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筠霧躺在殿下懷里,子很僵。不敢,更不敢造次爬出去——其實還別說,之前近伺候殿下的時候可沒聞見殿下上有香味,此時臉埋在他懷里,倒是香味淡淡鼻。
這香味還是選的,殿下不喜歡香味濃烈的,就選了淡一點的梅花香。
鼻子不自覺的嗅了嗅,看看已經閉上眼睛的殿下,心里更犯愁了。
雖則是個奴婢,主子可以隨意作踐,雖則倒是也沒想著嫁人,只想一輩子伺候殿下,但是沒想過陪殿下睡啊。還想做劉太監的位置呢。
那太子殿下如此這般對,是想讓做侍妾嗎?
折筠霧一陣迷茫。剛剛確立沒多久想為之努力的未來好像在殿下這一抱里面,就被迫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種覺讓很不安。做侍妾的,比如清鶯,就不得殿下的喜歡,所以一直住在偏僻的靜竹軒,整個東宮里,就好像沒這個人似的,之前還慨過做殿下的侍妾可真慘。
可這宮里人人都得先想著自己再去嘆別人的是非,所以折筠霧從來不去心疼清鶯。
若是仗著殿下的喜,心痛這個,幫扶那個,就離失去殿下不遠了。
折筠霧覺得自己雖然笨,但是這些關乎活命的事,卻想的很清楚。
而且這一瞬間,腦子特別清明——如果真做了侍妾,那以后就不能做劉太監了,殿下喜歡的時候還好,不喜歡的時候就了清鶯。
還是想做劉太監,手底下有好多人可以使喚,他是殿下邊得用的,殿下這麼多年了,也沒換過他。做奴才可比做侍妾好多了。
可想的再清楚,也抵不過殿下這一抱。要是殿下讓做侍妾,還能拒絕嗎?肯定是不能。
沒學過拒絕主子。再得寵,也是個奴婢,奴婢抗主,是可以立即打死的。
折筠霧仿佛看見了自己被了子被人按在石凳子子上打屁板子,頓時眼淚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嚇得渾一。
太子低頭,將一摟,從懷里摟上來,臉對臉的著,“怎麼害怕了?”
折筠霧正在腦海里面幻想自己被打死的模樣,害怕的不行,又不敢當著殿下的面哭出聲,還不敢從殿下的懷里出去,只淚珠子不停的掉,臉都被洗干凈了一遍。
太子一瞬間知道了書中寫的梨花帶雨是什麼模樣。他輕輕的將額頭前的碎發開,一張清麗的臉就了他的眼,出手在臉上了,哄著道:“孤不過抱著你睡個覺,怎麼就嚇這般了,不是日日說喜歡孤的麼?”
折筠霧哭的更兇了。
再是喜歡殿下,也是想給殿下做奴才,也不是給殿下做侍妾啊。
太子一眼瞧出了的心思,見整張臉上都寫滿:殿下要打死我了的念頭,瞬間好氣又好笑,他這段日子總是被氣這樣。
打又舍不得打,還有些后悔今日喝了點酒冒進了,應該要慢慢來的。
只好退一步求其次哄,“孤也沒說其他的,只想抱著個人睡,你怎麼就嚇這般了,難道不抱著你睡,還要抱著劉太監睡嗎?”
他撐著手,側著,另外一只手輕輕拍著的背,“好姑娘,別哭了,孤也不是洪荒猛。”
折筠霧腦子懵懵的,反應有點慢,還在想他說的第一句話。腦子里面浮現劉太監和殿下抱在一起的畫面,瞬間理解殿下了。
“好像,好像也不能抱著劉公公睡。”
太子笑起來,“所以孤還是想抱著你睡,既然你不愿意,那孤就不抱你了。”
“孤今日應該是喝了酒,想抱個人罷了。”
折筠霧就想到了清鶯。太子臉一冷,“你敢說試試!孤剁了你的雙手!”
折筠霧馬上就不想了,搖了搖腦袋,這才敢爬起來。
肯定是不愿意陪殿下睡的。既然殿下恩準不陪,自然要爬起來,免得殿下一摟,又把摟了過去。
不是著做侍妾就好。舒了一口氣,又心疼起殿下想抱人的時候沒人抱,只能來抱著,想來也可憐,就擼起袖子,“殿下,奴婢再去抱一床被子來吧,卷一卷,保準您抱著跟人一樣。”
太子:“……”
算了,他累了。
這個丫頭啊,看著滿心滿眼是他,可一轉頭就變了臉。
他就冷著臉,翻個睡過去,都不愿意再看見那張興致沖沖去卷被子的臉。
太子臉埋在枕頭之間,越想越恨,恨得牙,他向來自持,哪里像今日這般孟浪過,結果第一回試探,就被給拒絕了。
恨完了,又嘆氣,他是歡喜這丫頭的,并不想在這種時候輕薄了,也不想看輕了,若是強著,那他算個什麼東西?
奴婢那麼多,他只看中了這麼一個,還是好好護著吧。
于是只好忍著,他開解自己:畢竟也是他一手教出來的人,若是就這般沒點自己的心思,只一味知道服從,恭順,那他就算白教了。
這般還好一些,連他都不能讓乖乖被抱,想來他日也不會被別人騙了去。
這般如此如此這般的想了一會,倒是想開了,然后一轉頭,就見扛著一床卷被子過來,太子又開始生氣,最后在疑的眼神中,嘆息著從嚨里溢出一聲無奈的輕笑,接了那床卷被子。
他拍拍被子的另外一側,“孤睡外面,中間是你卷的被子,你睡里面好不好?孤就想讓個人陪著。”
有在邊,總是舒坦一些的。
折筠霧就大概明白一點,殿下這是遇見什麼事寂寞傷心了。那這時候確實需要一個人陪,就好像是小時候要是跟村子里的孩子吵架沒吵過,等回家的時候,阿娘就會陪著睡。
夏日里,阿娘會在床上一邊用扇扇風,一邊拍著的背哄著睡,里面還會罵,“你就這麼點出息!別人罵你,你也罵回去啊,這般的笨,以后嫁出去要被婆婆欺負死。”
阿娘恨鐵不鋼,嘆息道:“你啊,就該是富貴命,窮人命你不了——你能打的過誰,罵的過誰?哎,可惜了。”
折筠霧想到這個,就也心疼殿下。殿下命也不是很好,父母緣薄,心里苦的時候,也不能跟別人說,只能抱個奴婢睡覺。
就輕輕的撐起半邊子,出一雙手,緩緩的落在殿下的背上,道:“奴婢拍著您睡覺吧?”
這般就更安穩了。
太子:“……”
莫不是還將他看做個孩子??
但這般好像也不是很難以接,太子甚至覺得被這般一拍,他確實舒坦多了。
嗯,很是。
折筠霧見他神舒展開來,頓時也舒了一口氣,持續輕輕的拍殿下的背,不一會兒,就見殿下已經睡著了。
折筠霧便更加確定殿下遇見了難事。
拍了一會,便沒再拍,而是合躺下,就躺在被子的另外一側,閉上眼睛,輕輕的睡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殿下還沒醒,這才記起殿下昨晚沒有喝醒酒湯。
眼看就要到起床的時辰了,悄起,然后下床,輕手輕腳的打開門,再出去關好門,跟劉太監道:“殿下估著會頭疼,劉爺爺,還喝醒酒湯嗎?”
劉太監就看模樣,嗯……看來殿下不行,昨晚還是無事發生。那他還是擔得起一聲爺爺的,要是說擔不起,怕是嚇著。
劉太監就笑著道:“早就備好了,不過不是醒酒湯,而是安神湯,你放心,我心里有數。”
折筠霧點點頭,然后有些歉意的看著劉太監:雖然說劉太監比更加會伺候殿下,但確實來了之后,殿下更加寵幸一些。
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畢竟劉太監也不能抱。
劉太監:“……”
呵呵。
殿下也就只敢抱一抱罷了。
不過這也讓他對折筠霧更加敬著——若是昨晚事了,他反而不覺得折筠霧有什麼特殊的,最特殊的一點無外乎是殿下的第一個人。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隨著年歲越來越大,殿下還會有更加年輕的人,可折筠霧卻只會越發年老,最后容不再。
這宮里的妃嬪,向來如此。
可是昨晚沒,這就說明殿下是格外看中,這般就是深了。
可能殿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他劉太監是個旁外人,知道殿下心里是怎麼想的。
無非就是等著懂,等著作為一個人喜歡上他,可是這般還是將看做一個奴婢麼?
做主子的,從來不會去遷就一個奴婢,而是會去遷就一個人。
劉太監就又羨慕起折筠霧,如今在殿下心里是個人了,可自己卻還是個奴才。
殿下可從來沒有遷就過他。
他親自捧著安神湯給,也不進去做那礙眼的,只道:“殿下估著心不好,不想見人,只還愿意見你,那你就多勞累些,好好伺候殿下。”
那就是說,今天殿下的穿用膳都得一個人伺候了!
這可是費時間的事,趕忙進去去喚醒殿下。
太子早醒了!
他躺在床上,等下了床才睜眼,雙眼清明的看著,“今日孤穿什麼裳?”
折筠霧拿了一套藍的外衫和腰帶。
“是奴婢新繡的腰帶,上面還有一顆松,殿下您看看,喜歡嗎?”
太子瞧了眼,果然好看。
劉得福那老狐貍放一個人進來,怕是瞧出了他的心思,哼,老奴才,還算有些眼力見,太子殿下此時此刻,倒是真不愿意有人進來打擾他們。
他喜歡為了他忙前忙后,喜歡此時喊著殿下殿下。
太子殿下第一次覺得,有個伴也不錯。
只不過這個伴還是個小姑娘,什麼也不懂,他也不知道要等到何時去。
但心底總是高興的。他去了南書房,如今端王和老四不在,就剩下了五個人,二哥剛剛失去了孩子,還要替二皇子妃遮掩,心里定然難,一直都沒有說話,先生知道他的事,便也不他,只讓他靜靜的坐著。
那太子也不能笑,即便心里再高興,他還是得做做樣子的。畢竟是二哥的孩子,太子一看見二皇子這般,也有些替他傷心。
于是也沉默著,他跟老五老六老七也不悉,便也不說話,先生看著這氣氛就難,好在皇帝及時救了他。
皇帝的慈父心又要顯顯了。老二的孩子沒了,老二傷心,他也傷心。畢竟是第一個孫子輩,皇帝心里還是傷的。
因為沒了這孩子,皇帝不管這其中緣由,便給二皇子妃和秦氏都賜了罪狀,一個是孩子的嫡母,沒有護住孩子,就是罪人,一個是孩子的生母,連孩子都護不住,就更是罪人。
二皇子妃和秦氏被罰抄經書,在二皇子府里不準出來。但這罰是暗罰的,皇帝不想給老二沒臉,還是顧忌著他的。
然后就派人去南書房看二皇子,聽聞他讀書都不好好讀了,嘆氣,“他啊,自小就是個想得多,心思重的孩子,前陣子還是一臉歡喜的過來跟朕說有了喜事,這才多久,就沒了。”
皇帝嘆氣,便了二皇子過去,陪行的只有太子。
皇帝在承明殿里不僅安了二皇子,還留了兩人吃午膳。
吃完午膳之后,對二皇子道:“朕給你想了個封號,安,你覺得如何?”
安王。
這是寓意平安順遂的意思麼?
太子呢喃了一句,便朝著二皇子道:“二哥,父皇給你定了封號,快謝恩啊。”
二皇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跪下謝恩。皇帝拍拍他的肩膀,“老二,好男兒不該總沉浸在過去,你比太子還大一歲,該想著建功立業了。”
二皇子連忙點頭,“兒臣謹記。”
于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安王的封號一出,容妃首先歡喜的不行,“沒想到竟然峰回路轉。”
二皇子也大悲之后有了大喜,雖然知道王爺的位份總會下來,但是沒想到下來的這般快,父皇好像還比以前重視他了。
等消息出了宮,安王府的人知道此事,便一宅子的人歡喜,安王妃正在抄佛經,聽了二皇子封王的事,笑了笑,“那他倒是要謝謝我。”
的媽媽見著這般,也是無奈,“王妃,這事能發展到如此地步,也算是佛祖保佑,您,您給王爺服個,好歹——”
石氏將一張經書寫滿,拿起來輕輕的吹了吹上面的墨,笑著道:“你不懂,這個位置,是我母家給我做穩的,不是二皇子。”
“一個宮婢的孩子,他如此在乎,我可不在乎——我這輩子,還沒有被個宮婢踩著臉囂張過,既然他不幫著,反而還護著那賤人,就別怪我不客氣。”
安王妃滿意現在的安王后宅,“們剛開始還蠢蠢,仗著先伺候王爺,被豬油蒙了心,看不真切這后宅是誰做主。一個秦氏跳出來,便也跟著跳,如今可好,們瑟瑟發抖的模樣,才是本該有的。”
坐在凳子上,安媽媽,“你放心,王爺要一個嫡子,他遲早要回來找我的。”
不同于的輕描淡寫,秦氏這邊,卻是愁云慘淡。躺在床上,問丫鬟,“王爺還沒回來嗎?”
小丫頭搖搖頭,“還在宮里。”
秦氏就哭,“他可真狠心,我的孩子沒了,我還要被罰抄佛經。”
小丫頭嘆氣,“主子,您別傷心了,免得傷了子,只要您還有王爺的寵,總會有下一個孩子。”
“可您要是傷了子,那才小人得意。”
秦氏聽了這話,便猛然抬起頭,“你說的對,我不能傷心,我要養好了子,再給王爺生個孩子,到時候才那賤人好看。”
小丫頭連忙捂住的,“主子,您小聲些,別人聽了去。”
秦氏剛開始想要掙開的手大聲的說個痛快,可一瞬間,又眼淚掉了下來,雙手捂住小丫頭在上的手,嗚咽的哭了起來。
二皇子府愁云慘淡,東宮里面卻依舊是平和一片。
折筠霧去花鳥房看了將軍。夏雖然去了前院,但是依舊管著花鳥房的事。把將軍給,自己去抱著猛虎,氣道:“將軍最近越發跋扈了,你都不知道,它上次把小棕的都啄禿了。”
小棕就是當初端王送來的那只可憐鸚鵡,雖然折筠霧不喜歡端王,但是小棕因為一直是個底層地位,被這院子里面的所有鸚鵡欺負,尤其是將軍,欺負它跟玩似的。
但弱者總是惹人憐,夏就對它很好,將軍要是欺負它,就要生氣。
折筠霧好幾天沒來看將軍,本是想親親它的,此時也不敢當著夏的面護著它,也訓它,“你不要總欺負人家小棕,再這般下去,小心殿下不要你哦。”
夏,“就是,當時候你還有人伺候你?做白日夢吧,殿下喜歡聽話的鸚鵡。”
將軍了一般不彈了,只一個勁的在折筠霧懷里喊:“筠霧啊,山有木兮木有枝——”
折筠霧:“……”
捧著將軍和猛虎去溪繞東外面,放著它們在院子里面玩,“這般就熱鬧多了。”
殿下不想見人,那見見這些不會說話的也好。院子里總要有點活氣的。
夏跟著來的溪繞東,就怕折筠霧一個人搞不定兩個,果然,進了院子里,猛虎就開始嚷。
夏:“春日里,貓兒總容易發春。”
這般可不行,就擔心這個,要是殿下不喜歡,別說們了,猛虎都要責打。就跟折筠霧道:“還是將猛虎帶回去吧,它正般春,殿下該惱了。”
折筠霧點頭,“說的也是。”
夏一邊抱著貓走,一邊道:“它啊,一發春就黏糊人,喜歡窩在我懷里,這倒是還好,可就是嚷,得讓人抱著,哎。”
折筠霧等走了,卻莫名其妙想到了殿下。
殿下最近也黏糊人,還想抱著人睡覺。
殿下之前也沒有這種舉啊。
是不是……殿下其實不是孤單了,而是發春了?
打了個寒,在太子殿下回來后,小心翼翼的觀察他。
然后就注意到了幾個細節。
殿下一直想要的手,的臉,在伺候他喝茶的空隙里面,他還饒有興趣的起了的頭發,用手指輕輕了的臉,道:“筠霧,孤給你做張畫吧?”
折筠霧呆愣愣點了點頭,心里卻在想:殿下總想要,這個也是發春了吧?
就糾結的很:聽聞貓貓春,可以去勢,殿下發春,又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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