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敏走了，但是他帶來的消息卻足以讓劉修再三斟酌。皇長子在冀州的事，他早就從英子的裡得到了確認，對袁紹可能會拿皇長子來生事也有心理準備，曹不會站在他這一邊，他也不覺得意外，但是曹會和袁紹聯手來對付他，而且這麼快，他卻有些估計不足。

虞翻、郭嘉、荀攸都被劉修到了大帳中。聽完了劉修的轉述，這三個人卻沒有劉修想像的那麼張，他們似乎對這個結果早有預料。

“這件事有可能，但是可能並不大。”在虞翻和荀攸還沉默的時候，郭嘉先開了口，他看了劉修一眼，欠了欠：“大王，請允許我對盧君父子不敬，我覺得這與其說是曹對大王的警告，不如說是盧君父子對大王的警告。”

劉修眼珠一轉：“奉孝，你繼續說。”

“曹依附天子的原因有二，一是他忠於君主，這是每一個爲臣子都會有的思想，只是程度有深有淺罷了。曹那個人怎麼看也不像是愚忠之人，如果他恪守君臣之禮，當初在兗州，他就不會和大王聯手，造謠騙袁紹彀。那種事雖說事急從權，可是對天子的名聲卻是個莫大的傷害，更何況這件事連天子都矇在鼓裡，他就不怕將來天子震怒，治他個大不敬？”

劉修還沒會過意來，虞翻和荀攸卻撲嗤一聲笑了起來。荀攸點頭附和道：“奉孝說得對，曹要說心向天子是可能的。可要說他恪守臣節，不越雷池一步，那卻是萬萬不能。”

郭嘉也笑了，又接著說道：“他還有一個原因，我認爲是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因爲曹家和宋家有姻親，天子在位。宋太后在宮，宋家才能長保富貴，曹家也才能附驥尾。可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宋太后死得不明不白，宋家在宮裡的基已斷。此時此刻，曹家如果還想保富貴。他就只能的依附在天子後，不惜一切代價——至是表面上要如此——保住天子，而不是和袁紹聯繫，用皇長子來說事。這種消息傳到天子的耳中，天子將作如何想，他還能相信曹嗎？以曹的心計，他又怎麼會做出這麼蠢的事。”

劉修也笑了起來，他也覺得這可能是盧植父子的一計，但作爲當事人，他也不能完全把希寄託在是盧植父子虛張聲勢上。萬一是真的呢？所謂當局者迷，就是因爲當局者有利害關係，並不能做到完全理。正如名醫不自醫一樣，不管他醫多麼湛，治療自己的時候。總不如治療別人那樣有竹，一的危險也會變三四，瞻前顧後也就理所當然。

可是郭嘉他們也這麼認爲，那他就安心多了。

“奉孝言之有理。”虞翻也開口說道：“正如奉孝所言，曹依附天子最大的目的是利益，如果真和袁紹聯手。扶持皇長子即位，那最大的利益肯定是袁紹的，曹所得有限，至不能和依附大王相提並論。從利益大小和風險大小來看，選擇幫助袁紹對抗大王，都是一個不明智的舉，不符合曹的格。”

虞翻著頜下的短鬚，微微一笑，又接著說道：“退一步講，就算曹和袁紹聯手，他們贏的機會也不大。他們聯起手起來，充其量也不過是恢復了袁家當初起兵時的局面，又能如何？兗州能支持到現在，他曹固然有功，可楚王府在背後的支持，也不是無足輕重的。一旦曹和大王作對，他難道不要考慮考慮沒有了這些支持，他還有什麼實力可言的問題？”

荀攸咳嗽一聲，也開了口。“大王，仲翔和奉孝所說的，都是很實際的問題。曹和袁紹聯手，勝算也不會超過三，因此並不足懼。不過，兵兇戰危，我們要考慮的倒不是他們聯手之後會怎麼樣，而是當下。曹爲衛將軍，他控制著整個京畿，大王在，不到萬不得已，不應該與他發生衝突，以免變生肘腋，縱有雄兵百萬，也救援不及。”

劉修微微頜首，郭嘉和虞翻從曹的心理和態勢著手，分析他和袁紹聯手的可能不大，而荀攸則是從用兵著手，提醒他不能對這件事掉以輕心。曹就算不和袁紹聯手，但以袁紹爲援卻是有可能的。從他的角度來說，目前保住天子當然是最好的選擇。

“我們要想把曹拉過來不太可能，但是，我們應該讓他保持中立。”郭嘉躬道：“我願意先去見見曹。”

“那不行，太危險了。”劉修斷然否決。萬一曹發了瘋，把郭嘉殺了，那他的損失可太大了。培養這麼一個既聰明絕倫，又非常可靠的人容易嗎？

“大王親自趕赴，冒的險，可比這大多了。”郭嘉長而起，躬下拜：“嘉自稚起，隨侍大王左右，深得大王恩寵。當此之時，嘉豈能顧惜一安危而裹足不前？再者，剛纔仲翔與公達也都說過了，曹其意在利，只要得到利益，他就不會與將軍爲敵。嘉荷大王重恩，只有嘉前往，才能使他相信大王的誠意。”

虞翻和荀攸也點頭贊同，此時此刻，派一個無足輕重的人去，曹很難相信劉修的誠意，而郭嘉是劉修的親信，這一點曹非常清楚，他去做說客，份量自然不一樣，功的可能也更大了。反過來說，如果曹殺了郭嘉，那就證明他的心意已決，劉修就不用再猶豫了，直接準備用武力解決，別奢能把他拉攏過來了。

郭嘉把自己當了一個重量級的籌碼，要著曹做出旗幟鮮明的決定。要麼支持劉修，要麼反對劉修，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這個道理劉修懂，可是他就是不敢冒險。郭嘉從十一歲到他邊，如今已有九年多，他親眼看著郭嘉從一個稚年長了一個英氣的青年，他們之間的關係早就超越了普通的君臣關係，更多的是一種有時似父子，有時似兄弟的親。他不希郭嘉去冒這個險。

郭嘉見劉修猶豫，一下子就猜到了他的心思，心中激，更是豪萬丈。他再次拱了拱手：“大王的擔心，嘉非常激。不過，馬伏波有言，爲將者當馬革裹，而不能臥於牀上兒手中。嘉雖不能如馬伏波征戰沙場，可是爲軍謀，嘉能有這樣的機會爲大王效勞，也是平生幸事，請大王不要再耽擱了，嘉早一天到曹面前，就能多一分機會。當斷不斷，反其。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虞翻和荀攸也上前勸說，劉修沉思半晌，只得應了。他拍著郭嘉的肩膀：“奉孝，你可要小心些，千萬不要逞強。你別忘了，你還沒親呢，可死不得。”

郭嘉臉一紅，剛纔的意氣風發一下子無影無蹤，窘迫不堪。虞翻和荀攸見了，也不哈哈大笑：“大王，待奉孝功歸來，大王當爲他擇一門好親事，以做酬賞。”

“一定一定。”劉修也忍不住笑了。

郭嘉拜謝，隨即收拾了一番，趕往曹的大營。劉修不放心，給曹寫了一封親筆信，威利，無所不用其極。一方面，他是希能把曹拉過來，另一方面，他是希曹不要輕舉妄，特別是不能傷了郭嘉命。

劉修暫時在伊闕關住了下來，等待郭嘉的消息。在此期間，他對天子轉來的軍報進行了回覆。他說，並涼的將領激太后的恩德，想要爲太后扶靈，這是他們的忠孝之意，理應加以全。不過陛下擔心他們帶大量的軍卒京畿有所不便，也是有可由。臣如今已經不再擔任軍職，不能直接給他們下令，臣建議可以讓他們在京畿以外祭拜，比如幷州將士在河東，涼州將士在關中，這樣一來，既滿足了他們的一片心意，也可以避免引起其他人的誤會。

劉修的回覆被送往，小天子看過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劉修的建議雖然還是殺氣騰騰，但是他不讓這些人進京畿，就說明他還沒有決定不顧一代的與他兵戎相見，大規模的軍事衝突還可以避免。

小天子把劉修的建議轉給了三公。三公看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互相看看，都有些慶幸。他們或許對是否支持劉修篡位上有不同的分歧，但不希在京畿發生戰爭的意見卻是一致的。朝廷中爭權奪利，甚至殺人流，那都是很正常的，只要能封鎖住消息，及時善後，不至於影響太大，特別是對民生影響有限，最後倒黴的只有那些站錯了隊的人。可是一旦開戰，那不僅無法遮掩，要鬧得天下人皆知，而且一旦控制不好，那些殺紅了眼的士卒就會向普通百姓舉起屠刀，很可能步長安後塵，爲一片廢墟。

不管是爲百姓著想，還是爲自家著想，這是任何一個稍微有點頭腦的人都不希看到的。只要大軍不進京畿，不管劉修和天子怎麼爭鬥，傷亡總是有限。

三個人中最高興的還是盧植，雖說他不清楚劉修這麼做是不是因爲盧敏的話，但這足以證明劉修還沒有失去理智。面對一個還有理智的強者，總比面對一個瘋狂的強者要來得安全一些……週一，求加更力！(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力。)rv