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燕跟免免的這通電話打得一波三折。
當媽的拿了電話聽筒就不撒手了, 不管是老公還是兒子都別想從手里把閨打來的電話搶過去。
劉曉燕這會兒緒還在上頭呢,剛接上電話,一聽到兒的聲音, 第一反應是當然是發脾氣——這些天也憋得夠久的了。
免免外加兩個男人,安安靜靜聽劉曉燕發了一通火,謝衛國尋思免免不在邊, 一個人人生地不地在北京, 別給媽罵得想不開了,想上去勸兩句, 被緒正激昂的劉曉燕一掌呼到了一邊。
……
謝旋十分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半邊臉。
電話站的幾名工作人員面面相覷,謝家人人緣好,跟大院里大家都混得的, 也包括電話站的這些工作人員。
劉曉燕平常天天春風滿面笑容可掬的, 外人哪見過這副景,一時也都憋不住想上前來勸勸。
還是謝旋擺了擺手, 有口型示意“我媽沒事兒, 就是緒有點激,大家別放在心上哈”。
那頭的免免聽著劉曉燕發了一通火,也沒打斷也沒嗆聲, 和往常一樣乖乖地、老老實實地聽完了, 一直等到劉曉燕罵累了, 才地說了一句:“媽媽,我在北京好的。學校已經開學了, 同學跟老師都很好, 以后我會經常往家里打電話的。擅自離家讓你們擔心了, 對不起, 不過媽媽不要太擔心我,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劉曉燕一聽免免的聲音,更激了,張口還想再罵兒幾句,結果緒一上頭控制不住,帶著火星兒的話還沒冒出兩個字呢,就熄火了。
要不怎麼說一直憋了一口氣沒有落地呢,一聽著兒的聲音,那口氣就跟原本在心中越吹越大的氣球,忽然上了一綿的針似的。
咻地一下,氣球就破了,里邊脹滿的氣倏然就傾瀉了出來,猝不及防地。
劉曉燕被這傾瀉而下的氣兒沖得,鼻子發酸眼睛發熱,聲音也哽咽不調了起來。
這一下壞了,電話站的人更慌了,雖然知道劉曉燕的注意力在電話那頭,工作人員們還是忍不住街坊鄰里“多管閑事”的天,一個個湊過來想寬兩句。
謝衛國跟劉曉燕當了那麼多年夫妻,別的不說,對自己妻子的脾氣還是了解的,看到劉曉燕這樣,反倒是松了一口氣。
——歸結底,解鈴還須系鈴人,免免的事,還得要免免自己來,才能解決得了。
劉曉燕本來就是急子,什麼事,只要把一口氣泄出來,那就相當于基本上是過去了。
“媽媽,對不起。”那頭免免的聲音也有些悶悶的哽咽,兩個人隔了小半個中國,被一電話線牽著互相哭鼻子。
劉曉燕稍微平復了幾許心以后,又語帶責怪地“罵”了閨幾句。
“看你一個人跑這麼遠,長大了是吧,在外面吃了苦頭可不許找爸爸媽媽來哭鼻子。”
“我已經把你哥哥臭罵了一頓了,別讓我再逮到那個歐軒,他也屬于共犯,下次我連那個臭小子一起罵。”
“你怎麼買的去北京的票?還不是又是那個歐家的臭小子帶你去的火車站?——路上遠不遠?坐了多久車?累壞了沒有?學校條件怎麼樣?你一個外地生,有人欺負你麼?”
眼見著劉曉燕本來還在教訓閨,說著說著還是關心占了上風,語氣雖然說不上好,但還是往常那副護犢子的樣子。
謝衛國跟謝旋面面相覷,眼里都寫著:看吧,果然還得是親閨好使,再氣都還是舍不得閨。
劉曉燕跟免免這通電話一打就打了個大半個鐘頭,北京打到寧城的電話費是很貴的,平常人打長途電話那都是說三兩句就撂,就連電話站的人也沒見過一通長途打這麼久的。
等大半個鐘頭結束,劉曉燕原本炸著的總算是給捋得順回來了,或許也是知道兒安然無恙,氣又泄出來了,就想開了些。
木已舟,再置氣也沒什麼意義了。經商的人都懂得這個道理,該就坡下驢的時候,就得下。
后來劉曉燕又把電話給謝衛國,讓他跟閨說了兩句,不過這種時候當爸的往往就是個背景板的作用,沒說幾分鐘電話就又給劉曉燕搶了回去,最后嘮叨了幾句,就掛了。
這頭劉曉燕一口氣出來整個人都舒坦了許多,那頭免免也長長舒了一口氣。
好在的爸爸媽媽,終究還是溺的,溺到不忍心苛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