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照拉著方正一的袖子小聲道：“老方，你要千萬小心嚴師傅，他可是嚴厲的很，平日里教我背書，若是背差一句就本宮的手板。”

“我這手都不知道腫了多回了！”

方正一道：“殿下放心，我是陪讀，他不著我.....”

李元照頓時齜牙道：“本宮沒你這樣的兄弟！”

“那殿下把銀子還我！”

“不還！”

二人打鬧著就到了詹事府正殿。

嚴國安滿臉嚴肅的站在殿中，見太子跟方正一一起嬉皮笑臉的出現，面頓時沉了下去。

“方正一！陛下讓你在此陪太子讀書，嬉笑打鬧何統？”

方正一倒也不懼他，這人臭著一張臉，第一次見面就想碾死自己，方正一早就有些不耐煩。

于是淡淡道：“嚴詹事，這不是還沒開始呢麼？難道太子笑也有錯？”

“還是嚴詹事生來就不會笑，見了別人笑便心里難？”

嚴國安冷哼一聲：“在這里詭辯！太子乃儲君，要時刻保持天家威嚴！豈容你胡說？”

“哦？嚴詹事這麼厲害呀？天子應該是什麼表現都知道？那真是可惜嚴詹事生的晚了，若是早生幾百年都按照嚴詹事的方法來培養儲君，那豈不是沒有改朝換代一說？”

方正一開始怪氣。

李元照看著兩人一見面就開始針鋒相對，不由得有些激。

暗暗地給方正一比了個大拇指。

嚴國安立刻冷臉斥責道：“方正一！本是你的上！豈容你放肆！？”

“哦？莫非嚴詹事說不過我就開始訴諸權威了？那陛下講的話應該是不會出錯的名言至理了，殿下也是我的上，不知是殿下大還是嚴詹事大？”

方正一的手悄悄地捅了捅李元照的大。

李元照頓時膽氣也上來了，不過一對上嚴國安嚴厲的眼神還是有些犯慫，弱弱道：“是啊！老方他說的有道理！”

嚴國安兩眼登時瞪大了:“殿下！他是臣子你他老方！？”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為人君者就要有為君者的樣子！稱呼豈能如此輕浮！？”

看著方正一吊兒郎當心安理得的樣子，嚴國安心里的怒氣更盛。

李元照聽完慫了，立馬用求救的眼神看向方正一。

方正一心中一嘆，小兄弟兒這也不行啊！看來嚴國安平時沒熊他，太子怕臣子怕這樣。

于是也對嚴國安冷聲道：“嚴詹事！你有對儲君的態度嗎！講課就講課，對太子客氣一點！”

佞小人！佞小人！

嚴國安抓狂不已，心里恨極了，方正一就是個妥妥的佞臣，竟然一味的討好太子，太子年輕竟然也被蒙騙！真是該死！

“我奉圣命教導太子！在詹事府，我的份是太子師！豈非尋常時候能比！？”

方正一毫不退，直視嚴國安：“我雖名義上是伴讀，但亦奉圣命教導太子，所以殿下也算我半個學生，更何況我倆亦師亦友，請嚴詹事不要對我的學生大呼小！”

“我雖然是嚴詹事的下，但是陛下曾對本說過，嚴詹事教過的東西本可以不必再教，所以你我各行其事，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有我在場，請你對殿下放尊重！”

嚴國安的臉越發難堪：“方正一！別以為你靠著郭公公便可以胡作非為！你也是堂堂讀書人，與閹人為伍，不知廉恥！！”

周圍侍候的一群小太監跟太子邊的劉金紛紛低下了頭，聽到這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眾人表現盡收方正一眼底，同時心中對嚴國安更加不屑。

訴諸權威不行開始訴諸道德了嗎？

可惜呀！！我方正一乃是前世三好學生，今生道德君子？想從道德上擊垮我？你先找得到再說！

隨后轉頭在太子邊附耳低聲道：“殿下，這是今日臣給你上的第一課，仔細觀察。”

李元照眼里閃出驚喜的芒，用力點了點頭。

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嚴詹事這樣吃癟，而且站在方正一背后他竟然第一次生出了安全...一種被人保護的覺。

老方，靠譜！

方正一抬起袖子，使勁扣了兩下眼珠子。

然后放下袖子兩眼通紅，淚汪汪，一臉激憤道：“嚴詹事，我與郭公公乃是一見如故，我一見他便心生親切....”

李元照心里納悶著....這話聽著怎麼有點耳....

“郭公公對本又好，年齡又比本大，所以我稱他一聲哥乃是理所當然！”

“為何到了嚴詹事口中就了與閹人為伍？好！本就與閹人為伍了！”

“可是閹人又如何！？宮大大小小事，哪一樣得了諸位公公！”

“干著最臟最累的活兒，卻遭著眾人的白眼，聽著各位高高在上老爺們的鄙夷！”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讀書人，所謂的君子之道！我方正一更愿意與公公為伍！”

殿的太監們紛紛詫異的看向了方正一，心里涌起了一莫名的滋味，好像自宮起....還沒有人替這些最下等的太監說過這樣的話.....

嚴國安不屑道：“呵，真是不知恥，發之父母，閹人連做人的尊嚴都放棄了，你還自豪到與閹人為伍，我真是恥于與你同朝為！”

“住口！！”

方正一“大怒如狂”：

“嚴詹事！為者為民請命！你見過吃不上飯的百姓嗎！你見過無父無母的孤兒嗎！百姓何辜！天理何在！”

“不是所有人一生下來便都如同嚴詹事一般錦玉食，也不是所有人生下來便有筆墨伺候！”

“這些人，他！他！還有他！哪一個不是窮苦百姓出！若不是走投無路誰愿意殘害，到宮中遭人鄙視！？”

“若是有一口飯吃，一口水喝，怕是也沒人愿意違背天理，被人傷害！”

“可是面對著這樣一群可憐人，嚴詹事可有一同心！輒打罵，你替他們想過嗎！？”

方正一45度角仰天空，淚水順著臉頰慢慢落。

這一幕讓一眾太監眼里含淚，竟然看的癡了...尤其是劉金被人說到心頭，甚至忍不住捂住了臉發出了輕微的嗚咽聲。

李元照也是慚愧不已，趕拍了拍劉金，小聲道：“本宮錯了...以后不打你了....”

“嗚嗚嗚嗚~....”

方正一一抹眼淚，一手指向嚴國安，嚴厲道：“嚴詹事！你知錯了嗎！”

眾人的目順著方正一的手指看向了嚴國安。

被一群人看著，嚴國安心里十分不安，但還是鎮定道：“錯？本何錯之有！？任你是巧舌如簧也改變不了本說的事實！你這樣的人，哪怕到了朝堂之上也只是腌臜貨！”

李元照怔怔的看著這一幕，他能明顯覺有些東西變了....氣場變了！

方正一嘆息，搖頭。

太垃圾了，這就破防了？開始說臟話了？渣渣！

“那...今天這早課到底是嚴詹事上還是我來上呢？”

方正一沒有理會他，直接拋出問題給個臺階。

嚴國安冷哼一聲：“你來上吧！上午浪費了本太多時間，本過了晌午再來授課，既然陛下說了你我分開教學，那我看以后你我二人也不必再見了！哼！告辭！”

說罷，一甩袍袖氣沖沖的走了。

贏.....贏了?這就贏了？李元照傻眼了。

破天荒頭一次啊！嚴師傅被人懟的無地自容逃跑了！

見嚴國安走了，方正一沒有停止表演，對著眾多太監行了一禮。

聲道：“煩請諸位公公出去一下吧，我與太子有話要談。”

眾太監眼含激，回了一禮后排著隊出了大殿，而過時還一一道：“多謝方大人...”

方正一轉過，對著李元照微笑道：“殿下看出什麼了？”

李元照現在還不敢相信現實，傻傻道：“我明白了，你煽太監一致針對嚴師傅，嚴師傅怕了。”

方正一搖搖頭：“錯！臣想說的是九層之臺，起于累土，不要看不起你邊的所謂下等人，包括百姓。”

“帝國再昌盛，也是百姓在下面支撐，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李元照也笑了：“本宮懂了！可是我沒你那樣的本事，哭不出來，騙不到人。”

方正一突然覺有些悲哀！你懂個屁了！

接著苦笑道：“又錯！”

“那些只是小道，是，不值一提，學會了固然能錦上添花，學不會也無傷大雅。”

“而臣真正想要告訴殿下的是....你要有一顆待人的...真心.”

說完，方正一的手指重重的到了李元照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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