面的事也不太關注。
郿無暇又著重問了們來的第一天,也就是太姨娘死的那個晚上,無雙的表現。
白也照實說了,其中還著重點了點自己作用,例如看著三姑娘,不讓跟太姨娘太過接近,挑撥離間讓三姑娘對太姨娘心生不滿等等。
當然耍懶的事,是肯定沒說的,只說三姑娘坐車不適,從太姨娘那回來,就睡下了。
.
郿無暇讓白退下了。
“那照這麼來說,三丫頭非但沒什麼可疑之,反而一直很安分,唯一有些突兀的就是急慌慌給那個人下葬。”郿老夫人道。
其實也不算急慌慌,因為都有解釋,當時那種況,莊子上條件不夠,沒有冰尸放久了確實怕臭。
可郿老夫人覺得是急慌慌的,那就是急慌慌。
郿無暇正心不好,就見郿老夫人眉一揚:“找人去把那墳掘了,棺木打開來看看。”
郿無暇急忙站了起來:“祖母,陳婆子和錢四不是說過棺木和尸上沒有藏東西?”
尸和棺木雖是趙媽媽檢查的,但事后趙媽媽和陳婆子錢四說過這事,之前兩人被問話時就說過。
“人都跑了,說的話哪能作數。”
郿無暇道:“可祖母您想想,如果趙媽媽說了假話,既然跑了,東西肯定就在上,不會在棺木里,如果是真話,就更不用掘墳開棺了。”
郿老夫人承認孫說得有道理,也承認自己是因為舊怨,才會‘寧錯殺不放過’說要掘墳開棺,可孫為何如此急切?
“你不想讓人掘的墳?”
郿無暇心知郿老夫人格,說好聽點霸道,說難聽聽不進人言,且心思敏,很容易就被怒。想了想,做出一副為其排憂的樣子:“祖母你想想,掘墳這事靜小不了,若是讓三妹妹知曉,會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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