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看著面前這個小巧的玄底繡熊貓吃竹子圖的香囊，往里面塞了些驅蚊蟲的香料，又配上打好的絡子和穗子，這才滿意的準備拿出去送給玉無雙。

只是剛走出花廳，一句“久等了”還未落下，便看見了那一幅剛才沒有欣賞到的景。

竹葉遮頂叉如棚，即將墜落西邊的余暉不甘心被擋在竹林之外，化作一縷縷金線在林間穿游走，將這方天地織了一片青金的綢緞，披在林中皎如玉樹的年上。

被竹林和落日眷顧的年，視線隨著分花拂柳的婀娜影移，眸溫。

沈云舒緩步走到玉無雙面前，將香囊放在了年的手心。

不經意間的，二人指尖溫度瞬間融攀升。

纖纖玉指忽然握住年的略有些糙的手指，青蔥指尖如同被風吹起的竹葉，輕輕刮在年心頭，泛起意。

笑面如嫣，晃花了面前人的眼。

“傳聞玉大人武功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云舒苦練多年，對武藝一道一直十分有興趣，如今既有機會，不如大人陪我切磋切磋？”

玉無雙還未徹底反應過來，就覺到原本弱無骨的手指突然用了力道，原本如同綢緞般覆著在手尖的夷瞬間變了桎梏，讓他不得彈。

角略帶危險的笑容，和用力之時指肚之間的凸起的繭仿佛在提醒他，莫要單純的沉迷表面。

俏皮的笑容還掛在臉上，掌風卻接而至，毫不客氣。

玉無雙因為剛剛一時的晃神導致接的有些慌，后退躲避間袍翻飛，耳邊一縷發也被掌風帶出，掙扎著順著指溜走。

不過到底是緝事廠暗牢里練出來的經驗，玉無雙只略微狼狽片刻，很快就能夠在進退之間游刃有余。

與平時面對沈云舒時恭順的模樣不同，一招一式之間能看出凌厲之風，讓好久沒有機會與不同的人對招的沈云舒也見獵心喜，二人打的暢快淋漓。

于是附近的被誤傷的竹葉越來越多，飄飄灑灑的落了一地的翠綠。

這段突如其來的切磋，最終以玉無雙的手停在的后頸告停。

“郡主，得罪了。”

沈云舒笑了笑，“玉大人果然武藝過人。”

輸了是正常的，畢竟當年初見玉無雙的時候，他便已經有了不錯的底子，又練了這麼些年。

且生死之間練出來的武藝，自然不是能比了的。

出手突然，仗著玉無雙對不設防占了先機，后面的切磋雖然玉無雙并沒有怎麼讓著，但是也因著怕傷了，有所收斂。

而且很明顯能夠覺到，那些從前練武時被打一下就會疼很久的位置，在手之時玉無雙都盡力避開了。

沈云舒抬頭看了一眼天。

“府里甜湯已經備好了，玉大人飲一碗再走吧。”

花廳，玲瓏奉上一碗甜湯。

客來奉茶，客辭奉湯。

來時的茶沒喝，此時已經涼了，玉無雙端起甜湯一飲而盡。

“天不早了，臣就不耽誤郡主歇息了，改日再來探郡主。今日與郡主切磋的酣暢淋漓，獲益不，只是抱歉毀了郡主一棵養得極好的白竹。”

沈云舒聞言低頭掃了眼腳下一地的竹葉，和他們邊那棵已經斷裂的白竹。

“無事，竹子還會長的。楚家那邊現下還沒穩定下來，想必大人近來還有些事要忙，云舒就不打擾大人了，左右這幾日我這邊無事，大人也無須惦念。”

雖是婉拒的話，但沈云舒依舊說的笑意盈盈。

玉無雙也并無不可的點點頭，

沈云舒目送著琳瑯帶著玉無雙離開，影逐漸消失，端著半天的沉穩和落落大方瞬間消散，提著邊小跑回了自己的屋子迅速關上房門。

被關在門外的玲瓏一愣，以為郡主把給忘了，剛想敲開門進去，忽聽門里傳來了家郡主的聲音。

“玲瓏，去把那棵斷了的白竹砍下來，找人做竹笛。”

“郡主要做笛子？”

“嗯，送給玉大人。”

“好，奴婢這就去。”

玲瓏聞言也沒多想，轉便去了府的柴房取了一把斧子，然后在負責灑掃的丫鬟婆子奇怪的眼神中，扛著一把斧子就去砍竹子了。

屋，沈云舒拍了拍臉頰，輕嘆了一口氣。

“唉，誤人。”

剛才玉無雙披扶站在竹林里的時候，莫名就想起那日躲在門口，聽見他說的話。

“卿之喜怒哀樂，便是我之春夏秋冬，此印骨髓，永志難忘……”

當日在門口正好撞見，匆忙之下躲得也并不是很好，以他的能耐自是應該發現得了的。

好歹活了兩世，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

剛才玉無雙那眼神雖不算多骨，但也算不上多清白，還不至于單純到什麼都看不出。

大概是當時氣氛太好，引得人不由自主的有些沉迷，所以才故意出手與他切磋，破掉了那種曖昧的氣氛。

有些事不是那麼簡單的，的原則不會因為一剎那的心而更改。所以有些時候如果付不起后續而來的相應的代價，就不要任由自己沉迷進去。

與其最后朱弦斷，明鏡缺，朝晞，芳時歇，不如從一開始便端著一顆清清白白的心，束之高臺，勿惹塵埃。

沈云舒背靠著房門，驅散了心底一瞬間的悸。

玉無雙也在走出沈家別院之后回過頭，向院里琳瑯返回竹云閣的背影。

從沈云舒用力握住他的手腕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明白了的意思。ωＷＷ.166xs.cc

他表現的那樣明顯，聰慧如又如何會看不出。

只是那一瞬間的四目相對，他還是看出了些眼底的顧慮。

原來輕易不，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重。

既如此，他便不急了。

雖相思已深，善歲月悠長。

玉無雙收回目，聽著坊間賣的聲音，面上帶著放松的笑，慢慢向著遠走去。

路邊一盞隨著暮而點燃的燈火，印下了他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