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皙見江河忽然這麼大反應,一時有些不能理解。
但還是點了點頭,道:
“的確是萬仙山。”
“萬仙山……會不會跟我遇到的那兩個人一般,是同一個萬仙山?”
江河喃喃道。
這次,就連江秋皙也是微微一愣:
“你見到了萬仙山之人?”
江河點了點頭,便將先前遇到狗圣母二人組,乃至于后來遇到師叔的事,盡數告知于江秋皙。
“我本來是覺得,這種路上的小事不足與你說道,便沒有提及。但如果這兩個萬仙山,真的是同一座萬仙山的話……”
“那我劍宗覆滅的消息,他們也定然知。”
江秋皙斷定道。
“何止。
萬仙山可是三山六宗之一,里面活著的都是幾百上千歲的老妖怪,劍宗覆滅也不過是這千年間的事,那萬仙山既然還存在著,知曉的幕無論如何,也理應比鯉國了解的更多!”
江河補充道。
曾經的江河,只通過劍宗外門弟子的那本小日志,得知曾經的世界,有三山六宗的存在。
但他不知道,這三山是哪三山,六宗又是哪六宗。
江秋皙也從未跟他提及過這些,因為就沒時間,也沒必要。
更本的原因是,江河不問,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但若是見到萬仙山的弟子,那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沃日。”
江河暗惱不已,
“我應該早點問你,有關三山六宗之事的,如此一來,那日見到那兩個萬仙山的弟子時,也便能多問問劍宗的況了。”
不過倘若真是如此,到時他面對那狗圣母二人組,定當是要換一種姿態了。
至不會咄咄人就是了。
江秋皙雖憾,但也知道,這算不上江河的錯:
“無妨。機會總是在不經意間轉瞬即逝,時也命也,你不必因此自責。我本也沒想到,以你現在所的境界、位置,竟會與萬仙山的人相遇。
我本就是打算待你境界更高深后,再托你去尋找一番與劍宗同時期的宗門,他們口中尋求真相。既然這不過是早晚的事,也便不急于一時,你只需做好當下能做的便好。”
江河嘆道:
“我也沒想到啊……不過,我聽他們說,他們是在搜尋一類名為‘濁仙’的存在,那似乎是什麼邪教殘黨?敢問江宗主,這‘濁仙’是什麼?”
“濁仙?”
江秋皙仔細回憶著自己千年來的過往,卻從未在腦海中尋找到有關這個名詞的記憶,
“不曾聽聞。”
“不是和你同一時代的麼?”
江河一愣,
“在千年前,沒有什麼邪教、魔道麼?”
“有。”
“譬如?”
“我劍宗。”
“???”
見江河一臉吃驚,江秋皙倒是沒什麼所謂:
“正邪與否,不過是看彼此立場。
我劍宗之所以能重現輝煌,躋三山六宗,也不過是靠著宗門弟子四舉劍揚威,殺出來了一條路,在那些正經道統的眼里,殺伐之道,算不上多麼正當。
可劍宗不如萬仙山般的宗門富有,產出的法劍,更不足以維持整個宗門的運轉、維持道統的延續,便只能掠奪侵占其它宗門財。
如此一來,在那些被劍宗侵占的大小宗門眼中,我們這些以劍道的劍修,也不過是肆意攻伐搶掠的魔道。”
說的很平靜,并不認為這麼做有何不對。
又或者立場不同,理念不同,也本就分不出什麼對錯、正邪。
“我以為你很清楚這個道理。”
江秋皙打量著尚顯錯愕的江河,道,
“畢竟你看起來,不像是會糾結正邪的人。”
江河搖了搖頭:
“我覺得驚訝,只是沒想到江宗主會承認的這麼坦率。”
“這并非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是真這麼認為的。
江河也道:
“的確,相比某些只想背后捅刀子,坐收漁翁之利的偽君子而言,明正大的搶,反倒更討人喜歡了。
更何況,如江宗主所言,立場不同,自不能以正邪辨之。
劍宗在那大小宗門眼中,是殺伐無度的邪魔外道。
但在那黑云城之時,聽著耳畔傳來著安心劍鳴的無辜百姓眼里,劍宗修士,又未嘗不是拯救天下的圣人。”
江秋皙微微瞇起了眼,角勾起一抹未被察覺的弧度。
淡淡道:
“不錯。”
“不過江宗主若是不知道什麼邪教的話,那這邪教、‘濁仙’應當都是在這一千年里才出現的了。興許江宗主日后會上也說不定。”
江河想了想,頃刻間又想到了一件至關重要的事,他轉而問,
“對了,那‘天庭’呢?江宗主可知,天庭是何?是仙人飛升之后,所建立的道庭麼?”
如今的江河,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實在之又。
如今有了和江宗主聊天的時間,不如趁此機會徹底掃盲一番。
“天庭?”
但江秋皙仍是不曾聽聞,
“至在如今,我還不曾聽過有什麼‘天庭’存在。但我知曉,修士越靈境桎梏,渡劫飛升后,便會離生靈洲,去往更高的天穹。
興許千年后的‘天庭’,亦是那穹空之上的仙人所設立。”
“這樣麼……”
江河沒想到,那青玄子提及的‘天庭’,竟是最近才新立的道庭。
不過這倒也無關痛,最多是晚知道一些幕而已。
既已踏仙途,遲早要與那天庭扯上聯系,同樣不急于一時。
見江河沒什麼要問的了,江秋皙也便將話題,引回先前被匆匆打斷的時刻:
“江河,我且問你一件事。”
見宗主大人語氣生冷,江河也不免正襟危坐。
“你可與外人提起過,你我越時間相遇之事?”
江河如實回答:
“從未。主要這種事,有些聳人聽聞,說出去于我而言也并無什麼益,我沒必要自找麻煩。”
江秋皙點了點頭:“我提起過。”
“嗯?江宗主是遇到了什麼狀況麼?”
“劍宗覆滅一事非同小可,我既為劍宗宗主,在存亡之秋時,定然沒有瞞藏私的理由。可就待我想要將此事告之他人時,我卻到有什麼事掐住了我的咽,讓我沒辦法說出半個字——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麼?”
江河知道宗主大人不可能與自己開玩笑,思忖片刻,便答道:
“兩種可能,一是有什麼更高的存在,策劃著這一切,把我們二人當作實現他目的的橋梁,所以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故而無法發聲。
第二種,則可能是……因果律。”
“正是。”
江秋皙畢竟活了千年歲月,雖然不曾及到時間的道理,但對于因果也有著自己的認知。
因果律的存在,便奠定了‘過去不可改變’的事實。
正因過去不可改變,所以當你試圖以某種方式改變過去時,也便會被因果的規律所修正。
其表現形式便是——
讓你說不出想說的話,讓你做不了想做的事。
可若是確定了‘因果律’確實存在,那便奠定了‘過去無法改變’的這個事實。
那他們二人所謂的‘挽救劍宗’、‘挽救自己’的計劃,無論如何都會到‘因果’的阻礙——
所以他們便注定了會失敗。
因為‘過去’已經注定,致使‘現在’無可辯駁。
江河抬眼看了宗主大人一眼,卻見對方的面上并未顯什麼神,只一如既往的平淡。
他道:
“江宗主,如果這世上真有‘因果律’制約著你,你會放棄反抗既定的命運麼?”
江秋皙搖了搖頭:
“這個答案,早在你我初見之時,便已經確信。”
既已確信,便不會更改。
無論阻礙為何,無論是否注定。
都會拿起的劍。
江河笑道:
“既如此,我們便不必擔心因果的制約。畢竟我們只知道有因果,卻不知道是何種因果。
還記得我說的麼,在箱子沒有打開之前,沒有人知道里面的貓是死是活。”
江秋皙看著眼前的小道士,還能在這時展自信的笑容。
便好似無所畏懼。
也不知他是真的無畏,還是在為自己加油打氣。
但這份心意,確確實實收到了。
也笑道:
“正是。”
的笑容不再如先前般不易察覺。
江河切切實實,瞧見了那轉瞬即逝的笑容。
恰如凌寒兀自盛開的雪蓮。
寒山孤歲月,芳妒紅絕。
清冷孤高,幾乎從未有人見笑過。
可真待解一笑的時候,哪怕就是群芳,也要妒忌盛開的容吧。
“江河。”
不知是否是錯覺,宗主大人那原本寒潭般的語氣,而今聽起來都有些和了,
“你辛苦從鯉國歷史中尋找真相,又為我提供了改革試劍的思路,出乎我的意料。
因此,除了你本該應得的之外。我還可滿足你一個,我力所能及的愿,以表達對你的謝。你大可好好考慮一番。”
力所能及的愿?
江河愣了愣,竟是沒想到宗主大人竟會如此獎勵自己。
“什麼要求、愿都可以麼?”江河喃喃問道。
“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且不太過分。”
江河明了。
一切解釋權歸宗主大人所有的意思。
可他現在又想要些什麼愿呢?
功法?劍經?
這些好像都不是那麼迫,慢慢都會有的……
如此一來,江河反而有些躊躇猶豫了。
江秋皙也并不著急,反正解釋權在的手里,也不怕江河提出什麼無理的要求。
江河左思右想了半天,似是想明白了,最終道:
“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