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高興,就是整個東宮高興。雖然從春那里聽得了后來端王跟五六七皇子也去了陛下那里讀書,但折筠霧看太子殿下,發現他一點兒也沒有不快。
折筠霧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殿下好像跟一年前剛來的時候不一樣了。
記得剛來的時候,但凡端王得陛下一些封賞,殿下便要氣的在書房里面生悶氣,那整個東宮也要靜悄悄的,免得弄出了什麼靜出來,讓殿下聽了不喜。
不過這般的殿下更好了!他們這些奴才奴婢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膽過日子。
折筠霧去花鳥房把將軍和猛虎都帶到了溪繞東。一貓一鳥還是會相互相互爭斗,你拍我一下,我啄你一下,“玩”的不亦樂乎。
折筠霧讓將軍和猛虎老實一些,“你們就在外面玩,可不準進屋子里。”
最近猛虎又開始掉了——應該說,它的每天都會有一些掉下來,伺候它的小太監說是正常的,貓的,就跟人的頭發一般,一天總要掉一兩,有時候還會掉一大把,哪里有不掉的?
只是掉在溪繞東那般干凈的地方,肯定是顯眼的,所以殿下才不喜歡讓它們進屋。
折筠霧覺得也對,因為這個問題問了養貓太監好幾次,覺得不好意思,給了他一顆糖,“多謝你。”
小太監笑盈盈的接了糖,“這是我的本分。”
折筠霧就抱起猛虎,給它順。
每天上午寫完字讀完書后,也就沒什麼事可做,便總是跟猛虎和將軍混在一起。
給它們順了一會,抱著一只頭上站著一只——將軍就喜歡這般站在頭上。
幸虧將軍長的小,不然頭都要被塌了。
就這般帶著兩只回花鳥房,誰知在路上見了太子回來,高興的喊他,“殿下,您今日怎麼這般早回來了?”
太子就迎著響午不熱不冷的太看過去,只見懷里一只頭上一只,怎麼看怎麼呆,便搖搖頭,走過去,出手輕輕揮了揮,把將軍給揮走了,然后接過猛虎,往地上一丟,問,“你去哪里?”
折筠霧:“花鳥房。”
太子:“讓小盛去送將軍和猛虎,今日孤有時間,多教你幾個字。”
折筠霧立馬點頭,跟小盛謝一遍之后,屁顛屁顛的跟著殿下走,毫忘記了殿下本沒有回答為什麼早回的話。
只一門心思去讀書了,太子卻在一邊想別的事。
折明珠定親了。
很快,讓人措手不及。且這婚事還是皇帝親自賜下去的。
太子一直都沒有想過跟蜀陵侯府結親,所以沒什麼覺,他只是再一次覺到臣子在皇帝心里的重量。
父皇不僅重視每一個皇子,他還對幾個一直跟著他的心腹很好。
這份好,直接越過余貴妃的小算盤。太子在南書房聽見這消息的時候,特意去看了端王的臉,果然,白了。
太子就笑了。
他早就想過,蜀陵侯會如何打算,沒想到直接斷了余貴妃的念想,馬上就給折明珠說了一門婚事。
倒是個可敬佩的人,想好了便做,不怕得罪人。
估著先生也是看端王的臉太差,便推辭自己子不適,早早的讓人回來。
太子今日也沒有去太后和皇后的宮里,而是直接回來,不在外頭晃,也不想去聽皇后對余貴妃的譏諷。
他每天想的東西太多了,好不容易能多休息一會,自然要回自己的地盤來。
……
他想的沒錯,皇后在宮里哈哈大笑了好一陣,還給長樂宮里的人都賞了銀子,而余貴妃那邊,則是氣的不行,還要裝做若無其事,笑盈盈的繼續做往日做的事,等沒人的時候,才摔了茶杯。
端王就知道余貴妃會生氣。他也生氣,但在氣憤之余,卻也安心多了。
他安余貴妃,“定婚了便也定婚了,咱們再說其他的。”
余貴妃:“你懂什麼!為了蜀陵侯府,本宮可是退卻了其他所有的世家,結果他們家做事太絕,直接讓陛下賜婚,簡直是讓人恨不得殺之后快。”
若是再等兩個月,再等等,再讓端王犯個相思病,這事便了一半,余貴妃賭的就是蜀陵侯不會將事做的太絕得罪和余家,結果卻沒想到飛蛋打,了這麼副模樣。
拿著帕子眼淚珠子,雖然兒子有這般大了,卻還是看著風萬種,哭的時候梨花帶雨,的很。
皇帝就是這時候進來的。
他倒是沒有聽見前頭的話,只知道端王自從那天花筵后,便看上了蜀陵侯家的姑娘。
本來皇帝也有些松。
他年輕的時候而不得,這輩子倒是不想兒子也落得一個跟他一般的下場。只對方是蜀陵侯,跟是否賜折明珠太子一般,皇帝到底還是有些猶豫。
但他還沒有個決斷,蜀陵侯就已經找好了侄婿。
蜀陵侯高高興興的道:“是冠南侯家的小兒子,跟臣家的明珠年紀相當,正好合適。”
“那孩子是臣看著長大的,書讀的很好,臣雖然是個武將,喜歡那些可以上戰場的男兒郎,但是臣妻卻不愿意,說嫁給臣已經夠虧了,一點兒也不解風,便絕不讓侄也落得跟一般的下場,所以只看文家的孩子。”
皇帝聽了就笑,“你啊,什麼都好,就是太懼了。”
蜀陵侯這麼一定,皇帝也很高興,那他就不用去想了,只管賜婚就是。他心好,便給蜀陵侯出餿主意,“那你以后給后面兩個兒子定婚,看準了武將家的姑娘,便進宮來跟朕說,朕幫你。”
蜀陵侯跪下磕頭,“那陛下可要記得今日之話,不可食言。”
等他激的走了,皇帝就又想到了端王。讓周全恭去問了問,果然聽聞端王到了余貴妃這里。
皇帝便想著來看看。果然一來,就見余貴妃在哭,端王在哄。
皇帝嘆氣。
這一聲氣卻差點將余貴妃和端王的命嘆掉。
——所以皇帝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好在余貴妃穩的住,先是迎過去,將皇帝扶著坐下,再去看小宮,只見輕輕的點了點頭,余貴妃心里便松了一口氣。
“這些奴才該死,陛下來了,都不說一聲。”
皇帝拍拍的手,“是朕不讓說的,本是不想驚著你。”
他問端王,“你母妃怎麼了?”
端王這些日子沉穩了不,他低聲道:“是兒子的錯。前些日子,兒子……兒子對蜀陵侯家的折家明珠心生歡喜,想著娶做王妃,但母妃說不行……兒子沒聽,覺得父皇說過,想要的便去做就行,兒子就去了。”
皇帝點頭,這倒是跟他了解的差不多。
端王便繼續道:“只是折家姑娘對兒子不喜,這事沒,如今又定了親,兒子便想著來跟母妃說一聲,免得牽掛,而且……而且兒子也不愿意這時候再去定婚。”
余貴妃聽見端王說這句話,心中倒是欣,覺得端王總算是長大了,知道自己拿主意了。
而且這主意拿的好。
上回為了定下折明珠,余貴妃還退卻了輔國公家的孫,這時候還沒想好誰家的閨最好,自然不能著急去由著皇帝瞎定。
再者說,之前端王說的是心慕折明珠,這時候馬上就定下另外一門婚事,那在陛下的眼里,端王什麼樣子了?
余貴妃就覺得端王說的很好。這會子先不定親,過了今年再說。
便點了點頭,嘆氣,“陛下,臣妾自今年年初就想著老大婚之后早點生個孩子,臣妾便也是做祖母的人了,誰知道盼了一年,竟然都了空,不僅連孫子沒了,就是兒媳婦也沒了。他說不婚,那什麼時候是個頭?臣妾想想,就覺得好哭。”
皇帝聽了也覺得可惜,再次罵起英國公來,“再過幾天就要問斬了他。”
事已經查的很明白,英國公確實貪污了軍餉,這后面還牽扯了許許多多的員,皇帝想起就心里不舒服。
對英國公一家,他是恨不得殺之而后快。
皇帝想到這里,倒是覺得端王姻緣一事上,好像確實不順。便跟余貴妃道:“你親自挑幾個妾室給他,也能早日開枝散葉。”
余貴妃應了,端王便先退下,留出地方讓皇帝和余貴妃說話。
走出宮的那一刻,端王看著外面的天笑了笑,第一次覺得如此暢快。
他發現了,原來父皇也可以被蒙騙。上次是母妃,這次是他,父皇遠沒有他記憶里的那般的神武,那般的聰慧。
他也是個人。是個人,就只有兩只眼睛,兩雙手,總有看不見的地方,總有手不到的地方。
端王嘖了一聲,著太下自己的影子良久,然后輕輕的抬腳,往清輝閣的方向回去了。
……
與此同時,蜀陵侯府,蜀陵侯家的人除了老夫人都齊聚一堂,正在說賜婚一事。
蜀陵侯道:“既然陛下那邊已經通了氣,咱們這就是明路了,再不能改。明珠,叔父只問你,你可后悔?”
折明珠笑起來,“叔父,你盡管放心,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和叔母一手教大的,一旦事定了,便不會心生退意。”
堅毅的道:“冠南侯家是折家世,又都在京都,侄嫁過去難道還會欺負不?那兄長們絕饒不了他。”
“勤之也算是與我自小一起長大,我們之間多還算悉,雖然是匆忙定婚,但卻不是不悉的人,有什麼可后悔的呢?”
“只有我將日子過的不好,開始自怨自艾,開始抱怨當初要是嫁的是太子或者端王就好了——只有這時候,我才后悔,但侄自您和叔母那麼多的教導,難道會將日子過這般嗎?”
搖頭,“不會的,侄絕不會過這般。”
趙氏聽得直掉眼淚,摟著折明珠道:“好孩子,叔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自小就懂事,明事理,這次匆忙定婚,實在是委屈你,你放心,等你出嫁的時候,叔母會給你準備一份大嫁妝。”
折明珠笑起來,“多謝叔母。”
老二折致便不免怨余貴妃,“真是臉比馬長,打我們明珠的主意。”
話剛說完,老大折致遠就瞪了過去,“說多次了,就算是在家里,也不能如次說話,你是什麼份,倒是敢議論起貴妃的不是來了。”
折致生氣的瞪回去,但到底不敢說話,只好閉,氣哼哼的道了一句,“知曉了,知曉了,以后我肯定不在你面前說。”
老三折致安機靈一些,問蜀陵侯,“阿爹,你覺得余家會對付我們嗎?”
太子雖然是太子,但是太子的母族基本可以忽略不談,可余貴妃的娘家卻是在朝為的。
蜀陵侯就寬孩子們的心。
“放心,他們不會的。”
余家可不蠢,陛下的心意已定,他們此時為難折家,便是愚不可及。
于是得了他這一句話,全家都放下心來,在他們看來,此次太子和端王的姻緣爭端就跟他們家無關了。
蜀陵侯心里也松了一塊,然后又想起兒的事。
老管家回去那麼久,還沒有寫信過來,想來是還沒有杳杳的消息。
他嘆口氣,心里不好過,只能希冀老天讓杳杳還活著,而不是……只是有人撿到了的東西。
若是……若是老天沒有垂簾,杳杳依舊沒有活下來,也希這個撿到襁褓的人家能埋了,免得尸骨無存。
蜀陵侯只要一想到這個,便有一酸意。他想,要是杳杳還活著,他一定要給世上最好的裳首飾,給最好的人間夫婿,讓這輩子快快活活的過完。
……
“奴婢要是一輩子能陪著殿下就好了。”
折筠霧在又得到殿下一串戴在手腕上的珠子之后,慨道:“殿下,您對奴婢也太好了。”
“要是奴婢呆在您的邊一輩子,那奴婢該得您多東西啊。”
太子殿下被這般的傻話笑到了,“呆在孤邊,就算計孤的東西了?”
折筠霧著珠串,從中著殿下對的好,滿足的喟嘆,“自然也不是全奔著殿下的東西,也奔著殿下是個好主子,是天下最好的主子!給奴婢什麼,奴婢都不換!”
太子也滿意的很,卻還是要訓一訓的,“你剛來的時候,老實的,如今倒是越來越甜了。”
折筠霧不好意思,“奴婢沒說假話。”
太子殿下便嗯了一聲,“是,孤也覺得孤對你很好。”
聽話的丫頭,自然是要多得他一份關照的。
太子歪在椅子上,打了個哈欠,讓折筠霧將裳拿來給他披在上,“如今天越發冷了,你冬可做好了?”
大宮能得到的冬可比一般小宮能得的好。去年和今年能得的簡直差的太遠!
“殿下,等新冬來了,奴婢穿給您看,里面全是棉花。”
太子:“……”
也是,這丫頭只記得要厚實。
他頭疼,“不是給了你布匹嗎?你又會自己做裳,自己給自己做一好看的。”
他道:“你想,你又不穿出去,只在溪繞東穿,也不算壞了規矩。”
折筠霧懵懵的,“真的嗎殿下。”
太子殿下還想看穿上新裳是什麼模樣,他自己也說不出是什麼原因,只覺得穿上肯定好看。
既然他覺得好,便肯定是要看的。太子殿下在外面可能要到掣肘,但是在東宮里,他不愿意有任何要去忍的地方。
他想看穿,又不愿意嚇著,正好哄著,“真的,這里是孤的溪繞東,沒人來,只幾個小太監宮,你將那裳樣式做宮的樣式不就了?只不過不同罷了。也不是沒人這般做過。”
折筠霧萬萬沒想到還能這般!殿下之前賜給,讓做里的布還敢做著穿,可是外衫就太出格了。
即便是殿下說沒事,還是覺得很不好。
“殿下——奴婢心里不安。”
太子:“有孤在。”
“殿下——奴婢還是不安。”
太子:“放心,孤護著你。”
折筠霧聽得還的,殿下何嘗對別人說過這些話,殿下真是對太好了!
抹抹眼淚珠子,“您是第一個說護著奴婢的人。”
殿下就是會說話,此時此刻,就是為殿下賣命,為殿下去死,想,也是愿意的。
太子就有些無奈和好笑,“所以說,你幸虧到了孤的東宮,不然就你這子,早就被欺負死了。”
折筠霧很是同意,“奴婢也覺得,奴婢想要伺候你一輩子,殿下,好嗎?”
太子殿下看了看,手里的念珠慢慢的撥弄,嘖了一聲,“不然呢?”
孤辛辛苦苦教你讀書寫字,給你金銀珠寶,難道你還要去別的人那邊做奴婢麼?
那他也太虧了。
誰知道折筠霧認真的道:“奴婢前段日子其實還想著以后要做到劉公公的位置上,那樣就可以有很多小太監宮聽奴婢的話了。”
“可是后來又想,奴婢不是太監,奴婢是宮,宮二十五歲是可以出宮的。”
自從得了殿下的首飾和綾羅綢緞,這段日子盤算的可不。
折筠霧都給自己打算好了,“奴婢得了您這麼多好東西,到時候帶出宮去,或者當一顆珠子買地,然后再當一顆珠子買種子,買一頭牛——要是買的地多,可能要買兩頭牛。”
太子氣笑了,“是嗎?”
你還想好了要買兩頭牛!沒心肝的丫頭!
折筠霧見他生氣,連忙解釋“可是殿下對奴婢這般好,奴婢不愿意走了,奴婢想一輩子伺候殿下,給殿下研墨。”
太子:“……”
他更氣了,氣的摔書,在兩人中間的矮桌子上使勁的拍,拍的框框直響。
“就因為孤給你穿好看的裳,你就要伺候孤一輩子?你這個榆木腦袋,你都這般容易滿足的嗎!”
沒出息!
折筠霧就有些不解,被他罵的了脖子,“殿下——那您要奴婢怎麼樣啊?”
買牛也不準,伺候他也不準,殿下怎麼突然又難伺候了。
好在經百戰,跟在殿下邊已經一年,深知怎麼去討殿下的歡喜。
試探的道:“那,那奴婢買了牛,偶爾回東宮來伺候您?”
太子冷哼一聲。
折筠霧就了,繼續試探,“那奴婢先在您邊伺候,等年紀大了,再出去買牛?
太子被氣的哈了一聲,懶得跟說,準備直接用膳,喊道:“牛得福,膳——”
劉得福:“……”
劉太監心酸的很,瞧,連姓氏都給他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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