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曄一大早便來到蘭曦閣，卻聽聞去後院賞雪了。

蘭曦閣清幽僻靜卻風景清雅，別有一番風味。

楚曄去的時候，便看見淺兮穿梭在梅花林裡，似乎在折梅。

銀裝素裹，琉璃世界，後是碧瓦紅牆的樓閣，周圍是雪地裡爭相鬥豔的梅花。上裹著白狐裘大氅，只出一張被凍得通紅的小臉，眉目沉靜，緻如畫，似山水淼淼，一筆描不盡的風華。

他眸有剎那恍惚。

摺好紅梅的淺兮和青玉已經在往回走。青玉喋喋不休道：＂公主您要是喜歡這梅花，吩咐一聲，奴婢著人幫您摘就是了，何必親自手？您的傷還沒痊癒，這大冷的天，別又染上風寒了……＂

淺兮翻了個白眼，邊往回走邊道：＂我沒那麼弱，不就是摘個花麼？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嘮嘮叨叨麼？青玉啊，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像個老媽子了呢？＂

青玉一愣，而後苦了臉，哭笑不得道：＂公主，您是千金之，要是哪兒磕著著了，殿下怪罪下來，奴婢就是有一百條命都不夠……＂

＂行了行了，哪就那麼嚴重了？＂淺兮實在很鬱悶，＂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楚曄又不是什麼洪水猛或者魑魅魍魎，能把你給吃了？＂

青玉小聲嘀咕，＂您是貴客，殿下吩咐了奴婢要好好伺候你，奴婢不能玩忽職守……殿下！＂

說到一半，忽然看見立在門口的楚曄，忙驚呼著垂首行禮。

淺兮擡頭一看，撇撇。

＂你怎麼來得無聲無息的？當真是自己的地盤，想去哪兒都不用事先差人說一聲。你瞧瞧你一來這些丫鬟一個個都怕得跟個什麼似的，可見你比那魑魅魍魎洪水猛還可怕。＂

說完後對青玉道：＂去給我找個花瓶來。

捧著梅花，徑自走了進去。

楚曄角微彎，示意青玉下去。

＂魑魅魍魎也好，洪水猛也罷，你不依舊我行我素肆無忌憚麼？＂

淺兮坐在人榻上，翹著二郎喝茶，聞言哼哼兩聲。

＂這太子府可不是我死纏難打非要來的，是你強行將我帶來的，既然如此，我幹嘛要客氣？再說了，你這府中死氣沉沉的，都怪那些繁榮縟節惹得禍。姑娘我難得清靜一會兒，就不許我自在自在？＂

楚曄坐在對面，笑道：＂你倒是越來越把這裡當自己家了。＂

淺兮下意識要應答，隨即一想這話不對啊。什麼把這裡當自己家了？那不就是說自己有意於他太子妃的位置麼？

瞇了瞇眼，冷哼道：＂本姑娘這隨遇而安，懂不？＂

楚曄只是笑而不語。

淺兮放下茶杯，這才瞅著他。

＂喂，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有話快說，姑娘我還要去睡容覺，沒空跟你閒聊。＂

楚曄已經習慣口中時不時冒出來的新鮮詞彙，斂了笑意，道：＂我是來告訴你，最近京城大概有些不安穩，你不要出門。＂

＂我一踏出蘭曦閣就有人稟報你，我的一舉一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你用得著親自來與我說這些廢話麼？＂淺兮嗤之以鼻，手指頭卷著一縷髮，懶洋洋道：＂說重點。＂

楚曄沉一會兒，道：＂你想要退婚麼？＂

淺兮心中一，卻不聲的問：＂什麼意思？＂

楚曄眼眸半闔，誰也看不見他眼神深的波雲詭譎翻雲覆雨，彷彿千萬年的沉澱，而後終將平靜。

他道：＂我可以幫你。＂

淺兮眉心微。

＂條件。＂

楚曄哂然一笑，似覺無趣又似譏嘲。

＂你上若有什麼值得我可取的，只怕你也不願給。＂

這話說得就有些晦暗莫名了，聽起來又有那麼幾分曖昧的味道。

淺兮沉默。

這段時間和楚曄接，總覺得心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這人看似雲端高高不可攀，有時候卻又踏下雲彩與親暱自然如同。偶爾眼神匯，總能從他眼底察覺剎那的流星飛火，似極地深淵裡開放出來的曼珠沙華，妖嬈灼灼，將燃燒灰。

待繼續探索的時候，他卻又如鏡湖

之水，平靜無波。

明明心裡知道他危險得可怕，卻莫名的對他沒有毫畏懼。

自問這些日子以來，對楚曄多還是有幾分瞭解的。看似隨和，實則狠辣無。這府中下人不多，卻個個莊嚴規矩，謹慎小心。由僕觀主，楚曄這個病怏怏的太子自有駕馭人心的能力。

所以他對這個別國送來陪嫁的公主，的確算得上是縱容親和。

可是……

＂這麼不求回報的幫我。楚曄，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楚曄睜開眼睛，又笑了笑，笑得沒多緒。

＂你都說是不可告人了，那自然便是不能隨隨便便讓你知曉的。＂

果然！

淺兮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鬱悶，至於爲什麼，卻說不上來。

＂你想怎麼幫我？＂

＂這你不用知道。＂楚曄言簡意賅，＂一個月，最遲一個月，你就可恢復自由。＂

淺兮揚眉，＂這麼快？＂

楚曄笑笑，站起來。

＂下午跟我去書房。＂

＂去書房幹嘛……喂，楚曄，你說清楚，你……＂

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淺兮氣得咬牙切齒卻無可奈何。

這時候，青玉拿著一個青瓷花瓶走進來。

＂公主，您要的花瓶拿來了，現在就幫你上麼？＂

淺兮瞥一眼桌上豔麗的梅花，卻再也沒有了心。

＂扔了吧。＂

青玉一愣。

＂公主？＂

淺兮煩躁的擺擺手。

＂讓你扔就扔，哪來那麼多廢話？＂說完就走進了室，不再多言。

青玉嘆了口氣，將那梅花拾起來，在花瓶中，放在窗臺上，然後走了出去。

午時，淺兮用膳的時候看見擺放在牀榻上的梅花，愣了愣。看了青玉一眼，沒說話，默默的用完午膳，便起去書房，半路上聽見外面傳來喧譁聲。

＂發生什麼事了？＂

青玉在旁邊答：＂是四皇子妃。＂

＂來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