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幕線很亮,映照著陸知喬眼底淺淺的笑意,含著吸管的的圓形,微微噘著,時不時一下,好像在用牙齒咬。
祁言一瞬不瞬地看著,燦然的眸子猶如星辰劃過,頗有些寵若驚,一點酸酸的東西從心裏流出來……
原來陸知喬不嫌棄。
那麽,是不是可以將此當做,兩人關係的進一步發展呢?這個念頭閃過腦海,霎時點亮了混沌的思緒,可是沒持續幾秒,期的就怦然熄滅。
也許方才話太直白,陸知喬那樣久經職場的人,怎麽可能聽不出來,能混到總監的位置,察言觀和隨機應變,甚至逢場作戲的本事,都應該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
不要臉地想,與陸知喬共同經曆過生死關頭,對方肯定會念著一點好,給些許溫,遷就。
這樣就已經很滿足了,其他過高的期,過多的想法,統統都不該有,如此,便不會在失落時跌萬丈深淵。
啊,總是這麽樂觀。
後半場電影,祁言已然沒了心思認真看,滿心滿眼都是陸知喬含著吸管的樣子,熒幕亮一會兒又暗一會兒,的心也忽明忽滅,既蠢蠢,又要拚命克製。
那杯茶被陸知喬喝得幹幹淨淨。
放映結束,兩人默契地沒立刻起,等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才先後站起來。陸知喬把空杯子放進空米花桶裏,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大晚上竟然吃掉這麽多高熱量的東西,頓覺後悔。
慢吞吞往前走,腳下不心被絆到,子一晃,祁言眼疾手快地扶住,穩穩將人摟進懷裏。
“沒事吧?”
“……沒。”陸知喬耳子一熱,迅速掙開,加快步伐繼續走。
很快,兩人之間拉出一段距離。
陸知喬低垂著眼眸,看到茶吸管被自己咬得變了形,又又悔。是看電影了神,完全沒意識到,吸管上有祁言的口水,也有自己的口水,倒不是嫌髒,而是——
們不僅間接接吻了,還主加深了這個“吻”,回味無窮難舍難分的樣子。
變形的吸管是證據。
可不能讓祁言看到。
走出放映廳,陸知喬見著了垃圾桶,迅速把手裏東西扔進去,然後若無其事地走向洗手間……再出來時,見祁言站在外麵等,極力保持淡然神,輕聲了句:“走吧,回去。”
祁言揚眉一笑,很自然地牽住的手,邊往出口走邊問:“要不要逛一逛?”完又補一句,“反正明周末。”
陸知喬了手指,“……好。”
影院樓下是商場,走走逛逛,年輕人居多,到都是,兩人手牽手轉了一圈,陸知喬自己什麽也沒買,倒是給兒買了很多東西,服鞋子零食等,祁言也沒買,就在旁邊看著,幫提東西。
一樓有家創意禮品店,門麵大,靠玻璃櫥窗的貨架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夜燈,經過這家店時,祁言停住了腳步。
陸知喬沒注意,牽著的手被扯了一下,停住,一轉頭,見祁言盯著櫥窗裏繽紛閃亮的燈,瞳孔裏映出斑斕的彩,流一濃厚的興味。
突然,祁言側頭,迎上疑的目,“你怕黑嗎?”
“……還好。”陸知喬被問得莫名其妙,想了想,回憶自己晚上睡覺的場景,還沒到怕的地步,但黑暗即代表未知,人對未知事有著本能的恐懼和警惕。
於是折中回答。
這人,當三歲孩子嗎?怎麽可能怕黑。
可下一秒,就被祁言拉進了禮品店,站在靠櫥窗的貨架前,祁言指了指上麵那隻蛋殼形狀的燈,“好看嗎?”
燈散發著溫馨的暖黃芒,上半部分是呆頭呆腦的,下半部分是圓滾滾的蛋殼,積不,要兩隻手才能捧起來。陸知喬多看了兩眼,誠實點頭:“好看。”
“我送你。”祁言瞇起眼笑,“晚上睡覺的時候,你就把它放在床頭。”
陸知喬一愣,張了張,剛想不用,這人就轉喊來了店員,讓把蛋殼燈捧去櫃臺。
“……”
櫃臺旁邊有十幾個人在排隊等待包裝和刻字,祁言付了款,抱著蛋殼燈也去排隊。隊伍前進得比較慢,時不時轉頭看一眼陸知喬,後者正往這邊看,兩人目對上,用眼神無聲地流。
陸知喬神有些無奈,角卻噙著淺淺的笑,方才以為是祁言要給自己買,還在心裏納悶,這人看起來不像喜歡萌係件的,誰知轉眼就來了個措手不及。
黑夜雖可怕,但遠不及人心,夜裏可以點燈,人心要怎麽辦?
而,本就寄居於暗的角落,本不會害怕。
等了有一會兒,祁言提著包裝的禮盒過來,獻寶似的到中,而後湊到耳邊,輕聲:“暫時讓它替我陪你度過每個晚上。”
薄|的不心到耳朵,曖|昧氣息流連磨蹭,陸知喬子了,敏的耳尖立刻染上緋紅,繃著脖子,慌忙看向四周,見店閑逛的人沒有注意這邊,才悄悄舒一口氣。
暫時?
難道……
想歪了。
“走吧,我們回家。”祁言也怕引人注意,讓陸知喬不自在,便牽起的手往外走。
臨近十點,馬路上的行人變了,紅跑車披著夜飛馳,買的東西都放在前蓋箱裏,唯獨裝蛋殼燈的禮盒被陸知喬抱在懷中。轉頭看向邊專注開車的人,不知怎麽就問:“你為什麽突然請我看電影?”
問完,有些後悔。
轉發完那條朋友圈不到半時,就收到了祁言的邀請,當時很驚訝對方的速度,過後又覺得或許隻是湊巧。畢竟,自從們相遇,連續發生了那麽多湊巧的事。
祁言會不會看破心中所想?
被人看穿,自己還不自知,無異於淩遲。
車速明顯慢了些,祁言側頭看了陸知喬一眼,角弧度更深了,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我看到你朋友圈了。你發圈頻率那麽低,難得有一條無關工作的容……”
著著,祁言聲音漸,接著一愣,似乎意識到什麽,止住話頭。
怎麽能出來呢?
相當於直白地告訴陸知喬,在視的朋友圈,況且,邀請看電影這類事,基於兩人曖昧的關係,怎樣都該是發自心、願意的,而不是相關信息影響才想起來。
萬一以後喬喬不發了……
祁言微微擰起眉,暗自懊惱,手指抓了方向盤。
旁,陸知喬側了側臉,朝向窗戶,街邊璀璨燈火映幽深的眼底,照亮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回到區,兩人同乘電梯上樓,陸知喬一人提著蛋殼燈禮盒,剩下其他買的東西都被祁言提在手中,正要掏鑰匙開門,祁言擋在前麵,不讓,而後一步步將到牆邊。
“你……?”
“親我一下。”祁言凝視的臉,微抬了抬下,笑容裏著玩味的索求,那雙狹長銳氣的眼睛,深邃如海。
兩人的距離,近到彼此隻能吸到對方呼出來的氣,帶有溫和香味的氣息。
陸知喬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鼻間都是祁言的味道,心頭猛跳,一下子就被的眼睛攫了魂,極不自在地撇開臉,兩手抱了懷裏的蛋殼燈禮盒。
“讓你的吻陪我度過今晚,好麽?”嗓音微灼綿綿,微灼的氣息撲過來,悉數將環繞。
陸知喬輕吸一口氣,腳有點發,臉頰被熱意熏得又紅又燙,心也一下子了,轉回臉,進那雙寫滿了求的眼睛,猶豫著長脖子,輕輕到祁言的臉。
停留略兩秒,又又燙,迅速移開,轉頭就要走。
手腕被一輕微的力道拉住,陸知喬茫然抬眸,以為這人覺得不夠,要得寸進尺,誰料,祁言隻是看著,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怎、怎麽了?”
方才兩人挨得很近,近到幾乎能看清對方臉上細微的孔,祁言猛然想起那看到的相框,腦海中的猜測又冒出來,想知道,陸知喬與照片上的男人究竟是什麽關係。
陸知喬曾沒結過婚,那人卻是孩子的父親,偏巧,眉眼又跟陸知喬有點像。
諸多猜測中,唯有一種可能最大。
以為自己有足夠的耐心慢慢等,等到陸知喬願意敞心扉,願意坦誠相待的那一,可今晚,好像等不了了,一刻也等不得。
“上次妞妞翻櫃子,翻出來的那個相框——”祁言握陸知喬的手腕,話一半又卡在嚨裏。
們,還沒到能談論這些的地步吧?
今晚的陸知喬給了一種完幸福的錯覺,便高興得昏了頭,以為下一秒兩人就能確定關係在一起,以為陸知喬應該毫無保留地坦白全部過去。
可是過去,與又有什麽關係。
祁言後悔了,想收回自己出來的話,假使這越界的行為惹得陸知喬不快,好不容易擁有進展的關係退回原地,就徹底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亮堂的燈下,陸知喬茫然的眸子逐漸恢複清明,一點點覆上影。沉默半晌,低聲道:“那是妞妞的爸爸。”
“我知道,妞妞告訴我了。”祁言一張,仍是想繼續問,可陸知喬接下來的話,徹底絕了所有的念頭。
陸知喬:“其他的,我暫時不想。”
“……”
“晚安。”陸知喬輕輕掙開的手,接過大大的紙袋,眼皮都沒抬一下,開門進屋。
客廳開著燈,家裏靜悄悄的,陸知喬把東西放茶幾上,輕手輕腳走向次臥,推開了門。裏麵窗簾沒拉,外麵了點進來,可以清楚地看到兒側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悄悄進去,拉上窗簾,而後到床頭,彎腰親了親兒的臉,心翼翼退出去。
浴室裏水汽氤氳,陸知喬曼妙的材在水霧中若若現,溫熱的水流沿著脊椎線淌下來,將的矛盾與焦慮一並衝進下水道。
指尖緩緩停在上,許久。
竟然主吻了祁言,沒有多半分的矜持和自控,任由那人三兩句話一撥,便難自。難道是對祁言有什麽覺嗎?才這樣一次又一次突破底線。
怎麽可能。
……隻不過隨手轉發了一條電影安利,隨手抒發了想,從頭到尾都沒有要求過什麽。
可是看到祁言欣喜的笑容,熾熱的眼神,的心就像被無數蟲蟻撓過,強烈悸著,又麻又,哪有什麽矜持和自控,全憑自己本能。即使是祁言主,也不能產生任何想法,喂吃米花又如何,同用一吸管又如何,比這更親的事都做過了,卻也不能代表一切。
今晚,巧合罷了。
陸知喬挪開上的手指,甩甩頭,趕走七八糟的思緒。
洗完澡出來,把服丟進盆子裏放著,等明洗,回去整理晚上買的東西。都是給兒的,明讓孩子自己拆,更驚喜些,隻把那盞蛋殼燈拿了出來,用布仔細拭一遍,抱回了臥室。
明書上寫著,燈可以聲控。
陸知喬把它放在床頭,嚐試著不輕不重拍了兩下掌,蛋殼忽然亮了,線和而不刺眼,底座上還刻著一排字。
——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言言
新一周忙碌起來,陸知喬幾乎加班,時間再怎麽也勻不出多餘的給兒,連吃飯和洗澡都是爭分奪秒。周四要去北歐出差,這次時間很長,約莫一個星期,帶去的人也多,除了部門裏幾位優秀骨幹員工,還有大區經理池念。
陸知喬提前給家裏備好了食材,添夠生活用品,水電燃氣費也都過,然後拜托祁言幫照看一下兒。
祁言自然樂意,隻是聽到要出去一個禮拜,就有點不太開心了,電話裏隔空索吻。
彼時陸知喬正在辦公室,恰好池念敲門進來,這個節骨眼上,什麽也不會依著祁言,便隨意敷衍了兩句,掛斷電話。
“怎麽了?”看著池念。
自從曉得池念是祁言的朋友,陸知喬在公司就萬分不自在,總覺得這人就像針孔攝像頭,另一端連著祁言,自己任何的模樣都會被窺得一幹二淨。
想歸想,還是公私分明的。
池念臉不太好,強打著神的樣子,走到辦公桌前,衝陸知喬苦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總監,我…能不能……請兩假?”
“不舒服嗎?”陸知喬微微皺眉,細致打量。
“……嗯。”
無須自己,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是不舒服,臉都蠟白的。換作往常,陸知喬定然毫不猶豫地批準,可明就要出差了,池念又是隊伍裏不可的一員,如此關鍵時刻,難免有顧慮。
見上司猶豫,池念也明白幾分,心裏愧疚,:“我跟孫經理商量了一下,這段時間他手頭上的工作都安排下去了,可以代替我,您看這樣行嗎?如果行的話,我現在就去跟他接。”
“也不是不行。”陸知喬沉道,“但你真的願意放棄這次機會嗎?”
開年公司有個國合作項目,進展順利,已經談得差不多了,這趟們出差,便是要實地考察和進一步對接,完任務便是一次升職的機會,多人求之不得。
放棄,的確有些可惜。
池念歎了口氣,無奈地點點頭,眼皮也耷拉下去,喃喃道:“實在沒有辦法……”
關鍵時刻請假,還是很重要的工作,臨時調換人員保不齊會有什麽影響,陸知喬多有點不開心,卻也沒為難,隻淡淡應聲:“好吧,去寫假條來。”
……
傍晚六點,夜幕降臨。
約好今晚到舒敏希那裏吃飯,陸知喬一下班就開車趕過去,市區有點堵,寧湖山莊那邊又遠,趕慢趕才在七點鍾之前趕到。
非業主車輛不讓進,隻能把車子停在外麵,步行進去。
裏麵的獨棟別墅,紅牆暖瓦,互相之間隔得比較遠,從一戶到另一戶足足要走七八分鍾,私人空間絕對有保障,非常僻靜。陸知喬喜歡這種房子,像範圍的居,也不完全與世隔絕,很有安全,可惜太貴了,隨便一棟掛出去都是近億元起步。
也就想想。
舒敏希住的那棟在山莊較深,因沒法開車,隻能靠走,半個時。等陸知喬走到,或許菜都涼了。
不傻,直接打電話過去,讓人來接。
電話裏舒敏希似乎心很好,嗓音輕細歡快,語氣都帶著笑的腔調,司機今不在,這就來。
掛掉電話,陸知喬站在草坪邊等。
過了會兒,背後約傳來話聲,一點細微的靜,越來越近,其中有兩個音特別耳……
猛然轉。
前方路迎麵走來三個人,明亮的鵝黃燈下影清晰,一個中年男人,一個年輕人,還有一個紮馬尾的孩。
那年輕人量高挑,烏黑的長發垂落前,一手挽著男人的胳膊,另一手牽著孩,一抬眸,便看見了正愣神的陸知喬,腳步微頓。
是祁言。
旁邊的孩是妞妞。
另一邊的中年男人是——
陸知喬睜大了眼睛,上前兩步,愕然道:“祁總?”
作者有話要: 言言:怎麽辦,我好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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