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累了?」
陸明懷角一,再次開口,確保自己沒有聽錯。
「你說......梔梔和你騎累了?」
陸明懷的目,從謝妄清的上又移到了趴在馬背的蘇念梔前。
只見蘇念梔也是臉一黑,黛眉輕攢,一幅無奈的模樣。
對此,蘇念梔表示:「已經習慣了謝妄清說話刪減分,加賓語的病了。」
可陸明懷顯然想多了,他斟酌了再三,才想了個恰當的用詞,打算問個清楚。
「你們......」
「你說的騎是哪個『騎』?」
陸明懷覺得,謝妄清剛才說的這個「騎」字,意思可能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謝妄清並不覺得有何不妥,他只朗笑如常道:「就是蘇念梔在我前,一起騎啊。」
「你們已經......到這個地步了?」
陸明懷右眉一挑,和蘇念梔的目相撞。
看著蘇念梔大汗淋漓,兩頰通紅的模樣,陸明懷只能說:「謝妄清......你小子太狠了些。」
他一把拽過謝妄清,拉著他的袖,在他耳邊小聲說到:「妄清,不是我說你,這種事怎麼能如此不知輕重呢?」
陸明懷一幅苦口婆心的模樣,嘆聲勸著謝妄清。
「我知曉,你呢年輕氣盛,這種東西的確很難控制,但是你也得注意一下,畢竟梔梔好歹是個南川公主,養尊優的,是肯定不住你這樣胡來的!」
「不住,胡來?」
謝妄清把陸明懷話中的兩個詞挑了出來,重複說到。
他有些疑,不就是帶蘇念梔騎馬嗎,什麼不住得住的,還有,他哪裏胡來了?
陸明懷見謝妄清似乎沒有理解他的話中意,於是抬手便拍在了謝妄清的肩頭。
「嘖!非得要我直接說出來才能懂嗎?」
陸明懷又向著謝妄清靠了點兒后才小聲開口。
「我的意思是,這是在外邊兒,是在野外!你騎馬也該回去了,關在房裏好好騎。」
「回去,為什麼要回去才能騎?」
謝妄清覺得好笑,騎馬難道不就是在外邊兒才用得上的嗎?
何況......
「在野外騎才有趣。」
謝妄清將心中所想直接言說出來,倒是給陸明懷整愣了。
陸明懷兩微張,半晌都合不攏,等到扶翎催促后,他才默默閉上了。
只是,在他閉之前,還不忘對謝妄清說到:「妄清,真有你的。」
陸明懷隨著扶翎先了青安廟,蘇念梔也巍巍地從馬背上翻了下來。
然而雙微,還有些發酸,剛從馬背而下,便直接癱坐在鋪了碎石的小徑上。
「嘶......」
蘇念梔吃痛呼聲,無奈地著自己的后腰。
「都怪謝妄清!」
「騎馬專挑坑坑窪窪的地兒走,要我能和扶翎一騎一匹馬就好......」
「好什麼?」
蘇念梔的呢喃還沒有停下,跟前卻傳來了悉的聲音。
「謝......謝妄清?你怎麼過來了?」
蘇念梔記得,謝妄清不是跟在了陸明懷後的嗎?
謝妄清被蘇念梔反問,倒是一愣。
他剛才聽見後的異,只瞧著蘇念梔摔了下來,便自然而然地走來過來。
謝妄清頓了頓,隨即將劍柄抵在了蘇念梔手邊。
「起來,扶翎讓我帶你過去。」
「哦......」
蘇念梔的耳邊還響著謝妄清明潤清朗的聲音,可是心底卻有些疑:「謝妄清......剛才有見到扶翎嗎?」
「扶翎不是已經進了青安廟嗎?」
蘇念梔想,應該是自己下馬時沒有注意,拋開了思緒,慢慢將手搭在了謝妄清的劍柄上,被他撐著起。
*
青安廟
青安廟位於青山,四周環竹,頂蓋金雲,照理說,既然是皇家廟宇,青安廟定是潔凈非常,檀香環繞的。
可眾人一進青安廟便被撲面而來的煙塵一嗆。
「咳咳......」
綺羅被這漫天的灰塵嗆得眼淚直流,取出了一方帕堵在了自己的鼻邊兒上,嗡著聲音開口。
「這青安廟一直是有人清掃的,只是自那妖來了之後,那些看守青安廟的死了一個又一個,廟裏邊兒從僧人到守衛沒有一個活了下來的。」
「不僅如此,他們的死狀都是被吸幹了氣,皮堆起褶皺,只剩下一個禿禿的骨架子和一幅塌下去的皮囊。」
綺羅說完后,又連著咳了幾聲,芳寧隨即取出水袋,用水潤了兩條帕子,分別遞給了綺羅和蘇念梔。
「謝謝。」
蘇念梔看著芳寧遞來的帕子先是一愣,從進這廟中,讓覺得難的不是這灰塵,而是刺鼻的腥味。
看向被供奉在主位的金大佛,本是慈眉善目的金佛像卻被濺落在它前的跡所污染。
那金佛像被黑的印子覆蓋,早就沒了往日的耀,反倒像是蒙了一團黑霧。
「這裏......」
扶翎突然出聲,打破了金殿的沉寂。
抬手上了金佛像的一角,才將到,便覺指尖被灼燒一般趕將手收了回來。
「這裏沒有妖氣。」
扶翎沉了片刻后,突然發聲。
陸明懷聞言也兩眉一皺,扶翎說的沒錯,這裏確實沒有妖氣。
「怎麼會?他們親眼看著青安廟飛出去了一團黑霧,這兒又死了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會沒有妖氣?」
綺羅話音向上一抬,只因母親長寧也是在青安廟的禍事發生后開始噩夢纏的。
「郡主你先別急,我和扶翎已經用靈法知過了,這裏的確沒有半點妖氣,有的只是濃濃的腥味。」
「何況,這個妖是吸取人類的為生,那便代表他都是人的氣,既然是人的氣,我們是無法探知到妖氣的。」
陸明懷耐著子同綺羅解釋了一番,卻聽扶翎在此刻出聲。
「雖然這裏沒有妖氣,但是......」
扶翎眉頭一皺,話音變得沉重了起來。
「但是這裏的腐氣味,卻格外明顯。」
「郡主,我記得你說過,當是青安廟出現了妖,死了不人後,皇室曾派人過來清掃過?」
綺羅聞聲細細思索了一番:「是的,不過我記得,當時舅舅派人將青安廟清掃后,也將廟的拖出去葬了的,現在看來......」
緩緩抬頭看向那座金佛像,話音一頓:「這座佛像上面不應該有跡。」
「我懂了。」
扶翎應聲而答,隨即取出了一塊兒紫的靈石,放在了佛像之下的蓮花玉座前。
「這兒的腐氣味不像是很久之前的,倒像是最近才蔓延開的,因此,這個妖一定還曾回來過,也可以說他曾在這兒吸食過其他無辜之人的。」
「我先將這靈石放在這兒,如果有異,我們立即便可察覺。」
扶翎覺得妖的藏之應該不是這座青安廟,相反,或許這妖已經融了人間,因此
青安廟不該是他們一直逗留的地方。
向眾人解釋過一番后,綺羅和芳寧才點了點頭,跟在了扶翎後打算走出青安廟。
只是,眾人剛剛朝前走去,芳寧和綺羅卻突然發出兩聲驚呼。
「啊——」
「蜈蚣!蜈蚣!」
芳寧和綺羅二人抱住了扶翎,甚至可以說是掛在了扶翎上。
只見一條長條蜈蚣順著門檻爬了進來,那蜈蚣的形比普通的蜈蚣要大,後背還滴落著嫣紅的滴子。
「嗚嗚,翎姐姐你快點兒將這個蜈蚣丟出去。」
綺羅靠在扶翎邊,哭著出聲。
扶翎卻是無奈一嘆:「你們兩個摟著我,我怎麼去丟?」
芳寧和綺羅都怕得瑟瑟發抖,還是不肯鬆開扶翎。
卻見一木了過來,將那蜈蚣挑起,轉手便扔了出去。
「好了,我丟出去了,你們可以從翎姐姐上下來了。」
蘇念梔將木一把扔到了草叢裏,芳寧和綺羅才敢鬆開扶翎。
而蘇念梔將蜈蚣丟了出去后,剛一轉,便撞上了一堅的膛。
「嘶......」
「你什麼時候走我後面來的?」
蘇念梔著前額,覷了一眼站在跟前的謝妄清。
但謝妄清卻並沒有回答,反而是問到:「你不怕蟲?」
「不怕啊......」
蘇念梔覺得奇怪,既然敢將蟲丟出去,那定然是不怕的,這還需要問嗎?
謝妄清聞言眸一,方才芳寧和綺羅一見那蜈蚣便攀在了扶翎的上。
他原以為蘇念梔也會因為害怕而......
有求於他.....
會像芳寧和綺羅撲在扶翎上一樣而撲在他前。
這個想法在他的腦海閃過,謝妄清卻忽然一頓,左心口那悉的跳再次發作。
他為什麼想要蘇念梔找到他?
謝妄清慢慢闔上了眼,腐的味道和腥氣一同在他的鼻尖環繞。
似乎只有的味道才能讓他靜下心來。
不對勁,他覺得自己最近不對勁。
「謝妄清?」
蘇念梔看謝妄清愣在原地,沒有半點兒作,反倒是閉上了眼,似乎在著什麼一樣。
於是蘇念梔朝他揮了揮手,好讓謝妄清趕跟上。
只見謝妄清立在金殿之中,白與其後的金形對比,更顯清冽。
他在蘇念梔的輕喚中,緩緩睜開了眼,隨即輕聲笑問蘇念梔。
「蘇念梔,你有沒有覺得很香?」
「香?什麼香?」
蘇念梔看著謝妄清的笑容,突然覺得脖子一涼,不會是這兒的氣激發了他的本能,又想吸的吧?
而下一刻謝妄清的話,則讓蘇念梔渾一僵。
「這些腐的腥氣......我很喜歡。」
*
謝妄清在嗅到了廟的腥氣后,突然間覺得心口的躁得到了緩解。
這裏的氣和那夜梨樹下的枯骨不一樣。
枯骨有的只是死亡的味道。
而這裏的氣......
卻像是藏在了活裏邊兒。
謝妄清微微抬眼,漆黑的瞳孔蒙了一層。
正當那一抹鮮艷的要將他的瞳孔佔據時,有人拉住了謝妄清的角。
「你是狐貍會覺著這腥氣好聞是正常的。」
「但是拜託,我們現在要去找無方鏡碎片,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麼?」
蘇念梔攥住了謝妄清的袍,溫
熱的指尖從他冰涼的手背過。
在指尖到那一抹冰涼的瞬間,謝妄清眸中的紅便立即消退。
「走啦!」
蘇念梔看謝妄清還立在原地,使了點力,將謝妄清拉拽著往廟外走去。
而謝妄清也由著蘇念梔將他向外拉走。
眾人下了山卻並沒有騎馬回去,扶翎和陸明懷認為那妖不在青安廟,但是廟卻有新鮮的氣,說明他曾經在這裏吸食過人的|。
而這青山因為出了青安廟的事,所以住在這兒的百姓早就搬離了。
如果妖還要吸食新鮮的氣,那必定是去了山下。
因此扶翎和陸明懷二人一下山便去了周遭的村落查看,芳寧和綺羅二人非要纏著扶翎,無奈之下,扶翎只能帶著他們二人一起前去。
只有蘇念梔和謝妄清被留了下來。
「梔梔,你和妄清去街上瞧瞧,我們一行人去周遭的村子裏轉轉,如果發現了什麼異常,千萬不要輕易手,知道了嗎?」
扶翎對蘇念梔囑咐了一番,隨後便提劍走向了後的小村,芳寧、綺羅以及陸明懷也立刻跟在了其後。
蘇念梔還沒有從扶翎的話中回神。
不理解,為什麼扶翎要讓和謝妄清一起去,和反派在一起,心中總是有些不安。
況且,的任務是要助推扶翎和陸明懷,怎麼反倒是扶翎將給支走了?
還一定要讓和謝妄清組隊,雖說這一路下來,謝妄清好像並沒有怎麼為難過,但是總是覺得最近和謝妄清獨的時候有些怪怪的。
謝妄清看著蘇念梔呆在原地,兩眉皺,於是出聲發問。
「你在想什麼?」
「想你。」
蘇念梔乾脆利落地應聲,直到的聲音消散之後才回神。
剛剛說了什麼?
蘇念梔猛然抬頭,卻只看見謝妄清略顯疑的面。
謝妄清站在前,右手持有承影劍,白微。
他疏朗的眉眼卻顯了不解。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呃......就是......」
蘇念梔一時之間想不出借口來,剛才的的確確是在想謝妄清。
可說出來的話卻又太過曖昧,萬一謝妄清誤會了怎麼辦?
謝妄清會不會為了主而一劍將給解決了啊?
「我是說在想你被我著的那日,有沒有傷。」
蘇念梔胡扯到了上次謝妄清說的那一夜,可記憶中明明記得沒到過謝妄清啊。
只是在此時找了個借口。
「你說我著你了,著你哪兒了?把你疼了嗎?現在覺得好些了嗎?」
蘇念梔拋出了一連串的問題,反客為主。
而謝妄清卻被問得一愣。
著他哪裏了?
這是能說的嗎?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謝妄清不僅沒回答蘇念梔,還反問著開口。
蘇念梔一時語塞,好在謝妄清沒有追著問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如今他不想回答便算了。
「你說的哦,你自己不告訴我的,哪天你要是突然想起來找我要補償,那可是沒有的。」
蘇念梔擺了擺手,隨即繞開謝妄清,徑直朝著街沿走去。
而蘇念梔並沒有注意到,在離開后,謝妄清本是白凈的臉面,兩側竟然略微有彤顯。
「補償......」
謝妄清想起那夜蘇念梔翻傾住的地方,總覺心間像是有浪|在翻滾。
「那兒被
住了能怎麼補償?」
「可笑......」
*
明安的都城定京向來繁華,商販遍佈在街沿兩側,往來不絕的除了明安的百姓,更有許多的外邦族人。
「姑娘,要不要看看簪子?」
「我瞧這隻白玉海棠簪子和你很配的嘞!」
一名頭圍藍布巾的婦人喚住了蘇念梔。
「我李婆子的眼肯定不會錯的,姑娘瞧瞧?」
那婦人朝蘇念梔招了招手,將一隻白玉海棠簪拿在了手中,朝蘇念梔遞了過去。
春風和煦,斜餘暉灑落明。
蘇念梔的目落在了那一隻白玉海棠簪上。
白玉清潤亮,被宛出了海棠的花形,在花瓣正中還點了細小的花蕊。
「這簪子......」
「的確好看。」
蘇念梔將簪子拿在了手中,一抹溫潤的在的掌心化開。
「是吧,姑娘,這簪子你若戴了,肯定很襯你的。」
蘇念梔聽著那李婆的話,又輕輕捻了捻玉簪。
這簪子倒是喜歡。
只是......
簪子很,的錢袋很空。
謝妄清的錢袋早就還回去了,自己上又沒揣帶銀子。
「李婆,這簪子很,但我不是很喜歡戴這些,麻煩了。」
蘇念梔將海棠簪子又放回了紅的絨布上。
心底默嘆一聲,突然發現自己來了書中這麼久,也做了幾次任務,可上竟然一點兒碎銀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