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蕭元原本盯著陸辭秋的一雙眼睛,漸漸地向著云氏轉了過去。
老夫人的目也投向云氏,對于給軒兒請先生的事,又重新想了一遍。
陸辭秋還在念叨:“咱們家是相府,父親位極人臣,可畢竟只是一代權貴,沒有基。往上再數一代,就是縣城出,這在京城很多人的眼里,是上不去臺面的。
從前有裴家在,人們看在裴家的面子上,對陸家也高看一眼,可父親卻始終不喜裴家,最后還是扶了云氏上位。
或許對于父親來說,一位文的背后,如果有一個百年書香的家族做襯托,確實比武將家說起來好聽些。所以你們把云氏看得很重,把云家看得也很重。
在初聽到大夫人要把本家叔叔帶到陸家來給軒兒啟蒙,連祖母都覺得是好事。
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一旦軒兒將來出息了,那這個功勞算誰的?
到時候云家就會為下一個裴家,是陸家這幾代都難以逾越的鴻。
父親難道真的愿意一輩子都被云家著一頭嗎?真的愿意今后一見著云家人,就聽他們念叨云家對陸家有恩,云家為陸家培養了下一代?
如果父親愿意,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
說完,沖著陸蕭元笑笑,又給老夫人行了禮,帶著霜華轉離開。
經過陸蕭元邊時,那在陸蕭元聽起來猶如來自地獄一般的聲音又傳來——
“別得意,事既然已經有了個開頭,那就一定會有結尾的。陸蕭元,咱們不死不休!”
陸蕭元猛地打了個冷,當年那件事在腦子里來來回回的循環,一刻不停。
偏偏云氏這會兒還在邊上喋喋不休,一再地解釋自己沒有那個意思,是陸辭秋想多了。
可惜那些話已經被陸蕭元和老夫人聽了進去,那些在裴家面前矮下一頭的日子又重新被他們想了起來。如果那樣的日子以后還要在云家人面前重演,那陸家寵妾滅妻折騰的到底是什麼?就為了給自己換一門外戚?就為了把裴家換云家?
可如今云氏這樣做,那云家跟裴家又有什麼區別呢?
陸蕭元一個頭兩個大,一肚子火氣沒發,云氏說著說著就把他給說急眼了。
他甩手一個掌過去,“啪”地一下打在云氏的臉上。
云氏當時就懵了,陸傾城也怔住了,驚了一聲:“父親!”
陸蕭元頭一次對也沒了好臉,回了一句:“住口!”然后又對云氏道,“我陸家從來不靠任何人也不靠任何家族,你若有那個心思,趁早給我收回去!本相扶你上位,不是為了讓你們云家在我陸家人面前耀武揚威的!”
他說完這番話,甩袖就走,留下云氏捂著臉怔怔地看著。
直到老夫人輕輕地哼了一聲,這才回過神來,委屈地了聲:“母親。”
老夫人卻很不待見,只冷冷淡淡地說:“你老也沒用,現在是你的丈夫對你失,老救不了你。云氏,老早就提醒過你,你現在是大夫人,不是妾了,平日里你得有個當家主母的樣子。可是你看看你現在,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小妾作派,毫大家族子該有的風范都沒有!剛剛居然還想去跟康氏爭寵,爭寵這種事是當家主母該做的嗎?
還有你那本家叔叔,老不管你是因為什麼要把他弄到家里來,老只告訴你,絕對不行!我家陸家有你一個姓云的就夠了,再想多來一個也行,那你就出去!”
老夫人把鳩杖在地上杵了杵,在常嬤嬤的攙扶下進了里間。
過了一會兒常嬤嬤出來了,在云氏面前俯了俯說:“大夫人,大小姐,老夫人累了,你們請先回吧!”
云氏又往里頭了,無奈地帶著陸傾城走了。
直到看著二人走遠,常嬤嬤這才重新關了門,回到老夫人邊。
老夫人見回來立即就問:“人走遠了?”
常嬤嬤點頭,“走遠了。”
老夫人長出一口氣,“還好,還好阿秋提那件事時沒云氏們聽見,否則這家里可就更不太平了。今日真是嚇死我了,在皇宮里驚嚇一場,回到家又驚嚇一場,老這是作了什麼孽,要這樣的折騰?你說,阿秋到底知道了什麼?
不對,是到底在懷疑什麼?難不裴家丟的那布防圖跟蕭元有關?”
老夫人一邊說一邊搖頭,“不會的,我的兒子雖然有很多缺點,但是他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國家,阿秋一定是弄錯了。你快去,去找阿秋,跟說讓好好查,千萬不要冤枉了的父親。
還得告訴,這可是抄家滅族的事,不管有沒有證據,都要管住,絕不能說!
這種事不管真假,一旦走了風聲,陸家就完了。
你告訴阿秋,也姓陸,陸家完了也完了,讓千萬不要沖。”
常嬤嬤趕應下,連傘都沒顧得上撐,一路小跑就去了飛雪院兒。
陸辭秋知道會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霜華給常嬤嬤倒了茶,然后帶著冬安出了屋,輕輕將門關了起來。
一見人都走了,常嬤嬤這才低了聲音道:“二小姐,是老夫人老奴過來的,說讓老奴提醒您,這件事如果要查,就好好的查,千萬不能冤枉了老爺。
另外,不管最后查出的結果如何,請二小姐都把這個消息死死守住。
因為一旦泄出去半點,整個陸家就全完了,二小姐您……也得不著好。”
常嬤嬤憂心忡忡地看向陸辭秋:“二小姐,您說,那件事真的跟老爺有關系嗎?不能吧?如果是真的,那老爺他是不是瘋了?”
陸辭秋笑笑,“他是不是瘋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可能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不過嬤嬤,您到飛雪院來,應該不只是傳達我祖母的話吧?”
常嬤嬤點點頭,“是還有一件事。先前二小姐跟老夫人問起,裴夫人與老爺吵架的事。
老夫人說的是約聽到北地二字……但其實不是,當時老奴也在,我們聽到的那兩個字不是北地,而是……懷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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