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一天后,事就進了僵局。但太子并不對冷臉相待,只依舊對好。
折筠霧生辰那日,太子珍而重之為戴上了給準備好的木手珠。
手珠看起來好像是一種灰撲撲的木頭打造出來的,乍一看并不顯眼,但是自己得出這是好木頭。
這兩年來,跟著殿下吃好的,也看了很多好的東西。殿下也喜歡在多寶閣上擺上珍寶若干,其中便有一些好木頭。
閑著無聊的時候,也會把它們都認認,免得將來殿下讓拿什麼的時候,不知道。
木頭也有好幾種和質地,這種灰撲撲似的,就沒見過。
靜靜的坐在那里,都不似從前好了,只打聽,“殿下,這是什麼木?”
太子也是第一回見著這種木。他之前只在書上看見過,沒想到劉太監竟然能找來。
他了手上的手珠,“善玉。”
它并不出,在太子看來也不是最名貴的木頭,但還算價值不菲,書上說戴著跟玉一般,能養,那就給小丫頭戴著正好。
本是讓劉太監去做玉手串的,但劉太監找了許久,也沒能找來好玉卻低調的,于是太子干脆換了個念頭,找了善木來。
“好幾串小細珠子繞在手腕上,也能遮住一些傷疤。”
他手腕上的傷疤,見已經比第一年淡了一些,這才放心。
“不疼了吧?”
折筠霧點頭,“早就不疼了。”
的手應該是易留疤,不然也不會留疤這麼久。不過想要全部沒有印記是不可能的,還得留著一些。
但是個奴婢,端茶倒水的,也不用手上無痕。
“只要殿下不嫌棄奴婢就行了,奴婢自己沒事的。”
太子的頭,委實覺得是個好丫頭。看著呆笨,但有時候又很通,他牽著的手去寫字,“這些日子,你功課都不勤了,實在不好。”
折筠霧便很是愧疚。那日殿下說他要想想后,的心就靜不下來了。殿下會怎麼置?
還是有些不安的。很怕殿下讓去別當差。可殿下沒有,他依舊格外寵,甚至更寵了。
被他當做一個寶貝似的捧在了手上,輕言細語的教導,也不再總的手,臉,最多就是牽著的手走。
反而很希殿下來的臉,笑著喊乖丫頭,好姑娘。
想要回到從前,可又開不了口。
折筠霧其實發現自己的良心壞的,什麼好事都要自己得到。
著手珠,著殿下對的好,有一瞬間,想對殿下說奴婢愿意做侍妾,可是話到邊,又咽了下去。
終究還是跟劉太監他們沒有什麼區別,也有自己的心思,并不是完全忠于殿下的。
回到屋子里面,春和夏正在挑頭花。晚間楊太監要給辦一桌,幾個奴才都跟殿下告了假,要吃一個時辰的席。
春和夏是不知道折筠霧和殿下之間的事,正歡歡喜喜的給挑頭花。說句老實話,折筠霧今天的日子可太重要了,過了今天,就是吃十五歲的飯,那便是能直接談婚論嫁的年歲。
殿下對的寵愈發盛,們也是能看的出幾分的。許是過了今年,明年們就要對著喊主子,哪里還能這般跟說話。
筠霧是個好姑娘,沒有傲氣,也好相,以后真做了娘娘,那于們也是好的。
兩年里,三人也算是朝夕相的,分都在,以后想要在后宮站穩腳跟,必定是需要們的,而們也需要,拋卻姐妹誼,們三個聯手才是正確的選擇。
兩人就笑盈盈的道:“壽星公,你今日要穿戴好些,將殿下給你畫的裳樣式穿上吧?我記得你做出來了的。”
殿下給畫了一件桃花為點綴的裳。桃花瓣在袖口,桃花枝穿過襟,枝節上的花蕊做紐扣,春看著花樣子便覺得好,筠霧的手藝也不差,想來做出來不差。
折筠霧其實今日也想穿給殿下看的。但是現在跟殿下的關系……覺得自己還是不穿了吧。
“算了,等以后吧。”
春還要再勸,但夏卻已經看出了什麼,連忙拉住,笑著對折筠霧道:“不穿也好,今日吃你最喜歡的烤全羊,油多辣子多,若是弄臟了,一的油煙,就糟蹋裳了。”
折筠霧正愁找不到借口,連忙點頭,“是啊,別糟蹋了裳。”
春就也看出來了,折筠霧這是有了心事。
夏拉著春出去,“都心事重重好幾日了,我不打聽,你就沒看出來?”
春還真沒看出來。這些日子忙著跟秋斗法,都忘記管折筠霧了。
如此一聽,道:“不會是跟殿下鬧了什麼事出來……是已經……”
夏搖頭,“殿下寵于,若是真侍寢了,如今這會子已經了咱們的主子,不會還住在宮的屋子里。”
這倒也是,殿下寵的勁大家看著都覺得羨慕。
春小聲抱怨自己的臉,“我要是再好看些,說不得也能混個侍妾做做。”
夏呸了一聲,“你別胡說。”
春笑道:“我就說說,就說說。”
兩人先去了楊太監那邊,“怎麼樣,喜歡吃的都準備好了嗎?”
楊太監就數,“棗糕,藕餅,蝦餃,豬蹄,烤全羊,牛面,豬油拌……哎,筠霧喜歡吃的可多,我能做的都做出來了。”
其中棗糕是必備的。實在是吃這種糕點。
楊太監:“云州姑娘喲,吃棗糕怕是刻在了骨子里。”
他又返過去熬高湯,一邊勺子一邊道:“怎麼是你們兩個過來了,筠霧呢?”
春自然不會說折筠霧心事重重的事,笑著道:“殿下給了一個好生辰禮,那丫頭的很,正在屋子里面抹眼淚珠子。”
楊太監也沒有懷疑什麼,他在劉太監那里已經聽說了太子要送的東西——畢竟這老狐貍遍尋不到玉的時候,也曾經求教過他。
楊太監為局外人,就讓他去找殿下。
“是殿下送禮,不是你送禮,只要殿下滿意就好了。”
劉太監就走了,后來雖然沒說殿下用什麼代替了玉,但是看他又去尋起了好木頭,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那善木可是好東西,殿下就這般給折筠霧做了個手串玩,不得不慨的得寵。
現在就這般,那以后生了孩子還得了?
楊太監結的心更盛,這作為“宮”的最后一個生辰宴,自然要辦的隆重些,親熱些,讓記住他們的義,尤其是他的。
他喝了一口排骨湯,點了點頭,口味正好,只需要調一些醬料就好了。
那就只剩下了做長壽面。小盛在里面燒火,他越發穩重,即便是大家聚在一起,也習慣了一聲不吭做事。
楊太監曾經側面打聽過小盛出了什麼事,可是劉太監不說,楊太監就也不問小盛,只當做無事發生。
在這宮里,一言一行,都可能改變一個人,何況是小盛這般機靈的人。
既然他選擇做一個沉默穩重的人,那就去做。說實在的,他們太監還是更喜歡太監一些,楊太監對春和夏就升不起對小盛這般的,只會防著敬著,免得招了小人。
他活完面,就將手里的排骨湯給們兩人一人倒了一碗,“先喝吧。”
等折筠霧來的時候,什麼都準備好了,勤快的幫著干活,激大家給過生辰。
若是殿下將派去了其他當差,怕這就是大家最后一次這般團圓在一起了。
端了一杯甜甜的米酒,給大家敬酒,謝謝大家能來,一杯又一杯,倒是想醉一醉,但米酒可不醉人,大家喝的東西,楊太監特意改良的,有口,有酒意,但是不會醉人。
折筠霧倒了好幾杯,吃了好一會,大家才慢慢的吃飽。坐在一起看火堆,火堆里面還烤著紅薯,吃了一個,想了蠻久,還是想給殿下帶一個回去。
殿下很久沒吃烤紅薯了,一般一段時間不吃這種東西,再給他,他就會賞面子吃幾口。
從火堆里面了一個出來,揣在懷里就要給殿下送過去,楊太監看見了,著急道:“那個不是最好的,你可別給殿下送,我給你選個好的。”
折筠霧選的紅薯個頭小,看起來還有些枯了,楊太監可不敢給殿下吃這種的,他選了個大的,看起來香一點的給折筠霧,“你拿這個。”
誰知道折筠霧卻搖頭道:“這個雖然大,但是殿下喜歡吃焦一點的。”
對殿下很是了解,“楊爺爺,你放心,殿下會喜歡的。”
今天好似格外堅持,楊太監就沒說了,等人揣著紅薯走了,他奇怪道:“筠霧好像不是很對勁,對吧?”
春無辜抬頭,“是嗎?我覺得還好啊。”
笑著又吃了一個紅薯,“楊爺爺,您挑的這個確實好吃。”
才不會告訴楊太監。
……
太子殿下很喜歡折筠霧送來的烤紅薯。當然,也有可能是送的,所以格外喜歡。
他自己用小勺子挖了一勺吃,很香。很懂他的口味,知道他喜歡的是烤焦一點的,雖然皮會枯一層,但是中間好吃。
小紅薯不過幾口就沒了,太子覺得正好合適,他笑著道:“你今日生辰宴如何?”
折筠霧點頭,“很好,大家都吃了長壽面,奴婢給殿下也留了一碗,待會您額了的時候吃吧?”
就做宵夜吃了。吃一也好,就是個寓意。太子點頭,招了過來,道:“今日的書也不要忘記讀。”
他拿出書,一字一句的給解釋,沒有毫不耐。
折筠霧聽著聽著,便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抬起頭,“殿下,上回您給奴婢畫了一件桃花綴的裳,奴婢今日生辰,穿給您看看吧。”
太子失笑,“好。”
就回去換裳去了。換了裳,先去鏡子里面照自己,發現自己已經長高了許多,一好料子顯得自己是大家小姐出,竟然帶了一點書卷氣。
變了好多啊。
進了溪繞東,起流蘇簾子,從拱門邁進去,太子一看過來,便抬起了頭,眸子里閃過驚艷的神,然后笑著道:“好看。”
唯一不好看的是,的臉。
生得好模樣,本該是可以將臉在之下,可因為他的不喜歡,竟然還要遮蓋起來。一遮,就是兩年。
已經習慣了這種打扮,但是他不喜歡了。
但此時此刻,太子也不愿意去著將頭發起來。沒有這個必要。
晚間吃了長壽面,突然又下起微微雨來,太子想起去年兩人看的桃花雨,便站起來,“正好你的裳合適,孤再帶你看一場桃花雨吧。”
他特意選了一件大的披風,讓提一盞六角宮燈,然后帶著出門,沿著廊一直走,然后到了桃樹下。
桃樹下的石凳子已經被打了,太子也不介意,他坐在去年坐的地方,果然景致很好。
折筠霧提著一盞燈,順勢鉆進了殿下的披風下,半蹲著,宮燈由提變了抱著,正好映出了前面的青石地,上面雨蒙蒙,水滴倒影著宮燈,桃花瓣下,打碎了宮燈的倒影。
很。
想,會永遠記住這一天的生辰。
……
太子最近頭疼的很,還在想要不要將折筠霧送走。送,他肯定是舍不得的,不送,又不知道要將困在這宮里做什麼。
安王最近也愁悶,于是兩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索約了下值去安王府喝酒。
安王府太子已經去了好幾次,輕車路的,安王妃特意親自給他們送來了酒菜,笑著對太子道:“要是需要什麼,您就跟我說。”
太子點頭道謝,“多謝二嫂。”
安王妃便起走了。好似來一趟,就真的是待客之道而已。
剛走沒幾步,就見一個小丫頭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安王妃眼睛一瞇,讓人攔住,不聲的讓人拖了下去。
“你們秦主子又出了什麼事,連太子和安王在說話的時候,也敢讓人打擾?”
小丫頭是秦氏的人,但也不是什麼心腹,只知道秦氏今日看完大夫之后,就一直哭,然后的大宮就吩咐來請殿下過去。
安王妃皺眉,“怕是又看出什麼病來了,但王爺又不是什麼藥,難道他此時去了,就能好起來?”
站起來,“我親自去一趟吧,不然又要鬧翻天了。”
但這回連門也沒有進去。秦氏見了來,竟然敢直接砸東西過來,安王妃徹底冷臉,笑了一聲,“我看你是活膩了。”
“管你是什麼千金貴重的子,也該明白大局為重,太子殿下好不容易來府里一趟,恐跟王爺有事商談,你耽誤得起嗎?”
“你也是宮婢出,難道在宮里的時候,嬤嬤們沒有教導你主子的事,要放在第一位麼?”
安王妃譏諷,“像你這般,整日里想黏在爺們上的,跟娼也無二樣了。”
是真看不慣秦氏的做法,道:“這是最后一次了,你要是再犯,別怪我不客氣。”
秦氏哈哈笑了起來。
“不客氣,你還要怎麼不客氣——你這個毒婦,你殺了我的兒子,要了我的命子去,你還說不客氣。”
哭起來,“我不會放過你的,石紅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的。”
一邊哭還要一邊撲過來,老嬤嬤連忙去拉住,將在床上。秦氏彈不得,便一個勁的大笑咒罵安王妃。
安王妃卻聽出了一點點不對的地方,一雙厲眼看向秦氏的大丫鬟,“怎麼回事?”
大丫鬟撲通一聲跪下,哭著道:“王妃恕罪,秦主子,以后再也無法有孕了。”
安王妃皺眉,“那孩子剛落的時候,大夫不是說好好將養,便也不打事麼?并沒有說會影響后面的懷胎。”
大丫鬟害怕的,不敢說。但看看又在咒罵王妃不得好死看起來瘋瘋癲癲的秦氏,到底道了一句:“秦主子求子心切,吃了,吃了偏方。”
安王妃:“……”
嘲諷,“所以吃出了病?”
大丫鬟嚇得直,那藥還是煎的,這下子出了事,怕是的小命也不保了。
安王妃就讓大夫先去看秦氏,“別是真的瘋了,這般笑的癲狂。”
大夫便去看,搖頭道:“得先吃安神藥穩住。”
這般倒是真像瘋癲了。
安王妃氣的頭疼,想著要去告訴安王,讓他馬上來一趟,但是秦氏已經這般了,他來了也沒什麼用,干脆等太子走了之后再說也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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