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那時的孫氏來說,的新婚生活除了這個膈應人的通房,就再沒有別的不完了。
當然,隨著日子一天天一年年的過去,不完的就不再是的新婚生活,而是嫁給穆從文之后的所有日子。
而那個通房丫鬟,也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為扎在心里的一刺,讓始終意難平。
這種意難平,哪怕后來穆從文再納了一房姨娘也沒有消失。
因為視這通房丫鬟為眼中釘,孫氏可謂是時時盯著,但凡是穆從文去了那通房的房里,孫氏一定會讓人送上一碗避子湯,并親眼盯著喝下。
這樣的況直到孫氏有了穆珩的那一年。
那一年,也不知是有了疏,或是那通房丫鬟奉違,總之那通房竟與孫氏前后腳有了孕,甚至穆從文在知道之后還直接將那通房提為了姨娘。
孫氏怒不可遏,但也無可奈何。
那時的侯府是楊氏掌家,那紅姨娘又有穆從文護著,孫氏就是再怎麼憤怒,也不敢出手對紅姨娘做些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紅姨娘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為著這事,已是第三次做母親的孫氏甚至對于自己腹中的孩子的期待都了許多。
若只是如此,其實也就罷了。
紅姨娘與穆從文再怎麼有分,生出來的孩子也只不過是庶子庶罷了,作為嫡母的孫氏若是想收拾一個庶子庶,那簡直是再容易不過。
可誰也沒想到,紅姨娘確實生下了一個庶子,但那個庶子在還未滿月的時候就夭折了。
巧合的是,紅姨娘生的孩子前腳夭折,后腳穆珩就出生了。
紅姨娘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有個孩子還夭折了,到打擊之下竟變得有些瘋癲,也不知道聽誰說了的兒子和穆珩前后腳一死一生,竟固執地認定了穆珩就是死去孩子的轉世投生,甚至還趁著孫氏不注意闖到了孫氏房里,抱著尚在襁褓中的穆珩就跑。
侯府里這麼多的人,自然不可能真的讓穆珩被紅姨娘抱走,可紅姨娘被拖走時那尖利的喊聲,卻從此留在了孫氏的心底。
“那是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轉世來尋我了!”
“你還我孩子!”
……
一個神智不清的人說的話,原本是不應該有人信的,但也不知道為何,自那之后,每當孫氏看著襁褓中的穆珩,便總會想起紅姨娘的這些話,對穆珩的疼也在這一字字一句句中漸漸被消磨。
因為紅姨娘與自己前后腳有孕的事,孫氏對穆珩的期待本就不如懷穆珹穆瑋時多,現在又有了這一遭,哪怕理智上知道這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親生兒子,但上卻還是難免對才來到這個世界上不久的穆珩有了隔閡。
說到這里,穆珩淺淺淡淡地笑了笑:“很可笑,不是嗎?”
姜嬈點頭。
確實很可笑。
在此之前,姜嬈其實也不是沒有過猜測。
想過穆珩并非孫氏的親生兒子,想過穆珩的出生讓孫氏吃了大苦頭,甚至想過是不是有人給穆珩批命說他天生克孫氏……
這些理由就已經狗了,沒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更荒唐可笑。
也是母親,自從圓姐兒來到這個世上,姜嬈便有了最珍貴的珍寶,為了保護圓姐兒,愿意直面這世間最凌厲的風雪。
為母親,卻因為別人的瘋言瘋語就冷淡漠視自己的孩子,這是姜嬈難以想象也不能理解的。
見著姜嬈半晌無言,穆珩目溫和如水:“阿嫵,不是所有的母親都如你一樣,愿意為了自己的孩子披荊斬棘的。”
穆珩到現在都記得,當自己想方設法從一個當初近服侍過孫氏的嬤嬤口中得知這些事時,是什麼樣的心。
好在,他已經不將這些事放在心上了。
甚至當初會去查這件事,也只是想給自己被冷漠對待的這些年一個代而已。
姜嬈頗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這大概就是我和你親娘沒辦法和睦相的原因所在了。”
就沖著這事,和孫氏就不是一路人。
穆珩輕輕一笑:“阿嫵,你放心,我雖然沒有一個好母親,但我會努力做一個好父親。”
姜嬈打量他一眼:“你最好說到做到,要不然我給圓姐兒和腹中的孩子換個爹也不是不可能……”
穆珩:……
他咬著牙:“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這就是他媳婦,和離邊掛,還不就想給他們的孩子換個爹!
但……
他甘之如飴啊。
好在,姜嬈沒再說什麼要給孩子們換爹的話題了,想起圓姐兒所說,穆珩會在明年的春闈金榜題名,又于殿前被當今皇上點為探花的事。
“明年春闈你會下場?”問。
穆珩微怔,但也點頭:“是。”
若不是那麼不巧地生了場重病,他也不會錯過兩年前的春闈,說不得那時就已經金榜題名了。
穆珩雖是當今皇上年時的伴讀,也算是深得當今皇上的信任,上卻沒有職,除了偶爾按著當今皇上的吩咐去辦幾件差事,其余的時間多是用在了讀書上。
讀書人的十年寒窗,又哪里是容易的?
別人都只看到穆珩年紀輕輕就有了舉人功名,卻很有人看到他在背后是如何用盡全力的去努力的。
很小的時候穆珩就清楚,他是沒有依靠的,不管想要什麼,他都需要自己去爭取。
年時的穆珩還曾為此而不甘不平。
但現在,他覺得這樣很好。
他所擁有的一切都來自于自己的拼搏,自然也就不會有人輕易就能將他擁有的這些收回,而他如今能有底氣謀劃著將自己過繼到長房,甚至帶著姜嬈和圓姐兒離開侯府,也是因為他知道憑著自己的能力足以讓姜嬈和他們的孩子們過上不用看人眼的生活。
看看穆珹,他是侯府世子,也被穆從文和孫氏看重與疼,但他敢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與穆從文和孫氏徹底翻臉嗎?
當然是不能的。
若你所得的一切都來自于他人的給予,那這份饋贈自然也就有可能被收回,既是如此,又哪里來的底氣?
所以,穆珩覺得,于他來說,孫氏和穆從文的不在意,也是一種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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