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整整半日,第二天早上阿桔醒來,眼睛覺不太舒服，手,把趙沉弄醒了，見抹眼睛嚇了一跳，急忙拉下手,這才發現只是虛驚一場，“我還以爲你哭了。”

哪有那麼多眼淚？

阿桔在心裡笑他瞎擔心，不過擔心總比不放在心裡好。低頭，繼續眼睛，以前也這樣哭過幾次,知道眼角會有東西,不想讓他瞧見。

趙沉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以爲還睏倦，看看外面灰濛濛的天，幫掩好被角道：“睡吧，再過兩刻鐘我你起來。”聲音帶著剛剛睡醒時特有的暗啞，讓人聽了都安心。

阿桔靜靜躺在他懷裡，眨了眨眼睛。

不管是侯府長子，還是富家爺，他都是他，的丈夫。不管他在外人面前清冷懾人還是虛與委蛇，在面前都是霸道又溫的樣子，會這樣跟抱在一起睡覺，是最親的男。擔心什麼呢，只要趙沉還肯這樣對一天，就陪他一天。不會琴棋書畫那些風雅玩意，但會照顧他食住行噓寒問暖，這是心目中一個好妻子該做的，目前也只會做這些，往後儘量學些能學會的，不太丟他的臉是。

或許是被男人抱著，昨日的不安惶恐都沒了，一片寧靜。著男人溫暖的膛，阿桔想了想，問他：“這事什麼時候跟蔣嬤嬤們說？們也要一起過去的吧？”

趙沉詫異的清醒，將人往上提了提，兩人臉對臉。

因爲屋子裡昏暗，阿桔沒有那麼，大膽地回視他，並不知道自己眼睛哭腫了，沒有平日裡那麼好看。可趙沉沒覺得難看，只有心疼，心疼對他的寬容信任，心疼的溫堅強，沒有一直跟他哭鬧，哄好之後便開始考慮以後的生活。

即將背井離鄉，心裡肯定還是不安的，但很勇敢，知道向前看。

簡單又樸實。

農家又如何，他就喜歡這樣的。

趙沉不自親了親眼睛，在那腫起來的眼簾上溫輕。不讓哭了，以後再也不讓因爲他的壞一哭就是幾個時辰。

這樣小心翼翼的溫，阿桔愣住了，呆呆地等著他結束。

趙沉兩邊都安過，最後親了親臉，然後一邊順著長髮一邊道：“從你們家回來再告訴們吧，外院的小廝我自有安排，院這幾個都是用慣了的，如果你沒什麼不滿意的，咱們都帶過去，總比到了那邊都用生人好。”

帶過來的三人，蔣嬤嬤不必說，簡直是意外之喜，即便只是普通的宮，能從那吃人的地方活著出來，本也不普通了。綠雲碧玉年紀小些，卻被蔣嬤嬤調.教地進退有度，規矩禮數照著侯府稍微再改改就能用了。他這邊，錦書錦墨是母親指點過的，三年來規規矩矩沒有犯過錯。錦墨，心思稍微活泛點，好在知道剋制，只要一直守本分，回侯府後能管事就繼續用著，幫不上阿桔什麼忙過兩年便放出去，若是敢別的心思，他便用指點阿桔。有些事不是事前提醒就管用的，他不會讓阿桔吃一塹，但得讓看到。不是錦墨也會有別的小鬼，總得讓阿桔警醒些，學會防人。

跟著又與說林家那邊的事，“我讓陳平把姨父姨母請也過來，這種大事他們理應知道，我當面說了，免得岳父還得轉述一次。姨父見多識廣，回頭咱們走了，岳父有什麼不明的地方，姨父也能幫岳父出出主意。”

他想的周到，阿桔乖乖聽著就行，等他說完，外面又亮了些，試著離開他懷，“該起了。”

趙沉有點捨不得這樣靜謐安好的氣氛，抱著想再賴一會兒。

阿桔笑他：“起來吧，別讓娘等太久。”

昨日鬧了一場，母親可能還在擔心，趙沉只好“嗯”了聲，跟一起坐了起來，卻沒有急著穿，而是裹著被子看阿桔，他喜歡看長髮披散的樣子。

畢竟天冷，阿桔也留被窩裡的溫度，掩在被子裡，轉去夠擺在一旁的服，子前傾中便繃了，右臂下方出半圈弧線。阿桔當然沒意識到，趙沉的眼睛卻直了，目勉強移開很快又自作主張移了回去，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在阿桔到服準備坐正時欺了上去，迅疾俘獲兩個毫無準備的前卒，呼吸大。

“放開，你放手！”

阿桔哪想到他會無恥襲，又又惱，偏偏被他得歪著子不好發力，退無可退。試著往前逃，馬上被他用力按住，按得還是……怕聲音太大被外面的丫鬟聽見，阿桔雙眼閉滿面通紅，徒勞地拉他手，小聲斥責：“放開，你答應我的！”大早上的，他怎麼能這樣！

夢真，趙沉如何捨得放，一邊親試俘虜戰力一邊在耳邊低語：“兩軍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昨晚我讓你探查敵，禮尚外來，現在總該讓我也探查你的吧？阿桔，你這小卒沒有半點氣骨頭，如何能打仗？就算本將軍初次上陣，照樣能將它倆收拾得服服帖帖……”

如果兩人端坐在書桌對面，阿桔或許還會以爲男人在跟他說戰場兵事，可現在這種形，再加上昨晚他的那些胡言語，阿桔馬上就聽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得恨不得死了，急急求他：“別說了，放開我……”

時機不對，趙沉不捨收兵，將癱的人抱在懷裡，盯著紅面龐瞧了會兒，親.親眼睛又親.親耳朵，“好，咱們晚上再戰。”他要好好的戰，讓嚐嚐他的厲害。

他厚無恥，阿桔實在忍不住，握拳朝他膛捶去，打到了，換來男人朗聲大笑。

有了這一鬧，阿桔又不敢看趙沉了，梳妝打扮都不敢看他。從前就知道他壞，但看著也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樣，誰知道那種話說起來竟然……

阿桔真是再也無法面對他了，進了偏廳後便低下頭，不理會對面男人含笑的注視。外面很快響起腳步聲，想到寧氏知道了趙沉的荒唐保證，阿桔越發不自在，在寧氏進屋起相迎時，都沒敢看。

寧氏把兒媳婦答答的侷促模樣看得一清二楚，再看看滿臉得意的兒子，好笑又舒了口氣，拉著阿桔的手落座，輕聲道：“阿桔，事原委承遠都跟你說過了吧，不論如何，是我們騙婚在先，娘也有錯，飯後我跟你們一起回去見親家母，好好賠不是。”

聲音溫，阿桔忙道：“不用了，娘也不是故意的，您就在家裡等我們吧，承遠去說就行了。”從來沒有埋怨過婆母，跟趙沉的事說清楚之後，再想到寧氏，就只剩心疼了，被人害了全族又搶了相公，寧氏得了多苦啊。

想到這些，阿桔臉上紅退了下去，擡頭著寧氏道：“娘，真的不用你去。”

寧氏搖搖頭，剛要解釋，趙沉在一旁話道：“阿桔你別勸了，娘自己想去，我也希娘去，要不到了你們家，你心裡埋怨我肯定不會幫我，岳父岳母在氣頭上不定如何打我，有娘在邊，他們好歹會給娘些面，不給我吃太多苦頭。”

話是這麼說，可他面紅潤氣定神閒，哪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阿桔惱他，瞪了一眼不再理會。

寧氏笑著拍拍兒媳婦的手，朝兒子頭上潑了盆冷水：“不用你油舌，我不是幫你說話去的，我是擔心你岳父岳母寬厚和善不忍重罰你，如果他們真的不出手，我親自教訓你這混賬東西！”

趙沉頓時苦了臉，桌子底下輕輕踢了踢阿桔鞋子，在擡頭時道：“我說什麼？娘肯定會幫著你，這下你信了吧？”

阿桔不由地看向寧氏，寧氏一笑，小聲對道：“那張字據娘看過了，放心，將來承遠真敢對不起你，咱們娘倆就回桐灣來住，不管你生幾個咱們都帶回來自己帶著，一個也不留給他！”

“娘……”聽婆母是真的知道了，還提及生兒育的事，阿桔得躲到寧氏懷裡，這下是真的沒臉見人了。

寧氏難得笑出了聲，輕輕拍著背，過了會兒道：“阿桔別擔心，咱們在這邊怎麼過，到了京城還怎麼過，沒什麼差別的。好了好了，起來吃飯吧，一會兒去你們家可不輕鬆，萬一親家母連我也氣，阿桔可得替我說說話啊。”

阿桔紅著臉點點頭。

飯後準備準備，一家人便出發了，阿桔跟寧氏坐一輛馬車，趙沉在旁邊騎馬而行。

“這種時候出門也不錯，可以看看雪景。”馬車走了一陣，寧氏挑起車簾，跟兒媳婦一起看景。

阿桔扭頭去。外面田地是白的，樹梢是白的，遠山也是白的，白茫茫一片越發襯得天藍如洗。

“怎麼把簾子捲起來了，外面冷。”正看著，趙沉騎馬湊了過來，低頭對們道，目落在自己上時多停留了一瞬。阿桔察覺了，忍不住瞧著他，一藍袍坐於馬上，說不出來的風流倜儻，讓人即便知道不妥還是捨不得移開眼。

好在婆母忙著回話，沒有看。

眼看男人又朝自己瞥了一眼，阿桔低下頭，不肯再跟他對視，心底歡喜卻越來越多，冒起了泡。

路太長，努力陪他一起走，只要努力了，那麼不管能走到哪裡，至這過程沒有半分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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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初霽，村人都忙著把院子裡的雪往外面倒騰，如今已經放假的林賢領著林重九一起幹，爺倆剷雪，柳氏在後面用掃帚掃碎雪，手上戴著厚厚的手套。林竹也同樣裝扮跟在弟弟後面，拿的是掃廚房的小笤帚。

收拾柵欄時，柳氏看看已經空了的槽子，有些無奈地道：“你說承遠送鹿做什麼，夏天餵它們吃草還好，現在沒有草了，只能喂糧，還不能跟餵豬似的瞎對付，費心費錢養著它們，難道就爲了給你們看著玩的？偏偏是承遠送的，賣了不好看。”

林重九聽母親又提起這個，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張地看著母親，生怕把鹿賣了。

林賢也覺得養兩頭鹿沒用，還都是母鹿，秋時母鹿發了一次，的他們心煩，特意配了點藥才下去了。不過家裡的事他都聽妻子的，讓跟孩子們商量吧。

林竹將笤帚放到柵欄邊上，呵著氣道：“娘，要不咱們讓姐夫把鹿帶回去吧，姐夫家不缺養鹿的錢，興許還會請人專門照看呦呦娘倆，再說當初姐夫就是爲了討我大姐喜歡才送的鹿……”

“閉，在那胡說八道！”柳氏不滿地打斷次的話。雖然也覺得趙沉可能一早就對長上心了，但送鹿的時候長跟孟仲景還有婚約在，這事自家人心知肚明便可，可不能傳出去。

林竹自知失言，吐了吐舌頭，跑過去跟弟弟說話：“小九聽話，咱們家養不起呦呦，送到姐夫家姐夫可以請人好好照看它們，你想看了也可以隨時過去看，是不是？”

林重九懂得這個道理，可心裡就是捨不得，他去林子裡割了整整一夏的草，他捨不得。

男娃小噘得高高，林竹看了好笑，剛要再勸，外面傳來馬車輾積雪靜，還有街坊跟來人打招呼的聲音，喊得可不正是“趙公子”？

一家人面面相覷，同時朝門口趕去，正好馬車在門前停了下來，趙沉翻下馬，笑著喊人。

柳氏又驚又喜，目落在馬車厚厚的簾子上，一邊往跟前走一邊埋怨道：“怎麼這種天氣過來了？路上沒出事……啊，親家母也來了，快，快進屋待著去，阿竹你快準備茶水！”

寧氏跟阿桔笑著下了馬車。

阿桔看看面帶微笑淡定從容的婆母跟丈夫，知道他們是打算等姨父姨母過來再說的，便沒有聲張，扶著寧氏胳膊進去了。還沒坐穩，外面馬車聲又起，阿桔不由看向趙沉，趙沉微微頷首，一大早他便打發陳平去周家遞了信，來的時間剛好。

小柳氏一進屋便疑地問趙沉：“承遠你說有大事要說，到底是什麼事啊？”

林賢夫妻面面相覷，齊齊看向趙家母子。

趙沉看向阿桔，阿桔心領神會，請寧氏去裡屋，然後上母親姨母都過來，林竹也主湊了過去，這樣眷們隔著簾子就能聽到外面的談話。柳氏小柳氏越發困，寧氏跟柳氏並肩而坐，歉疚地道：“親家母，你先聽承遠說，聽完了你們怎麼生氣都是應該的，我們母子誠心道歉。”

柳氏臉大變，不可置信地看向長，難道，難道婿做了對不起兒的事？

外頭林賢沒聽到寧氏的低語，可是眼看著趙沉跪了下去，他雙一下子就了，宛如噩夢重現。當初孟仲景下跪退親，莫非這個婿也辜負他兒了？

“承遠，你，你到底做了什麼？”林賢勉強保持鎮定，掩在袖子下的手卻攥了拳。趙沉提親時的保證猶在耳側，這才親一個多月，要是他真的辜負了阿桔，他打不死他！

周培同樣面鐵青，一側周蘭生眉頭微蹙，林重九則滿面擔憂。

趙沉的心其實也懸著，在親爹面前都沒有過這種張忐忑時候，儘管阿桔已經被他哄好了，可面前這位是岳父大人，他哄妻子的手段在岳父面前完全沒用，唯有以實相告，而林賢會如何選擇，私底下想著有七分把握，真跪在這兒了，生生變了四分。

他在那兒張不安，林賢等得不耐煩了，忍道：“爲何跪我？難道你也跟孟仲景一樣？”

趙沉愕然，看看岳父臉，馬上猜到他誤會了，忙解釋道：“不是，我跟阿桔好好的，只是，婿一直瞞了您一件事，今日特意前來告罪。”說著將一真一假兩份婚書拿了出來，送到林賢手中，“岳父請過目，您看過之後便明白了，只請岳父掛念，切莫怒。”

聽說不是對不起兒，林賢的心頓時落回了一半，狐疑地接過東西，展開。第一張是婚書，趙沉前來迎親那日他看過，他皺眉看了趙沉一眼，再次打開第二份，纔看到第一行，眼睛便瞪圓了。

周培見他眉頭越皺越深，擡腳靠了過去，與他一起看。

婚書上待了夫妻倆真正的出籍貫……

知道里面岳母還在等著，趙沉垂下眼眸，將自己世儘量簡短地說了一遍，沒有提父親母親的恩怨，只從國公府迫開始，解釋母子爲何會姓埋名住在鄉下，爲何他大婚父親只能面一日，然後便是現在朝廷的況，“岳父，秦思勇駐守西北，秦家在京城再無人可用，我們現在回京，在外無人仗勢欺凌，在秦氏只佔一個虛名，本無權管束阿桔。請您放心，承遠定會護好阿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