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昱語畢，正打算起離開的時候，卻愕然發現，剛纔難道是自己看花了眼麼？

李沐雲……眼眶怎麼紅了？

“喂，李沐雲，你……”長孫昱弓下子，低頭去看蹲在地上的李沐雲。

纖細的手在自己髮髻的簪子上面，耳邊迴響著長孫昱低沉的聲線，連日來的委屈在這一刻統統涌了上來。

豆大的淚水都讓涌出來，滴在殷紅的鞋面上，漸漸被浸的鞋面出有些目驚心的彩來。

長孫昱手了一下李沐雲輕的肩頭，“喂，李沐雲，你沒事吧？”

李沐雲深吸了一口氣，猛地起了子，用盡全力推了長孫昱一把，“你憑什麼我的東西？這是我的東西，你憑什麼？”

頭一次看到李沐雲幾近歇斯底里的樣子，長孫昱一時回不過神，只能呆愣在原地，滿臉的愕然。

李沐雲用盡全力把長孫昱推了個趔趄，“長孫昱，你這個混球，我恨你，我討厭你，我永遠都不要再看到你！”說完這些，便跌跌撞撞地跑出了浴室，只留下了滿臉愕然的男人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難道方纔自己對所做的事真的很過分麼？

愣神 了好一會兒，長孫昱 有些莫名的心慌。自打李沐雲嫁進長孫家以來，就算是了再多的委屈和不甘，也從來沒有見紅過眼眶，更加別提流淚了。想到這裡，長孫昱連忙朝著外面追了出去，。

長孫昱纔剛跑出浴室，便跟迎面而來華儂和小廝撞了個滿懷。

華儂擡眼，見是長孫昱，連忙領著幾個小廝福了子，“華儂見過二。”

長孫昱蹙著眉頭，瞪著華儂，“你們剛纔可看見了二？”

華儂一愣，這才起了子，不解的著長孫昱，“二，剛纔這小廝跟婢子說，二來了浴室，婢子這才尋了過來。”著長孫昱一臉的鐵青，心裡一跳，“二？二不在您這裡？”

長孫昱也沒有這個耐心跟華儂們解釋，他沉著臉吩咐道：“你帶著這幾個小廝在長孫府附近找找，我現在回雍景別苑，看看二是不是先回去了。”

“二……”華儂還來不及細問，就看見長孫昱一溜煙兒的往長孫家那邊跑了過去。心裡一沉，完了，二不見了。

華儂急得帶著哭腔對那些小廝喊道：“沒聽見二剛纔的話麼？快去啊。”剛說完這些，華儂就急著跑開了。一臉急，心裡只盼著李沐雲不要出什麼事纔好。

**

長孫昱上氣不接下氣的奔進了雍景別苑，把前面幾個寢室找了個遍，卻不見李沐雲的蹤影。

今日，他之所以會回沖的去威脅李沐雲，完全是因爲氣不過老是在外人面前一副乖巧的樣子，可是每次在自己面前總是那麼無所謂的樣子。每次著在面對長孫斐的時候一臉滿足的樣子，長孫昱心裡就莫名其妙的堵。

平日裡，不管自己如何欺負，總是忍氣吞聲的。即使爲相公的自己在別的人面前奚落，也不見過半點底氣……可是今日，今日怎麼就……

長孫昱甩了兩下腦袋，儘量讓自己不去想李沐雲滿臉悽然，眼眶含淚的模樣。

“不過是一隻玉簪子，又沒有弄壞你的。”長孫昱喃喃自語道，一邊就手推開了最後一間寢室的門。

“咣！”

長孫昱還沒來得及踏進去，便聽見腳邊一聲清脆尖銳的響聲。他驚的渾一，這才凝神著自己腳邊上的東西。

地上的東西原本應該是一個青花瓷的花瓶，不過現在已經七零八落。一片片純白的瓷片上面還淌著水，外面的了進來，明晃晃的映的長孫昱有些睜不開眼。

長孫昱擡起頭，馬上接到兩道憤怒的目。不知怎的，這一刻，他居然鬆了口氣，“真的在這裡呢！”

立在牀頭的人當然就是李沐雲了，柳眉蹙，脣抿住。

沒錯，就是在等長孫昱擡頭，在兩人目相的那一瞬，李沐雲想也沒想地直接把手裡的另一個青花瓷的花瓶朝長孫昱那邊砸了過去。

“咣！”又是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響。

長孫昱子一晃，那花瓶徑直砸在他腳邊，碎了幾塊。

原本心裡還有一些愧疚，可是當長孫昱著腳邊的那些碎片之後，他只覺得怒火更盛了。

“李沐雲，你在做什麼？！”長孫昱的聲線有些低沉，裡面盛了滿滿的怒氣。

可是一邊的李沐雲卻是像得了魔怔一般，面無表。一個轉又挪到了梳妝檯邊上，順手抄起那面銅鏡狠狠地朝長孫昱砸了過去。

長孫昱子一讓，又躲了過去。他子迅速的移，往梳妝檯那邊走了過去。

靠著梳妝檯的李沐雲不管不顧，四找著東西往長孫昱上砸。在轉抓起那支翠綠的簪子揚起手的時候，手腕

突然被長孫昱一把抓住。

李沐雲斂神，瞪著長孫昱。

“李沐雲，你瘋了嗎？”長孫昱一手抓著李沐雲的手腕，咬牙切齒的朝吼。

李沐雲被他吼得失神了一秒，然後馬上回神。眸子一揚，對上長孫昱的目，“沒錯，我是瘋了。就算我瘋了，也是讓你這個混球給瘋的！”

長孫昱一把拉住李沐雲，把往自己面前拉了一些，“你說什麼？”

李沐雲深吸了一口氣，紅著眼睛，用盡全力把長孫昱推開一些，有些歇斯底里了：“難道不是嗎？如果不是你，李沐雲會丟了自己的清白名聲，然後嫁給你麼？如果不是你，我會到這莫名其妙的地方來，喝那七八糟的‘早生貴子湯’嗎？如果不是你，我會被你那些狐朋狗友嘲笑麼？如果不是你，我會做這個莫名其妙、完全不招人待見的二麼？”說了這些，李沐雲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力似的，子靠著背後的梳妝檯，慢慢的落。消瘦的子慢慢跌落在地上，著手裡的簪子，滿腹的委屈涌了上來變淚水，淺淺落。聲線愈來愈低，像是對長孫昱說，又像是對自己說：“如果不是你，我還會是李沐雲麼？”

長孫昱愕然，似乎沒猜到李沐雲會說出這些話來。擡起手，突然想把面前低聲啜泣的人兒扶起來，可是出去的手卻只是僵在了半空，怎麼也挪不了。

他有些木訥的著蜷一團的李沐雲，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憋了半天，他才彎了子，極不好意思的說：“大不了，我再買一簪子送給你好了。”

一提起碧玉簪子，李沐雲就像被打了似的，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兩頰上還掛著淚，目卻寒冷至極。

“你的東西我不稀罕，你這個人也是一樣！”

長孫昱幾時過這種對待？原本就是拉下臉面，雖說只是說賠一簪子，但是言下之意本就有幾分道歉的意味。可是李沐雲卻如此的不給面，他登時沉下了臉，“你剛纔說什麼？”

李沐雲冷哼了一聲，手拭去兩頰的淚，“今日，我便與你直說了把！”說到這裡，李沐雲頷首，“沐雲今日自請下堂，只願相公了了我的心願！”

長孫昱拳頭忽然，氣極之時，關節有些發白，子微。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問了一句，“李沐雲，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李沐雲腦袋一揚，直視長孫昱，眼裡盡是他從未見過的決絕。再次頷首，聲音雖然極低，卻鏗鏘有力，“李沐雲今日自請下堂，他日，相公若是看中了誰娶進門便是，沐雲絕不會在在這裡礙眼了。相公您看可好？”

長孫昱臉已經有些發白了，他咬牙關，憤然著李沐雲。那一臉的倔強，還有角的冷笑讓他腦子裡一片空白。深吸了一口氣，長孫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眸流轉，良久，長孫昱居然鬆開了拳頭。他悶哼了一聲，滿眼戲謔的著李沐雲，悠然開口，“李沐雲，你還記得你是爲什麼嫁進長孫家的嗎？”角上揚，出一抹輕蔑的笑，“那日在雍景別苑我就跟你說過，想激怒我然後休了你？今天還是同樣的話，門兒都沒有！”

丟下這一記重磅炸彈，長孫昱鐵青著臉，往後退了幾步便要離開。

李沐雲滿臉愕然，不敢相信自己剛纔聽到的一切。原本因爲拋開了所有的顧慮，說出這一切才換來的輕鬆在下一秒消失。強烈的無力油然而生，著轉離開的長孫昱，想也沒想的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襬。

“長孫昱，你不能這樣！”

長孫昱定住子，半響纔回頭，著李沐雲，神有些怪異：“我不能這樣？當日，若不是你……”長嘆一聲，他的語氣裡頗多無奈，“我們何至於落到如此田地！”

“我？”李沐雲紅著眼眶，滿臉不解的瞪著長孫昱，自己又做了什麼？

“不必裝瘋賣傻了。”長孫昱眸子一冷，剛纔差點就被無辜的樣子給騙去了。凝神，眸子又回覆往日的犀利，“我再說一次，這輩子你都別想出了長孫家的大門，懂麼？”

聽聞此言，李沐雲只覺得所有的氣直衝腦門。一把揪住長孫昱的襬，歇斯底里，“長孫昱，你這個惡魔！你混球！”越喊越有些激，如洪水猛般的挫敗漸漸侵蝕了所有的思想。不管不顧的揮手臂，往長孫昱上砸了過去。

不了這抑的生活，不了這鉤心鬥角的日子，更不了守著一個本就不自己的相公，這一切，真的夠了。可是，這個混球爲什麼不放自己走？

長孫昱著已經有些失控的李沐雲，原本秀氣的拳頭一下下砸在自己口，居然也有些生疼。他俊眉蹙，一把抓住李沐雲的雙手，“你清醒點！”

李沐雲像是沒聽見一般，雙手被制住，便擡起腳來對著長孫昱一頓踹。裡也有些含糊不清，“長孫昱

，你這個混球，我不要做長孫家二，我不要待在雍景別苑，我不要呆在榕城，我不想見到你！”

長孫昱上捱了一腳，疼得他蹙起了眉頭。他冷著眸子著歇斯底里的李沐雲，目定在喋喋不休的上。腦門一熱，他手把的雙手反扣在後，另一隻手一把攬住李沐雲的腰，子一傾便把在了梳妝檯上。

目依舊沒有移，定在李沐雲那由於驚愕兒微張的雙脣上。腦子空白一秒，他想也沒想，直接探過子，雙脣欺上。他用自己雙脣，功的堵住了李沐雲的。

李沐雲的腰背讓強行在梳妝檯上面，背後被硌的生疼。長孫昱欺上來的雙脣把的尖聲湮沒在嚨，了雙脣的溫兩秒，無力挫敗再次襲上心頭，李沐雲眼角一酸，落下淚來。

原本只是想讓閉，長孫昱也沒料到自己會這麼做。著李沐雲眼角落的淚，長孫昱猛地回神，住子的力道驟減。

李沐雲凝神，趁著長孫昱失神的那一秒，攥手裡的東西，用力的朝他上砸了過去。

長孫昱眸子一沉，看到了李沐雲手裡的東西。他手鬆了鬆，最終沒有放開李沐雲，只是頭偏了偏。

李沐雲手裡的簪子力道準的進了長孫昱的左肩，長孫昱冷著眸子著，只是眉頭微皺了一下，便沒有任何反應了。

深紫的袍子，逐漸被溢出來的染暗紅。李沐雲著手裡的簪子，這纔回神，猛地鬆開了手。

翠綠的簪子順著長孫昱的裳落，掉在了梳妝檯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長孫昱自始自終就沒有瞧自己的傷口一眼，他鬆開了李沐雲，了一會兒，終是說道：“我會買一個更加漂亮的簪子送給你。”

這次，李沐雲沒有再出聲，木訥的著梳妝檯上染了些漬的簪子，心裡五味雜陳。

擡頭，耳邊傳來了長孫昱腳踢青花瓷碎片的聲音。

“這些東西讓華儂回來打掃一下。”說完這話，長孫昱才甩了襬，擡腳邁出了寢室。

李沐雲手拿起染了些的簪子，眉頭忽的一皺，急急忙忙地往外面跑了幾步，停在了門口，“長孫昱，你不休了我，你會後悔的。”

李沐雲見長孫昱沒有停下步子，接著喊道：“如果你願意一輩子就面對著我一個人的話，那就這麼做吧！”

長孫昱這才停住腳步，回頭朝李沐雲妖孽一笑，“隨你的便。”剛纔那一番歇斯底里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也讓在這一刻冷靜了下來。

長孫昱走了，李沐雲著手裡染的簪子有些發愣。纖細白的手指上了簪子上面的紅，有些溼粘的覺讓微微蹙眉，“真的是長孫昱的呢！”

又是半響的沉默，李沐雲才起了子。凝神了一會兒手上的簪子，原本混沌的腦海裡面忽然清明起來，李沐雲眸子半瞇，角涌上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長孫昱，我李沐雲說到便會做到。”

李沐雲揚起眸子往地上的狼藉上掃了一眼，隨即掏出的帕拭起簪子來。

這個時候，只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不待李沐雲擡起眸子，華儂那焦急的呼喚就已經傳了進來。

“二？二？”

李沐雲下意識的用帕把簪子包了起來，往懷裡一擱。然後便正了正，一臉平淡地等著華儂進來。

不出李沐雲的意料，華儂在踏進門的時候，被眼前的一切嚇的一大跳。原本往前邁出的腳在空中頓了一下，緩緩地落回原地。華儂瞪大雙眼，著一臉淡然的李沐雲，“二……二，這……”

李沐雲擡起手，遮在腰間，“剛纔二來過了，砸了這一地的東西便走了。”

說完這話，心安理得的著華儂瞠目結舌的樣子，心裡想到：“不管怎的，今天這個黑鍋，長孫昱是背定了。”

華儂咬著下脣，看了一眼這一地的狼藉，擡起眸子著李沐雲。悲傷的眸子裡著幾許無奈，和恨其不爭的頹敗。沉沉的嘆了一口氣，華儂小心翼翼地避開滿地的碎片，走到了李沐雲邊，語氣裡頗多無奈，“二，您可有傷？”

聽了這話，李沐雲條件反的了腰間的東西，有些不自然，“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像是有傷麼？”

華儂了一眼李沐雲，明明眸子還紅著呢，兩頰的淚痕還在，卻這般的逞強。咬了咬下脣，順著李沐雲的話說道：“沒事便好了。婢子這就去把這一地的東西打掃一下，免得外人瞧見了不妥。”

李沐雲含糊的應了一聲，轉坐到了一邊的藤椅上面，著華儂忙碌的背影，心裡拿定了主意：自己再也不能這般的怨天尤人下去了……

不多時，華儂便把滿地的東西收拾好了。抹了一把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水，拖起裝著那些東西的竹簍，便往外面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