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村莊里面,都是農人忙碌的影。齊殿卿就帶著阿寧去田邊散步。
“給你一畝田吧?寫你的名字。”齊殿卿笑著道:“到時候這畝田就是你的了。”
折筠霧走在他們兩個后,靜靜的聽太上皇陛下忽悠小胖子。
但是阿寧還太小了,本不懂忽悠是什麼東西,而是已經沉浸在自己有田的喜悅之中。
阿寧一直都在皇宮里面,這些年沒見好東西,但是這些東西不包括一畝田。
實實在在的田,若是一畝田的地契也就罷了,他絕對不會多看一眼,但是這畝田就在眼前,田里長著草,他就抵制不住這份。
他如今已經小了一圈的臉出欣喜的神,在經過齊殿卿的同意之后,撒歡丫子的了鞋子,撈起子,就往田里面沖。
齊殿卿:“喜歡嗎?”
阿寧踩著田里的草,著早春冷冷的水,咧開了,重重的道:“喜歡!”
齊殿卿就笑了,“喜歡就好,那這畝田就給你鋤了?”
阿寧年不知太上皇陛下老狐貍一般的險,點頭道:“小事啦。”
他又不是沒鋤地過,他如今怎麼著,也不算是一個新手了。
齊殿卿給他戴高帽子,“朕是個嚴厲的人,你如今答應了,要是做不到,朕就會懲罰你的。”
阿寧賊兮兮的道:“知曉了知曉了,皇祖父是個嚴厲的人,當年還打皇祖母的手板子呢。”
齊殿卿就轉看折筠霧,折筠霧咳嗽了一聲,“小胖子被狗追,哭的厲害,我就隨意的說了說。”
齊殿卿就跟阿寧道:“那就如此定下,你好好的打理這畝田吧,等到撒秧苗的時候,你還要跟著撒秧苗,收稻谷的時候,也要跟著,可以嗎?”
面對突然加上撒秧收稻谷,阿寧也沒當回事,他如今信心滿滿,覺得自己好歹鋤過地的,也就是那麼一回事,再加點撒秧也沒什麼。
他點頭了,齊殿卿笑起來,“阿寧,好孩子。”
阿寧第一回聽見皇祖父夸他,高興的不得了,笑得歡喜,“皇祖父,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種這塊田。”
折筠霧:“……”
希你記住如今的歡喜。
晚間回到屋子里面,折筠霧就笑著問,“你真要折騰他啊?”
齊殿卿不滿意極了,“他是儲君,十歲了!”
折筠霧就不說話了,拿著一個瓦罐,一個籃子放好,“明日就給你們用這個送飯吧?”
齊殿卿看了看,還拿手在瓦罐在上面敲了敲,聽了聽,像模像樣的道:“是個好瓦罐。”
折筠霧:“……又不是敲瓜的生,你敲什麼瓦罐啊。”
真是不懂裝懂半桶水!還偏現!
白了陛下一眼,然后到床上去躺著,齊殿卿也不惱,跟著去躺下,將人往懷里摟——這個習慣,幾十年如一日,不抱到一塊,他就不舒服。
折筠霧:“……都多大年紀了,還黏黏糊糊的。”
想要自己睡一床被子。
齊殿卿這才惱了,“你就是嫌棄朕了吧?”
年輕的時候不是這般的。
人老了,心變了。齊殿卿細細的說的變心,折筠霧翻了,悶笑不已,然后肩膀抖了下,齊殿卿一瞪眼,“珺珺,你在笑吧!”
折筠霧笑著轉,從旁邊出帕子給他了臉,齊殿卿不解,“什麼意思?朕臉上有東西?”
折筠霧點頭:“有。有一些氣急敗壞,我替你掉。”
說完就笑了起來,肩膀又一抖一抖。
齊殿卿:“……”
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嘛。
他鉆進了的被子,生生的箍了的手,這才滿意的睡過去。第二天起來,齊殿卿早早的就讓小平去讓阿寧的小太監他起床。
他自己也拿了一把鋤頭,“朕的田就在他的旁邊,也得收拾收拾。”
折筠霧一邊替他收拾上,一邊埋怨,“得,估計今年就得在這里過完春夏秋了。”
齊殿卿轉擰了手巾給臉,然后別了一朵花在的頭上,折筠霧一點兒也不想戴,“我都老了。”
齊殿卿嘖了一聲,“不老,阿昭那些妃子,沒一個有你好看的。”
折筠霧:“……”
算了,戴吧,反正陛下就喜歡這些。站在鏡子前看了看,笑起來,“好像真的還不錯。”
齊殿卿擼起袖子扛著鋤頭要出門了,聞言扭頭道:“朕說的還能有錯嗎?”
他一輩子都沒有出過錯!
他走了,折筠霧笑著搖搖頭,然后去廚房,給他們準備點中午吃的東西。陛下這次是真的想要掰正阿寧的壞病。
一邊淘米,一邊想到了阿昭。
其實剛開始,阿寧這般,折筠霧以為陛下是要親自教導的。但他左等右等,卻沒見著陛下手管。
當時還有些疑,后來卻慢慢的看著阿昭小小的縱容著孩子去玩,去吃,突然就有些明白了。
阿寧做的事,都是阿昭小時候沒有做的。作為一個儲君,陛下對阿昭太過于嚴格了。他的一生,好像就完全按照陛下的軌跡一般。
早起,讀書,勤勉,自省,為國為民,護弟妹。這個孩子,其實已經做到了他的最好,從小就懂事,但是因為太過于懂事,他肯定會付出一些代價。
這些代價包括了他從來沒有像其他的孩子一般斗過蛐蛐,沒有像其他的孩子那般懶賴在床上不起床不讀書,阿黎還能逃學,他卻不行。
他丟掉了一些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所以當阿寧撒朝著他說要玩要吃的時候,阿昭點頭了。
他點頭了,陛下這般通的人,便也想明白了他的意思,自然就退了回去。
他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只管福就好。”
折筠霧一想到他說這句話時候的落寞神,便心酸難忍。陛下,真的是一個好父親,好皇帝。
他真的已經做到夠好了。當日,阿昭來請安的時候,還避而不見,走的時候,也沒讓人給他送吃的。
齊殿卿便一邊泡腳一邊拿著一本書看,從書里面斜眼看,見氣得在床邊哭,好笑又好氣道:“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生氣了?”
折筠霧瞪他,“要你管。”
齊殿卿就赤腳過來哄,卻也心知肚明的不問緣由,只著的頭,“都是個小老太太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一般。”
折筠霧便伏在他懷里哭,哭的傷心,然后再低頭給他找鞋。替他委屈。
齊殿卿自己倒是真的不在乎,“人之一輩子,怎麼可能做到所有的事都如自己的心意,阿昭也好,朕也好,都是凡間俗人,大上是好的,便也不用計較太多了。”
他著實是個通的人。
折筠霧想到這里嘆氣。這次陛下看管阿寧,應當也是阿昭求了上來,陛下才管的。只是父子兩人私底下說的,沒將這場司放在明面上,折筠霧就也不說,隨他們去。
但那天,陛下明顯是高興的,還特意讓廚房準備了一頭羊。
猜測著,便是阿昭說了好話。
父子兩個都沒有疙瘩,便是好的。折筠霧便也放了心。做好了飯,看看天,見天還早,便小平來,“太上皇陛下和太子殿下可還好?”
小平笑著點頭,活靈活現的將田里的形形容出來。
“剛開始太子起床的時候,還有神,后來站在田里面去,過了一個時辰,他便想要歇息。之前在冬園里面的時候,他都是能歇的,可是如今在田里,真有那麼一畝田,哪里還能有時間歇息。”
“見著陛下挖的田越來越多,他人小,一鋤頭下去,還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翻過來,便費勁的很。”
“所以一著急,見太上皇陛下越來越快,便直接舍棄了鋤頭,用手在田里面刨泥。”
折筠霧目瞪口呆,“那樣能翻地嗎?”
小平笑著道:“不能,太子殿下純粹是著急來,被太上皇陛下揍了一頓。”
折筠霧:“……”
好,很好。
拎著瓦罐,笑著道:“走吧,去看看。”
果然到了田里,一大一小兩祖孫裳上全是泥,折筠霧連忙走過去,拿著帕子給齊殿卿臉,“你怎麼也染了泥,用手刨了?”
齊殿卿沒好氣的道:“還不是為了追這個小子。”
竟然不小心,在田里面摔了一跤。
阿寧在旁邊可憐的也想要皇祖母給臉,奈何皇祖母本沒看見他一般,只顧著皇祖父,沒辦法,只好隨意的用田里還算是干凈的泥水往臉上。
然后看向瓦罐,“是什麼啊?”
折筠霧拿出一碟子饅頭,一碟子咸菜,“吃吧。”
阿寧臉就垮了下去,唉聲嘆氣,“沒有嗎?”
折筠霧:“農家哪里會有呢?”
行叭。阿寧只好用滿是泥的手指甲抓了個饅頭啃。
吃完了,還得要回去挖田。不行,他還要想個法子,看看怎麼挖田快一點,這般純靠自己揮鋤頭,實在是太慢了。
小孩子想著挖田,齊殿卿卻在回去之后,一邊洗子一邊問折筠霧:“珺珺,你說,朕是不是老了?”
今天都摔了。
折筠霧看著他摔倒在地的膝頭嘆氣,拿出藥給他涂抹,一邊涂一邊道:“小孩子也摔,他們老了嗎?”
“你才多歲啊,活到一百歲,現在才過了一半的日子。”
完了藥,見他還悶著臉,便打趣了一句,“那今晚,你吃點排骨湯?”
齊殿卿笑起來,“珺珺,你也不知。”
折筠霧起去放藥,“老夫老妻了,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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