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清過了好一會兒，才和賀長恭一起回去。

沈翠枝問：“你去哪裏了？”

沈雲清笑道：“出去轉了轉，在裏麵人多憋得慌。”

沈翠枝也沒放在心上的，湊到耳邊道：“我好久沒見安哥兒了，剛才見了他，跟著大家呼啦啦跪下，你猜怎麽著？”

“他扶你了？”

“那哪兒能呢？烏泱泱的人，孩子哪裏能看出我來？”沈翠枝道，“我是說，我都張了。你看，我手裏都是汗呢！你說怪不怪，我知道那是我外甥，也是個好孩子，看見他穿龍袍，我就開始抖，真是的……”

沈雲清忍俊不。

“這麽說來，也幸虧你剛才不在。”沈翠枝道，“哪有娘跪兒子的道理？”

沈雲清笑而不語。

沈翠枝又說燕烈，“剛才你出去的時候，還和旁邊的什麽夫人吵了一架。你說……讓我怎麽說。”

這種場合，燕烈其實不該來。

同為姐姐，沈翠枝覺得，得考慮沈雲清。

畢竟燕烈和沈雲清有來往，不人也知道。

這鬧起來，回頭別人不得連帶著記恨沈雲清啊。

至於自己，沈翠枝倒是沒想。

無所謂，是個潑辣貨，誰罵，就罵回來。

就是怕沈雲清吃虧。

沈雲清看了一眼正在舉杯喝酒的燕烈，低聲道：“我覺得今天大姐有點奇怪，好像了什麽刺激一樣。等等，我問問。”

說話間就要站起來。

沈翠枝拉住，“算了，回頭再問。那子，要是就在這裏發作起來，怕你招架不住。”

“沒事，我去問問。不是沒有分寸的人。”㊣ωWW.メ伍2⓪メＳ.С○м҈

沈翠枝到底不放心，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心裏暗自慶幸，幸虧文氏和韓氏都沒有來，否則燕烈這樣，沈雲清跟著在婆家也沒有臉。

阿彌陀佛。

沈雲清笑道：“好。你別說話，先聽我問。”

沈翠枝也是個急脾氣，燕烈又有一子擰勁，這倆才是最容易吵起來的。

海棠見狀道：“夫人，我過去，和烈姑娘說一聲。”

“行。”

沈雲清和沈翠枝出去了。

片刻之後，燕烈聽到海棠的話，慵懶地站起來，風萬種地輕晃著腰肢出去。

李一諾麵容平靜，端著茶杯細品香茗，好像周遭的一切議論和異樣眼，都和他沒有關係。

賀長恭站在安哥兒邊，心說李一諾瘋了吧。

嗯，燕烈也瘋了。

燕烈出去後，看著沈雲清姐妹道：“我離你們倆遠遠的，你們兩個為什麽非往上湊？趕裝不認識。”

沈翠枝心直口快，“你也知道你今日不妥。你來就來，低調一點，非得弄得妖妖嬈嬈的樣子，人人喊打，你怎麽想的？再說那李一諾，我看著也是個老實人，李閣老也就這麽一個兒子，你……”

沈雲清怕燕烈惱怒，忙道：“大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麽難？”

“我能有什麽難？”燕烈扶了扶鬢，眼波流轉。

沈雲清：大姐姐，不要隨意放電，同也不行。

燕烈上輩子，該不會是一條電鰻吧……

“不過是某一天腦子壞掉了，學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結果被人賴上了。”

沈雲清：“……你救了李一諾？”

“我沒有那本事。”燕烈道，“我就是……”

垂眸，長長的睫掩蓋住了眼底的歎息。

“我就是，一時腦熱，想著這世上，或許就剩下這麽一個好男人，見不得他被人欺負罷了。”

沈雲清：請展開說說！

沈翠枝：“人家是閣老府的公子，怎麽能被人欺負？”

不是不想相信燕烈，而是實在想象不出來。

“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幫他。”燕烈冷冷地道。

沈翠枝：“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就是說，你這說法，說出去誰信？”

“我確實不配，我自己都知道我不配，不用你們提醒我。”燕烈道，“我就是倒黴在，一時心，替人出頭。”

這件事，說來話長。

李一諾有過一個人。

在流放之地。

他是個被人陷害的倒黴蛋，好在流放途中，負責押解的幾個差，都敬佩李閣老為人，私下裏對他算是照顧有加。

然而一起被押解流放的其他人，運氣就沒有那麽好了。

其中有一家人姓元，當家人姓元名耀靈，原來是京兆尹，後來因為貪汙被一家流放。

元耀靈有個小兒元清晗，年方十五，模樣生得極其出眾，所以路上就被個別差盯上。

李一諾見可憐，就從李閣老給他傍的一千兩銀票之中，拿出五百兩幫元清晗賄賂差，幫留住了清白。

到了流放之地後，元清晗念他的恩，時常幫他做些針黹活計，一來二去，兩人漸。

後來一次中秋醉酒，兩人發生了不該發生的關係。

李一諾自然是負責之人，娶了元清晗。

沒想到娶了元清晗之後，他手裏剩下的銀子，幾乎都被元清晗搜刮殆盡。

李一諾還得養活，隻能同別人一樣去做苦力，漸漸壞了子。

李閣老在民間的聲極高，有江湖人士聽說他僅剩的次子被流放，就想來搭救。

謀反自然是不行的。

可是朝廷有一條規定，如果流放之人，能抓到一隻活的海東青，就可以免罪。

如果能馴化好，那全家都可以免罪。

這些江湖江湖人士，費了很大力氣，終於抓到一隻海東青，給李一諾送去。

李一諾很聰明，剛開始是先養著，後來自己慢慢琢磨，竟然真的把海東青給馴服了。

他等著帶元清晗回京的時候，元清晗把海東青，送回了娘家。

為了能一起回京，還跟李一諾和離了。

回京之後，這隻海東青，被青州郡王盯上。

青州郡王給萬太後送了一份厚禮，終於得到了海東青，連帶著把元清晗也給納府裏。

——做妾。

李一諾到了極大打擊，差點沒熬過去。

幸虧這時候，賀長恭反了，李閣老重新行了，李一諾平反回到了京城。

回到京城，他對於和元清晗的這段過往，隻字未提，包括對自己的父母。

卻沒想到，日子過得不太如意的元清晗，竟然主找上了他。

元清晗哭訴過往，說自己第一次給了李一諾，所以現在也不得青州郡王寵，希李一諾念舊，把自己要回去。

燕烈彼時在隔壁吃飯，隔音效果恰巧不太好。

剛開始是為了吃瓜才去聽了幾句，聽到後來，忍不住了。

——娘的，天下間唯一一個又好又蠢的男人被你得去了；你把人算計這樣，還倒打一耙？

陪著他睡了一覺怎麽樣？

誰算計誰還不一定呢！

你一個大姑娘，深夜給人送酒，你說你沒目的，騙鬼呢！

就算大家各有過錯五五分，那睡了一覺，就得被你家算計這樣？

咋，李一諾的那吉兒，啄的是黃金米啊！

睡了你一覺，就得把命都送給你？

燕烈這火脾氣饒過誰？

尤其聽著無論元清晗怎麽說，李一諾就是一言不發時，火氣更是蹭蹭往上頂。

於是，推門而，直接劈頭蓋臉地把元清晗給罵了個狗淋頭。

嗯，還有李一諾，也沒有幸免於難，同樣被“蠢貨”“下麵喂了白眼狼”“腦子喂了狗”地罵一氣。

然後，元清晗哭著敗走。

李一諾和燕烈的關係，從此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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