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儉：……

不是，陛下，我急，我屁後頭一大堆事呢，新娶的幾房小妾都沒顧得上去照顧照顧。

然而，他也拒絕不了啊。

皇帝的臉還是要給的。

玻璃窗戶大鏡子，高端大氣蔬菜棚，一切都在向自己招手，王子安心大好。

樂滋滋地出去弄菜了。

李世民現在很自覺，也不用王子安指使了，屁顛屁顛就跟過去了。

「你們倆坐，我去打打下手——」

唐儉：……

你堂堂的一大唐皇帝，放著那麼一大攤子爛事不理，跑這裏來給一個年輕人打下手做飯！

他扭頭看了看魏徵，發現魏徵老神在在，對面前的一切視若無睹，背著手在屋子裏四下里溜達。

「不是，玄啊，你就這樣看著？」

唐儉一臉疑地看著魏徵，這也太不符合魏徵的子了啊。皇帝不務正業，不合統，不應該出來怒懟的嗎？

「不然呢，難不我也跟過去打下手——我又不會……」

唐儉：……

你這話我沒法接。

他乾脆也不搭理魏徵了，開始轉悠著打量王子安的小屋。

窗戶，爐子，陳設，各種的與眾不同，卻又別有一番格調。旁邊有書桌，放著筆墨紙硯，但沒有書，一本都沒有。牆壁上也禿禿的，一副字畫也沒有。

這還是一個不務正業，也沒有什麼雅趣的讀書人！

唐儉不由再次皺眉，實在跟昨天老妻在耳邊嘮叨的王子安對不上號來。

忽然，硯臺下的一種素紙可見的字元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有些好奇地手挪開硯臺，拿了起來。

這是一張明顯廢棄了的紙張，上面已經被硯臺給粘上了一圈圓形的墨跡。但上面簡單明了的方格，以及上面奇奇怪怪的符號瞬間就讓他的眼睛挪不開了。

以他民部尚書的多年經驗，他一眼就能看出，這就是一份賬單。符號看不懂，但格式卻能看得一清二楚，功用效果也能估量個八九不離十。

他頓時就呆了。

竟然還能這樣！

賬單還能做這樣！

有進有出，清晰明了又簡單。

一目了然！

若是這種方法放在民部——

他頓時就激了，這幾年，他一直懷疑手下的個別人在賬目上做手腳，但是暗中查了許多次，都沒能找到一點蛛馬跡，但是如果套用上這種賬單……

他不由了握了一下拳頭，二話不說，著這張紙就衝出去了。

魏徵：……

這老傢伙今天這是發什麼邪呢，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一驚一乍的。

真是鄙的武夫，心中到老也沒有靜氣啊。

魏徵雙手捧著茶杯，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白開水。子安這裏啥都好，就是沒有茶，實在是中不足啊。

王子安正在忙著炒菜呢，就聽到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然後廚房門猛然被人推開，老唐裹挾著一寒氣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王小友，這份賬單到底出自何人之手？能不能給老夫引薦一二？」

說著，還揚了揚手中的素紙。

王子安有些茫然地接過紙張，略略掃了一眼，頓時哦了一聲，又塞了回去。

「哦，我那天隨手劃拉的，沒啥用了——你是要找廁紙嗎？那張桌子下面有新買的宣紙……」

王子安一邊掂著炒瓢，一年邊隨口問了一句。

唐儉險些一口氣沒給悶回去。

這個不務正業的混賬玩意兒竟然用宣紙當廁紙，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不對，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賬單，這賬單竟然是這個不務正業的小書生做的？！

怪不得陛下和魏徵那老傢伙這麼重視他，原來這混賬玩意兒也不是一無是。

不僅會點農家奇，可以冬天種出青菜，還是一個算學奇才。

唐儉覺得自己真相了。

嗯，也對，以陛下惜人才的脾，對這小子另眼相看，也在理之中了。

他覺得，自己得換一種態度了。

「王小友，不知道你能不能詳細地給老夫說道說道這賬單的事，實不相瞞，老夫對這種東西深興趣……」

「哦哦，你說的這個啊，我也不是專業的，就隨手劃拉的，沒啥可說的，你要是真興趣的話，記住十個字就行了——」

唐儉馬上豎起了耳朵，恨不得拿過一支筆來做筆記。李世民也不由好奇地放緩了手上的作，想要聽個仔細。

剛才雖然他沒站起來看看唐儉手上拿的賬單，但能夠引起唐儉這麼重視的，定然是個好東西。

王子安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自己的炒瓢，沒有回頭看神激的唐儉。

他一邊說著，一邊隨時關注著火候，眼看著好了，猛地掂了一下炒瓢，鍋炒好的青菜，劃過一道優的弧線，準確地落到了旁邊的盤子裏。

武功高強就是好，盛盤很帥很省勁兒。

他一邊作嫻地打理著炒瓢，準備著理第二個菜肴，一邊接著補充道。

「有貸必有借，借貸必相等。簡而言之吧，就是收和支出總得是平衡的，不平衡那就意味著出了問題……」

如一道閃電劃過唐儉的腦海。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那不知這些符號又有何玄機？」

不知不覺間，唐儉已經帶上了一種請教的語氣。

李世民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這貨到底發現了什麼了不起的寶貝，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都沒這種語氣過。

王子安回頭瞄了一眼，不由笑了。

「你說的那些數字啊，就是幾個阿拉伯符號，沒啥可說的，你興趣的話，我回頭教給你，等我炒完這幾個菜哈——」

王子安嘩啦嘩啦，忙得不亦樂乎。

唐儉：……

這麼嚴肅的學問，這麼重大的事，不如你炒幾個小菜！

但求人家指教呢，那就得有個求人的態度。

唐儉在那裏心急火燎地等，王子安在那裏稀里嘩啦地炒，作流暢優的一塌糊塗。可惜李世民和唐儉全是廚盲，沒人欣賞的了。

這是給自己帶來技能的貴人，得好好招待一下。

瞧著唐儉那麼大一把年紀，在門口杵著跟個等老師提問的小學生似的，李世民忍不住心中一樂，招了招手。

「老唐，閑著也是閑著，你過來幫我擇菜吧——」

唐儉：……

陛下，你指使起人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流暢不客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