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絕點點頭,“知道。敵方有一名探子,在我軍中蟄伏多年,因為曾在戰場上冒死救過裴老將軍一命,故而得以信任。”
“那人死了嗎?”
“應該還活著。本王到時,那件事已經過去數月,都沒有人再看到那個人出現。既然沒出現在戰場上,那就是已經回到了他自己的國家。”
再問:“那個國家什麼名字?”
燕千絕一愣,“你不知?”
也怔住了,半晌,道:“不知。母親從來沒有說過。走之后那幾個月我一直記恨,所以也沒有刻意去關心這些事。小時候我雖然在北地住過幾年,但那幾年北地戰事,裴家將我安置在金黎城的宅子里,只讓外祖母教我醫,從不與我提打仗的事。”
燕千絕輕嘆了下,告訴:“懷北,懷北國。”
“懷北……”念叨了一會兒,將手從他膝蓋上拿開,又靠回車廂上。
在原主的記憶里,曾經出現過這個國的名字,但不是聽裴卿說的,也不是聽北地的人說的。而是在陸府里,聽一個外來人說的。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原主剛十歲出頭,從北地回來不久。
有一次陸家來過一位客人,說是陸蕭元的學生,進京來探老師。
陸蕭元在還沒親,沒做丞相時,有一次隨巡大人去了北地,在那邊待過小半年。
聽說閑時為了打發時間,曾教過一群要考生試的孩子。
后來去陸府拜訪的,正是當年被他教過的那群孩子之一。
只是孩子已經長年,生試也早就過了。
當年陸老夫人還曾嘆,說那是個重義的孩子,這麼多年過去了,有機會上京,還想著到府上來拜見曾經的先生。
二夫人卻說,找上門來該不會是想借東風吧?
可是那年卻什麼要求都沒提,只是來看看老師,住了兩日就走了。
要說占便宜,也就是在府里吃了幾頓飯吧!
老夫人為此還訓斥了二夫人,說總將人想得那麼不堪。
就是那兩日,原主有一次無意間走到陸蕭元書房附近,站了一會兒就被人趕走,約聽到“懷北”二字,卻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心里胡想著事,想著想著宮車就停了,修染的聲音傳了來:“主子,王妃,到家了。”
陸辭秋角,“到什麼家,是到王府了。”然后掀開簾子率先下車,卻在下車時看到宣王府門口人來人往,幾乎每一個恰好經過的人,都看到從宣王殿下的宮車里下來了。
陸辭秋當時就黑了臉,扭頭就對燕千絕說:“合著我這趟宮車白坐了?”
燕千絕瞅了一眼,“你從本王這里問了那麼多事,怎的算白坐?”說罷,也不等,下了車大步進宣王府。
陸辭秋趕跟上,心里把燕千絕給罵了八百回。
這不是第一次來宣王府了,只是上一次府匆忙,只顧著燕千絕的病。宣王府的下人也只顧著燕千絕的病,除了修染,也沒幾個人招呼。
但這一次不同,才一進門,迎面遇著個大太監,五十歲左右,見著撲通一下就跪了,二話不說就給磕了三個頭。
陸辭秋嚇了一跳,往邊上躲了躲,不想這個大禮。
燕千絕卻說:“他磕頭你就著,你救過我一命,他在激你。”
那大太監抬起頭,眼含熱淚地說:“殿下說得沒錯,老奴就是在謝二小姐。
咱們家王爺從小就上戰場,從來也沒過那麼重的傷,太醫院都說沒救了。
不瞞二小姐,那幾日,府里已經悄悄在準備后事,一是怕殿下真有個好歹,來不及準備,二也是想沖沖喜,希殿下能過那一劫。大風小說
可是后來殿下不好了,太醫院全太醫束手無策,沒想到二小姐來了,不但救活了殿下的命,還把他治得如從前一般康健。
老奴謝謝二小姐,老奴給二小姐磕頭。”
大太監說著話,又是三個頭磕下去。
陸辭秋還沒回過神來呢,就見邊的修染也往前走了兩步,與那太監并排跪了下來。
“屬下也還沒有正式給王妃磕頭呢!今日一起補上。”說著話,也學著大太監的樣子,認認真真地給陸辭秋磕了三個頭。
“王妃救活了主子,從今往后就是宣王府的大恩人,咱們都記著您的大恩,也都等著您嫁進宣王府的那一天。請王妃放心,宣王府上上下下都喜歡您,會好好侍候您。”
陸辭秋被他說得哭笑不得。
等嫁進宣王府?
那怎麼可能!
且不說還沒有想過在這個時代要找個人一起過日子,要相伴白頭。
就說這燕家,一個有皇位要繼承的家族,從來都不是人生大事的首選。
但眼下也不好說這些,便只道:“我外祖母說過,行醫者,廣濟天下。何況十一殿下于我也有恩,他不但在太子納妾那日保了我平安,也替鎮北將軍征服強敵,保家國安康。
所以我做這些,于公于私都是應該的。
起來吧,你們謝過我一次,這件事就揭過去了,以后不必再放在心上。”
燕千絕看著邊這個小姑娘,覺得這樣說話時,沒有了那天的戾氣,也沒有了平日里的氣。平平和和的像個大家閨秀,也好。
嗯,像大家閨秀時好,一戾氣出手殺人時好,像個小子似的玩笑說話時也好。
似乎怎麼樣都好。
他的角不知不覺彎起一個輕輕的弧度,很快就在陸辭秋投過來的目下收了回去。
“走吧,隨本王去書房。”說完,看了看拎在手里的鞭子。
陸辭秋趕把鞭子到霜華手上,然后兩手空空笑嘻嘻地跟著他一起往府里走。
宣王府看起來比左相府要嚴肅一些,許是因為府里沒有眷,所以整座宅子都是灰撲撲的,連下人都穿著灰撲撲的裳。
覺得這樣沒有生機,就跟燕千絕說:“你府里的侍妾沒給你把家好好打理一下?就這麼一直死氣沉沉的樣子?”
他大驚:“本王哪來的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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